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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杀证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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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造的人不知道这是致命漏洞吗?
  他们知道。
  他们不想弥补吗?
  想,但做不到。
  段煊都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来自于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齐聚一堂,他们年轻,他们冲动,他们修为低微,他们唯二的共同点就是看北海剑宗不顺眼和脑筋不够用,于是,在某个领头人的带领下,他们决定执行一个大胆的计划。
  一个大胆的傻子计划。
  老实说,区区漏洞百出的“无情道”就想动摇北海剑宗的根基无异于天方夜谭,别说弟子踏入正轨后就会明白上面都是胡说八道,就算真有脑子一根筋的,他也相信自家洛师妹能够“身体力行”用“温暖关怀”拯救失足少年,可你有能力应对,并不代表着就可以任由旁人鱼肉。
  有些事情,过界就是过界了。
  “这倒是有些意思,”天恒道长把怀里的小册子往旁边一扔,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事先声明,我们太玄门可没有掺和过这种事,依老道之见,这肯定是方仙道干的。”
  周围的太玄门弟子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致力于把黑锅往自己的老冤家头上甩,反正他们和方仙道不对付又不是什么秘密。
  对此,有人有不同看法。
  “胡说八道!”
  在被段煊羞辱之后就默不作声的方仙道中年修士突然高喝一声,义正言辞的怒斥老神在在的天恒老道,“天恒道长,枉你还是一派长老,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被如此驳斥的老道士也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方仙道弟子聚集的方向笑了笑,他的目光穿透了激动的中年修士定在了人群的深处,捋了捋自己的眉毛,“哎哟,这可真是稀奇,你竟然也舍得离开自己的宝贝炉子,快让老道看看,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方仙道的弟子便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圆球从他们让出的窄道里挤了出来。
  只见那圆球裹着一件紫红色的道服,头上戴着一盏金冠,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脸上的眼睛和嘴巴都眯成缝,怎么摆都是个笑模样。
  “你们在这前边闹,我后边一炉子金丹都快被闹炸炉了,再不出来看看,还不得翻天?”
  方仙道掌教魏舍人,修真界第一炼丹师,连外形都像是一只长了腿的炼丹炉,脾气却不像丹炉那么爆裂,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然方仙道也不会被搞成现在这幅分支各自为政的样子。
  什么都行,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在修真界,只要有人提起这位大佬,首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他这三句名言。
  阿恬好奇的躲在北海剑宗的弟子堆里东张西望,这么一通张望,还真让她发现了点什么,在魏舍人的身后,有着一片明显颜色浅很多的布料,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了几乎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张泽衍。
  上了山顶这么久都没看到这位爷,感情是直接跑去找师父了,只不过从他直接去通知魏舍人也不愿意留下来撑场面来看,方仙道嫡支和分支间的间隙估计已经堪比海沟了。
  阿恬很能明白这种感受,县太爷千金和秀才家的小姐正式撕破脸前,也有过这么一段纸糊姐妹情。她偷偷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病恹恹的李恪长老看上去要被太阳晒化了,而穆易和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师兄聚在一块窃窃私语,刘嫣师姐全神贯注的盯着太玄门的队伍看,似乎想从里面找出自己的儿子。
  大概只有大师兄在认真听宗主说话了吧。
  她天真的想着,然后扭头一看,发现白心离在闭目养神。
  白恬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心疼起段煊来。
  段煊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阿恬的心里打上了一个“地位低”的标签,自打魏舍人现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这个老好人身上。
  “段师兄,”魏舍人皱起了眉头,对段煊还是延续着旧日的老称呼,“我可以给你保证,我对这件事绝不知情。”
  他说自己绝不知情,却不为方仙道打包票,显然也清楚自家宗门是什么德性,更何况,要说修真界谁最讨厌北海剑宗,方仙道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方仙道与北海剑宗交恶,除了剑法之争之外,最关键的就在于剑器修这一分支。
  剑器修自认为也是剑修一脉,对此北海剑宗嗤之以鼻,二者之间的过节如过江之鲫,一时半刻还真说不清。
  这么一分析下来,要说这件事剑器修没掺和进去,魏舍人自己都不信。
  “你不知情,自然有知情的人,”段煊依然很平静,“放在平日,这么多法修门派挨个找过去固然很难,好在这世上还有清谈会,不是吗?”
  “人会说谎,道心不会,是真是假,动手便知。”
  “以剑心对道心,以真相碰真相。”
  “弟子对弟子,长老对长老,宗主对宗主,从罗浮山的北山脚到南山麓,在场所有人,我北海剑宗愿意一个个试过去。”


第24章 
  “只不过;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 ”段煊盘腿坐在蒲团上; 笑得灿烂无比; “我就坐在这里了,倘若有人想要中途逃走; 那可不就是打个半死能够解决的了哦?”
  此言一出,原本各自开着小差的北海剑宗一行人突然动了,李恪向前走了一步; 身后的弟子从白心离开始排成一行,站到了段煊的身后。
  “来吧; 随便挑一个哦?”
  他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更像是“来送死吧”; 着实把在场的法修们吓得不轻。
  众所周知,元光大陆最能打的宗门叫北海剑宗,第二能打的宗门叫做北海上的剑宗; 第三能打的大约就叫北海有一个剑宗,前三名是以完全碾压的姿态踩着第四名太玄门登上的宝座,以恐怖的武力优势压的整个修真界瑟瑟发抖。
  没办法,与还需要学习和锻炼的其他修士不同; 剑修天生就对于干架这件事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 拔剑砍人对他们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这就好像你还在辛辛苦苦的学着浮水和憋气; 人家已经能在水里呼吸了,完全超出了勤能补拙的范畴; 压根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北海剑宗弟子跟外人动手一般是这样的:
  旁人自报家名,他们提剑砍人;
  旁人思索招式,他们提剑砍人;
  旁人比拼法宝,他们提剑砍人……
  凶残的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说句老实话,大家修真的目的都是为了成仙,种种手段也不过这个终极目标的辅助,可剑修不一样,人家砍人就是修仙,修仙就是砍人,无论是法修、魔门还是那群神叨叨的大和尚,在这方面都望尘莫及。
  搁在平时,剑修攻击力强也就罢了,毕竟修仙也不是武道会,并不以武力论高下,不然战斗能力连法华寺都不如的方仙道也成不了四大仙宗之首,打不过就不打呗,要知道剑修虽然一个个说话都容易戳你肺管子,可他们还真的是比大多数人都讲理。
  当然,他们不讲理起来不是人。
  因此,就算大多数人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情况就急转直下变成了要去跟北海剑宗弟子单挑,段煊这个元光大陆第一剑修发的话还真没多少人敢不听。
  “这……”魏舍人皱着眉头,哪怕他眯着眼睛也能看出其中的为难,他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太玄门的天恒道人,“天恒师兄,你看……”
  天恒捂住了耳朵,还扭过头,假装自己没听到。
  开玩笑,跟气头上的段煊唱反调,那才真是嫌命长。
  见到天恒道人都撒手不管了,身体站在这里,心还在后院炼丹炉上的魏舍人皱起了眉头。他从年轻的时候起不太擅长应付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只不过其他师兄弟更不擅长应付才被选为了掌教,眼下的情况对于一个常年泡在炼丹室里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头疼,好在这么多年过来,魏舍人也总结出了一套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这样,就如段师兄所言,咱们摆明车马,做过一场吧。”
  话起了头,继续说下去就容易多了,魏舍人扭头对张泽衍说道:“你去把这一次清谈会的花名册拿来交给段师兄,让他好好数数。”
  张泽衍听了到没什么,反而是一旁的中年男子修士激动了起来,“宗主!你怎么能放任北海剑宗的霸道行径!这样咱们方仙道的颜面何存!”
  魏舍人闻言慢吞吞的回答道:“……我要颜面做什么?”
  这下换中年修士愣住了。
  “我方仙道自上古传承至今,讲究的就是清净无为四个字,无为就是有为,段师兄气不过,想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随他便是,何必执着于捞什子颜面?”
  摸了摸肚子,魏舍人转过身,又对张泽衍嘱咐了一句。
  “为师还有一炉金丹炼制未成,你去把你师兄找过来,让他代替为师守在这里。”
  张泽衍皱起了眉头,“可师兄已经十多年没有踏出过炼丹房了……”
  “跟他说北海剑宗的人来了,”魏舍人顿了顿,“他总会出来看一看的。”
  张泽衍对魏舍人的话将信将疑,然而师命难违,加上他也确实不想掺合进眼前的烂摊子,左右也没什么事,他还真的照着师父的话去做了。
  先不提张泽衍到底请没请出自己那个把自己关在炼丹房十多年的师兄,这厢段煊拿到花名册后就彻底放开了手脚,各宗弟子在师长默不作声的情况下苦哈哈的去迎接自己被暴打的未来。
  在知道了册子上的内容后,不光北海剑宗想要抓出幕后黑手,这些被杂糅了心法总纲的宗门更想揪出是哪个缺心眼的弟子干的混账事,如今段煊要替他们所有人了结这项心事,他们自然不会出声阻拦。
  段煊之前说过“弟子对弟子,长老对长老,宗主对宗主”,但其实后两项并不会真正上演,就像李恪哪怕得到了这次难得的放风机会,也只能病怏怏的坐在蒲团上打盹——还没有谁这么看不开的去挑战他老人家。
  而北海剑宗的其他弟子就没有这种待遇了,认命的各宗门年轻修士到了这一步基本看开了,反正怎么都要打一场来自证清白,当然要挑一个顺眼的来放对。
  这不,好几个准备上前挨揍的修士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打算选哪个?”一名天星门弟子戳了戳身旁的青年问道。
  被他戳的浣花派弟子蹲在地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嗯……我觉得穆易不错,也交手过几次,看在以往交情上说不定能轻点?”
  “我倒是觉得……喂!你们看!站在队伍末尾的是不是有个没见过的姑娘!”一名太玄门弟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我的天呐,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北海剑宗收新女徒弟!”
  兴奋之余,他还不忘喊着同门一起围观阿恬,“柳师兄!柳师兄!你说咱俩一会去挑战那个新来的师妹怎么样?”
  “得了吧,”被称为“柳师兄”的年轻道士一脸的兴趣缺缺,“要是被这位新师妹打的满地找牙你可别哭鼻子。”
  “噫!应该不会吧……”先头的太玄门弟子闻言立马有些往回缩的意思,“我怎么说也比她修炼的时间长啊……好啦,好啦,我知道剑修的实力不是按照修炼时间推断的,柳师兄你别瞪我……”
  再三思索下,他最后还是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借此机会跟这位漂亮的师妹搭讪的想法,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暴揍一顿听着就比被另一个大老爷们暴揍一顿丢脸许多。
  “那我还是随便挑一个吧,”年轻人哭丧着脸说,“柳师兄你想选哪个?”
  柳师兄抬手指了指站在穆易身旁的柳嫣,吓得提问者一蹦三尺高,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就变成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柳师兄”。
  
  “放弃吧,师兄,”他拍了拍柳师兄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听说柳嫣师姐连儿子都有了。”
  “我知道,”柳师兄回答的一脸深沉,“我就是她儿子。”
  就在二人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囧境时,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向着站在原地的阿恬走了过去。
  “在下方仙道朱篁,不知道是否有幸能知晓师妹的姓名。”一名紫衣道士在白恬的面前站定,抬手做了个揖。
  阿恬打量着他,只见来人穿着方仙道统一的淡紫色道服,不同的是,他的衣摆上用黄色的丝线绣着一柄小剑。
  “……黄色花纹的则是器修,只不过他们不太一样,器修的种类五花八门,他们喜欢把自己一脉用的法器绣在衣服上,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其中最不要脸的一脉了,他们竟然把剑绣在了衣角上,这不是明显学我们嘛!”
  穆易的话回荡在耳边,阿恬对比了一下二人衣服上的剑,确实十分相似。
  “我叫白恬。”
  只见她轻声回答后,对面的青年站直了身体,平心而论,他的样貌算得上出众,丰神俊朗,正是年轻女孩最喜欢的一款,可惜阿恬没心思注意他的长相,所有目光都被他腰间悬挂的一柄白玉剑吸引走了。
  这是一柄令她无比眼熟的剑,因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正挂在白心离的腰间,不同的是,后者哪怕静静悬挂也充满了存在感,而前者似乎只是一件死物。
  “明明走自己的道路就行了,偏偏要模仿别人……总之,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
  穆易的话再一次响起。
  阿恬下意识的握住了万劫的剑柄,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怎么回事啊,这种无比恶心的感觉。


第25章 
  本命剑; 是剑修的半身。
  它的外表、能力、种类完全来自于剑修本人的精、气、神; 可以说是剑修在这世上的另一种体现。
  白心离的无我剑; 素楹的白驹剑; 赵括的断岳剑,乃至白恬自己的万劫; 都是另一个自己,一个独一无二,与自己心心相印的“自己”。
  而现在; 一把与无我剑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剑佩戴在眼前这个自称“朱篁”的青年身上,他当然不会拥有白心离那样的精、气、神; 因为这只不过是一把仿品,哪怕它精巧的几乎无法分辨。
  阿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是存心想要羞辱白心离还是单纯只是觉得这个款式好看,而在她看来,这简直跟他戴了一张白心离的人皮面具却盖不住自己的全脸一样; 充满了丑陋、怪异和诡谲。
  恶心是她唯一的感想。
  这真真是恶心至极。
  阿恬开始有些明白剑修与剑器修之间为何关系会如此之差,前者将剑视为半身,后者却仅仅把它们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更改外形的武器。
  平心而论,二者都没错。
  剑修的剑来源于自己的剑骨; 而剑器修的剑也确实是自己打造的武器; 然而,就像是水与油不相溶; 有些与生俱来的厌恶和反感是如何也无法忽视的。
  如果阿恬是剑器修,她最多只会觉得朱篁刻意模仿白心离很古怪。
  然而她是剑修; 她只想拔剑砍了眼前这个恶心的疯子。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万劫在瞬间出鞘,对着眼前的青年直刺而去,火焰组成的莲花霎时间将二人团团围住,迫使周围的人迅速远离,圈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间。朱篁的应对并不慢,他在阿恬出剑的时候就向一旁跳了过去,只是被蜂拥而上的火莲又堵了回来。
  他面色难看的看向阿恬,“这位师妹……”
  “北海剑宗白恬,请赐教。”
  阿恬把话堵了回去,她提剑再刺,飘荡在空中的火莲汇聚在剑尖,对着朱篁倾泻而出。面对少女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朱篁并没有忍让,他也拔出剑,一股子辉煌宝气从剑身上传来,一时间竟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
  白恬没有见过白心离拔剑,但她觉得,这肯定不会是无我剑真正出鞘的样子。可她又忍不住想,这世上有仿造的无我剑,那是不是也会有仿造的白驹剑、断岳剑,而许多年以后,是不是也会有仿造的万劫?
  有生以来,阿恬第一次,对某个人,乃至某个群体,产生了真正的杀意。
  她要折断把剑。
  然而,在真正交手的一刹那,她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对于白恬而言,挥舞万劫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她从来没有过固定的招式,只是随心所欲的在出剑,觉得自己能做到便去做,可朱篁并不是如此,他的一招一式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招式之间连贯的恰到好处,像是经历过了千百次的练习,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其实,这也是剑修与剑器修的差别之一,剑修凭借着天赋挥剑,每个人的风格都大不相同,而剑器修却是按照世代相传的剑谱去学剑,每一式都经过无数辈人的推敲和演化,一旦施展开,便是延绵不绝的连招,力图将对手在初始就彻底击溃。
  不得不承认,像阿恬这样的初心者,面对已经逐渐将剑法融会贯通的朱篁,实在是不占优势。
  不占优势便不占优势。
  阿恬抖了一下万劫,手中攻势一变,不再试图去寻找对手的破绽,脚下一踏,直接对他的面门一见刺出,朱篁显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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