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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法灯已经被普及的现在,还用煤油灯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只是当小小烛火散发的温暖光芒跃动在罗伯特刚毅的脸上时,辛西娅又觉得煤油灯实在不能跟他更配。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瓦伦丁嘴上这么说,神情里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
罗伯特对着辛西娅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头面对瓦伦丁时表情就变成了无奈,“你把我从地牢里拉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现在扯什么客套话。”
瓦伦丁的回答也很直白:“就是为了恶心恶心你。”
辛西娅觉得异端审判局和圣殿骑士团的关系是不能好了。
深呼吸一口气,罗伯特压下了对着老朋发大吼一声“你是不是有病”的冲动,一如既往的凭借着极大地毅力把话题重新导上了正轨,“我们就这么直接进去吗?”
“进,为什么不进,”瓦伦丁对着黑洞洞的大门口展颜一笑,“这里可是圣城,眼前的可是圣殿骑士团总部,我作为圣光的信徒想要进去拜祭一下初代教皇和十二圣徒,有什么可打怵的?”
这也是瓦伦丁敢来夜探阿克萨神殿的底气。
对此,罗伯特到有不同的看法。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千年了,我们谁也不能保证情况到底有没有变化。”他硬邦邦的回答。
“我总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脑子不会转弯的人,”美貌的青年动作夸张的扶了下额头,“圣殿骑士团在这个鬼神殿里驻扎了两千多年,水下遗迹更是作为审判所被开启了无数次,要是初代教皇真能诈尸,你会一点风声也听不到?”
这实在是说的很有道理,圣殿骑士在阿克萨神殿里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无论水下遗迹里到底有什么,起码都是安分守己和无攻击性的,话又说回来,无论是初代教皇和十二圣徒,哪一个挑出来也不会站在圣光教的对立面上,更别说神秘人刚刚帮他们击退了蛛后。
罗伯特皱紧了眉头,“就算初代冕下对我们并无恶意,也不能保证阿克萨神殿里就没有危险。”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听得辛西娅一头雾水,倒是瓦伦丁完美的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于是他戏谑的挑了挑眉,回应道:“你是觉得这是一座为蛛后建造的神庙?”
为蛛后建造的神庙?
辛西娅这才恍然想起,上一次来圣城的时候,瓦伦丁在介绍阿克萨神殿确确实实提到了,这座宏伟的神殿原先属于异教徒,在阴差阳错之下才成为了圣殿骑士的发源地,联系到圣城其实就是古巴比伦,曾经建造神殿的异教徒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按照神秘人的说法,塞米拉米斯是窃取了原始神话后才能成就邪神之名,考虑到塞米拉米斯死后不久,古巴比伦人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加上她本人不得民心,实在很难想象巴比伦人会如此兴师动众的为她建造神殿,那么这座由巴比伦人建造的古老神庙,很可能就是属于那位被她夺走了神话与威名的真正“蛛后”。
这真是一个了不得的猜测,却也合情合理,让人不得不去考虑其中的真实性。
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罗伯特,辛西娅又把目光投向了表哥,在场的三人之中,唯有他还保持了老神在在的从容。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瓦伦丁长臂一伸,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非常精彩的推理,这对于你而言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吧,罗伯特?”
已经习惯了对方冷嘲热讽的罗伯特更加无奈了,“你的嘴巴就不能积点德吗,瓦伦丁?”
“抱歉,面对蠢货的时候,我总是没太有耐心,”男人说着,把身前的辛西娅往前推了几步,“你说的情况正是我把她带来的原因。”
辛西娅迷茫的往前走了几步,对上了罗伯特同样充满了疑惑的眼神。
“对方不惜大费周章的在我们面前现身,引诱我们去追查他的真实身份,又把我们引到了这里,如果仅仅是为了干掉挥挥手就能解决的我们,那他实在是闲的厉害,”瓦伦丁耸了耸肩,“事实上,无论他引我们进入水下遗迹是为了什么,起码从昨天的表现来看,他想要保护辛西娅,这点毋庸置疑。”
与身在局中难免一叶障目的辛西娅不同,瓦伦丁在蛛后袭城时正好位于盘石大殿,碰巧占据了最佳的观赏区,将蛛后现身到退走的整个过程都尽收眼底,也注意到了附身在巴勒特主教身上的神秘人不同寻常的举动。
无论是在一开始扶住辛西娅的举动,还是后面特意把她圈到了自己的保护罩里,都显示出了他对后者安危非同一般的关心,对比满地死伤的神职,区别对待更是尤为明显。
“对方已经把解决一切谜团的钥匙送到了我们面前,若是再不解风情的大动干戈可就太难看了,”瓦伦丁嘴角一弯,右手搭在辛西娅的肩膀上,语气像与情人私语般温柔,“当然啦,亲爱的,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就把前面这个大个子推出去当挡箭牌,反正他就只有这点用处,千万别客气哦?”
第138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三十八步
“哒、哒、哒。”
圣殿骑士团已经进入了全面备战状态,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阿克萨神殿难得的空无一人,只有三位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与上一次的深夜拜访相比,这一次的就显得冷清了许多,整个神殿都笼罩在了夜色之中,室内自然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唯二的光源就是罗伯特手里的煤油灯和几片通过天窗洒落进来的月光。
深处在一个空旷而黑暗的封闭空间里,任辛西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禁不住忐忑不安起来,这样的环境总是让她不由得想起童年的卧室,也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寂寥。辛西娅下意识的想去抓表哥的衣角,煤油灯的暖黄色光芒却让她猛然意识到还有第三人在场,只能强迫自己把伸出的手改为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试图从冰凉的剑柄里汲取微弱的安全感。
像是注意到了表妹的小动作,瓦伦丁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辛西娅注意到他的皮肤在黑暗里竟然泛着点点亮光,显然是继承自日精灵的血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虽然没有巴勒特主教那么显眼,但也足以与其他种族区别开。他的大拇指轻巧的起开打火机的盖子,犹豫了一下又“啪”的一声合死,似乎脑子里刚刚结束了一场交锋。
在寂静的空间里,周边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紧张情绪放大,罗伯特也注意到了金发修士开合打火机的动作,他思索了一下,问道:“要点燃火把吗?”
作为一座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历史遗迹,阿克萨神殿也跟其他同时代建筑物一样在墙壁上镶嵌着火把槽,出于保护神殿原貌和以防万一的思虑,圣殿骑士团在魔法灯大面积普及后并没有拆去这些凹槽,而是定期更换放到凹槽中沾有燃油的木棍,因此,只要瓦伦丁想,前一刻还阴森空洞的神殿下一秒就能变得明亮温暖。
“不,保持这个状态,”瓦伦丁摇了摇头,“黑暗对我和女王陛下造不成多大的困扰,而你只要有这盏灯就够了。”
辛西娅闻言顿时明白了表哥的意思,他们今晚的探索极其重要,任何的干扰都可能导致关键信息的遗漏,因此再也没有比黑暗更好的幕布来展现周围上演的一切剧目,就在她就握紧了拳头,试图把笼罩而来的过往回忆驱散时,瓦伦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陛下请离我近一些,”他的语气如常,仿佛在说明早吃什么,“我知道这是很无理的请求,但考虑到现在是非常态势,请您务必忍耐一下。”
好好好,你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好。
辛西娅几乎是在瓦伦丁话音刚落就瞬间就向内挪了一大步,粘在了瓦伦丁的身侧,哪怕没有紧贴着身体,光是衣服布料的摩擦都让她紧张的情绪瞬间平复了下来,别说什么幽闭的童年记忆了,满脑子都是跟男神近距离接触的陶陶然。
她过于迅速的动作吓了罗伯特一跳,他刚把诧异的目光投过来,就又被瓦伦丁给截断了注意力,“别东张西望的,作为一名圣殿骑士你难道想让一名女士打头阵吗?”
罗伯特当然不能让辛西娅打头阵,也不能让已经表明要保护辛西娅的瓦伦丁打头阵,否则跟直接让女王打头阵有什么区别,他本来就打算自己来,可让瓦伦丁这么一说就跟贪生怕死一样,自感无比憋屈的圣殿骑士张了张口,他本来就算不上伶牙俐齿,搜肚刮肠也没有想出一句反驳来,只能颓然的闭上了嘴。
分工明确以后,三人的行进速度就快了很多,罗伯特对阿克萨神殿无比熟悉,哪怕是闭着眼也不会迷路,在昏暗的视线中找到通往水下遗迹的密门更是小菜一碟。直到他们顺着雕花石梯走到底,一路上都顺利无比,别说想象中的各种危险和袭击,连只夜里出来觅食的老鼠都没看见。
水下遗迹近在眼前,三人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反而气氛更加凝重了。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圣殿骑士团是如此自律的团体,这种程度的清洁,就算是只收修女的蓝山修道院都自愧不如,令我刮目相看啊。”
瓦伦丁的语调慢悠悠的,听得罗伯特面色铁青,圣殿骑士团是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其他的清规戒律都好说,但是你要让一群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每天定时定点洗袜子,那还不如指望教廷啥时候拨款公费买个魔导洗衣机。个人卫生都如此,其他的就更别指望了,如果去他们的宿舍搞个突然袭击,罗伯特都能被里面的味熏个跟头,搞到最后能忍受如此毒气攻击进行内务突查的只剩下了副团长考斯特,也多亏了有他,阿克萨神殿才没有沦为蟑螂和老鼠的大本营。
想到自己那位不苟言笑的副团长,罗伯特心中突然就涌起了无限的感慨,他不是不清楚后者的郁郁不得志和对他的不服气,只是他团长的位置向来能者居之,万万没有因为同情别人就让出去的道理。
“是有什么东西把它们都吓跑了吧?”
清脆的声音将男人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一抬头,属于暗精灵的鲜红眼睛在黑暗里格外明亮,照的他心头一震,连带着嗓子也微微发紧,“这个情况绝对不正常,我们需要提高警惕。”
此刻再往下一层便是水下遗迹,未知总是会带来超额的恐惧,就算下去之后发现水下遗迹只不过是初代教皇跟所有人开的恶劣玩笑,此刻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都不为过。
罗伯特解下了背在身后的盾牌,将刻有鲜红十字架的一面朝外握好,另一只手拔出腰间悬挂的双刃剑,双膝微屈下蹲,一马当先的走向了石梯的尽头。瓦伦丁将辛西娅从身侧推到身前,让她紧跟在骑士的身后,自己则是拔出了双枪,一左一右握紧上膛。
随着三人的前进,交错纵横的水下遗迹再一次展露出了真容,若隐若现的石廊上是倒悬的钟乳石柱,而在石廊的尽头则是宽阔的露天礼堂。
“陛下,请将手给我。”
瓦伦丁说出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这一次,冰冷的湖水没不过辛西娅脚上的马靴,狭窄的石桥和美丽的溶洞也无法带给她梦幻的感受,而空旷的露天礼堂更是勾起了对于上一次审判会的回忆,更别说整座遗迹其实是一处巨大的坟墓,埋葬着初代教皇和他麾下的十二名圣徒。
圣光教可真是破坏气氛的能手。
辛西娅叹了口气,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神职人员都要终身不婚了,以他们这种注孤生的做法,大概也很难找到一个愿意跳进火坑的傻瓜去结婚。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段石桥走的也非常平稳,等到双脚踏上露天礼堂的范畴,唯有紧贴在肌肤上的薄薄水雾方能证明他们曾经走过这么一段水中回廊,辛西娅在瓦伦丁的带领下走进了礼堂,阶梯型的石阶和中央的审判台还维持着上一次的模样,曾经留下的魔法阵痕迹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整个礼堂又恢复了从未被人造访过得模样。
“□!”
把举起的沉重盾牌放到干燥的地面上,罗伯特环视四周,神情里有了几分狐疑,“怎么回事?难道是情报有误?”
虽说在进来之前他们就推测此行并不会有危及生命的风险,但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危险大小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问题了!面对如此情况,他难免会产生自己一行人是不是被神秘人给耍了的想法。
“不,没有。”
这一次反驳他的是辛西娅,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脚上的马靴,虽然厚实的皮子将湖水阻档在外,依然有水珠顺着黑色的靴子滑下,在原本干爽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这里太干净了,”她喃喃说道,“一点都不像是在水边。”
罗伯特闻言楞了片刻,回过神来也不管矗立在地上的盾牌了,连忙走到露天礼堂的边缘,蹲下仔细查看它与地下湖相接的部位,就这么一连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眉头已经打成了一个死结。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说道,“不该有的没有,该有的也没有。”
他嘴里说的不该有的自然是指多出来或者不寻常的东西,而该有的,就比较骇人听闻了,只听罗伯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无论是水苔、水渍还是侵蚀的痕迹,这些统统没有,就连台子的边角都没有变圆滑。”
“也就是说,这座水下遗迹没有任何浸泡在水里的痕迹,哪怕它确确实实就浸泡在水里。”瓦伦丁平静的总结道。
这个结论在辛西娅的意料之内,暗精灵的五感之敏锐大概可以算是半位面第一,按理来说,只要是水塘,无论是活水还是死水,她都可以嗅到或轻或重的水腥气,可无论是上一次还是现在,走在湖水之上时,辛西娅都没有闻到一丁点异味,只有粘到身上的水汽和脚下冰冷的触感可以证明湖水的存在,可一走到露天礼堂内,除了她之前粘上的水汽,空气中一片干爽,很本就不像是一个湖心岛应该有的样子。
不光如此,仔细观察水中回廊时也不难发现,整个石廊虽然被湖水没过,桥面和立柱上却没有丝毫青苔的痕迹,哪怕穿着细高跟踩在上面,也不会因附着其上的污渍而滑倒。
该有的没有,就是最大的异常。
每多说一个字,罗伯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也不怪他生气,水下遗迹就在阿克萨神殿的下方,正属于圣殿骑士团管辖的范围,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重要的遗迹上这么大的一个疑点,他们却忽视的厉害。现在看来,一个历经两千年岁月的遗迹,迄今为止却从未出现过任何需要人工修缮的地方,本就是最大的疑点,瓦伦丁不清楚圣殿骑士团的内务,忽视了这些疑点也很正常,可他作为圣殿骑士团的最高负责人,竟然也当了这么久的睁眼瞎。
罗伯特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自初代教皇回归圣光之海以来,这座水下广场作为最高审判庭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有名的教内审判,回想看看,要是依附在水下遗迹的力量对他们有歹意,只怕教廷早就不知道被一锅端多少次了。
“原来如此,”瓦伦丁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我和罗伯特从小就对遗迹内的异状习以为常了,根本察觉不到不妥,反而是女王陛下对这里并不熟悉,更能看出其中的不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难得被表哥表扬一次的辛西娅闻言不动声色的挺了挺本就波涛汹涌的胸膛。
“可就算知道了其中诡异,对眼下的情形也没有太多帮助啊,”罗伯特说道,“这种奇径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千多年,没道理现在才产生变化,况且教皇时期都是主世界的第一代移民,他们的魔法造诣远超现在,很多法术远超我等的想象,这或许就是为了更好的保存礼堂的措施。”
他的话不无道理,鉴于半位面稀疏的魔法元素,主世界的魔法文明在这里完全行不通,渐渐就演变成了现在极具特色的魔导文明,双方的文明发展可谓是背道而驰,相互无法理解并不是什么奇事,别看初代教皇和十二圣徒的事迹在后事看来如何匪夷所思,都不能忘了他们本身就是被主世界驱逐的弃民,在原世界自然也算不上太过顶尖的人物。
“这有什么,”瓦伦丁轻声笑道,“所有的线索都是为了被找到,所有的谜题都是为了被解开,从古至今无不如此,只要咬准了这一点,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他说着,独自走进了露天礼堂。
“假如我有一个想要后人解开的秘密,有一个在生前费尽心机留下的后手,那么为了避免我的后人过于蠢笨,势必不能隐藏的过于隐秘,但也不能轻轻松松谁都能拿到……”
说着他走到了礼堂的中央,把手搭在了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一座方台上,这座石台最初的作用已经不可考证,只不过在第三任教皇宣布将水下遗迹改为审判所后,它就担任起了宣布审判结果的重任,碰巧的是,在场三人都目睹过它最近一次被启用。
“我猜初代冕下布置这里的时候一定在心里默念了我的继任者都是傻瓜,”瓦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