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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领命而去,许听潮也不耽搁,除了仙府,架起一朵白云,往悦来峰缓缓而去,心中思忖这老怪的来意。
群峰之中,云海之上,多有弟子驾驭法器慢悠悠地飞遁,见到许听潮这位长老师叔,都是随意地打招呼,半点也不见拘谨或者害怕,许听潮也一一回应。虽然他面色淡然,心中却甚是欢喜,毕竟是自家基业,这般欣欣向荣的模样,着实教人振奋。
不旋踵,已到了那悦来峰上。兜梓穰早已在新建的如归殿中客位坐定。
这老道生得白白胖胖,好似一浑圆的面团,面目也甚是和善,几个奉茶的人、妖两族女子看得有趣,都在偷偷打量。这般举动,如何瞒得过堂堂虚境中人?但他却是笑盈盈地正襟危坐,丝毫不以为忤,直到许听潮到得峰上,方才站起身来,抢先迎出门去。
“许师侄,别来无恙乎?”
兜梓穰一副知交好友的模样,让许听潮很是诧异,不明白这老道哪根筋不对。且不说前些天结下的仇怨,便是在乘坐元磁极空梭前来本界的途中,也曾因他试图捕捉青鸾族那小青鸾霁月生出过龃龉。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老道如此模样,许听潮也不为己甚,淡然一笑道:“劳师伯久等,小侄之过也!请入殿中叙话!”
言罢,伸手肃客,除了有些文不对题,举止言语并无任何倨傲差错。
兜梓穰暗自惊异,这小子全然不似在太清门中听来的那般不堪,也没有当年半分在飞梭中的半分跋扈。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如此表现,正合说事!
两人入殿中坐定,弟子奉上茶来,相对饮了一回,许听潮便放下玉盏,道:“师伯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兜梓穰一怔,却是不曾料到他竟然如此直接。愣住之后,便是欢喜,这小子如此没有城府,此番前来八成能够成事!
团团的胖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而后做出一副无奈状,只他道:“实不相瞒,老道乃是上门求饶来了!”
许听潮神色微动,似这般,倒与方才猜测吻合,略略沉吟,才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小侄须得请门中长老前来,还请师伯稍待。”
兜梓穰心中一跳,如此一来,自己方才的盘算便要落空!钧天上院之中,很有几个难缠的人物。似那邵元修便高出自己一个辈分,年岁极大,虽然原来在太清门中声名不显,但却是个老于世故的人物;再如青鸾一族的主事之人元上,也并非好相与;除此之外,尚有仙府中培炼丹药的祁尧,客卿长老唐季甫,远在东极洲上的陶万淳,以及皇甫睿、江半落两个因子女而贵的仙门荫亲!便是那血妖,也不似许听潮这般容易说话!好在血妖和陶万淳都远在东极洲上,此次应当不会过来。
这老道十分惋惜,但却不能阻挡许听潮行事,只好笑着应下。趁殿中服侍的弟子前去邀请诸位长老的时候,先说起旁的事情。
“老道当年糊涂,见贵派弟子霁月很是讨人喜爱,便欲收入门中好生教导,不曾想却恶了师侄,着实不该,还请师侄万勿见怪!”兜梓穰面色颇有些尴尬,翻手取出个青纹锦囊,“这些物事,便是老道的赔礼,还请师侄代为转赠。”
许听潮似笑非笑,当年他可不是这般说的,反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将那小青鸾当做懵懂禽兽,硬要捉去豢养。如今这老儿竟将姿态放得如此地下,之前“求饶”之说,倒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就算如此,许听潮也不打算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只道:“师伯既有此诚意,何不亲自与细柳、元上两位长老说?他夫妇二人片刻即到。”
兜梓穰面色微微一僵,便恢复了之前笑盈盈的模样,连道:“应该的!应该的!是老道糊涂了!”
这般模样,反倒让许听潮心中一动,如此羞辱都能忍得下来,这老道所求非小!当年霁月一事,这老道虽然最终退让,但事发的时候,说话却很有些张狂,此刻更是各派推举的主事之人,言行关乎各派脸面,如此随和得近乎谄媚,委实大异寻常!
不等他有旁的想法,兜梓穰又开口了。
“老道尚有一件私事,还望师侄能够成全。”
许听潮闻言,心中便有了计较。这老道与毒圣门毒阎罗交好,当年擒捉霁月,那毒阎罗也曾出手,却被自己收走了七枚本命法宝紫纹蝎针!本命宝物干系重大,断然不能随意丢弃,这便宜师伯所说,八成与此事有关。
心中如此想法,口中却淡然道:“师伯请讲!”
果不其然,兜梓穰闻言,便站起身来,施礼道:“老道那好友毒虫儿没个分寸,当年出手太过狠毒,多有得罪之处!老道此番代友致歉,还望师侄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许听潮亦是站起身来,侧身避过。
“师伯行此大礼,折煞小侄了!”
“我等修行中人,最忌毁人法体,坏人修行。区区虚礼,如何受不得?”
许听潮嘿然一笑:“师伯既知此为虚礼,又何必试图以此来钳制小侄?小侄也不瞒您,若有朝一日与毒阎罗相逢道左,说不得便要好生算一算诸般仇怨!究竟何事,师伯还是直说了吧!”
兜梓穰听得眉头连跳了几跳,最终却呵呵笑出声来:“果真瞒不过师侄!”
这老道一抖袖袍,取出个三尺长一尺宽的白色玉盒来,用真气托了,送到许听潮案上。
“师侄请看,这套飞针用来换取毒虫儿的本命宝物,可足够了?”
许听潮也不说话,重新坐下,屈指弹出一道五色氤氲的清气,将玉盒打开,只见其中整齐放置了四十九枚白森森的七寸飞针,根根粗如绿豆,光洁闪亮,锐气逼人!
此等飞针,单独一枚便算得珍贵,更何况这一套数量足有四十九?毒阎罗那紫纹蝎针剧毒无比,拿在手中也是无用,品质也比不上眼前这一套,若能换得,自是好事。
许听潮略略思忖,便挥手将之收了,一阵清光闪过,案上留下却是七枚被重重封禁的乌沉毒针。
“紫纹蝎针在此,师伯请取走!毒阎罗之事,小侄便也不计较了。”
兜梓穰见许听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此事,心中却是隐隐作痛,那套太白金针,乃是他好不容易才从西神都中寻来,虽然不是仙府奇珍,但却胜在奇诡锋锐,倘若使用得好了,效用半点不差,单单用来交换这七枚毒针,却是亏大发了!不过若非如此,也不见得能消去这小子心中的恨意!宝物纵然可贵,但终究比不上一至交好友来得重要。
思及此处,兜梓穰便笑着谢过,将七枚紫纹蝎针收了。
钧天上院其余长老还不曾到来,这老道便与许听潮说些零碎的事情,绝口不提两天前接引仙阵被抢夺一事。
盏茶功夫,邵元修才踏入如归殿中,一番寒暄自是不免。
这老道的到来,仿佛是个讯号,不久之后,细柳和元上、祁尧和唐季甫、皇甫睿、江半落便先后到来,细柳元上出双入对才是正常,祁尧和唐季甫搅合一起,却是同为丹道宗师的缘故。初次之外,许听潮还将白灵素和孔致皋、白怅和萧冕四人一同请来。
坐定之后,兜梓穰真个就当年霁月一事向细柳和元上致歉,并送上赔礼的物事。
对这老道的行径,细柳依旧很不高兴,元上却哈哈一笑,算是将事情接过。
兜梓穰要的就是元上的好感,细柳如何想法,便不算多重要,且他虽然面色不好,其实心底也算接受了他的歉意,不过女子终究是小心眼儿了些。
一番动作,钧天上院之中已有许听潮和元上、细柳三人与自己化解了干戈,其余人等,便是想要攀扯上关系,暂时再也无从下手,因此兜梓穰觉得时机已到,便说出了此番来意。
“老道此来,却是为了给我等大大小小七百余派求一条生路,还望诸位道友高抬贵手,允我等方寸之地,以作栖身!”
殿中众人默然半晌,邵元修才道:“各派自在妖域之上开山立派,何出此言?且此事当与太清门分说,师侄却是找错人了。”
兜梓穰并不满意这般一推干净的说法,肃容道:“邵师伯言重了。在这巨人界中,钧天上院方为翘楚,有朝一日,各洲各派,天地生灵,无不仰贵院鼻息而存,我等诸派不来相求,又该往何处去?”
这一记马屁拍得众人心中舒爽,邵元修却不松口,只道:“然则太清门毕竟为本宗,本院行事,须得顾及宗门令谕。”
兜梓穰哈哈一笑:“师叔休要诳我!”邵元修作色,他却视而不见,只大声道:“师侄亦从凤凰界而来,如何不知贵院与太清门貌合神离?太清门仗了尊长,多有欺凌之举,此番也是因我等各派作乱,方才不得不刻意亲近!而我等舍却那接引仙阵,太清门内患不再,如何还会对贵院假以辞色?”
这等萧蔷内事,毕竟为忌讳,因此兜梓穰说到此处,便自住口。殿中钧天上院几人,都是面色微变!
兜梓穰趁机道:“贵院根基雄厚,远在本宗之上,假以时日,必定远较之强盛。太清门势大,我等招惹不起,贵院如同旭日勃发,前途一片光明,我等诸派如何还会去做那螳臂当车之举?此番来求,却是正心诚意,还望贵院怜悯!”
言罢,这老道起身团团施礼!
皇甫睿,江半落,孔致皋,白怅和萧冕等元神赶紧起身还礼。白灵素见状,也欲起身,但见到细柳和许听潮都端坐未动,便自忍住,只是面上颇多忐忑,不知自家这般做法是对还是错。
除了孔致皋三个妖修,众人却都不曾注意到她的异常,兜梓穰一番话,让人觉出各派之大决心!竟然连接引仙阵这等紧要无比的物事都能舍弃,也不知是否早有谋算。
沉默一阵,邵元修方才开口赞道:“师侄好大手笔!”
兜梓穰苦涩一笑,道:“当不得师叔称赞。师侄等所作所为,不过‘求存’二字而已。凤凰界遭受诸般劫难,贫瘠已久,修行之人想要更进一步,机缘渺茫。与太清门会盟,攻伐全界,不过为了以一界之力供养己身,求得修为更上层楼。之后谋划失策,与太清门争夺利益,也是为此。谋求接引仙阵,借恭贺贵院开派之机渡来此界,还是为此。此番舍弃仙阵,矮身以求,依旧为此!还请诸位成全!”
这老道又是一礼,自邵元修以下,殿中众人却尽数起身还礼。
不管他来意若何,这般举动却让众人动容,大道渺茫,天地无情,但凡修行之辈,哪个不是感同身受?
兜梓穰见状,大喜过望!知晓自家的说辞已然打动众人,此事大有可为!
且不去管这老道如何想法,许听潮同一干长老传音商议一阵,便有了计较,于是说道:“不瞒师伯,本院与太清门争执起时,便是各派凤凰界本宗被尽数打压那一刻。以太清门的势力手腕,此事决计不会长久,因此与各派化解干戈,也算当务之急。”
兜梓穰面色变幻,颇有几分难看,但也知许听潮所说不假,只得叹息称是。
“但各派须得依从几事!”
许听潮神色转为肃穆,兜梓穰无奈,尽管心中惴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师侄请讲!”
许听潮却不懂得顾忌他的感受,径直道:“如今魔獍八界会同鬼车界参与入侵,各派须得将之击退,并负责看守那虚空通道,如此方能有在妖域和东极洲上开山立派的机会。且安定之后,看守虚空通道必得无有疏漏,倘若事有不协,本院势必将出手!”
兜梓穰暗暗叫苦,将九界联军击退,谈何容易?但他也知前番做法着实恶了钧天上院,如今能求来这般机会,已属不易,因此也不敢反驳,只得应下。不过他也不打算全然遵循,道:“还请师侄命九地血府莫要再来侵扰!”
原来当初魔獍八界不及各派势大,血妖便让血府老人回去纠集门人,拖住各派一部分精力,虽然不曾真个开打,但也能达成目的,让其变得与魔獍八界势均力敌。
此番议定,血府便不须再做那等阴损的事情,许听潮一口应下,而后又道:“各派建立山场,须分散妖域和东极各处,彼此相隔不得少于七千万里!否则本院登仙门大典时,将不再邀请各派前来参与!”
兜梓穰闻言,却是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钧天上院竟然还遵循之前在开派大典上的协议;忧的自然是这般分割,诸派不免成为一片散沙,若想再合力相争,必然多受掣肘!
尽管如此,棒子甜枣却都得接下。
兜梓穰应承之后,再次叹息相求道:“妖域和东极洲上人烟稀少,还望贵院能允许我等从幽云洲上迁移些许人口,以维持宗门延续。”
……
六七三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七)
修行之人高高在上,视苍生如蝼蚁者数不胜数,但到头来,终究还要从凡人中招收弟子。修行稍有成就自视甚高者,岂不可笑?
许听潮之前还不曾细细想过,此刻见到各派竟因为治下无凡人而宗门传承岌岌可危,顿时惊雷入脑,又有体悟。
殿中其余人等,也都各有所思。
须臾,许听潮回过神来,道:“若师伯答应对四方妖族一视同仁,各派便可自行从幽云洲迁移最多三十万丁口,男女各办!”
此言一出,兜梓穰不及答应,细柳、元上,以及白灵素等几个妖修无不凝神注视。
兜梓穰见状,悚然一惊,听了这一条,他第一反应便是随便答应下来,做些面皮工程了事,但见到这殿中的三名同阶妖修,才知这般做法,无异于自掘坟墓!钧天上院是什么门派?只因院主血妖和许听潮身世离奇,由人族改修妖道,从来都是两族并重,真要让其在日后见得各派一般无二地残虐妖族,后果如何,不问自知!
想通此节,这老道压下心中凉意,起身肃然道:“人、妖两族同为天地生灵,本就无高下贵贱之分,我等修行之人自该上体天心!老道在此立誓,从今而后,我等诸派必将两族一视同仁,虽不会收妖族弟子入门,但决然不敢加害!若有违背,天人共戮!”
兜梓穰也是奸猾,思忖自己这各派盟主算是做到头了,便不愿担责。此刻就把话说死,回转之后再刻意宣扬一番,他日若有哪家门派违背,被钧天上院找上门去,也赖不到自家头上。
许听潮果然不曾让他“失望”!
“不需倚仗那虚无缥缈的老天,本院自会前往清算!”
“师侄有此恒心,妖族幸甚,人族幸甚!”
“当不得师伯夸赞,巨人界地广人稀,当能平静十数万年。此乃天地造化,小侄不敢居功!”许听潮谦逊了一句,又道:“若师伯再无异议,不妨就此立下盟契,也好及时送归各派延览。”
“如此也好。”兜梓穰并未再次恭维,而是立即就答应下来。
方才就已几乎商谈妥当,订立诸般条款顷刻而就,只是多加了些双方友好往来的东西。且因为各派在不算一个整体,因此滕录了七百余份。
事情办妥,兜梓穰心头沉重之余,总算也放下一块大石,面上唯有轻松的神色,道:“还请贵院派遣一名长老与某同去,也好做个公正。”
殿中众人稍稍商议,便请邵元修和元上与兜梓穰同去。
三人也不耽搁,立时就出了如归殿。
“那些门派留下来,终究是祸害,师弟为何又忽然心软了?”
细柳方才就不大同意与各派讲和,此时兜梓穰已然离开,便将闷下的话说了出来。
许听潮一笑;“师姐稍安勿躁,那些个老怪想要安定下来,须得先行将魔獍八界赶走,做成此事,只怕也剩不下多少元气。如此再分而治之,难不成还能与本院相争?若日后门中弟子连这等货色都比不过,钧天上院还有何面目自立于世?小弟便将之解散,诸般基业赠与孟言师弟,自携仙府与众位逍遥去!”
“此节我未尝不知?”细柳却是蹙眉,“各派那般多积年老怪,你可莫要被他们一番苦求示弱蒙蔽了心智!谋算虽好,旁人也不是傻子!”
“本院所行乃是阳谋,大势如此,何人能挡?其间纵有波折,最终结局必然不会太过偏差。”
“说得轻巧,岂不知我等修士逆天而行,逆的便是这天下大势!如何能小觑了旁人?”
许听潮无奈,只得道:“有师姐和诸位长老,以及众弟子戮力同心,凤凰界各派总有此心,又焉能得逞?”
细柳心中略有些欢喜,但很快反应过来,瞪眼道:“事情都让我们做了,你又要去何处?”
“却是瞒不过师姐。”许听潮面色重又变作淡然,“小弟前世有些物事遗落在凤凰界中,如今得空,自当前往找寻。若能得手,自能修为大进,千年之后,应对那玄煞勾武也好多些把握。”
玄煞勾武的事情,知晓的人不少,那老怪物很可能有天仙修为,乃是一口悬在钧天上院头上的魔刀!虽然许听潮早早就开始修炼那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但此法有成,少说也要数百年时光,那老魔说是千年之后会再回来寻仇,焉知不会得了旁的机缘,将时间提前?
许听潮在那藏经阁中的经历,并未对敖珊敖凤和许恋碟隐瞒,而细柳与敖珊敖凤交好,因此也略微知道些。此刻许听潮将这事儿抬出来,细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倒很是叮嘱了几句。
这青鸾,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