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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从炼魔窟内传出的声音,那种中气十足的喝骂,证明着说话人现在十分的健康,充满生机。
阳光照耀大地,春风和煦如沐,百花争奇斗艳,万事心想事成。一切在伊相心中,都变得美好起来。至少,要比他适才出门的时候,要美好的多。
“带着你的人,都给我滚!”洞内七夜的一声怒喝,洞外那些仍旧覆盖着的寒霜,似乎又厚重了几分。
伊相当然不会滚,就算要滚,也要将少主给请出来之后再滚。
他知道七夜心里是恨他们的,这里的他们包括他和魔帝昊苍,毕竟三年前的元月初九,是他们一手造成了七夜的被污蔑,造成了他的以死相逼,造成了一切的一切。
七夜应该恨他,但不应该恨魔帝。
因为魔帝,真的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远远要比所有人能够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于是,想到这里,伊相没有留足,继续向前迈了一步。“少主,属下这次前来,是有事情要禀报,还请少主出来一叙。”
“我说过……”七夜显然不想再看到伊相,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逃避。
他终究还是落入了魔门,成为一名魔修。他心中还坚持着正义,他怕一出这个洞口,他心里的那份坚持就会被慢慢腐蚀,所以他逃避。
七夜很不容易,活的很不容易,能活下来更是不容易,毕竟是在和死亡作斗争。
三年,一共争斗了三年,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活过来。
这比跟人争斗,要可怕吃力得多。
斗不过人可以跑,斗不过死亡的命运,那就只能死了。
七夜心里带着恨意,但还是有几分感激的。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好歹曾经是一名正道修士。
坚持以死相逼,是七夜自己的选择,虽然有魔帝和魔师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既然抱有目的,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七夜在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直至最后。
“少主,是关于君子风的事情!”伊相作为七夜曾经的同伴,对他非常了解。那个时候的他还叫端木秋,那个时候的七夜还叫叶七,那个时候的故事还很明媚不伤感。
果然,重情重义的七夜,一个重情重义的奇葩魔修,停止了对伊相的谩骂,也让周围守候在一旁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真怕魔师恼羞成怒之下,下令让他们杀进炼魔窟。
能不能杀掉不说,对方可是魔帝的子嗣,一方是魔师伊相,一方是魔帝嫡子,帮哪边都不是那么回事。
所幸这两人都没有让他们难做,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啪嗒,啪嗒!”脚步声轻悄悄地在炼魔窟内响起,以伊相的耳力,自然听出来人正从洞窟内走出,离自己越来越近。
脚步响了二十一声,伊相的心跳了二十一下。每一下,都澎湃有力。
最后一个脚步声落下,一个青年,从炼魔窟内走了出来。
他朴素,因为衣着是最简单的白色;他清秀,甚至脸上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他冷漠,因为双眼深邃又不露感情;他妖异,且看额头上惹人注目的一团火焰。
八岁那年,燚火焚体,丧失记忆;十八岁那年,蓬莱惊变,叛离正道;二十一岁那年,险死回生,出炼魔窟。
这就是当年的叶七,如今的七夜。
二十一岁的七夜,已经比别人经历了更多,也更加成熟,成熟到甚至于,有些冷。
不是面相上的冷,而是真的冷。连法诀七重登仙境的伊相,都觉察到了冷寒。他低头四顾,发现了随七夜一同出来的,一圈白霜!
在七夜周围,半径五尺的范围内,一大圈的白霜,将他牢牢包围。
伊相皱眉,以他的学识和认知,却没有办法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这就是后遗症?
“你的额头……”还有那团栩栩如生的火焰,在七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夜冷着一张脸,生硬地打断了伊相的话。“关于君子风,有什么快说。”
他在炼魔窟内的三年,他身体周围的白霜环,他额头的妖异火焰,都是属于他自己的故事,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除非自愿,谁会与旁人细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魔君七夜!
(感谢我有一梦童鞋、小小书香门第童鞋的打赏!)
七夜的半个身子还在炼魔窟的阴影中,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外,微微眯着眼睛,不是很适应。
他看着伊相,静静等候下文。
周围的魔修们大气不敢出,炼魔窟这一方本来人烟稀少的禁地,一时间变得有些拥堵。
那些白霜上,又有冰花悄悄绽放,如果伊相再不说话,它们定然会尽数盛开,来给冒犯之敌以雷霆打击。
伊相皱着眉头,不为所动。他现在脑海中思考的,都是七夜周身那一圈白霜,和他额头上妖异的火焰图案。
是活过来了,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魔帝在这边,一定能看出什么不同来,可惜他修为有限能力有限,暂时没发现什么。
“吓!”伊相身后,不少魔修躁动起来,让伊相从沉思中回转。
他抬头,看到洞窟石壁上方,一朵朵盛开的冰花,这一次它们的花瓣并未剥落,而是从张开的花蕊中央处,探出一柄细长的蓝紫色冰剑。
伊相闭上眼,手中狂澜贯清扇摇了三下,这才睁开眼睛悠悠说道:“少主你还未突破到登仙境,就能有如此威势,看来剑仙殿的法诀果然是非同凡响。”
“哼,君子风到底怎么了,我不想重复第三遍。”七夜被伊相夸赞了一句,心里面丝毫不为所动。
伊相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不然真保不准出什么事情,于是他回过头,示意那些静候的魔修们都退下。
窸窸窣窣,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魔修们登时从炼魔窟退开,重新进入密林中不见了踪影。
见七夜脸色愈加不耐,伊相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抛给了他。
“这是魔帝大人临走时交托给我的,让我遇到你之后转交给你,至于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和君子风有关。”
七夜一把抓住抛过来的珠子,这颗不大不小的珠子,难道还能隐藏什么秘密?
“只有魔帝血脉,才能打开这个珠子,需要用血……”
没等伊相说完,七夜随手在盛开的冰花上一抹,一滴鲜血滴落下来,落在那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珠子上。
“嗡!”手中珠子震动,原本空空荡荡的珠子内,也从迷蒙混沌中显露出画面。
一个人负手而立,所有第一魔域的修士,甚至是所有正魔两道的修士,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男人,他就是第一魔帝昊苍。
伊相在七夜激活珠子后,就退到了远处。这是魔帝留给七夜的东西,他没有八卦到想去沾染,就好比做人需要懂得进退。
昊苍看着七夜,七夜看着昊苍。他这才明白,原来手中的珠子,是一段记录的影像,伊相并没有骗他。
“七夜,如你所见,这是一段记录的影像……”
伊相在炼魔窟外静立,周围那些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已经明白,如此劳师动众的来炼魔窟,一定和里面那位有关,但有什么关系,他们却摸不明白。
终于,在一众魔修的怂恿下,作为这次魔修军队的副头领,他壮着胆子来到伊相身后,说出了大家的心声。“魔师大人,我们率领军队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呀。里面那位,不是少主吗?”
伊相没有责怪这个副头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不知真相的人,一定会有这样的疑惑。
没有责怪,并不代表需要解释。
有些东西,既然称之为秘密,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幸好,没有事。”伊相只说了两句话,听起来驴头不对马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是啊,幸好没事,如果有事的话,不知道这次带来的魔修队伍,够不够“吃”的。
炼魔窟既然能够够得上禁地,里面充满了未知,当年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伊相才提出这样的建议。他当时就已经说明白,这是一场赌博。
好在,七夜比他想象得还要成熟理智;好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哗啦!哗啦!”密林内,许许多多栖息的鸟类,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似乎被什么惊动,吓得乱飞。
伊相眼前,原本还是碧绿苍翠的树木,在被扩散出来的白霜覆盖以后,变成了冰雕,继而破碎。
一道身影从炼魔窟外出现。
七夜冷着脸,似乎是适应了外面的温度,比刚才才出来的时候,缓解了不少。“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七夜只说了一句他,但伊相明白,这里的他不是指君子风,而是魔帝昊苍。
于是他知无不言地说道:“两年前,对外宣称的是探索十大神秘区。”
“还没有回来?”
“至今还未归。”
“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七夜和伊相的对话很简短,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试探和迂回,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又或者,以他们的关系,并不需要更多交谈。
说完话,七夜没有去看伊相身后躲得老远的魔修,虽然他们有不少人也是法诀六重,但同样是法诀六重,人与人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这一点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说过。
七夜修炼九归寒潮诀,已经到达法诀六重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到登仙境,成为一个新的大剑仙。
三年前他还是一个法诀五重的小小修士,如今已经快要成为第一线的修士,世事,总是这样无常多变。
转过身,再想想昊苍留给自己的影像,七夜嘴上不说,心里的滋味复杂无比。
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究竟这一切的背后,是谁在操纵,究竟,还要奔波多久,才能安歇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七夜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艘小舟,遇上大风大浪就只能随波逐流,而没有办法。
他想过抵抗,就像三年前小蓬莱那样,结果是自己奄奄一息,对大势没有泛起一点浪花。
今天之后,他又卷入一场新的风波,他想要挣扎着离开,但又被昊苍吃定。因为这场风波中,卷入了自己曾经的师傅,君子风。
更何况,七夜的亲生父亲,那个即便再如何,也救了他两次的父亲,同样卷进了这场风波之中。
后会无期,不是他放出的狠话,而是真的有可能,后会无期。
“等一下。”身后,伊相退散左右,叫住了七夜。他快步走上前,不管对方的表情怎样,低声说道:“你就这样出去可不行,你需要一个身份。”
七夜皱眉,看着伊相那不知真假的笑容。
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他是否真的诚心诚意辅佐昊苍,既然他能够骗过自己,那他可不可能也正在欺骗着别人?
刚才昊苍魔帝留下的影像,在这个步步危机的风波中,七夜只能小心翼翼。
“你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了?放心吧,我不会再回归正道的,原因不用说,凭你的智慧当然明白。”
七夜背对着伊相,没有再和他正面接触,自己没有伊相那种万事在身都笑容满面的本事,他也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事重重。
伊相摇头,笑着摇头,若无其事。“并不是这样,这其实是我和魔帝早在三年前就决定好的,如果少主你真的能够活过来,从炼魔窟内走出,那当年的功劳……”
“我不需要。”七夜嘲笑,好笑地打断。当年的功劳?当年的功劳,不就是在剑仙殿做奸细卧底,带领化身“端木秋”的魔师伊相,混进小蓬莱,解开那不知所谓的封印。
这样的功劳,是他痛恨的回忆,不想再被提起。
伊相被七夜打断了话,脸上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他见七夜不再说话,又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当年的功劳,魔帝都帮你记着,现在少主你出来了,应当有一个封赏和身份,这样才好在魔道中立足,建立起足够的威信。不然,就算是在以后,你被正魔两道排斥的话,只会寸步难行。”
伊相看不到七夜的脸色,但他可以想象得出,是谁被提起这样的往事,都不会好过。
于是他解释了一番后,很快谈及正题。魔帝究竟交代给七夜怎样的事情,作为魔师的他也算不出来。但有两个关键词,是从和七夜的交谈中得出。
君子风,魔帝昊苍。
这两个站在世界顶端的高手,他们有什么样的交集,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可能,和魔帝外出两年未归有关。
伊相脑中弄明白这些脉络,自然能顺着七夜的心思说出令人满意的话,作为他曾经的伙伴,七夜还是很好懂的。
不错,如果真的如伊相所说,被正魔两道排斥,那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要想介入这场风波,只怕会困难得多。
一个正道已经不用指望,曾经的盟友变成今日的敌人,就算心里再不想,也只好认命。
一个魔道,如果魔帝和伊相能给自己一个身份的话,无疑要比现在方便许多。
七夜终究还是停下脚步,不得不说,伊相的话打动了他:“什么身份。”
伊相用狂澜贯清扇召出一道比之前小上许多的漩涡,他的手伸进去一掏,取出来一个精致无比的纳袋,抛给七夜。
“第一魔帝昊苍之子,下一任继承人,立下赫赫功绩的少主,七夜魔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喝茶
魔从西来,正道自东面而拒敌。
双方汇于山南,面北而战,一定生死。
这是一处广阔荒芜的平原,枯黄翻卷的草根,和现在宜人的天气十分不符。
这是一处战场,曾经正魔两道交战的战场,也是正魔条约签订的地方,它有一个无比现实的名字:生死关。
生死关是分割正魔领地的交界线,在大战爆发之后,在条约签立以来,正魔两道对其都讳莫如深。
那是一段血色残酷的回忆,有无数两道修士死在了生死关,死在了眼前这片空阔的平原土壤下,成为了苍白枯骨。
如果没有元月初九的大黑暗之日,或许它是所有修士最不想提起的地方。
但元月初九之后,生死关却又成了一个香饽饽,一个流血之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神秘区。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有经济头脑的人。机灵的修士摆开了摊位商铺,任凭往来的风尘仆仆的修士歇息交易。
修士也许不需要歇息,但他们需要信息,有关生死关内神秘区的信息,有关正魔两道的最新信息。
在这里,没有正魔之分,不管你正道魔道,坐在茶水摊,高雅一些的走上酒楼,喝上一杯补充真气消耗的“泯恩仇”酒,相互吹嘘交流。
生死关,成了正魔两道默认的无序之地。
“听说了没有,最近第一魔域新出的一号人物,听说是魔帝昊苍的儿子,叫做七夜魔君。”
“没错,我也听说了,这个七夜魔君,不知是从何时出现的,不过第一魔域那帮魔修小子们,对他却都出奇的信服。”
“是啊是啊,莫不成他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几个魔修相距在一间茶水摊,说着没有营养的话,他们这些小人物,也能大胆妄为地议论上面人物的是非,反正这里是生死关,反正天高皇帝远,反正他们都是小人物。
显然,小人物不仅魔道有,正道同样也不缺。
因为生死关热闹起来,这间茶馆的生意竟有些小忙,毕竟只是一间小茶馆,难免显得拥挤了些。
几个正道修士,不情不愿地和刚才说话的魔修们拼了一桌,大家大眼瞪小眼,一时气氛略显尴尬。
得,一见着这几位爷,茶馆的主人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们一定都是第一次来生死关,原本喊打喊杀的仇敌坐在面前,心里有落差是正常的。
“哟,几位爷能够坐上一桌,也算是缘分。这生死关啊不看正魔,只看生死,谁都不知道进神秘区后是生是死,今天我就赠诸位一坛‘泯恩仇’,大家一醉解千仇!”
当了三年的茶水摊老板,再傻再不会说话的愣子,也能变得油滑起来,老板的这一番话,算是把气氛缓了过来。
那几个正道修士面容稍霁,眼见尴尬气氛就要被化解,里面最年轻的的那个,突然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什么魔君魔帝的,哪有我们正道第一剑圣宗厉害,在我们的宗主和大师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年少心性,争强好胜,这个最年轻的的正道修士话语一处,老板就暗暗一拍大腿直骂不好。
你说你要争强好胜,你去神秘区里面和他们一决高下啊,你在我这小茶水摊搞什么事。
这不是捣乱吗,还做不做生意了?
“不错,剑圣宗宗主剑封雪,一剑封雪百里不下,早就是大剑仙的修为,天下第一当之无愧。而他的嫡传弟子剑辰师兄,更是近几日突破到法诀七重登仙境,成为正道年轻修士里第一个剑修,天纵之资!你们刚才说的七夜魔君,昊苍魔帝,在他们面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