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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本就是应有之义。
所以,与谷刘二人不同,正德完全没去考虑什么合理性之类的问题,他的心思很简单,大哥说有办法,那一定就是有的,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原因什么的没必要去考虑,一直以来不一向都是如此么?
“是什么办法?大哥,你快告诉我。”没有质疑,只是期盼和催促。这情景看得一边的两个太监又是摇头又是艳羡。
什么叫言听计从?这就是了,谢宏说缺钱,皇上就不惧艰难的去跟朝臣们周旋;谢宏说朝鲜使臣的事包在他的身上,皇上就在朝堂上使泼耍赖的拖延时间,昨天的廷议还为此大发雷霆;更不要提那句坑人的‘皇上请亮剑’了,那可不只是坑了一两个人呐
不问原因,只问结果,就算是有一天谢大人说可以让人飞到天上去,万岁爷也一定会放心去飞的,这样的宠信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可对弄银子这事儿,两人却没啥信心,这事儿的难度,跟飞到天上去也是差不多的,要是有那么容易,朝中大臣们早就做了,宫中的内官们也早就做了,还轮得到你谢大人么?
再想起昨天也是谢宏开口要钱,两个太监更没了信心,只是摇头不迭。别又是让皇上自杀之类的奇怪办法吧?那招数一次还成,用多了可就不好使了。
“当然是开店了。”谢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
这办法倒是寻常得很,一点都不奇怪,俩太监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位谢大人真是没当家不知柴米贵呢,宫中用度何等庞大,何况还要养着厂卫、御马监的人马,那可都是足饷的
这庞大的开支,就连掌握着国库的户部都是头疼,否则皇庄的收入也不少,大伙儿还发什么愁啊?
开店,什么样的店能赚这么多钱?
京城不是宣府,想开店本来就有很多的麻烦,即便不去考虑这些,店也开得顺利,跟当初的候德坊一样,可除了哄万岁爷开心,又能有什么用吗?赚的那点钱只怕还不够谢宏自己用度的呢,一千边军加上南镇抚司的土木工程,加起来也颇为不少呢。
“开候德坊那样的茶馆吗?那倒是有趣的紧。”正德果然很开心,而且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候德坊,可见那个茶馆开的还是颇为成功的,至少让很多人都是印象深刻。
面对兴致盎然的正德,谢宏却是摇头道:“那样的店也是要开的,可想赚钱却不能靠它,咱们这次开个卖精品的店,嗯,就叫珍宝斋好了。”
“珍宝斋?”正德很惊奇,俩太监也一样,随之而来的疑问也是脱口而出:“难道是……”
“对,就是各种珍品,比如八音盒,钟表,还有钢琴和各种乐器,还有呢……反正很多了,除了现在已经有的成品,以后还可以继续增加品种……”谢宏眉飞色舞的说起了自己的设想。
除了诸如伸缩剑那些给正德玩的纯粹的玩具,谢宏曾经做过的作品都是价值千金的宝物,俩太监都是知情,只不过……两人对视一眼,谷大用迟疑着提醒道:
“谢大人,您做出来的宝物确实值钱,可是您要知道,宫里的开支可是非常庞大的,就算是您日夜不停,一个月做两三件,一年三十件,然后都卖出五万两的高价,总共卖出一百五十万两,可是……”说着,胖子偷眼去看谢宏的脸色。
“可是什么?”谢宏却是神情不动,看不出喜怒。
谷胖子一咬牙,道:“这样再加上皇庄,其实也只是勉强够用罢了。可是,宝物要独一无二,这才值钱,若是一年有二三十件,也就算不得多稀奇的东西了,恐怕连宝物都称不上,想每件都卖出五万两以上,恐怕是不成的。所以,您这办法……”
谷大用说的很有道理,听了这些,本来兴高采烈的正德脸色也是凝重起来。物以稀为贵,宝物之所以称之为宝物,正是在于其稀少,若是太多了,价钱也就上不去了。
若是单以从前的几件宝物来说,无论是八音盒还是钢琴,又或七宝塔,在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想要卖出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都是有可能的。可要是同时拿出十个八音盒,恐怕十个加起来也未必能卖出一个的价钱来。
更何况,单靠谢宏制作的话,只怕就要把他累死了,一年三十个?据正德等人所知,旁的不说,单是七宝塔,谢宏当初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呢便是后来的摆钟快了不少,也用了十天,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这还真是两难之局。
“没关系的,就算价格降到几千两甚至几百两,只要数量上去了,自然不愁赚不到的钱。”谢宏信心十足的说道。
“啊?”正德很惊讶,他迟疑着问道:“难道大哥你说的工业**,现在已经完成了?”
若是一件东西只有一千两的利润,那一年想赚到一百万两,岂不是要做出千件以上才行?除了谢宏曾经描述过的工业**,正德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那倒没有,这事儿得循序渐进,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了。”谢宏抬眸看看刘瑾,然后拉着正德往后殿走去:“来来来,二弟,你跟我来,这事儿得保密,咱们私下里说……”
此事涉及到了谢宏的核心秘密,一旦泄露了,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当然不会当着刘瑾的面说。
谷大用的可信度倒是很高,可机密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他答应过正德,说不与刘瑾计较,这时也不好开口,只说把刘瑾赶出去,同时却留下谷大用。
所以,谢宏只是给了谷大用一个安慰的眼神,暗示了他一下,至于谷大用之后对刘瑾如何怨怼,那就不关他谢宏的事儿了。
正文第199章乌龟和刺猬
第199章乌龟和刺猬
那一天朝堂上的大胜,并没有让朝臣们飘飘然的忘乎所以,对众人来说,那只不过是诸多胜利中,很不起眼的一场罢了。若不是时机刚好在那场让人愤懑的朝议之后,大家甚至都不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所以,第二天的朝会上,众人也是憋足了劲,准备了一肚子的经典言辞,想着在朝会上当头棒喝,以使正德这个误入歧途的皇帝幡然醒悟,洗心革面的重新做个圣明天子。
当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了,会有曲折,需要斗争,甚至大伙儿要报着不成功即成仁的决心,最终才会达到目的。
因为,众所周知,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本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还有堪称大明朝头号的弄臣谢宏,以及八虎这样的奸佞在身边出坏主意。所以,皇上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大伙儿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事情又超出了他们的掌控,朝会上,正德只是哼哼哈哈的听着朝臣们的奏事,普通的政事一概许可,可一旦涉及到他自己,都是淡淡的吩咐一句:“放着吧,朕会好好三思。”
不然就是直接丢出两个字:“留中”
朝臣们都是面面相觑,都是惊讶莫名,这位没什么城府,心思也浅的少年竟是突然玩起了太极推手,而他们满满的劲头,反倒是一下打在了空处,被闪得不轻。
能参加在中和殿举行的朝会,在场的都是官居一二品的大人,思虑都很深远。现在的发生的情况,他们事先不是没考虑过,可这办法虽然能泄了众人的锐气,却不能改善正德的处境,毕竟需要银子的人是正德,把事情拖着对正德可没有半点好处。
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再去穷究其中的原因已是枉然,众位大人都是心念电转,急谋对策。但是,尽管他们都是老谋深算,面对这样的情形却也都是一筹莫展。
正德不提要钱的事,总不能众人上赶子的跟皇帝启奏,说:陛下,微臣不打算给你银子,就算你挨饿都不给,除非你如何如何……那样可不是为人臣的道理,太没有体统了。
想不到对策,众人也只能暂时搁置,想着散朝后,大家一起议议,然后未尝不能想出个妥善的办法来。
可这事儿本就无解,皇帝若是铁了心的把事情拖着,任是你有千般手段也是用不出来的,别说正德朝,就算是后世文臣权势最炽的万历或者隆庆年间,如果皇帝挂了免战牌,大臣们也只能是望而兴叹的,不然谢宏又怎么会给正德支这个招数呢?
最终,朝臣们也只能是议定了‘静观待变’的四字真言,想着以自家的城府,怎么也不可能耗不过一个少年,嗯,或者说是两个。不管怎样,耐心这种特质,从来就不是少年们所精擅的,用浮躁来形容他们还差不多。
可接下来,一连多日,无论大小,每天的朝会带给他们的,依然是失望。不论是本来飞扬跳脱的正德,还是莽撞冲动,像个疯子一样的谢宏,两人好像都变成了冬眠的熊,半点动静都没有。
朝臣们渐渐沉不住气了,他们没有实际损失什么,可事情太过诡异,给大家带来的心理压力却是很大。
事为反常即为妖,谁也不会相信那君臣两个会老老实实的认输,就算是最不擅长谋略的人,这时也都认定了,那两人肯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只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谁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正德现在简直象足了弘治皇帝,而且还犹有过之,除了不开设那个最让他讨厌经筵,其他行为都是循规蹈矩的,甚至连马都不骑了。
在朝堂上也是如此,除了针对谢宏和皇庄的弹劾,其他奏疏一概都是许可,好像时光倒转,到了弘治十八年一样。
谢宏更是干脆销声匿迹了。朝中本不乏有心人,在锦衣卫械斗事件之后,这些人也是纷纷派出了探子,打算暗中盯着谢宏,抓他的痛脚。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就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
牟斌等人都觉着,能不假思索就对顶头上司的部下大打出手的人,他的嚣张跋扈自是可想而知,这样的人行事本就不会太缜密,更兼大胜之后,心气愈高,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可他们最终全都失望了,谢宏的破绽比正德还难找,正德好歹每日还要两点一线的,在乾清宫和中和殿或者太和殿之间往返。而谢宏竟是完全缩在了南镇抚司,甚至连家眷都接过去了,别说找他的破绽,就是他的人影都是完全见不到的。
如此一来,事情就棘手了。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南镇抚司周围就被划成了禁区,经历过或者围观过那场战斗,不,是屠杀的人,都是望而生畏,完全不敢靠近。
没见过的倒是不会太过畏惧,觉得传言总有失真之处,在各方面的重赏之下,颇有些勇夫冒险试图潜入。
而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被痛打之后丢了出来,然后从哪个方向潜过来的,就吊在哪儿。有了十几个先烈之后,就再也没人敢于应征前往了,赏格再高,总得有命花才行啊
南镇抚司倒是不直接杀人,可是一顿狠揍之后,再吊上一天一夜,能活下来的,除了生命力,还得有点运气,不然,若是赶上下雨,就算是一只蟑螂,恐怕也只能一命呜呼了。
于是,南镇抚司及周遭三十步,彻底成了禁区,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一般,没有任何人敢于跨越半步。
其实,南镇抚司再厉害,也不可能震慑住所有人,京师里面位高权重的人多着呢。但是,即便权位再高,对这个禁区也是很忌惮的,这样的人顾忌的不是边军的武力,而是圣旨
圣旨是什么自不用说,普通的耕读之家若是得了完全可以当做传家之宝;即便有了功名的,一样也是奉若至宝,专门弄一间静室,然后供奉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算是那些官宦世家,亦或朝中大员,尽管多次接过圣旨,可也没人敢于对圣旨轻忽,要知道,大明律里可是有大不敬这项罪名的。
南镇抚司就厉害在这里了,械斗那天,谢宏就请出了圣旨,打完架,就裱糊了挂在正门了。本来这样的事情足够构成大不敬的罪名了,可让人奇怪的是,言官们却都消停得很。
有不明所以的人问起此事,知情者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回答说:“原因很简单,自己去南镇抚司附近,远远的张望一下就知道了。”说罢,都是摇头叹息,过后却又抬起头,一脸憧憬的望着南镇抚司方向。
等不知情的人去了,发觉还真的是一看便知,惊讶之余,也都是吐血无语,糟蹋圣旨的就够稀奇了,别说见,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而象南镇抚司这么糟蹋圣旨的,别说听,就连想都没想过了,想一下可能都是大不敬啊
只见大门上面高悬着一个明黄绸缎,上书:‘军机重地’四个大字。仔细看时,旁边还有两个小一号的,也是明黄色,有玉玺印署,显然都是圣旨。
左面那个让人无语凝咽,上面也是四个字‘诏谕悬挂’;右面那个字数多了不少,可内容更绝,让人看后连直接泪水长流,连凝咽都不用了。
‘不明者且入宫向朕咨询’
任他是谁,但凡看过这三道圣旨,再也没人敢靠近南镇抚司了,便是有些老成的直臣,也只能远远的望之而哭。
再老再直,也不敢去触那个霉头,要知道,里面的兵痞有了三道圣旨撑腰,那叫一个如狼似虎,那叫一个残暴凶残,落在他们手里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待到再见时的凄惨模样,直教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哇
也不是没人质疑这种凶暴的行为,可三道圣旨说的明白,这里是军机重地,所以靠近了就可以格杀勿论;至于圣旨为啥挂在门口,咳,因为是奉旨悬挂;如果还是不懂,那就进宫找皇上说理好了。
朝野上下仁人义士不少,为此入宫请见的人不少,这些人身份多半不高,都琢磨着趁机见皇帝一面,再发表点慷慨激昂的言辞,就算不能得皇上青眼相加,至少也能搏个清名呀。
身份高的则是完全没人为此请见,因为他们知道,这里又是个坑,去的人遭遇到的,只会和他们在朝会遭遇到的一样,那就是一个字:拖。
每个请见的人都不会遭遇任何粗暴的对待,接见他们的宦官或胖或瘦、或高或矮,各不相同。但是却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态度和蔼,就是不办事。
他们会说:皇上很忙;
如果要见驾者坚持,他们会再说:皇上正在接见前面的人,所以要排队;
如果这时痛哭流涕的慷慨陈词,他们还会说:因为前面的人人很多,所以要排很久;
如果递上银子,以图收买,宦官们会神秘兮兮的说出真相:其实皇上就是逗你们玩儿呢。
最后,不单是朝臣,连朝野之外,不少有功名的士子都被这对君臣搞得心寒胆战,这阴谋还没出手呢,就搞得大家头晕眼花了,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这还了得?
事情的严重性大伙儿都意识到了,可说到要拿出办法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
谢宏就象一个刺猬,身子一团,露在外面的都是刺,想伸手,八成会被刺到,想解决这只刺猬,只有从正德那边下手,至少得撤掉门口的圣旨才行。
可正德这边也不好对付,他的反应倒是不激烈,可一众朝臣却发现自己有如老鼠拉龟,竟是无处下手,别说劝谏,除了朝会,他们连想见正德一面都难。
这些日子,朝会上正德是速战速决,散朝后,却是直接躲回乾清宫,称病不出,也不见人,管你是大学士还是尚书,一概挡驾。
没人知道一向闲不住的正德这次如何才能耐住了性子,可朝臣们心中的忧虑却都是更浓了。尽管忧虑,可面对两个神奇的乌龟和刺猬,他们也只能束手长叹了。
正文第200章动静之间,陈仓暗渡
第200章动静之间,陈仓暗渡
尽管无从下手,可朝臣们都没有放松警惕,在无法刺探的情况下,也就改变了策略,变刺探为监视。
紫禁城中好说,王岳虽然是个太监,不过却也是个明事理的,与外朝颇为配合,即便进不得防护严密的乾清宫,总也能旁敲侧击的得到些消息。
这几日消除了朝臣们对正德的疑惑的,就是王岳送来的消息:正德之所以能耐得住性子,是因为谢宏又弄出了新花样,让他可以在室内玩耍,而且还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这消息对于细节的描述都是语焉不详,也没说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新花式,能让正德沉迷了半个多月还不厌倦,但总算是稍稍消减了朝臣们心中的忧虑:皇上还是那个皇上,他是正常的,至少阴谋应该不是从宫内发动的。
那么,如果有阴谋,应该就是在南镇抚司,由那个弄臣发动了吧?
因此,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南镇抚司。于是,这个荒废已久,几乎让人遗忘的地方,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甚至天下的焦点。
刺猬乌龟,一动一静
谢宏这只刺猬跟皇宫里的那位不同,他这边的动静很大,而且完全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其实也是没法保密,因为他在大兴土木
南镇抚司周边虽是戒严了,可这么大的动静,在数里之外,就会有所察觉,这情况让探子们极为兴奋。
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南镇抚司就是个修罗场,比北镇抚司和东厂恐怖太多了,这是由诸多前辈的鲜血和惨嚎所验证的
不敢靠近,以至于得不到情报的同时,身后的东家或大人又不断的催促,语气和态度也一日比一日严厉,探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