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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帐中身披斗篷的少女,他先是惊诧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故友重逢般,笑着作礼:“九幽,好久不见。”不忘揶揄得瞅了一眼九辰。
幽兰惊讶于季剑的迅速蜕变,依稀记得两年前,这少年还是个喜则雀跃怒则如虎的性情,没想到如今已如此沉稳自持。一般性情转变,势必都要经历一番痛苦波折,幽兰猜到季剑这番变化,恐怕与季礼辞世有关,感慨之余,忙起身热络的同他见礼。
九辰只当没瞧见季剑眼中促狭之意,淡定的取来一张地图放在案上,又把油灯推近了一些,指着地图中某处,嘴角一挑,道:“舒靖想得到的那件礼物,就在此地。”
季剑凑过去一看,虽还未明白所有关节,可另一道灵光闪过,眸子骤然亮了起来。
三人计议完毕,九辰复令青岚把幽兰送出营地,又和季剑在帐中喝了会儿热酒,才和衣躺下。也不知是不是饮酒的原因,这一夜,他周身暖融融的,刺心草威势减了许多,睡得很是踏实。
随后两日,风军依旧和雪国铁骑冲突不断,突哈忍无可忍,怒斩了两名滋事的大将,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两方交恶的状况,雪国都城汨罗却传来急报,一股巫军闯入慕雪宫,把国王、王后和诸位王子生擒了。紧接着,其余漠北诸国也纷纷传来急报,情况与雪国类似,都说是巫军突然袭来,一路攻城掠地,如入无人之境,掳走了国主和王室众人。
突哈大惊,遥遥盯着正意气风发站在岐黄关门楼上的马彪,气得险些坠马,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难怪巫军这两日偃旗息鼓,毫无动静,原来是绕道荒漠,去攻打他们的老巢了。这次趁着巫国内乱,漠北诸国是下定决心要把剑北这块肥肉吞到嘴里,再徐徐东图,彻底摆脱逐水草而居的束缚,因而各国国主几乎把举国兵力都派了过来。如今镇守各国国都的都是些老弱伤兵,哪里能抵挡得住以噬杀闻名的威虎军。
后方一起火,这些漠北骑兵哪里还坐得住,以突哈为首的各国将领如被火烧了屁股一般,早将乌岭和剑北抛到九霄云外,火急火燎的往漠北本国回转驰援。谁知,奔袭半日,行到漠北和风国交界处的狭谷时,在前方探路的士兵惶然来报:前方谷口处突然涌出一股士兵,堵住了去路。
这狭谷易守难攻,若被困在里面,定是死路一条。突哈和各国将领正惊疑不定,两侧峭壁之上,忽然唰唰冒出许多士兵,皆手执强弓,把箭镞对准他们。紧接着,一个身披银甲、手执弯刀的少女站了出来,面冷如幽月,扬眉笑道:“突哈,你的死期到了!”
突哈看清那少女绝美容颜,直恨得牙根发痒,怒道:“风幽兰,你竟然毁约!”
漠北各国的精锐骑兵和得力干将被幽兰堵在绝龙岭,季剑带着破虏营、武烈营和飞羽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端了各国老窝,从漠南一直打到漠北。漠北十余国全部倾巢覆灭,再无反击之力,风巫两国以雪国都城为界,瓜分漠北之地。
在漠北布防两日,季剑留下一部分兵力驻守,又写了战报发往王都,才带着掳来的各国王室成员,往剑北折回,准备和九辰商议一个妥善的处置之策。行至荒漠时,忽然天降大雪,阻绝了道路。季剑担忧乌岭战事,依旧坚持回军,谁知,大军在沙漠里苦行一日,积雪便已没膝,陆续有人冻死冻伤。
季剑只能作罢,原路折返,退出大漠安营扎寨。暴雪不仅阻绝了道路,更阻绝了前方消息,好不容易等到雪停,已是两日之后。又等两日雪化,季剑才心急如焚的拔营前行,往剑北而去。
大军日夜不停,好不容易走出荒漠,季剑抬头遥遥望去,只见乌岭方向已是烽烟漫天,鼙鼓动地,隐隐能听到兵戈相交之声。季剑浑身一震,忽然生出强烈的不安,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刚刚闪过,两名斥候举着黑龙旗,从远处策马奔来,浑身是血的滚落马下,悲声道:“侯爷,三日前薛衡带七万风军突袭乌岭,殿下苦守两日,岐黄关已然失守,剑北危矣!”
七万?!季剑遽然变色,急问:“殿下如何?”若非被逼至绝路,阿辰定然不会放弃岐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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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第 158 章
明明离开剑北时,风军只有五万,还被幽兰分出去一半去截杀突哈等人,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七万。季剑冷静下来一想; 便明白薛衡分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定是料到幽兰会联合巫军对付漠北诸国; 才故意离开军中,先让他们跟漠北打起来; 再趁乌岭兵力不足,猝然发难。如此一来,风国既不费吹灰之力吞了漠北大片土地,又得了剑北; 坐收渔利。
此人心计当真深沉!这次他和阿辰带来的援兵加上剑北守兵,统共不过五万。这次偷袭漠北后方; 他带走三万多精锐; 又留下一万各处驻守,只带回不足两万人。一想到九辰只带着两万守兵对抗薛衡的六万大军,还不知苦战得何等惨烈; 季剑便如同陷在油锅里一般; 煎熬不已。
遥遥望去; 乌岭上空黑烟冒得更浓,季剑不敢再耽搁,命人把两名受伤的斥候送到后面的马车里,便马不停蹄的朝乌岭奔去。
岐黄关外堆满尸体,门楼上已换成风军旗帜,象征巫国国威的黑龙旗则被卷成一团,随意丢在地面焚毁。薛衡极看重此地,安排了重兵在各处防守,季剑盘桓半日都未能找到突破口,为防打草惊蛇,便绕到关后一面峭壁下,杀掉马匹,留下一部分人看守俘虏,带其余将士攀岩而上,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澜沧关。
马彪及诸将果然已退守澜沧关,正带着重伤、在关前和风军对骂第三个回合,见季剑率兵从天而降,俱是欣喜若狂,立刻摇旗呐喊起来。季剑在关中遍寻一圈,都未发现九辰踪迹,连穆寒和宗玄两名死士营统帅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他心中愈发不安,忙召来马彪询问。谁知,马彪正跟风军骂得起劲,乍听这消息,也一脸懵然:“什么?殿下不见了?何时不见的?去了哪里?”
季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平日里尊称他一声叔叔,真想狠狠踹他几脚。马彪觑见季剑脸色,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想起昨夜九辰突然召集众将议事,一拍脑门,急道:“辰儿、不,殿下只吩咐我等到关外日夜轮番叫骂,骂得越响亮越好,万不可与风军起冲突,并未提及其他事。坏了!该不会是薛衡那厮使奸计掳走了殿下罢!”
仿佛为了印证他这话,澜沧关外又响起叫骂声,想来是其他将领顶替了上去。季剑眉峰一紧,想了想,复又松开。若薛衡真掳走了九辰和另外两员大将,早以他们为要挟,攻打澜沧关,又怎会忍气吞声的闭关不出,任由巫军辱骂。
一路行来,季剑早已查看过澜沧关布防,看似寻常,实则铁桶一般,守卫森严,怕是依参考了布阵之法,外人想闯进来简直难如登天。连日恶战,众将伤亡严重,虽然疲累不堪,却未见惊慌之色,都井然有序的换岗轮值。这显然都是九辰提前安排好的,可这紧要关头,他到底去了何处?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季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相清俊、神色沉稳的青年将军朝他奔了过来,正是穆寒。
“侯爷,世子急信!”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信封,交到了季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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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岐黄关失守的消息传来,巫王便坐立难安,夜不能寐,每日只坐在垂文殿里等前线传来的最新战报,漠北大捷带来的喜悦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晏婴端着姜茶进来,见短短两三日,巫王眼窝乌青,硬是消瘦了一圈,宽慰道:“季小侯爷已从漠北回转,杀上乌岭,有他和殿下默契配合,剑北定可无虞。”
话虽这么说,这两日,他又何尝不是心忧如焚。听说殿下只带了两万人马,对抗薛衡六万大军,在岐黄关苦战两日两夜,伤亡惨重,退守澜沧关时,有两百名死士引爆血雷,用肉盾挡住风军,掩护大军撤退。剑北正是苦寒之季,殿下重伤未愈便带兵出征,也不知身体被折腾成了何等模样。
正想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婴暗骂这些内侍不懂规矩,偏要在巫王心烦的时候火上浇油,正要出去呵斥,却有一个小内侍兴冲冲的奔进殿,满面喜色的禀道:“王上,文时候回来了!”
晏婴陡一变色,巫王惊诧过后,猛地站起来,疾步朝外走去。
殿外已经聚了一堆宫人,文时候披头散发的跪在中间,形容憔悴,双颊深陷,一身单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一见巫王出来,立刻扑倒巫王怀里痛哭不止。
他两条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不住的痉挛抽搐,想来是被挑了手筋的缘故。巫王见状,既心疼又愧疚,抚着文时候后背安慰了好一阵,才命宫人送他回玉珪殿休息,并让晏婴从杏林馆传一名医官去给文时候诊治。
巫子玉见巫王转身就要回殿,用力挣开内侍搀扶,可怜兮兮道:“这段时间,子玉夜夜噩梦缠身,总梦见自己被吊在旗杆子上,让人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子玉不敢一个人呆着,王上能不能去玉珪殿陪陪子玉?”
说着,便徒劳的挥动手臂,欲要去扯巫王衣角。巫王心酸不已,见他小脸惨白,眼睛里满是渴求,只当是祭旗给他留下太多阴影,心下一软,正要松口应承,大殿拐角处忽然走过来一个金色身影,堪堪挡在巫子玉前面,恭敬禀道:“王上,属下有要事禀报,还请王上移步殿内。”
巫子玉一见来人,不甘的闭上嘴巴,眼睛里隐隐浮现出不忿之色,双臂抽搐得愈发厉害。
晏婴瞧得清楚,见巫王露出踌躇之色,忙笑道:“王上放心,一会儿老奴亲自送侯爷回殿,安排几个妥善的宫人贴身侍候,断不会令侯爷担惊受怕。”
巫王缓缓点头,又安抚了文时候几句,便和那金衣男子一同入殿了。巫子玉抬起头,恨恨得瞪着晏婴,晏婴只当没瞧见,尖声吩咐两名内侍:“愣着作甚?久跪伤身,快快扶起来侯爷,送回玉珪殿去。”
入殿后,巫王望着一身金衣、难掩憔悴的王使,满面愧色,万千话语如鲠在喉,最终,只痛心道:“孤辜负了对你的承诺。”
“王上言重了。”
王使心绪翻滚,想起这两日他探知的有关巫子玉的种种,痛苦的闭上双目,道:“属下知道,那日王上在暗处安排了人手去救子玉,可属下实在没忍住,才擅自出手……”他不想再让巫王纠结于此事,说完,便把话题引到别处:“属下确实有件怪事要跟王上回禀,前两日属下回暗血阁取药,误闯进废弃已久的两间暗阁,没料到里面竟关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像是当年王上派去世子府的孟梁。”
巫王微微一震,没料到孟梁竟是被关在暗阁里,难怪他命人去血狱找了两遍都没找到人,起初他还以为是九辰弄错了,没想到竟有如此隐情。这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巫王越想越是心惊,忙命人去将孟梁和关着的另外一人带过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名影子才回来。巫王见他们各有负伤,似是与人交过手,且只带回孟梁一人,急问:“出了何事?”
两名影子羞愧跪地,禀道:“属下刚带着人犯出阁,斜刺里突然窜出许多黑衣刺客,抢走了一名犯人,还打伤了这位犯人。附近的血衣卫已经去追击,属下怕再出差池,便先带了这名犯人回来复命。”
巫王一看孟梁,果然见他袍上沾着血污,目光惊恐,显然是死里逃生。孟梁毕竟是宫中老人,迅速冷静下来,急急跪禀:“王上,是碧城被他们劫走了!”
碧城?这名字隐约有些熟悉,巫王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可无论是谁,竟有人敢在宫中雇凶杀人,实在可恶至极。巫王怒不可遏的传来独孤信,命他带铁卫速速追击,务必要留下活口,便问孟梁:“究竟是谁把你们关进去的?”
事到如今,孟梁也顾不得许多,如实道:“是子彦公子。”
不仅巫王,连王使都是一惊,忍不住问:“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老奴绝不敢撒谎!”孟梁仔细回忆着当日情景,目光急切:“子彦公子说,王上当日指给世子殿下的那个碧城,其实是乱臣之子,为了逃命才假冒他人身份入宫,恐怕会对世子殿下不利。公子怕老奴回到府中,被碧城所害,才把老奴暂时关在牢里保护起来,还向老奴打听那碧城的下落。可不知为何,后来碧城也被关了进来,子彦公子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着,又想起一事:“对了,两年前,王后似乎发现了碧城的身份有问题,说碧城偷了她一根簪子,特意带禁卫跑到世子府拿人。当时老奴不知就里,那碧城又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恳求老奴带他入宫面见王上申明冤情,老奴一时心软,还帮了他一把。”
巫王这才记起碧城是何人,心底确实疑虑重重。若碧城真有问题,他在垂文殿洒扫多年,有的是机会朝他下手,为何要费尽心机进入世子府。莫非,他本就是冲着世子和王后去的?可这么重大的事,子彦又为何从未向他回禀过。
他拧眉苦思许久,仍不得解,便问孟梁:“你们既然关在一起,那碧城可曾向你吐露他的身份?”
孟梁摇头:“碧城似乎中了什么毒,自从被关进来,一直昏迷不醒,虽然不吃不喝,但始终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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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不多时,晏婴急急进殿禀道:“王上; 独孤统领回来了。”
怎会这么快?巫王脸一沉; 隐隐料到结果; 急宣独孤信进来回话。独孤信一进殿便跪地请罪:“属下无能; 沿着血迹追到宫外时; 那些刺客和追击他们的血衣卫都已死去。属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碧城的踪迹; 想来刺客计划周密; 已将人掳走了。”
说着,谨慎的从袖中取出一物,呈到巫王面前:“这是属下从刺客身上翻出来的。”
巫王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明晃晃的金针。许是怕针上淬了毒,独孤信特意用绢布把针尾包了起来; 方便拿捏。
旁人见到这金针,可能还摸不着头脑; 巫王却再熟悉不过。他阴着脸扯掉绢布; 果然针尾处镂刻着几枝青梅; 枝头果实圆润; 栩栩如生; 正是风国女子最爱的花色。
竟然是她!巫王冷冷一笑,又盯着针尾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那枝头梅子的形状与纹理好生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他将近日所见所闻搜寻一圈,想到某处,倏地,脑中炸开一道白光――
那日,俞芳覃送来的匕首,匕身上也刻着一束花枝。如今想来,那花枝枝头被磨掉的图案,根本不是某种花朵,而是这青梅果实。巫王立刻命晏婴去把匕首取来,细细对照一看,匕首上的图案虽然模糊,轮廓却与这青梅十分吻合。
巫王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吩咐晏婴:“去把王后给孤押过来!”一个“押”字,咬得格外清晰。
晏婴早在看到那根金针时,便倒吸了口冷气,随后见巫王拿金针上的图案和那把复原出来的杀害太祝令的凶器做比照,更是心惊胆战。此刻听巫王如此吩咐,反而镇定许多,躬身应命后,便亲自带着几个健壮的内侍往章台宫而去。
孟梁也猜出几分,心中忽想起另一事,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王后对这个碧城,似乎格外上心。前段时间,为了逼问碧城下落,还把老奴抓入禁室,严刑拷打。”
这更加印证巫王心中猜疑,只听他冷声一笑,隐含讽刺:“依孤看,她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碧城手里了罢!”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哭闹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不顾宫人阻拦,只穿着件寝衣,发疯似的冲入殿内,一见巫王,立刻扑过去哭道:“王上,子玉又做噩梦了,您救救子玉!别丢下子玉一个人!”声音带着哭腔,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巫王见他光着双足,连鞋都没穿,想来是吓坏了,厉声斥责了几名内侍,才一把拽起文时侯,揽在怀里细细安慰。王使站在一旁,见状,暗暗皱起眉,若非顾忌身份,已然冲上去将巫子玉拉开。
这边刚安静下来,晏婴就带着巫后过来了。虽然巫王旨意上说的是“押”,可没定罪之前,晏婴哪里敢真押,只客客气气的把人给请了过来。
巫后往殿中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孟梁身上时,微微一颤,待落到巫子玉身上时,却是溢出几丝浓烈的恨意。感觉到两道刀子般的目光正刮着她,巫后也不惊慌,只端然行过礼,容色清冷的问:“子沂已带伤出征,臣妾不知,我们母子究竟又有何事得罪了王上?”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巫王冷哼一声,砰得将那把匕首掷到她面前,怒道:“那夜在祭殿杀害太祝令的真凶,原来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