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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仓房,元宝打开了门,守在门口,只让郭氏和六六进去。
两人一进屋就见满眼的金银堆在地上,仓房里还有别的箱十来个。
“这,贼莫非专偷几个箱子?我记得那些个箱子是普通的铁木做的呀。”郭氏看着眼前,一脸的错愕。
六六嗔道:“娘,你说甚话,难道还想着让贼把我们的家当偷走不成?”
“叫人买十来个箱子,把这些装起来吧。”六六叫进元宝吩咐道。
不一会,下人送来十来个箱子,也不用别人。元宝亲自装箱,他一个两只手,十来只箱子,不知装到甚时。六六作主叫来金姑姑珍珠等人帮着一起装,还费了好些功夫才装完。事后,六六直接从那堆金银里挑了银元宝出来,一人打赏一个。
郭氏还在犯着糊涂,她怎么就弄不明白金银是自己长了脚出了箱子?还是真的有贼专偷了箱子反而留下金银?
六六倒清楚是真的进了贼,自上次把人家的白玉变成金饼后,她就知道自己跟别个是不同的,她原来没把会看金银气和生死气当会事。这会儿,她才明白,她在,她家的金银是出不去的。这些却不能跟郭氏直说,六六撒娇作痴嚷着要吃甜口。郭氏忙着张罗让人去做,也顾不得这金银怎么落在地上的。
总把头知晓船上进贼的事,赶紧派人去各个船上问可有走失东西,别的船上皆回没有没有丢失东西,也没有进贼。就算如此,总把头还是跌了脚儿埋怨自己没安排人巡逻,想着是官船,且又在回心潭附近,谁这么大的胆子也在此处行劫。顿时觉得昨儿那跌倒的纤夫有些奇怪,派人去查,原来是前些日子过路的汉子,说路上遇上了劫匪没了回家的路钱,想着做纤夫挣点路费,他们见他说的可怜,允了他一起拉纤,没成想原来是个贼。
总把头骂骂咧咧一通,亲自挨个儿把每只船仔细查过遍,就怕有漏网之鱼。
且说武安领着人驾着小船飞一般地驶去,离了回心潭往前拐左进了一条小河,直到天明,到了一个荒废的小埠口。岸上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个人望着河里,见着武安一行人。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贪婪,脸上带着笑迎上前,帮着把箱子搬上了车,递给他们一只酒葫芦,给他们解解渴。
武平自己则揽着武安的肩走到一边说着话,“我们赶了马车到下个大埠口租艘船直接回晋中。”
武安瞪大了眼,原计划可是直接陆路回晋中的。
身后扑通几声,武安回头看去,十来人全躺在地上。他立时喝问:“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武平哼道,“你啥时变得心软了?杀人灭口,你又不是没干过?”
武安指着他的手放了下来。
“来,帮把手,把这些人扔河里去。”
两人合力把地上的人都扔进了河里。武平擦了擦手,“先拿出些银子放在外面打点。”
“武安!”车里传出武平的吼叫声,“你这个蠢货,你看这就是你偷来的金子?”
随着声音,一块块石头扔了出来,武安偏头躲过,爬上车一瞧,箱子里那有晃眼的金银,全是河里的鹅卵石。武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一个个的箱子打开,里面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武安摊坐在地,嘴里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武平见他此状,倒把疑心去了几分,蹲在他身边问:“怎么会事?”
武安慌忙抓住武平的手道:“平哥你要相信我,真的是满箱沉甸甸的金子和银子。不至我,他们都看见的。”
武平琢磨了半天道:“怕是你们中计了,估计人家早就发现了你们,把真金白银给换成石头等着你们上套呢。”
“龟儿子骗老子,怪道我说怎么船上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一个,原来等着我们呢。”武安猛拍着自己的脑袋。
“我们赶紧回吧,这里走了空,总得从永平伯那里找补回来。要不等着秦 王的人到了,我们怕是连渣都捞不着。”武平道。
陈茂闵此时接着太子八百里加急传书,要六六立即回京。陈茂闵心中满是疑惑,太子有何事用得上六六?晋中离京城远,一时半会消息传不过来。可巧六六已起程回京,不用另外嘱托。倒是秦 王的人快到了,给秦 王的一份大礼,陈茂闵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不过几日,秦 王的人刚到,立马来伯府宣布圣旨,命陈茂闵交出矿产。陈茂闵乖觉,也不拖延,和来人一日交结清楚。来人原以为有得擂台打,不想陈茂闵这么痛快地交出矿产,也不为难陈茂闵,大笔一挥,写了交结呈略。陈茂闵拿了当即租了小船回京复命。
陈茂闵走后七八日,晋中的最大的石炭矿塌方了,无人敢进去挖石炭。一时晋中流言四处,说土地神不满意新来的人,才发了怒,要绝了晋中的石炭矿。
杨文远是做的另条略小点的官船,自有贼上了六六的船后,他就日日令人搭了板子过来,陪着郭氏说会话。又带着人四处查看,交待下面的人勤快些,多多巡查,睡觉时也警醒些。郭氏心中颇是感慨,想着陈茂闵的话,再三道着可惜。
总把头也是日日勤查,心里到底恼上了纤夫,骂他们是个棒桘,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骂归骂,总把头又怕别处的纤夫也混入了贼子,遇上对面而来的船只总要上去讨个近乎,拉上几句话,打听一下情况。
不用六六问,石炭把纤夫的事打探的清楚来相告。这一路上,不至一处纤夫,有好几处,回心潭的纤夫算是不费力又挣钱的。只要拉过回心潭,活就算完结了,且因着回心潭,来来往往的船只必要拜祭,求个平安,给纤夫的工钱不至大方,还多有赏赐。
最艰难的是九漩滩的纤夫。九漩滩听名字就知道险恶,说是水中有九个漩涡,事实上是不至九个漩涡,一个漩涡套着一个漩涡。船只过此地得非常的小心,稍不注意就是船毁人亡。最初这里是没有纤夫的,实在是地势太险,下面是漩涡,两边是悬崖。后来发了洪灾,退了洪后,好些人家快活不下去,想到了在九漩滩拉纤,就是人在悬崖上走,船在水中过。不知死了多少人,才在悬崖上弄出一条条的羊肠小路,纤夫就在这些羊肠小路上拉着船只进行。因着凶险,此地的纤夫工钱是别处的好几倍,别处一两银子一个人顶天了,此地一个纤夫须得十两银子。倘水急,船只又急着过,那价钱还得往上加。说白了就是拿命换钱,有些纤夫在此地干上一二年又命大,就会搬到别处去讨生活。
过了几日,有名的九漩滩就在眼前。总把头令船只放慢速度,一上船工在船头挥着手中的长条红布,一会,右侧悬崖上有人挥舞起红布,表示有纤夫接活了。
可等了好半天,却没见人靠近。总把头浓黑的眉头皱起来,微眯了眼盯着前面看。须臾,左侧悬崖上有人挥着红布条,一只的官船驶来,桅杆上挂着大大的灯笼上面写着个“木”字。总把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按理,他们先到应该他们先行才是,纤夫也必定告诉了对方,这边有船过去。可对方仍大摇大摆地驶了过来,完全没有丁点相让的意思。总把头叹了口气,看这样子,就知定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出行,总把头吩咐一个船工去给主家报信。
六六听了问道:“这河面又不窄,我们各行各的吧。”
“小姐不知,这河中表面看起来漩涡小,其实下面好几个漩涡,行船的时候要尽量避开那里。”
郭氏道:“让他们先吧,我们船多,等他们过来了,我们再过去吧。”
六六嘟囔:“这人忒不守规矩了。”
一声声的号子想起,左侧悬崖上的纤夫开始慢慢向前爬动。
郭氏看得头皮发麻,捏紧帕子捂住胸口,连连吩咐,“等会多给些钱吧,看着实在是可怜。”
对面的船慢慢地靠近,一个弱冠少年立在船头,不时地摇着玉骨折扇。看见这边官船上的灯笼,扑哧地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靠着石炭发了家的永平伯。只是如今没了石炭,那这个永平伯还是永平伯吗?”
木远边说边拿着扇骨儿敲着手心,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几句,“可惜,可惜,可惜呀。”
“以后晋中的石炭矿要改姓木了,是小爷的了。”木远冲着站在船头的六六挤眉弄眼。
第124章
木远这些话一出; 好些船工变了脸色。总把头还稳得住,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猜测。毕竟; 这批货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别的货物,全是家什之类的; 明面上却说这二十条船其中有十来条是别人的货,剩下的才是陈家才是给儿子成亲的聘礼。
总把头是晋中河边长大; 从小就会泅水,风浪大也敢往水里钻一钻。开始跟着别人跑船; 押着石炭往东去。后来好不容易挣下一条船,只是搭着别的船队挣点辛苦钱。他真正发家是遇上了陈茂闵,当时陈茂闵初到晋中,又不想受制于人; 就打听过往运石炭的船只。刚好总把头也有意,笼络几条船投奔了陈茂闵。随着陈茂闵在晋中的做大; 他也随之水涨船高,揽了晋中的石炭大部分的运货,从一条船发展到如今的二十条大船; 挣下若大的家当。总把头从心里是感谢陈茂闵; 感激给了他机会; 要不,他如今还是一个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船的小东家。
因着这层关系,陈茂闵影影绰绰地把信儿透露地一点口风。总把头机智; 心中有些明白,如今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总把头有些帐然失措,眼前这个人将要接替陈茂闵的位置看守晋中的石炭,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总把头心头默默叹息,将来运石炭怕是不太易了吧。
六六立在船头,脸罩着轻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船上高挂着的木字,嗤地一声笑道:“青天白日的,就有人说梦话了。”
木远听了大怒,扇柄指着六六,“你个小丫头,你怕是不知道吧。皇上下旨把你爹的差使给撸了,晋中再没你家的立足之地。”木远手中的玉扇一转,指着六六身后的船只,不屑道:“算你们有自知之明,知道在晋中待不住,自个儿灰溜溜地滚了。”
这些年日子过的顺遂,郭氏的脾气越发好说话。好脾气的郭氏听了这话,也是火冒三丈。欲要开口,让六六给拦住。
六六眼睛都不眨一下,摇着脑袋,“娘,何必跟蠢人啰嗦,就如对牛弹琴,你指望牛能听音识韵。”
“你个死丫头,你敢骂小爷是牛?”木远跺着船板大呼,“快停船,给小爷搭块板子,小爷要亲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船缓缓地停了下来,然六六所在的船却慢慢向前驶去。
木远大急,手指着六六的背影又是跳又叫,“你别跑,你别跑。”
六六瞧得大乐,回头冲木远做了个鬼脸。
忽地船仓中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满头珠翠,腰间一对翡翠比目鱼,鹅黄衣衫金银线绣满折枝牡丹,翠绿的撒花裙,裙边缀着米粒大的珠子,白皮子,单凤眼,小嘴儿一笑满室生春。此女名唤阿宝,是木远奶娘之女,随着她爹娘跟着木远去晋中。
阿宝跑到木远面前道:“远哥哥,理那破落户。赶紧回仓坐,让人开船走吧。”
“滚,爷非要教训这丫头不可。”木远吼道,“给爷调头,追上那膄船。”
“娘,你看远哥哥凶我。”阿宝对从船仓出来的柳氏委委屈屈道。
柳氏抬眼看了木远一眼,垂下眼帘,低声哄着阿宝。她知道木远再不是三岁的小娃,由着她说甚就是甚。随着木远的日益长大,他渐渐地知道些事体,明白她当初和沐恩伯在一起干的勾当。突然有一天,他对她再不是百般依从,有时候还故意和她对着来干。每当那个时候,她就哀哀哭泣,道着哥儿爹不疼娘不爱,祖父也没有把他当会事,继祖母更是没把他看在眼里。她没法子,才屈从了沐恩伯,想着让木远的日子过得好些,免得下人捧高踩低。或许里面的有些话触动了木远的心肠,让他想起小时他爹娘打发他独自一人去泉州,只有奶娘在他身边陪着。那一段日子,木远对她非常的好,好的让她飘飘然,忘了形。她又动了心思,撺掇着木远去讨好木贵妃,好将来继承沐恩伯位。然就这样一句话,木远冲她发了火,嚷着她对他的好是别有具心,差点撵了她出去。自此,她在木远面前就小心翼翼就怕那句话不对。且木远脾气越来越暴躁,头会还好好的,下一刻马上翻了脸,讲打讲杀的。
只是女儿尚不知情,还以为木远对她这个奶娘敬重有加。当初她想着让阿宝做了木远的贵妾,有她这个奶娘在,木远怎么也亏不了她的女儿。如今她早就放弃了这个打算,然女儿被沐恩伯的富贵迷住了眼,要死要活地要嫁给木远,她再三劝说也没用。
那边木远见船半天没调转头来,冲着船工们发火。河面虽宽,但木远的官船尤其大,比六六做的官船都大不少,且河面又行着陈家的二十来条船,想调头谈何容易。木远发了急,让他憋出个法子,让船倒退行走。这法子倒管用,一会功夫,就赶上了六六坐的官船。
此时,已渐近九漩滩,悬崖上朝六六坐的官船抛来船绳。木远见了,那容六六坐船离去,拿过身边船工的船桨,往前使劲一伸,又长又宽的船桨套着根船绳猛地的一拉,绳那端的一个纤夫给拉了下来,人转眼坠入九漩滩中。六六的惊呼声尚未停,由于木远收力不住,整个人往前倾就要坠入河中,船工们慌忙向后划着船,将将接住快要落入水中的木远。然官船突然地后退,撞上前面六六坐的官船,一个冲力,整个官船滑入九漩涡滩。
总把头的脸霎那间惨如白纸,当年他年轻时,凭着股热血也闯过此地。那时,他单枪匹马,一人一船在看不清的漩涡中挣扎,好在他命大,最终闯了过来。但回家也足足躺了一月才养回来,不想他壮年之时还要再闯次九漩滩,然如今他家大业大,有妻有儿,再没有当时的勇气了,他怕他闯不过去。但身后的几十来人,不能眼睁睁地去死。他猛地大吼一声,“大家稳住,舵稳住,拿起船桨抵着船舷。”
船上失了魂魄的船工们方回过神,听命行事。
一些胆小的丫鬟婆子已在低声哭泣。六六喝道:“不准哭,谁哭,立马把他给扔进水里。”
众人尚不明白为甚一向好说话的小姐竟变得如此凶神恶煞,倒是听话地闭了嘴。
六六扶起脚趴手软的郭氏,一面往船仓里走一面道:“娘,我们不会有事的。我可是福星呢,福星那有短命的哩。”
本心头恐慌的郭氏听了这话,笑道:“那有自个儿说自个儿是福星的,按你出生日子,也是财星,那是福星呢。”
“财星就是福星呀,娘,你不会不知道吧?”六六故意道,“没有财的福星那是福星吗?”
两人轻松的样子,让周围的丫头婆子也放松下来,六六的四个丫头也围上来侍候。金姑姑也从船仓里钻了出来,扶着郭氏进了房间。
珍珠这会胆气壮,叉腰站在船板上大声道:“该干吗干吗,没事的回房去。”
总把头凝神屏气直直地盯着水面,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总把头突地喝道:“向左转。”船险险避过一个连环漩涡,总把头堪堪松了口气,不远处的礁石已近在咫尺。总把头闭上了眼,等待黑白无常的来临。
然好一会,没有任何响动,仿若世间万物都静在这一刻。
总把头缓缓地睁开眼,眼前的礁石在慢慢地后退。总把头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手指着礁石道:“这,这,这礁石还能自己后退?”
“总把头,不是礁石在后退,是船在后退啊。”有船工道。
船在后退?怎么可能?他感觉好似脚踩在平地,此处不是应该有漩涡吗?船早让漩涡漩的东倒西歪了。
“快看,好多鱼!”
总把头跟着伸出头往船外看去,只见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手掌长的黄金鱼在船下面托着船缓缓地往后移动,那金色的鱼鳞好似黄金在阳光下闪着灿烂的光芒。一群人看花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
突然前面有一人在水上飘浮,大家伸长脖子看去,原来是那个落水的纤夫,眼睛紧闭,胸口微微起伏,身下也是无数条的黄金鱼托着他。
“哇,哇,这人还活着,有鱼儿托着他。原来他是有福之人,我们跟着沾了光,这些小鱼救了我们。”六六扶着郭氏站在船板上道。
众人皆惊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闻言,纷纷称是,“有福之人呐。”
郭氏点了点六六的额头,“这才是福星呢。”
六六笑而不语。
一个悲怆地声音往头顶传来,“大毛,大毛,姐姐来陪你,你等等姐。”
“你弟弟没事。”总把头卷起手作喇叭仰着脖子向上喊,其他下意识地跟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声音。一时,整个九漩滩响起,“你弟弟没事!”
悬崖上面的人群躁动。
官船平平安安地驶过九漩滩,有船工下水托起大毛,无数的黄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