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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塔中与刀君斗法,这式藏刀诀就从不曾动用过,此刻忽然用来,别说刀君,就连原承天也是大出意料。也算是魔晋南的小小心机。
那云端中的修士以原承天的神识探来,起码是极道大成,怎的却连魔晋南的一刀也承受不住?虽说魔晋南能欺近此人肉身,靠的是刀君先破了他的护身罡气,可也不该如此不济。
就听“啪”的一声,白光已将此人撞了个正着,这白光中的魔刀刀体何等厉害,任你修成怎样的肉身功法,只怕也难承受此刀。就见那白光穿体而过,忽的一闪,现出魔晋南曼妙的身影来。
只是那魔晋南虽碎裂了此人肉身,脸上却毫无笑意,而是厉喝一声,纤指化刀,又化血月刀而出,刺向身侧一个空虚的所在。
所本来空无一物的空中,此刻人影乍现,冷笑道:“居然瞒你不得。”将手中的一条口袋迎风一晃,兜头向魔晋南罩来。
原来那被白光碎去的,只是此修的一具灵偏罢了,此人的真身却以藏身慝影之术隐在暗处,但那魔晋南刀魂已在,魔识惊人,自是轻易就瞧破了。
而瞧此人境界,果然是极道大成,手中法宝发出五彩光芒,一晃便成数丈,且五彩光芒罩定魔晋南,就令其动弹不得。
刀君平时虽与魔晋南明争暗斗,可双方相处日久,情谊暗生,见魔晋南遇险,又怎能袖手旁观,急忙连祭三道金罡,攻向那修士本体,这是围魏救赵之策。
不想那修士早有所防,袖中一点寒星飞出,急急化为人形,原来是另一具灵偶,这灵偶手中持着双刀,盘旋飞舞,那刀中便生青光,将金罡裹住,再向空中一引,三道刀罡冲天而起。自是落了个空。
而此时那五彩口袋已将魔晋南小小的身子完全罩住,修士双手一拍,袋中生出火焰来,就想将这魔晋南炼化了。
哪知那口袋之中忽然裂出无数缝隙来,从缝隙之中窜出火焰,反向修士本身烧去。
这修士叫一声苦,慌忙弃了口袋,脚步一滑,便去了数十丈,随着一声冷笑,魔晋南自袋中掠了出来,哪里肯舍,再次向修士袭去。
也怨这修士时运不济,居然一下子遇到这世间的两大器灵,措手不及之下,又怎知该用何种手段应对,这才连连失误,被迫逃窜了。
这修士哪里敢回头,一旦施开遁术,就好似流星闪电,刹那间就去得远了,魔晋南只造了数百里,就怏怏停下,原来原承天法旨已到。
刀君哈哈笑道:“晋南,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此战方显你的威能。”
魔晋南虽是得意,可思及若非刀君先攻了个对手猝不及防,自己哪里能占到便宜,如此看来,仍是刀君胜了自己一筹,便道:“其实还是你厉害一点点。”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已是不易。
刀君平日里争强好胜,在魔晋南面前,反倒大度起来,只因这魔晋南入队也晚,便是个后辈了,又是刚刚魂体合一,心性尚未成熟,又何必与她计较?
好奇的问道:“晋南,刚才见你不管不顾,就碎了此人的灵偶,着实吓我一跳,你不怕那麒麟火将被伤者的痛楚反归自身吗?”
魔晋南嘻嘻笑道:“那痛楚好不厉害,怎能不怕,我出刀之时,心中也是惶恐的,只是此念一动,身心却是无恙,这才知道,原来只是一具灵偶罢了。”
刀君喜道:“这下更妙了,不想这麒麟火反倒让你多了一种手段。”
魔晋南犹是不解,道:“怎的多了一个手段?”
刀君道:“若是日后逢着对手,你只需杀心一动,便知他是否真身了,若是真身,必定痛苦不堪,若是灵偶虚识或是其他伪装的手段,你就会毫无反应,此处怎不大妙。”
魔晋南这才明白,却因自己悟的迟的,面上就有几分不满意,嗔道:“该死,这样浅显的事,我怎的却悟不出来。”
刀君吃吃而笑,就与魔晋南携手并肩而行,一路安慰不已。若是乍一眼看来,只当是一对姐妹罢了,又怎知是这世间的这两大刀灵。
原承天仍不愿让他人瞧见二女,就将传字诀再次施出,收二女入塔。
这时黄龙生与白龙生已知原承天逐赵了藏身的慕氏大修,黄龙生便向那领头的修士笑道:“道友,你等已失倚仗,难不成还想斗下去?”
白龙生就冷笑道:“这倒也难说了,他欺我二人不肯伤人,自然是死缠不休,反正是立于不败之地了,便是再斗个十日,又有何妨。”
二人一唱一合,说得那修士满面通红。其实两位禅师也没有说错,以两位禅师的手段,若真的开了杀戒,此刻四周修士只怕剩不到一半了。
但自始自终,两位禅师都是极度克制,甚至连自身禅言,也是到了万不得已时才会用出,且只用来防身,绝不伤人。
那领头修士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既然慕氏大修已然不开,而再斗下去已是毫无取胜之机,不趁此时走了,难不成真的死缠滥打不成?
诸修见领头修士也去得远了,自然也是一哄而散。这时原承天干脆也出了青龙塔,反正离万里煞火界已近,慕氏追兵不可能复来,正该与两位禅师分手。
当下揖手为礼,先谢过两位禅师一路相伴相助之情,然后道:“此次虽与慕氏不曾破脸,那慕氏却是心知肚明,只怕两位禅师也无法在这青原呆下去了,承天念及此,着实惶恐。”
黄龙生哈哈笑道:“我禅修之士,向来四海为家,又怎有定处,此处留不得,便去他处,又有何难?”
白龙生亦笑道:“我也在这隐龙生呆了数十年,也该出外练才是,原道友只管先走一步,日后说不定就要在那东土相见了。”
原承天讶然道:“禅师要去东土?”
白龙生道:“十大仙族仙会在既,每逢此会,必是天下大乱,我等清流怎能不做防备,因此在仙会召开之前,每有一会,此次则是定在东土,原道友若是有暇,定要与会才是。”
原承天道:“那自是要去的。”
白龙生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等便在东土等着再见道友。”
双方就在此处依依而别,原承天离了两位禅师后,行了约有万里,就觉四周越来越热,那空气都像是要被点着了一般,知道离那万时煞火界已近了。
又行了千里,四周虽不见火焰,却也和身置炉火之中差不多了,原承天也不急着取出避火珠了,就趁着这个时机,先试试自己的四重风月之体能有多大的极限。
当下只是念动梵心诀,以使心境平复,不受外热干扰,至于身上的灼热之痛,就只当不存在一般。
这万里煞火界可谓昊天第一凶险的所在了,任你修为如何强大,入了此界,就好似入了丹炉一般,端看一个人能维持多久罢了。
原承天仗着这四重风月之体,心境又是强大之极,只要肉身无恙,那焰火灼来的痛苦,却是大可承受的。如此又行了千里,遥遥望见前方一片火海,终于是到了这煞火界了。
而此界虽是号称万里,其实又何止是数千万里,甚是数亿里,只因能跨此界而过者,数万年来也是屈指可数,又怎会有人真的量过此界的窄阔。
眼瞧着已近火海,原承天这才将避火珠取将出来,此珠祭在头顶,果然全身就是一阵清凉,哪里像是在火狱之中,分明是置身林泉之间了。
这由热而转冷,自是让人身心大快,原承天毫不犹豫,一头撞进这无边火海之中。
在火海中行了一段之后,原承天才知道煞火界的厉害,原来此处火焰并非地火,乃是混沌初分之时,就留下的一点混沌之火,相传那无极神火是混沌中第一点星火,又传那无极神火因要助创世大修征战四方,故而本体殒而又生,在此过程之中,就有残火流落混沌,等到五界创立之后,那五界处处,皆有元极神火的踪迹。
因此这煞火界之火,瞧来无本无源,却是燃之不尽。
原承天知道此界难以一步跨过,只能耐下心来,缓缓行去。而在这无边火海之中,自无其他生灵,有时难免寂寞起来,就不由想到:“不知九珑此时,却在做些什么?”
他与九珑之间的感情,说来甚是奇妙,初见者也只是平平,便是九珑身死那日,他心中也唯有震憾怜惜罢了,其实并无一丝男女之情。
可是也不知怎的,其后就一日日思念起来,若是细细算来,就要从自己立志修行天道之修算起,就觉得自己心志越是坚定,越是明悟天道玄机,自己对九珑的感情,也就愈发深重起来。
有时原承天难免疑惑,怎的这天下之事,倒与男女私情混到了一处,越是心怀苍生,就越是割舍九珑不下吗?
只是这想法未免无稽,只好付之一笑了。
妙的是,就在原承天思念九珑之时,那远在白原的九珑,忽也心血来潮,忍不住便去想:“却不知承天此刻,又行到了何处。”此念一旦生发,就好像山中流水,再也无法断绝。
第1019章妾身脱笼去
十大仙族族规森严,若未达极道境界,向例不可单独出游,若遇急务,也需身边有族中大修相伴。
九珑自入昊天之后,虽勤加修行,此刻境界,也不过是刚刚仙修初修罢了,这样的修行进境,已算是前无古人,然而却离族规禁令尚有一个大境界,便是九珑向蒙恩宠,只是难以免俗。
只是九珑既有远行之意,这种区区小事,又怎能难得住她?当即抚琴用课,便是胸有成竹。
这一日就向姬氏传去信诀一道,一来庆贺姬氏怜舞回归昊天,家族团圆,二来趁便邀请姬怜舞前来叙话,以续前情。
姬怜舞于数年前回归昊天,因那姬怜舞是族人动用祷天大法返界接来,以姬怜舞的修为,在回返途中,自然消耗不少,此刻正在家中闭关静修,九珑算准时日,此信诀寄去之时,便要让姬氏小小的为难一番。
苏姬两家本就亲如一体,极是亲厚不过,姬氏接到九珑的邀请柬,自然是欢喜之极,虽说两家老祖关系亲密无间,可若想让苏姬两族永结盟好,那后辈的情谊也该慢慢的培养起来。
奈何姬怜舞正在闭关,又如何出得了门,可若是拒绝了九珑的好意,岂不是令两族生隙?便为此事,就惊动了姬氏老祖。
那姬氏老祖听了族中弟子禀告,便道:“九珑向蒙天地垂青,极受苏氏老祖宠爱,且此女灵慧机变,兰心慧质,日后成就非凡。”
这一番称赞,就让姬氏弟子听了个目瞪口呆,俗话说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怎的姬老祖反倒当着家人夸起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若姬老祖夸的是别人也就罢了,若说是九珑,那真个儿是人人叹服。便有姬氏长老首座姬春山道:“老祖,正因那九珑之邀不可轻忽,可怜舞自凡界回返之后,仍是闭关不出,如此两难,正要向老祖问计。”
姬氏老祖道:“这有何难,你便修书一封,请来九珑前来盘桓数日便是,等到九珑来时,想来怜舞也该出门关了。听说九珑也是刚刚修成仙修初修,只怕亦是静极思动了,若见此书,必是欢喜。”
姬春山笑道:“老祖通天达地,不所不知,原来连小儿女的心思也是瞒老祖不过的。”
原来这姬氏老祖生性滑稽,最是温和不过,族中弟子也敢于拿他取笑,这在十大仙族的之中,也算是特例了。
果然姬老祖不以为忤,反倒哈哈大笑道:“莫忘了我也是从年轻时混过来了,当初家中老祖见我性子不够稳重,修为进晋又慢,倒也不怎么拘束于我,否则又怎能骗得你家苏仙母入族,生下你等儿孙?那女子的心事,再也瞒不过我的。”
姬氏诸修见老祖又提往事,皆是苦笑不迭,难不成今日老祖又要将当初如何骗得苏仙母到手,以及如何发奋苦修,终执姬氏之宰的陈糠烂谷再说一遍?
还是姬春山机灵,就等着姬老祖大笑未歇,尚未正式开讲之前,急忙问道:“老祖,莫非九珑此信诀另有深意?”
姬老祖向来是快人快语,不想此刻却装痴卖呆,嘿嘿笑道:“你等也不必多问,只管将九珑邀来便是。此事不可轻忽,务必派极稳妥的弟子,去将九珑接来,那九珑既是仙修初修,按例是不可出门的。”
姬春山道:“老祖只派放心,说不得,弟子只好去走一遭。”
姬老祖道:“如此最好,只是你去了苏府,却不可多言,嘿嘿,言多必失,怕不是当耍的事。”
姬春山心中忖道:“我大门未出?怎的就多言了。”也知道老祖此言必有深意,老祖既然不说,自是不敢问了,甚至连在心中思忖一番也是不肯,生怕不小心悟出什么来,真的说滑了嘴,可就糟糕之极。
此议既定,就由姬春山出面,也不用信诀,而是亲笔成书,就让人亲自送到苏府去,以示郑重之意。按理以九珑的辈份,由姬春山的子侄辈出面邀请,就已是足够了,如今由姬春山出面,那便是要让苏氏非要给这个面子不可。
果然苏氏得到姬春山的亲笔书信,也不敢怠慢,径直持此信去见苏璇机,苏璇机见是姬春山亲邀,也不敢怠慢,便去禀告老祖。
苏老祖虽是不舍九珑出门,可如何能驳姬春山的面子,这才勉为其难,下了法旨,让苏璇机自去料理,择妥当人选,送九珑赶赴姬氏。
那知这边尚未动身,姬春山已亲自来接,苏璇机自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姬氏对苏氏一名晚辈弟子,也是如此尊重,足见两家情深意长,苏姬之盟牢不可破。而他与姬春山亦是百年交情,见面如何不喜。
姬春山便在苏府留连三日,与那苏璇机大话当年,说到热闹情动处,又是欢喜又是感叹,哪知这少年岁月,怎地就去的如此匆匆,此刻心境早不复当年,又怎能再有当日之事?
这边九珑已是准备停当,只等姬春山与苏璇机寒温毕,便可上路了。到了第三日,苏璇机与姬春山便在厅中叙话,不移时,就见那苏璇机停了三次,笑了三次。
姬春山笑道:“璇机,莫非你竟是不放心,又请人将这条路来来回回再找人清了一遍?”
苏璇机哈哈大笑道:“此事怎能瞒得过你?别人倒也罢了,偏是这九珑,实是老祖的心肝宝贝,当初老祖狠心不去飞升,也要留在族中,正是放心不下珑儿。在下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禀老祖法旨,沿途打点了一番。”
原来昊天九方除了中土方之外,就是白原最大了,几乎就是其他方的三四倍之多,且此方灵气最足,资源最丰,人口最多,昊天界仙修之士,怕有近小半都云集于此,向有白原半天下之之说。苏璇机如此小心,也是当然。
姬春山道:“当今昊天有七处烽烟,幸好白原有我苏姬元三家坐镇,倒也闹不出大事来,但昊天散修尽集于此,沿途奇山异水亦是在所多有,凶禽异兽的确也不少了,璇机行事稳重,自是应该。”
苏璇机道:“其实有春山兄坐镇,想来定是无妨,也是老祖偏心罢了。”
他刚才得了三道传讯,已知沿途有了安排,再加上有姬春山坐镇,自然是妥妥当当,这才唤了九珑前来,就当面将九珑交予姬春山。
姬春山对九珑笑道:“原是九珑姑娘邀我家怜舞来此,不想却要劳烦九珑姑娘亲自前去了。这也是形势使然,还请九珑姑娘见谅了。”
九珑含笑道:“想来总是一般,也不争这你来我往,只是这一路之上,要劳春山师祖费心。”
姬春山道:“这是春山份内之事。”
苏璇机忍不住笑道:“你祖孙二人你谦我让,难不成要三日后才能出门?”说的众人皆笑。
姬春山就请九珑上了楼船,辞别苏璇机而去,苏氏弟子凡在府中的,皆来送行。这也是九珑极受恩宠,修为又低,出门自是麻烦,若是换成寻常弟子,说走也就走了。
那楼船之上,除了姬春山,则有八名女修,皆是姬氏为九珑准备的女侍了。
原来十大仙修弟子出门,向来不会携带侍从,在家中也就罢了,一旦出门,事事皆需自己料理,这也是磨炼心性之法。所谓在家修仙道,出门拯苍生之意,既是来拯救苍生,又怎能反要下人服侍?
只是此行是要邀九珑做客,哪里算是出门历练,姬氏再也不肯让九珑有半点委屈,早将这八名女侍选定,务要温柔知礼,机灵知变的。
八女侍早闻九珑天课神算之名,更知九珑前世因此逆天之学,解了中土升仙台九龙之变,不但救了昊天五地,亦算是救了无数性命,后来那苏氏两位老祖之一的苏泰真,便因此事不去飞升,而是留在昊天,只为能护得九珑周全。
今日终于能得见这昊天第一女修,不由大为好奇,颇想一试九珑的绝学了。
心中存了此念,自然事事殷勤,只盼能与九珑混得熟了,就好开口向她求卜。
只是九珑的身份在昊天女修之中虽是再尊贵不过,可其人外柔内刚,事事亲为,再加上她修的是禅修之道,所居之处也不需清扫,自然清净无尘,八女侍就算有了见缝插针的心思,也着实帮不上忙了。
正在焦急,幸好楼船行了不久,那九珑终于唤了一名女侍入内,原来是想请那女侍磨墨展纸。想必是心血来潮,不是做诗,就是书诀了。
这女侍小心的磨好的墨,展平了纸,就在旁侍候九珑执笔书文。原来九珑是新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