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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他身上出现了某种变故。
赵祥今天是来找沈炼谈玄论道的,大魏崇信道家,而如今的女帝更偏重佛教,既有些个人喜好的缘故,更有些政治上的考虑。
只是现如今佛教除却主流八宗之外,又多了两个支派,一曰净土,二曰佛心。
佛心宗吸收了不少道家玄妙宗旨,甚至可以说是披着佛教皮的道教,于道佛两家独树一帜,同时佛心宗的教义,亦更合之前信仰道家那些权贵的口味。
赵祥义理玄妙,言辞颇具气势,只是沈炼博闻广记,说会禅,谈下玄,旁征博引百家学问,偶有神来之笔,便让赵祥本来积蓄的气势,一下子被打散。
一连谈玄论道三日,每日清晨来,不到正午就走。
此人始终不言自己目的,沈炼倒是觉得赵祥真沉得住气。
不过今日,对方势必要说出请求了。
或许他要救治来神都的第一位病人。
红尘因果最重之地,莫过于皇城,可是沈炼在地球读史书时,不乏有得道高人跟帝王牵扯。
有广成子问答轩辕,留候相助汉高,周颠、张三丰更是依次相助朱家两位帝王。
此皆是得道高人,按理说皆看淡名利,却为何牵扯这等是非,沈炼隐然有些领悟。
天下之气机变化,莫壮于山河易帜,从真龙,顺天命,勘悟这大地枢机转换,确实是难得体验。
这神都的风水阵法,浑然天成,看不出其中深层次的道理,或许等到改天换日,风水阵法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届时他是否可以抓住那一丝造化真意,把握住八气和谐共存的关键。
总归这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机会,既然赵祥都主动撞了上来,沈炼也不介意做一回张子房。
况且若兮身上有一半血,也是赵家的。
他虽有此心,却不表露。
赵祥借了沈炼的古琴弹奏,他人虽英伟,琴声却十分优雅,贵族姿态,展露无遗。
只是若兮并不觉得好听,也不喜欢赵祥。
但赵祥却很喜欢若兮,每次来都给若兮带了不少小礼物。
琴音有些错乱,忽然之间,那弦就断了。
赵祥对沈炼面露歉意,照理说此时沈炼该当发问,赵祥因何故心乱,弄断琴弦。
不过沈炼的回答,并没有按赵祥想象中的套路来。
夏日炎炎,沈炼的院中颇为清凉,院墙上的藤萝,翠绿可人,此地盎然的生机,便是赵祥都觉得很不寻常。
亦因此他越来越觉得沈炼是能帮助他的人。
沈炼微笑道:“只是一根琴弦断了,你不必在意。”
赵祥本已经准备好沈炼发问,他向沈炼说明事实,没想到沈炼一点都不接招。
可是看到沈炼眉眼之间,促狭之意,溢于言表,赵祥何尝不知,沈炼绝顶聪明,怕是早知道他有事相求。
“青霞实不相瞒,我有件事想求你一番。”赵祥也是果断,若是他之前直接相求,沈炼未必会理他,同时事情还没糟糕到现在这般层度。
现在情势所迫,此决断早晚要下。
青霞是沈炼取的别号,为的是纪念青霞山。
“什么事?”沈炼直接问道。
“我父亲他得了一种怪病,请了许多名医,都看不好,而且这几天是一天比一天严重,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治好他。”赵祥也不说什么病,沈炼是奇人,‘活死人’口气又是如此之大,他到如今也毫无办法,只能在沈炼这碰碰运气。
其实他已经调查了沈炼,可是他仿佛凭空生出,查不到任何头绪。其实玄明司是有沈炼十六年前的卷宗,却已经被沈炼销毁掉了。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来历,但是如果连他都查不到来历,那就说明沈炼确实非同一般。
他没有见过沈炼的医术,他相信的是沈炼这个人,当然更主要原因是,还没有人能治好他父亲的病。
“你反正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能不能治重要么?”沈炼笑了笑,毫不留情说穿赵祥的心思。
赵祥神色稍微尴尬,说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沈炼道:“我开医馆,本来就是要治病的,你若是能把你父亲带到我这来,我自然会治他。”
“这恐怕不行,你能不能到我家去,我怕是难以说服我父亲,到你这里来。”赵祥面带愁色。
“皇宫大内,寻常人自是一辈子都进不去,可我现在不想去,你还是先去劝劝太子殿下。”沈炼神色怡然,语出惊雷,竟而已经知道了赵祥的身份。
三日的时间,只要沈炼有心,查一个人的身份,根本不是难事。
赵祥苦笑道:“没想到青霞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这也难怪,以你的智慧,怎么会查不出来。”
他虽然有告知身份的想法,却还是料不到沈炼已然知其身份,难得是便是如此,沈炼依然没有改变和他相处的态度。
虽则他和父亲如今的情形,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毕竟天皇贵胄,即使苦慧都不愿意轻易慢待他。
第43章 大智若愚
沈炼有此态度,确实出乎他意料。
赵祥还在费尽心思,编好说辞,准备再劝一劝沈炼。
沈炼却道:“当今圣上有五个儿子,三个当过太子,前太子最贤,却死的蹊跷,你叔父做过天子,现在却被废除皇位,幽禁终身,可是只有你父亲此前没有被圣上厚待过,却在新朝被立为了太子,其实如今谁不知道太子之位是个火坑,应当推辞,可你父亲却欣然接受,坊间都说你父亲懦弱愚钝,难道你作为人子也这样认为?”
赵祥闻言一窒,他自幼英武果断,便是祖母之无情,都对他赞赏有加,与祖母对父亲的冷淡,可以说是鲜明对比。
人说父亲被立为太子,有祖母厚爱他的缘故。只是他自幼攻读经史,知晓如今局势复杂不应该妄自跳入皇权斗争中,可他父亲没有推辞,闻诏欣然接受。
这一月入京以来,他自是如履薄冰,即使这般,依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父亲还是得了怪病,令群医束手无策。
当然最令他心凉的便是,祖母更未对此事过问半句。
他纵然有帝王之才,到底还是年轻,心慌意乱,不然也不会找到沈炼。
沈炼此言自是大有玄机,他作为儿子,自然是最了解父亲的,所以也觉得父亲有时候确实谈不上聪明,既不会讨祖母欢心,更不会刻意保持和众臣的距离,韬光养晦。只是一味的随波逐流,全没半分主见。
但细想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倒也平平安安到了现在。
他亦是聪慧之人,一点就透,顿时觉得沈炼有些可怕,免不了疑心沈炼这般人物,手段厉害,且又极具智慧,他到底图谋什么。
他不会问,把这个疑惑藏在了心底,面上一点不现。
又闲扯了几句,就告辞。
沈炼目送赵祥远去,最后目光却在皇城之上,那里的威严真是越来越重了。
“哥哥我饿了。”身后若兮娇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炼一把将她抱起,轻声笑道:“今天不出去蹭饭吃了?”
“我想吃好吃的。”若兮一把抓住沈炼的下巴,哥哥的脸好光滑,连一丝绒毛都没有。
沈炼道:“那今天我们去‘福满楼’吃烤鸭,你要喝酒么?”
“兮儿还是小孩子,不能喝酒,哥哥也不要喝。”若兮一把揪住沈炼的一缕头发。
……
福满楼其实没有楼,就在隔壁一条街上。这条街旁边是一条河,叫做安平渠,这条人工河乃是神都最宽广的河流,足有二十余丈。
乃是女帝亲自下令开凿,惠及城外大片良田,在此之前,京城米贵,居大不易,自从有了这条安平渠之后,女帝又令人研发良种,神都米价可谓连年下跌。
似女帝这般惠及百姓的政策,多不胜数,故而女帝虽然改元,于天下黎民而言,并非坏事。
‘福满楼’并非一座酒楼,只是临着安平渠的一处小酒馆。
酒馆老板是个美妇人,许多人来吃菜喝酒,也是为了看她。
她据说是个寡妇,据说想要一个幸福的家,以及将酒馆变成酒楼,所以才把这家小店取名‘福满楼’。
福满楼并非天天都客人爆满,毕竟那些想揩油的客人,许长时间没有捞到好处自然也不会来了。
可老板娘并非只有美色,还有一手好厨艺,起初着实给她留下了不少客人,但她有一个毛病,做的菜时好时坏。
好吃的时候,当真是皇宫御厨都比不上,难吃时比猪食还差劲。
只是卖相上看不出区别,吃的时候才能体会到。
沈炼只是来吃过一次,还是快两个月前的时候,那次运气比较好,吃的烤鸭,令人回味无穷。
不过沈炼到了这里,还是有些吃惊,因为这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可谓惨淡。
老板娘大约三十岁许人,颇有风韵,见到沈炼,便笑吟吟迎上来,柳腰不经意摆动,好似风拂柳枝,婀娜多姿。
“公子想吃什么?”她问道。
若兮已经抢先回道:“两盘烤鸭,不要酒。”
老板娘咯咯笑起来,似是被小若兮逗乐了,然后再瞧向沈炼,沈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老板娘这才喊道:“小白赶快来给客人擦下桌子,老娘做菜去了。”
说完之后,便径自去了后厨。
叫做小白的伙计,本在角落里趴着,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便起身过来。
小白还是个少年,神色冷然,似乎被欠了不少钱的样子,他看见沈炼时,有点迟疑,沈炼却毫无反应。
小白便是那日晚上,被仇家追杀,沈炼随手救了的那位。
他的真名叫做白少流,那天晚上失血过多,最后倒在这家店门口,被老板娘救了。
白少流见到沈炼有些熟悉,却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那天夜晚匆匆一瞥,实是没能跟沈炼对上号。
过了好一会,一盘烤鸭才端上来,片得很均匀,常人只能看到表面,落在沈炼眼中,却是完美至极刀工的表现。
这盘烤鸭做得很有庖丁解牛的意思,以无厚入有间,至于骨肉分离。
其实很少有人注意,老板娘最好看的不是腰,而是她的手,白嫩细腻,没有半分粗糙。
当然老板娘虽然不一般,沈炼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吃东西。
他虽然不食五谷,断绝烟火,仍旧有口腹之欲。
今天调料放的很好,似乎比他第一次还好吃一点,老板娘自然是不会陪着沈炼吃东西,白少流更是擦干净桌子后,就靠在门外晒太阳,都没去招呼客人,老板娘竟然也没让他招揽生意。
这里临水,便是正午,依然凉爽。
沈炼都觉得是不是该把医馆搬倒这条街,可比原来地方好上不少。
若兮吃东西时时很认真的,一片一片消化着盘中的烤鸭,吃得竟然比沈炼还多。
忽然之间,白少流从门外飞了进来,恰巧方向正是沈炼他们这张桌子。
好在半路的时候,白少流尽力翻了个身,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若兮有些不高兴,因为有点尘屑落到了盘子中。
第44章 流水何来
大厅的光线恍惚间黯淡下来,门口出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人,长长的袖袍,扎着金边,他的身材很高大,所以挡住了光亮。
“小子东西交给我,就放过你。”声音低沉,却听得出他年纪很大了。
白少流慢慢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些摇晃。
来人武功之高,已经非是他能仰望,故而他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住。
美丽的老板娘在柜台前面,美眸一眯,却没有说话,却也没余惊慌失措的神情流露出来。
唯独沈炼知道,她有那样一双手,整个神都,能令她畏惧的东西,实在不多,斗笠人绝非其中之一。
若兮娇俏的小鼻子一皱,娇声道:“哥哥,我不吃了,你看菜都弄脏了。”
她指着盘中一片鸭肉,金黄酥脆的鸭皮上,沾了一点点灰尘。
沈炼拍了拍她的头,取出丝巾,拿给她,示意她将嘴和手搽干净。
另外一边,白少流听见斗笠人的话,紧绷着脸,望着对方,一字一顿说道:“不给。”
斗笠人一叹,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便有脚步声响起,他的步子并不沉重,还很慢,却好似一把一把刀子,狠狠刺进人的胸膛。
白少流额头冒起了汗珠,对方以极为高深的内力,溶于足音当中,正是针对他而来,虽然对方没有出刀,可是足音,一次又一次撞击他的气血,不亚于用真实的刀子,刺进他的血肉。
显然对方想要他屈服,又不想现在取了他的命。
若兮很快搽干净了,乖乖将丝巾还回给哥哥,沈炼随手将丝巾揣回,淡淡道:“金刀王,十七年没见,你居然都沦落到欺负小孩子了。”
沈炼的声音并不算大,却恰好能把足音遮盖住,同时把足音的穿透力驱散。
斗笠人停下了脚步,沈炼是背对他的,只是这声音他确实有些熟悉,而且瞧见沈炼的背影,他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
白少年已经浑身湿透,在足音消失时,趴到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汗水湿了一地。
斗笠人身形一动,眨眼间就到了少年旁边,转身看向沈炼。他缓缓取下斗笠,露出灰白的头发,满面银须,只是身材依旧挺如松柏。
不过跟随他几十年的金刀,并没有带来,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刀。
映入他目中自然是如当年一样的清秀面容,甚至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你是沈炼?”金刀王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沈炼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可怎么看着还跟当初差不多,仿佛岁月对他无情,却又厚待沈炼。
当然很快金刀王就注意到了一点,他自从弃刀之后,渐渐由武入道,最大的变化,便是感知增加,以他五成的功力,便能做到过去十成功力的事,且还更加容易。
这种武学入微的境界,有助于他凝练窍穴,迈入更高的层次,只是他没有仙法传承,人间元气更是稀薄,怕是终生都不可能找到玄关一窍。
流水剑法正是他的希望,这门剑法本来并不出名,只是一家寻常武馆的流传下来的剑法,后来武馆之中出了一个奇才,居然靠着这门剑法,一月之间,连败十八位当世有名的高手,最后一战之后,更是御空而去。
此事本来也无人知晓,武馆之中的后辈,更无人再领悟出其中的真意。
直到数月前,忽然传出这个消息,给这家武馆引来滔天之祸,一门上下被灭得干干净净,只有少年逃了出来。
做此事的是一个组织,金刀王便是加入了其中,亦了解了其中不少细节。
他已经年纪很大了,如果不是十年前机缘巧合服用了一根灵参,连今天的成就也达不到。
年纪越大,就越贪生怕死,有任何突破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沈炼道:“看来你还认得我,没老糊涂。”
金刀王沉吟一会,指着白少流道:“你如果要保下他,我这就走。”
如果他还是十年前的水平,他或许会据理力争一番,因为那时的他不够厉害,便看不出沈炼有多厉害。
现在的他感知上了一个台阶,沈炼就在那坐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他却不敢跟沈炼对视,同时内心感受一种淡淡的威压。
十六年前沈炼已经是世间难寻的高手,那时候他还没成年,到现在这般深不可测,自然是理所应当。
“你走吧。”沈炼回道。
金刀王点了点头,也没再看白少流一眼。
重新戴上斗笠,准备离开。
这时候老板娘说话了,她懒洋洋道:“把我这桌椅钱,还有伙计的医药费给留下,不然别想走。”
金刀王冷哼一声,实是有些愤怒。
沈炼的声音又复响起,“你也不差这点钱,叫你给就给吧,顺便帮我把账结了。”
金刀王抑制住怒气,到了柜台前,掏出一锭银子,放了下去,竟然深深镶嵌在柜台中,道:“给你。”
他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这么屈辱过。
等金刀王一走,沈炼牵着若兮也准备离去。
老板娘款款走来,之前镶嵌在柜台那一锭银子已经到了她手上。
她道:“公子心肠倒是好,连个老头都要救。”
她言下之意,沈炼自然听得出来,如果不是沈炼吓走了金刀王,老板娘就要出手了,金刀王必然无生还的机会。
因此沈炼才让金刀王将他的帐也结了,毕竟他的命,可比一锭银子贵多了。
“总归曾经认识,故而有此一举了,咱们离得近,老板娘不嫌弃,平时可以走动一下。”沈炼看得出来对方是个有修行的人,只是不知道出自何门何派,学得哪家仙法。
“不用叫我老板娘,你的名字叫沈炼对吧,炼是哪个炼?”她眉毛弯起来很好看,虽然眼角有着淡淡的皱纹,反而别具魅力。
“火里炼金的炼,你可以叫我青霞。”沈炼礼貌地回道。
“我姓周,大周朝的周,单名一个灵,灵台的灵。”
沈炼微微点头,牵着若兮,从从容容和周灵擦身而过。只是心里想到,周不仅是大周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