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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渺渺回眸，坐在她后排的女生梳着高马尾，发尾自然地微卷，细细的眼线微微上挑，眼尾勾勒出一点俏皮的弧度，笑容明媚。
好像……还有一点眼熟？
她眨了眨眼，仔细回忆了一下，倏地想起来，是经常出现在景衍朋友圈里的那个女孩，叫赵臻臻，喜欢发各种自拍照，还有跟一个男生的合影。
赵臻臻也在打量这位新来的转学生。
刚才忙着折她爱豆海报了没太注意，这会儿近距离看才发现，她瓷白的皮肤清透干净，野生眉自然柔和，小扇子一样浓密卷翘的眼睫没刷睫毛膏却长度惊人，红润的唇似乎连润唇膏都没涂，真正的纯素颜，这颜值也太能打了吧！
“啧，某人校花排行榜榜首的位置岌岌可危了哦。”赵臻臻眸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坐在景衍前两排的阮伊人，凉凉地勾了勾唇。
赵臻臻在女生圈里非常混得开，人漂亮性格也好，有亲和力又有魄力，大姐大一样罩着班里的女生，唯一跟阮伊人不对付，这在年级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最后一排，景衍慵懒地靠着墙壁，暗沉沉的眸光紧紧盯着一转眼跟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姑娘，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小混蛋，上个学连爸爸都不要了，回家走着瞧！
有男生不经意间察觉到景衍的视线，发现新大陆一般压低音量狂躁地广播，“你们快看，大佬是不是看上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了，干嘛老盯着人家？”
此言一出惊动周围一小片，纷纷暗戳戳地扫过去两眼，试图窥探一二。
刚才被大佬亲自教育要尊师重道的张甚砸了咂嘴道：“不对吧，我怎么觉得他眼神阴恻恻的……”
剩下的话在景衍平静的注视下面如死灰地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张甚欲哭无泪，日啊，早上出门为什么没看下黄历。
正两腿发软，一道大咧咧地聒噪嗓音解救了他。
教室门前，韩流一只手臂挂在许温言脖子上，一脸虚弱地捂着胸口，“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但我真的尽力了，路上堵车，跑断气了都。”
他偏过头，苦着脸看着备受老师信赖的学霸，“许同学，我说的对吧？”
许温言表情淡漠地拿开他散发着豆浆味的手臂，拼着最后的涵养才没有破口大骂。
半个小时前，某人从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车上跳下来，越过花坛疯狗一样追上他的车，跳到后座上抱着他不撒手。
车龙头瞬间失控地摇摆，车轮碾过什么东西，于是，后车胎爆了。
这个逼愣了两秒，竟然以脚崴了为由赖在车上，让他推着他走，他则从书包里摸出来一袋豆浆叼在嘴里。手一挤，豆浆从吸管里喷射出来，堪堪扫过他额发。
余静沉着脸瞪了韩流一眼，“进来！”
她倒是知道许温言家住在城南，离学校太远，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迟到。老师对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更宽容些的，见他额发微湿，汗涔涔的，连句责备的话都没说。
韩流如蒙大赦，路过时渺渺身边的时候，飞快地朝她眨了两下眼。
时渺渺怕被人瞧见，眼神飘忽地瞄向别的地方，却落在工整穿着校服的许温言身上，忙又做贼心虚地移开了眸光，恨不得把头藏在抽屉里。
怎么办，星辰大海见过她跟景衍在一起的！
不过，就短短一面，他应该早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吧？
但愿他不要认出她来，她在学校里可是要跟景衍划清界限，加入热爱学习好学生阵营的呀！
*
韩流一瘸一拐地溜回座位，却发现自己竟然多出来一个同桌。
“诶，哥们，你新来的转学生啊？”韩流一手摁着他的肩膀，跳进座位里，落地的时候嘶了一声。
齐昊嗯了一声，眸光扫过他的脚，心说这个身残志坚的同桌好灵活的样子。
韩流伸头看了一眼他书本上龙飞凤舞的签名，“齐、日……天？”
他乌眼鸡似的瞪大眼睛，“卧槽你叫齐日天？！好他妈霸气炫酷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日天哥了，好吗日天哥？”
齐昊憨厚一笑，“朋友你可能不知道，上一个这么叫我的小。逼崽子运气不好，撞上我没睡醒有起床气，一不留神下手重了，他这会儿还没好利索呢。”
韩流：“……”
新书全部分发完，余静宣布道：“为了更好的迎接高三下半学期紧张的冲刺阶段，学校决定全体高三参加军训，为期三天，等下男生去求真楼领军训服。”
“……？？？！！！”
众人震惊过后爆发出惨烈的哀嚎，所有人都强烈地表示抗议。
“不是吧老师！”
“军什么训啊耽误学习，我一人血书求老师正式开始上课！”
“真的不要啊老师，球球了！”
一阵惊天动地的抗议声中，唯有时渺渺眸光热忱，明亮的小鹿眼充满了期待。
余静提醒时渺渺跟着男生一起去求真楼领校服，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远远尾随在一帮推搡打闹的男生身后，好奇地转着圈儿熟悉学校的环境。
倏地，后退着走了几步的她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他妈瞎……”
瞎字没说出来，时渺渺转过身抬眸看着他，却见他暴躁的表情一敛，转而似笑非笑地上下扫了她一眼，眸光写满了不加掩饰的放肆。
时渺渺秀致的眉微蹙，她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便要越过他往前走，却被人勾住了风衣帽子。
时渺渺身形顿了顿，没回头，静静地等他松手。
第一天上学这种值得刻在里程碑上纪念的日子，大家都是校友，还是不要那么狂躁，给他一个机会吧。
然而那人并没有松开手，吊儿郎当的嗓音不正经地调戏道：“别啊小学妹，我还没说原谅你呢你就这么走了？你高一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男生也是高三年纪出来去求真楼领军训服的，他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清纯的姑娘，瞧着模样挺小的，要不是初中校区离得太远，他连高一都不敢猜。
况且学校论坛里美女排行榜一直在更新，长这样都没上榜，不科学啊，难道是漏网之鱼？
时渺渺默默地叹了口气，很显然，他失去了这次机会。
她手臂一动，猛地甩开勾住她风帽的脏手，眉峰微压地斜睨着面前流里流气的男生，黑漆漆的眸亮得吓人，粉润的唇瓣轻轻开阖，“龟儿子，爪爪欠的很呢。”
“……什、什么？”高瘦的男生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小姑娘嗓音软绵绵的，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力，甜糯的声线说出来骂人的话都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岔了。
时渺渺圆溜溜地眼睛一瞪，下巴微扬，“你聋啦！”
三个字咬字清晰、字正腔圆，这回不用犹疑了，男生没想到这个棉花糖一样的小女孩竟然敢骂他，又觉得她奶凶的样子都他妈这么可爱，右手正要狠狠捏住她下巴教训她一下，还没碰到她，一只黑色的小皮鞋重重地踩了一脚他的大脚趾！
他生了嵌甲，时渺渺精准地踩中了他大脚趾内侧感染发炎的地方，指甲长进肉里，猛地一踩痛感直达天灵盖，钻心的疼。
“操！你他妈……”他狼狈地单脚跳，表情狰狞，然而一句话还没骂完，时渺渺上前一步，小皮鞋后跟又狠狠踩了一下他另一只脚大脚趾。
“沃日！你别以为你是女的老子就不会动手打你……”
话音未落，迎面阔步走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生，二话不说上来一脚踹到他膝盖骨上，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来人是齐昊，一手拎着厚厚一摞军训服，一手拿着新领的校服，腾不出手来，就直接上脚招呼了。
他生猛地一脚爆发力很大，甚至可以听到骨骼受到冲击类似错位的脆响，站在一旁的时渺渺愣了愣，哇地一声惊叹，晶亮的眸闪着星子一般灿烂，“腻害腻害！”
齐昊沉眸扫了一眼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的人，冷声警告道：“再敢招惹她，屌都给你打断！”
时渺渺欢呼雀跃：“打断打断！”
齐昊：“……”
他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纯良小白兔似的小姑娘，好像有哪里不对？
“大侠大侠！”时渺渺一脸崇拜地看着齐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啦！”
齐昊怪不好意思的，腼腆地挠了挠头，“我叫……”
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穿透力极强地回荡在空旷的主干路上，韩流拎着军训服撒丫子疯了似的跑过来，“日天哥！谢你救我狗命！”
时渺渺抱拳，认真道：“啊，原来是日天侠！”
齐昊：“……”
好暴躁啊，好想了结新同桌的狗命啊。
韩流从四楼走廊窗户远远看到时渺渺被人拽住了帽子，定睛一瞧竟然是十班宋思哲那个浪荡逼，吓得他慌忙下楼冲过来。
妈的，景衍让他看着她，要是她给姓宋的占了便宜，景衍还不把他狗腿打成双截棍！
“渺渺，你没事吧？！”
韩流草草打量她一圈，不等她答话，上去一脚把刚艰难爬起来的宋思哲踹倒，默契地踢中他支撑整个身体的那条腿。
“操。你妈！姓宋的你他妈瞎了狗眼谁都敢调戏！再他妈敢动手动脚，你马上变死者！”
躺在地上的宋思哲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景衍一整天都在爆炸的边缘徘徊，在得知他家小姑娘去领校服的路上被人拦住调戏的时候，终于彭地一下炸开了。
于是，宋思哲……
练完手稍稍排泄了一些内心憋闷感的景衍，放学回家做晚餐仍然闷闷不乐的。
餐桌上，第一天上学唧唧喳喳小鹦鹉一样分享感悟的时渺渺，后知后觉地发现景衍今天对她冷冷淡淡的，眼尾向下垂着，薄唇微抿，跟他说什么都只用“嗯”一个单音回应。
时渺渺小心翼翼地歪着脑袋看他，嗓音软糯糯的，“你不开心吗？”
景衍漆黑的眸平静地凝视着她：“没。”
小混蛋你终于发现了！老子不开心，快点来哄老子！
“真的吗？”时渺渺狐疑地小声道，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可是你今天好像都没笑一下呢。”
景衍唇角耷拉着，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崽崽，要不是你非要跟我划清关系，根本不会发生宋思哲那种事。”
敲上他的印迹，谁敢动她一下就是跟他过不去，就算不能时时刻刻将她拴在身边，也不必太提心吊胆。
她明明可以在他的庇护下横冲直撞，却非要背道而驰，他怎么都想不通。
时渺渺埋进小瓷碗里的脸微微仰起来，露出一双滴溜溜的明亮眼眸，悄摸摸抬眼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你都知道啦？”
景衍拧眉看着她，“你还想瞒我？”
“不想你生气嘛。”时渺渺鼓了鼓嘴巴，“我才不会被欺负呢，你不要太担心嘛。”
她傲娇地扬起小下巴，“我可是立志要考上大学的雁峰山小狼王，你当校霸，我要当学霸，一中双霸！”
“……”景衍眉头跳了跳，唇角动了动，又怕说实话太打击她自信心，顿了顿转而问道，“那跟你装不认识我有什么关系？”
时渺渺欢快地啃着红烧排骨，“我要加入热爱学习阵营，韩流都说啦，你是学渣二世祖阵营，派别不同不相为谋，你会影响我跟好学生打成一片哒！”
景衍：“……”
操，韩流这个傻逼，他下午那一拳果然砸轻了！
他正要开口，时渺渺拍拍胸脯道：“你就不要担心啦，我超凶的，谁敢欺负我，屌都给他打断！”
景衍筷子一抖，排骨掉进碗里，汤汁溅到眼睛里。
“？？？你说什么？！”他勃然大怒，“跟谁学的？！”
时渺渺握拳：“日天侠！”
作者有话要说： 嚣张狂躁年级大佬即将德艺双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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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的感谢名单漏了诶，深深鞠躬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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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颗糖
景衍沉着脸拎着小姑娘的胳膊； 把她拉到墙角，“你给我面壁！”
“我不要！”时渺渺正美滋滋地啃排骨呢，景衍突然发火把她从餐桌前拽过来； 她扭着身子挣了挣； “没有错； 不面壁！”
“站好！”景衍大手扣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墙壁，“你自己好好想犯没犯错，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眉峰微压，下颚线紧绷成生硬的弧度； 侧脸冷峻； 沉眸凝视着她； 试图让她意识到说脏话的严重性。
时渺渺挣不开他的钳制； 瘪了瘪嘴转着眼眸回想，沉默了两秒钟，抬着湿漉漉的圆眼睛望着他。
“我说，谁敢欺负我……唔……”
“还敢说！”景衍一把捂住她的嘴； 冷声呵斥她； “你是女孩子，能说这种话吗？！”
时渺渺掰开他的手； 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嘟嘟哝哝道：“我又没有骂人，我就是表示我超凶超不好惹的意思，为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说这种话； 你这是刻板印象。”
“而且我又没有要挑战约定俗成的看法，我只是觉得在你面前没有约束才随心所欲一点嘛，我不会跟陌生人突然这样讲的……”
她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景衍差点被说蒙了，有一种她突然之间文化水平激增的感觉。
短暂的静默，景衍觉得自己没有性别偏见，只是一直悉心呵护她，也很注意尽量不在她面前说脏话。
但他糙惯了，宣泄情绪的时候难免不留神爆粗口，或习惯性的口头禅脱口而出，跟抽烟一样，带着微量成瘾的成分，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戒掉。
养得乖巧软萌的小姑娘，突然之间说出这种粗俗的字眼，景衍无疑是震惊的。
他缓了缓情绪，怕自己粗暴的态度激起她的反叛心理，“崽崽，你也知道说这样的粗话不好，对不对？我们崽崽这么乖，不能养成坏习惯。”
时渺渺撅了噘嘴，不说话了。
景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要做品学兼优的学霸，骂人水平怎么能这么低呢，骂人要骂出艺术感。”
顿了顿，他倏然想起来前段时间陪时渺渺去购物中心买书的时候，闲着无聊随意翻看几页的那本书。
学渣本渣暗搓搓地摸出手机，循着记忆搜索了一下，粗粗扫了眼屏幕，随即泰然自若地将手机溜进裤袋里。
景衍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掩饰什么似的轻轻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我买一本梁秋实先生的《骂人的艺术》，晚上我们一起揣摩一下……”
倏然意识到什么，他话音一顿。
妈的，怎么听起来色色的，他本意是当做睡前读物讲给她听啊。
时渺渺狐疑地抬眸，瞅了他一眼，红润的唇抿了抿，敛睫犹疑了一下，重又微微扬起小脸看着他，欲言又止地样子。
景衍扬了扬眉，“怎么了？”
呵，是不是对爸爸刮目相看了。
“嗯……”时渺渺两只小手指绕了绕，明亮澄澈的鹿眸望着他，脆生生的嗓音咬字清晰道，“你是想说梁、实、秋先生吗？”
景衍：“？？？”
时渺渺担心他自尊心受挫，用饱含鼓励的眼神激荡他，“阿衍，你真的要加油！”
景衍：“……”
日啊。
气氛微妙的尴尬，时渺渺吸了吸鼻子，眼神飘忽地踩着小拖鞋哒哒哒跑上楼，家居长袜上的灰色小毛球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
在小小一团毛茸茸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拐角前，景衍平直僵硬的嗓音追出去，“崽崽，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啊？”
时渺渺脚步一顿，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扒着楼梯木质扶手露出来半个小脑袋，滴溜溜的漆黑瞳仁儿映着暖橘色的光。
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点糯糯的黏性，“在看李普曼的《舆论》。”
景衍单手插在黑色家居裤口袋里，薄唇勾起微小的弧度，眸带笑意，道貌岸然地低低嗯了一声。
然后慢条斯理地重新掏出手机，打开百度。
妈的，李普曼又是谁。
*
时渺渺对军训的期待值战胜了赖床的欲望，闹钟一响，她骨碌一下从暖融融的被窝里爬起来，飞快地刷牙洗脸。
早起半小时做早餐的景衍上楼叫小姑娘起床，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抹香香，诧异地挑了挑眉。
小姑娘白嫩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