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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我就说瞒不过许家小友!”
虚空中传来个爽朗的声音,转眼之间,云头前方便现出七个男女来,男女皆有。
说话那人是个紫眸褐发的紫袍大汉,他一双浓眉恍若苍鹰展翼,斜飞入鬓,教人见过难忘。
此人正是那紫宵神雷蟒雷政,当年追逐那冥府夔牛时曾经见过。不过许听潮认出他来,却并非凭了那一双威武不凡的眉毛,而是记得这老妖的气息。
与雷政一同前来的,自然就是桃花圣母极其座下两名侍女,灵狐宫雷闯和胡姬,以及收养许听潮的胡绮刃!
“见过……”
许听潮一一见了礼,方才走到胡绮刃身旁,唤了声“姑姑”。
前番巨人界钧天上院开府,胡绮刃才与雷闯和胡姬去过,因此也算不得生疏,应了一声,便说道:“莫要管我,还是先与几位前辈说说话去。”
桃花圣母闻言笑道:“便是因为知晓许家小友在此,方才带了绮刃丫头你来,怎的反将这娃娃推过来?”
自家姑姑被唤作“丫头”,许听潮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不过以桃花圣母的年纪,倒是有这资格。似这般,她把自己说成“这娃娃”,倒也不错。不过这位桃花圣母,与当年相见时气质迥异,再不复那般悲戚哀怨,已是圆圆融融,就如同寻常妇人一般,分明就是返璞归真,修为大进的征兆!
桃花圣母也只是说说,倘若无事,她与雷政又怎会找到此处来?而胡(蟹)平卉独自偷跑,也不过小节而已,重头戏还要落到许听潮头上。
就在胡绮刃恭谨谦逊的时候,雷政就开口了。
“前次钧天上院开派大典,老夫与桃花顾忌重重,未曾亲临,还请小友多多见谅。”
这老妖倒是直接,许听潮也想不出来南海妖族除了想要与自己修好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正是因此,听雷政说完,他就道:“胡宫主与雷师叔祖不远亿万里,赶到巨人界为小子贺,如此心意拳拳,小子已觉着受之有愧。”
声音虽然平淡,面色也不见得亲热,但雷政闻言,却不禁一愣,上下打量了许听潮几眼,才道:“小友这般说话,倒与传言颇为不符。既如此,老夫就径直说了,小友可愿在我南海中挂个闲职?”
这事儿不曾出乎许听潮预料,但他也并未立时就应下,而是稍作思忖,才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无他,只为借点光而已!”
这老妖倒是坦率得很,想来几年前雷闯和胡姬,以及胡绮刃自巨人界回转,已将诸般事情都告知于他。钧天上院潜力如何,自不待言,便只现在,门中也多有虚境,甚至还有合道境老怪坐镇,且许听潮身携元磁极空梭在,往来两界随比不得那接引仙阵迅捷,但胜在行动自如,且人数上的限制也几乎没有。如此,与钧天上院拉上些关系,自然好处极多,“借光”之言,便从此处来。
钧天上院能被人如此看中,许听潮自是高兴,但这般虚名,但凡入了院中的修士,大都看得甚轻,他如今可算得上一院之主,言行自然不能似之前那般随意。
雷政和桃花圣母目光平和,桃花圣母座下的两名侍女就显得有些殷切,雷闯风轻云淡,胡姬则是笑意盈盈,而胡绮刃则颇有些患得患失。
许听潮忽然微微一笑:“前辈可知,小子纵然立下钧天上院,也还是太清门弟子。”
此言一出,桃花圣母身后那青衣侍女立时就垮了脸色,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桃花圣母秀眉微皱,回头看了一眼。
那侍女立时低眉顺眼,不敢再行放肆。
许听潮并不在意此事,毕竟当年自家那便宜师傅血海老妖硬生生将人家的本命真火夺走一半,此时她有些脾气,也属正常。
雷政也没去管自家道侣的侍女如何,而是径直大笑道:“小友何须多虑?我南海妖族虽众,成器的却没几个,请你来做个挂名长老,也不过为求自保而已!且南海广阔,足够我妖族繁衍生息,修行悟道。他日在别处遭遇太清门修士,我妖族定然绕道而走!不过若是太清门修士咄咄逼人,自当别论!”
这老妖,竟然丝毫不提当年太虚晋阶合道,南海众妖也前来搅扰,却为龙宫敖宏所阻一事!
阻人成道乃生死大仇!
更何况他们招惹到的还是太清门掌门,凤凰界唯一的合道境修士太虚!尽管最终因为敖宏的拖延,并未成事,但做了便是做了,仇怨早已结下!
而太虚素来都还算与许听潮亲善,如果许听潮应下此事,说不得就要担上莫大干系!太虚可能因此而放弃来寻晦气,太清门中与许听潮不对付的长辈同门多得是,并不见得会放手。这阵子也是太清门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一俟腾出手来,必然妖域南海妖族为难!
到得那时,许听潮夹在中间,必然里外不是人!
这等事情,如何做得?且雷政老妖空口白牙,就想让许听潮担下这般干系,委实有些痴心妄想。
“前辈好意,小子心领了。”
最终听得如此一句委婉的推辞,雷政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桃花圣母也颇为失望,但这般表情只是一闪而过。
正当这时,胡姬却轻笑一声道:“听潮,沂儿那丫头怕是将灵狐心经正本私下传你了吧?”
许听潮闻言,顿觉麻烦。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修为到了他这等地步,同时一道元神还兼着钧天上院院主的位子,许听潮已不屑且不可撒谎,因此虽觉棘手,还是微微点头:“正是!还望宫主看在沂儿年幼……”
“本宫何时说过沂丫头有错了?”胡姬面上笑容更见妩媚,“你自小便由绮刃抚养,传下灵狐心经,也该是我灵狐宫弟子,如何学不得本宫传承大(蟹)法?”
这番说法近乎无赖,但偏偏就讲不清楚。
“灵狐宫中可有谁曾将你逐出门去?如今你修为大成,;立下诸多功业,便是做个副宫主,量来旁人业务话说。”
一干女修见得许听潮皱眉不已,尽皆掩嘴而笑,尤其是那青衣侍女,更是幸灾乐祸……
六九二凄凉别后两心同,今作鸳鸯月明中(七)
“……不知听潮你意下如何?”
胡姬满面带笑,温言软语说了一通,方才如此问道。
云头之上,气氛陡然为之一凝。
胡姬说话似乎只是在与晚辈拉家常,但许听潮如何回应,却关乎南海妖族兴衰,即便雷政、桃花圣母涵养再高,也不得不凝神以对。
许听潮此时却在心头苦笑,倘若是血妖在此处,八成一句话就回绝了,他却做不到这般决绝。
胡绮刃正双目殷切地注视。
这位狐妖姑姑对自己说不上多好,也不算多差,但她毕竟救了自己性命,并抚养长大,虽然知晓答应此事同样会惹来诸多麻烦,却不忍心看她失望。此为其一。更紧要的还是灵狐宫并非就等同南海妖族,且自家那位吕师叔甚至与该派宫主之女相恋,二人结成道侣,几乎已成定局,似这般,就算自己害怕招惹是非,不愿与灵狐宫扯上关系,只怕也不能。
想到此处,许听潮便神色一定。
雷政、桃花圣母,以及胡姬等人见状,却是心中一紧,关键时刻就要来了。
“胡前辈方才所言固然不错,奈何小子早已拜入太清门,如今更有钧天别院这牵挂……”
听得此言,一干妖修不禁好生失望,胡绮刃看向许听潮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怨怼。
“……不过方才宫主所说也有些道理。”
胡姬心头老大松了口气,形诸脸面,便是笑靥如花。只听这狐妖嗔道:“什么叫有些道理?分明就该如此,灵狐宫副宫主之位,你却是坐定了!”
许听潮暗道,之前怎的就不曾看出吕师叔这丈母娘如此难缠?她能仗了自家乃是女流之辈这般耍赖,自己却不好如此,但想要自己就此答应这般坐蜡的事情,也还不够。
心中如此想,许听潮面上却露出些微笑意:“前辈硬要小子担当这差事,小子也无力推脱,不过让日若有人问起,小子也决然不会言明。”
胡姬面上神色微微一滞,继而掩嘴咯咯笑起来:“既如此,本宫这就给副宫主准备仙诰印信!”
许听潮见她如此,哪里还不知方才那般承诺已在灵狐宫预料之上?事已至此,如何反悔?且这般决定也是仔细思量后做出,左右都逃不过与灵狐宫牵连。不过他依旧淡然道:“前辈需知,在小子眼中,灵狐宫是灵狐宫,南海是南海。”
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胡姬吃吃而笑。
“晓得了晓得了!副宫主大人什么时候需要,只管来宫中将诰印取去!”
“胡丫头却是寻了好一株大树,当真羡煞老婆子!”
桃花圣母一开口,胡姬便成了乖巧丫头,走上前搀住了,才道:“您哪里显老了?这般容貌气质,不知多少女修求也求不来……”
这狐妖玲珑妩媚,几句话就将桃花圣母哄得眉开眼笑。
雷政也不去管两个女人如何,径直对许听潮道:“小友,你家吕师叔和平卉丫头还不知要缠绵多久,不妨来论一论道法!”
“前辈请!”
……
渺渺黑水托素莲,皎皎月华凝水精。
夜色下的瀚海只听得浪潮喧嚣,海面之上三千丈,却有一道首尾相衔的盘曲黑水,上生千百晶莹水莲,在明月照射之下熠熠生辉,分外惹眼。
此刻已是吕乾阳与胡(蟹)平卉相见的第十二个晚上。
这对怨侣两百来年不见,自有说不完的衷肠情话,表不完的旖旎缱绻。
吕乾阳知晓许听潮就在附近,于是将元水幡祭起,化作涛涛黑水,蜿蜒纵横,生生隔出一方天地,他与胡(蟹)平卉躲入其中,也不虞有人偷窥。
许听潮与南海一干妖修坐云论道,倒也不嫌无聊。几个妖修修行年月长久,诸般心得多有,而许听潮参阅过的顶尖功法比几妖加起来还多,又曾听合道境老怪讲道论法,交流过的虚境更是极多,算得上见识广博,似这般彼此互补,自然都受益极大。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南海四个虚境老妖更占便宜。
雷政等本还只将许听潮当做福缘深厚的晚辈,但这一番论道却让他们吃惊不小!
许听潮所见所闻,胜过自家十倍,而欠缺的不过是锤锻打磨,假以时日,修为成就必定远超想象!
如此人物,焉能不早早与之结好?
所幸灵狐宫已将他奉为副宫主,想来于南海也应当大有裨益。
许听潮自是不知这些个老妖如何想法,只觉这一番交谈,也不枉了十余日的等待。
晶莲砰然破碎,黑水收敛,吕乾阳牵了含羞带怯的胡(蟹)平卉走将出来,抬头来看高空之上那悬停了整整十二个日夜的云朵。
原本志得意满的面色微微一变,吕乾阳向身旁低眉垂首的胡(蟹)平卉说了什么,这狐妖立时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来!
“你这丫头……唉!”
胡姬在高空现了身形,低头看来,目光又是懊恼又是无奈。
“娘,娘亲……”
胡(蟹)平卉期期艾艾,胡姬也不理她,径直对吕乾阳道:“贤婿且随我来,有些话要与你分说!”
声音虽然温软如昔,却不似对许听潮那般自然,很有些生硬。
“遵命!岳母大人稍待!”
吕乾阳倒是大大咧咧,先拱手一礼,又安抚了惴惴不已的胡(蟹)平卉,身上方才腾起一阵雷光。
胡姬周身粉霞一闪,便投东方而去。
吕乾阳洒然一笑,也化作一道百丈雷芒跟了过去。
胡(蟹)平卉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目送两人消失在天际,满面皆是忧虑。
“小姐!”
胡绮刃不知何时已然遁至她身旁,同来的还有许听潮。
这狐妖猛然回过头来,两只明眸掠过胡绮刃,见得许听潮,面色陡然一红,小声唤道:“许师侄……”
“见过师姑!”
许听潮露出个浅淡的微笑。
胡(蟹)平卉目光却有些慌乱,匆匆避开之后,才问道:“沂、沂师妹可好?”
许听潮觉着这位师姑委实有些奇怪,也不知和自家那吕师叔躲在元水幡中做了什么好事……不过话还是要说的。
“沂儿与孟师弟在太清别院之中,却是安稳得紧。”
“灵狐宫的女儿,为何总是逃不开你太清门弟子的手心……”
胡(蟹)平卉并未回头,只幽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六九三凄凉别后两心同,今作鸳鸯月明中(八)
“灵狐宫的女儿,为何总也逃不开你太清门弟子的手心……”
幽曳的呢喃传来,许听潮颇有些啼笑皆非。
前几日您老人家与吕师叔不还柔情蜜意,你侬我侬么?怎的忽然就生出这般抱怨?
仔细想来,或许是因为她与吕乾阳相恋,致使灵狐宫和太清门生出龃龉,及至太清门势大,不得不举派牵来南海,众多同门因此受了牵累的缘故。不过就算没有她二人的事情,太清门恐怕也不会容忍一妖修门派安然留在大夏境内。
再者,倘若反过来看,未尝不是太清门弟子为何总也逃不出拜倒在灵狐宫女妖石榴裙下的命运。
情情爱爱的事情,哪个又说得清楚谁是谁非?她与吕乾阳师叔不过适逢其会而已。
其实在许听潮眼中,人妖均为这天地间的生灵,委实没什么高下尊卑之分,何苦要凭空生出那许多争执?
有此想法之人决然不会多了,他也是因为自家身份遭遇极为特殊,方才将人妖之别看得极淡。
总而言之,人妖纷争自两族诞生之日起就冲突不断,早已绵延不知多少亿万载岁月,往后无尽时光中,定然也不会尽数消弭。
许听潮再是惊才绝艳,福缘惊天,也不会有法子说和两族,从此亲如一家。此事多想无益,当务之急,将钧天上院经营妥帖了才是正经。
他能做的,也只是打理好自家一亩三分地而已。
胡(蟹)平卉见许听潮只顾沉思,分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不禁暗暗摇头。这位师侄的性子,委实也太过沉闷了些。胡绮刃见惯了许听潮这般模样,倒是不以为怪,面上反倒现出几分缅怀。只可惜当年在翠屏山的日子一去不返,如今的听潮儿,再也不是当初那懵懂青年了。
雷政、桃花圣母及其两名侍女,还有那雷闯都留在高空云团之上,并未下来与胡(蟹)平卉相见。前四人乃是虚境,自恃身份,不来也属正常,但雷闯既与胡姬结成道侣,却也不理会,就有些不大寻常。
胡(蟹)平卉又踟躇了一阵,方才说道:“绮刃,许师侄,我三人还需早些去见过诸位长辈,以免尊长久等。”
“师姑请!”
……
“不肖弟子胡(蟹)平卉,见过诸位前辈。”
胡(蟹)平卉盈盈下拜,雷政微笑颔首,桃花圣母却叹息一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轻拉了起来。
“你呀……”
言语中既有宠溺,又有无奈,还有三分愠怒。
个中缘由,自然不必多说。
“平卉让前辈失望了。”
这狐女甚是恭敬,语气中却并无多少亲近。
灵狐宫迁至南海不过十来年,虽说循着雷闯的关系,能与桃花圣母攀上关系,但胡(蟹)平卉并不如何认同。胡姬是她生身之母,但如今的其侣雷闯却与她无甚干系,这两百年来,她日思夜想的只是吕乾阳一人,如何还会有心思理会旁人?且桃花圣母宠溺自己,除去这些微关系,定然还掺杂了功利心思,想要借此结好许听潮立下的钧天上院。
在她的眼中,与许听潮都要比桃花圣母都来得亲近。毕竟许听潮是自家贴身丫鬟胡绮刃收养的孤儿,还曾以身犯险,拜入太清门,将自家准备的信物送到吕乾阳手中。
其实这狐女的想法委实有些偏颇,桃花圣母和雷政宠她,固然有些功利的心思,但未尝不是出于亲昵。修行中人,修为越是高明,孕育后人的几率越小,且其过程更见凶险!桃花圣母和雷政都晋入虚境数万年,几乎不会再生育子女,雷闯又是雷政嫡孙,如今与胡姬结为道夫妇,两方关系自是非同一般!正因如此,尽管胡(蟹)平卉并非雷闯亲生,也被他二人当做后人来看,此次吕乾阳赶到南海,欲与胡(蟹)平卉相见,他们设下重重阻碍,便是不想其嫁了人受委屈,存了考校的心思。
胡(蟹)平卉柔柔弱弱地悔过,桃花圣母将她拉住好一阵叮嘱,直将这狐女说得面红耳赤,含羞带怯。
不旋踵,吕乾阳也随同胡姬赶了过来。
胡姬见得自家女儿,自然又是好一阵责备。
似这般,吵吵嚷嚷半天,桃花圣母和雷政方才邀请许听潮到自家洞府做客,吕乾阳自是要与胡姬一道,去灵狐宫小住几日的。
……
妖族之地,风物人情自是不同。
在天道界的时候,许听潮就投身万妖谷,纵然两界妖修极为不同,但总有些想相通的地方,因此倒也还住得习惯,如此倒教特地赶来相见的众多虚境老妖十分高兴。
许听潮在南海过得十分逍遥,吕乾阳就颇不受待见。
虽然胡(蟹)平卉早早跑去与他相见,但之前定下的考校并未就此作罢,守关的老妖纷纷跑来,时不时约他争斗一番。更有争强好胜的妖族小字辈俊杰也来寻他的麻烦,甚至十多个争风吃醋的元神境小妖寻衅滋事,让胡(蟹)平卉恼恨不已,生怕吕乾阳想岔了!
吕乾阳并非那等小肚鸡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