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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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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人不知,弘凌排行第四,这分明是含沙射影、当众羞辱弘凌!
    立刻满场人屏气凝神,连帝后都噤了声,唯有戏台上的“四哥”被弟弟打得嗷嗷痛叫求饶声,无比狼狈。
    弘实睨了一眼弘凌,挑衅:“不知太子皇兄,可喜欢六皇弟排的戏?”
    他话语间几乎压抑不住对弘凌的满腔憎恨,显然后头有人撑腰,有恃无恐。
    弘凌盯着戏台并不看他,捏着白玉酒杯,俊眸冷冷一眯、缓缓笑出来:
    “六皇弟对戏曲研究颇深,皇兄只会带兵打仗、保家卫国,这些嬉戏享乐的玩意儿确实不如六皇弟精通。”
    弘实被踩着痛叫当即气红了脸,谁都知道他的作风,当即下不来台,却听太皇太后怒拄了拐杖、重哼一声——
    “太子,实儿只是问你戏可好看,你这般含沙射影侮辱他,是兄长当所为吗!”
    太皇太后已九十年纪,虽是颤巍巍的银发老人却半点不减威严,看不惯的便严厉批判,皇家后辈无人不敬畏。
    弘凌站起来躬身轻语:“太皇祖母,弘凌与六皇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怎会有侮辱六皇弟之心呢。”
    锦月悄悄抬起眼睛,只见那银发老人威严无比,白发挽髻一丝不乱,她冷漠地斜睨了一眼恭敬的弘凌,不以为然——
    “太子当心怀宽仁,当为天家众皇子公主典范,可你最近所为,桩桩、件件实在让哀家和皇族宗亲大为失望!”“卫尉李宗乃你六弟的武术师父,结果才上任两日,昨夜便暴毙家中,太子,你如何解释……”
    锦月心下咯噔,隐约想起清晨弘凌身上的血腥味……
    弘凌并不改色,淡然含笑道:“太皇祖母,此案已交由延尉监处置,弘凌并不清楚。或许李宗和上任卫尉一样运数不好,举家膳食中毒,也未必呢……”
    太皇太后当即气得“你”了一声,险些站不住,皇后、贵妃忙上前去扶,太皇太后扬了枯枝般地手示意不必,而后拐杖一指弘凌——
    “好,这事儿哀家暂不和你理论!但你作为太子,私赦暴室女犯、三番两次与德行有失的卑贱犯婢交往,还堂而皇之抬进凌霄殿临幸留宿。宫中有规定,诸皇子不可与宫婢有染,你……你……眼里还有祖宗礼法吗!”
    听见“犯婢”二字锦月心下一抖,浑身冷缩。太皇太后指难道是她……
    前头弘实立刻殷勤膝行上前跪着给老人顺气,愈发孝顺——
    “太皇祖母莫与皇兄置气了,太子皇兄想来也不是故意,毕竟龙生龙、凤生凤……太子皇兄喜欢奴婢也是情有可原……”
    弘实一顿,没继续说下去,谁人不知弘凌生母是宫婢,为争宠做了大孽、害死皇后与龙子,被皇帝亲自下令残忍杖毙。
    皇族子凭母贵,出身卑贱、母族弱势是永远无法磨灭致命弱点。
    多少鄙夷、看好戏的视线射在弘凌背脊上,弘实的话分明是指太子生性卑贱,才与宫婢厮混。
    锦月手捂住胸口,望着前头英俊沉凝的男人,被数十道目光凌迟着,他孤身一人,四面楚歌,可他背影挺得笔直,一动不动站在中央,隐隐可见他领口露出的旧伤。
    空气如凝胶,静寂中,却听弘凌好听的嗓音,轻轻的笑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可还爱我

弘凌不疾不徐道:“龙生龙,凤生凤,六皇弟这话说得对极了,本宫幸得父皇血脉传承,才能有今日这番造化。只是父皇睿智,贵妃娘娘贤惠,这六皇弟……”
    弘凌这一顿,令满场都是静寂的尴尬,弘实被废的原因谁都知道,可偏偏弘凌却并不打击他,反而淡淡莞尔夸赞——
    “这六皇弟的拨头戏,也唱得极好,皇兄希望以后年年都听六弟的戏。”
    主子听戏,奴才才唱戏。
    听着是夸,然而转念细想,分明是讽刺。然而皇族宗亲不是瞎子,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太子这话确实是实话,没冤枉弘实。
    这一回合胜负已分明,有人摇头叹气失望。弘实气得脸红筋涨,咬牙绷着笑道了一句——
    “皇兄还是把东宫凌霄殿留宿犯婢的事,好好向父皇和太皇祖母解释清楚再说吧!老祖宗的规矩在你手里败坏了,那罪过可不小!”
    说罢便夹着尾巴落座了。
    那厢太皇太后正顺气,见指望的皇曾孙弘实如此不争气,不由略感沮丧、无力,到底年纪大了,刚才又动了怒,便有些撑不住“威严”,语气也比方才弱了几分:
    “哀家才歇息了这么一会儿,你们兄弟俩就闹腾得不可开交。”
    她眉间皱纹更深,枯槁的手背上血管如叶脉爬着,疲惫地抬了抬。
    “把那奴婢带上来哀家瞧瞧,到底是多貌美的女子,能凭着犯婢的卑贱身份,宿在天家皇储的凌霄殿。”
    锦月藏在宫女队伍中,早已心惊肉跳,闻言立刻浑身一凛!
    立刻有两个太监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所在,逼迫她不得不上前。暴露在无数道凌厉打量的视线之下,锦月步步艰难,心如滚在刀尖上——若被认出是萧锦月,她的命、映玉的命、小黎的命,还有香璇、念月殿膳房的太监……所有对她好的人、帮助过她的人,都会死!
    站定在弘凌身侧,锦月余光扫了他,却见他满脸轻松漠然,视她如不存在。
    “还不快跪下叩见太皇太后。”有太监厉声说。
    锦月竭力忍住僵硬和颤抖,朝太皇太后跪下去——
    “奴婢徐云衣,叩见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那只血管如叶脉缠绕的枯槁手背,抬了抬——“抬起脸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锦月双掌具是冷汗,颤颤缓缓抬脸,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儿,也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清太皇太后——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纯金云纹包角凤椅上,满面皱纹,两鬓银发全白,却一丝不乱整整齐齐,一袭黑缎底、以深红丝线刺绣翟鸟纹的深衣,袖口用玄色、深青二色丝线捻银线滚了缠枝纹作细边,华贵的衣裳裹着她已有些萎缩、微驼的身子,愈发现出苍老之态,只是一双眼睛,和她头上古朴的发饰一样,闪着幽幽的、饱经风霜的光芒,正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她。
    锦月一怔,竟在这个严厉的老人身上看见一丝可怜和慈祥,虽然精神,却掩不住有种将死之气缠绕着。
    静寂中,忽然六皇子弘实坐席出传来姬妾窸窸窣窣地讽笑声,而后便听弘实含着戏谑笑道——“这种面老珠黄的粗衣奴婢,太子皇兄是当真有内涵呢,还是就在沙场饥不择食了?”
    他仗着皇家不喜弘凌有恃无恐,这话虽混账,却惹来暗暗窸窣笑声。
    锦月闻言却松了口气,想起清晨为了出宫方便,在脸上抹了发黄橘黄汁,额前头发又长,没想到正好掩饰她容貌。
    弘凌缓慢眯了眯眼,而后亦用戏谑的语气回弘实:“六弟说得是……”
    而后他猛地握住锦月的手腕一翻,立刻锦月掌心的茧子和牢狱之灾后留下伤痕,赫然呈现众人眼前——
    “本宫爱美人,后宫美人众多,岂会看上对如此面陋手粗的奴婢?”
    弘凌说罢毫不留情地丢开锦月的手臂。
    “太皇祖母,弘凌当日见这婢女为叼主欺侮,身患重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传了侍医救治罢了,并不存在什么宠幸,所以并未破坏宫里的规矩。至于私赦暴室女犯……更无从说起。谁人不知只有掖庭丞才有一道赦令,这犯婢是掖庭丞亲自下赦令,并不是弘凌。”
    太皇太后有些无力,或许是不想再看那一个个皇子在弘凌面前都不堪一击的现实,垂着眼皮,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此事交于延尉监查吧。”而后看向锦月,“哀家年少时爱看胡旋舞,听闻你曾是长乐乐坊的第一舞姬,擅为胡舞,便跳支舞给哀家看看吧,跳得好,哀家赦了你宿凌霄殿的罪过……”
    这话一出,方才窸窣说话的人都静下来,胡旋舞要极速旋转,并且只脚尖着地,除非专业的舞姬,寻常人根本模仿不来。但看那粗布麻衣的女人风都能吹倒,怎么看都不像会跳舞的。
    锦月就跪在弘凌之侧,此时弘凌才第一次真正将目光落在她低埋的背脊上,他袖下拳头紧握,额头亦起了一层薄薄冷汗。
    “怎么,不敢跳?”太皇太后疑心地睁开眼睛。
    锦月四肢发凉,吞了口唾沫:“奴婢……奴婢这便跳。”
    鼓乐起,袖袂飘动。
    弘凌眉眼一亮,袖下拳头骤然一松,吃惊的盯着旋转的锦月。
    锦月就地起舞,足尖着地、纤臂轻挽,虽是粗布麻衣,却在她身上灵动地飘舞起来。弘实那方窸窣嘲讽的人已经看呆了,四下一片宁静。
    因边塞不宁,宫中胡舞已不多见。弘实举着酒杯情不自禁念了句诗——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实在妙……”
    可佳人骤然身形一晃,锦月只觉头晕支持不住,就要跌倒功亏一篑,却不想落入的是一双臂弯,眼前全是重影,每一道影,都是同一个男人,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满是吃惊和探究。
    “看来这第一舞姬身份有疑问呐……”有好事者道。
    “行了……”太皇太后低沉地拉长尾音喝止,不想在听毫无营养的攻击。
    方才将弘实和几皇子方才的痴看她收在眼里,只觉无比的失望,愈发思念起死去的弘允。想起五皇子弘允何等优秀,便一眼也不想再看这帮没法儿指望的曾孙。
    她吩咐了太监几句,而后,太监便高声宣道——“太皇太后娘娘说,今儿的戏便到此为止,散了吧。”
    ……
    人纷乱四散,锦月想从弘凌怀中站起,可刚站直便找不着北又要倒下。
    “别乱动,会摔伤!”
    ……
    回东宫的路上,锦月跟在太子撵车后的宫女队伍里,心头纷乱,时不时两侧婢女看她。
    今日这一闹,想要默默无闻,恐怕就难了,锦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那道今早近在咫尺的宫门,越来越远……
    夜风吹来,浑身冰凉,唯有掌心一袋暖石,如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心头。
    果然如锦月所猜想,刚回念月殿的奴才院子,一道懿旨便从太极宫再次飞来——
    “太皇太后有旨,徐云衣听候!”
    “奴婢徐云衣,接旨。”
    “徐云衣舞姿美妙,哀家甚喜,着,每月十五,至太极宫康寿殿伺候,钦此!”
    花发太监一收懿旨,对锦月态度变得客气——“云衣姑娘舞姿虽有瑕,但难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喜欢,你可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接旨吧。”
    锦月五内如洪钟响着,并着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奴婢接旨,谢,太皇太后恩典……”
    这宫,难道真出不去了吗?
    太监走后,锦月久久伏地不起,额头贴着地、攥着滑缎子的懿旨,心头一片茫然,挨了这么多年她的希望就是出宫,一想到可以出宫仿佛什么都可以熬下去,可现在,她却越发觉得仿佛身不由己,在皇宫这池涌动激流里,越陷越深了。
    面前有丝缎摩擦的簌簌声响,而后锦月额前便多了一双黑底金纹云靴。这皇宫中,衣饰穿戴皆象征着等级身份,这样的黑底金纹云靴不会有第二个人穿。
    “人已经走了,还不起来,就这么喜欢跪在地上吗?”
    弘凌冷冷俯视跟前的女子,见她闻言僵硬的缓缓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泪湿的双眼具是茫然不安,不觉弘凌心头猛地一触。往常每回彼此相见,不是冷冷疏离、便是水火不容,他何曾见过她示弱半分。
    弘凌匆忙的从锦月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枝头轻摇的杏树:“你若要离宫也不是不可,我可以送你走,去哪里,都可以。”
    锦月却失魂地轻轻摇了摇头:“这节骨眼上我若突然消失,岂不是做贼心虚。我一走,映玉他们,必定遭受牵连。”
    “可你不走,也未必就是上策。”
    “……是啊……”
    锦月摇摇晃晃站起来,抬眼看黑暗无尽头的苍穹,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仿佛所有光明都一同死去了。“而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寂静在夜色里蔓延。
    许久,弘凌从那抹单薄得让人心疼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身背对锦月——
    “你若走,我送你出宫,若留……我保你不死。”
    心头一动,锦月回头看他,却只见高大的男人已经走进夜色里,慢慢,那剪影融入夜色,再看不见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
    太皇太后招锦月去康寿殿跳舞目的匪夷所思,但练舞是当务之急。弘凌命人从宫外招来了舞姬,这几日教锦月练舞,能弥补一些是一些。
    “姐姐。”映玉进门来,亲手端了一盅雪梨银耳羹,腾腾还冒着热气。
    锦月闻声停下来,迎上去端了映玉手中的羹汤,让她坐下。
    锦月握她手,只觉冰凉得很:“听闻你这几日又得了风寒,可好些了?瞧这手,跟冰似的,好端端怎么又生病了?”
    映玉柳眉蹙了蹙,眸中漾过愁思的波光,刚张口欲说,又见锦月眼下有青黑、似又瘦了,便忍住被金家挤兑的事没说,轻轻摇头说: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着了罢了。倒是姐姐,后日就是十五,太皇太后不知道做什么,她向来不喜殿下,恐怕要利用姐姐达成什么不好的目的。”
    锦月眸光往屋外一投,映玉猛地想起屋外侍立着几个奴才,忙起身去门口让他们都走远些守着。
    映玉忧虑自责:“幸好姐姐提醒,否则以我的粗心恐怕早晚要出事。”
    说到此处,映玉眸中含着泪光和隐隐的恨意:“姐姐,我这几日是心中甚是惶恐,只觉这每一日都过得朝不保夕。封妃的圣旨迟迟不下,我得到消息是金素棉在从中捣鬼,她想要做太子妃。金家实力强大,一旦她做了太子妃,恐怕我这没有亲族可依靠的孤女,早晚要死在她手里……”
    金家确实不容小觑,可以说是而下太…子党势力的中流砥柱,且不是金素棉在弘凌心中的地位重不重要,光凭家室这一点太子妃的位置她便唾手可得。
    锦月抚平映玉眉间的刻痕,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身子要紧。”
    映玉却苦笑了一声:“姐姐光会说我,你看你眼下这两条青黑,恐怕也不比我好。”
    锦月鼻间轻轻一叹,看向窗外,雨雾霏霏,杏树枝头花已凋谢,小小的绿叶团团簇簇正在枝干蜿蜒。
    “萧家凋亡,而今你我深陷宫中,地位卑微、势单力薄,只怕一朝有浪头打来,我们只能听之任之、任其摆布。若我们的身份被拆穿,恐怕又是一场血腥的屠杀,我如何能安枕……”
    “既然上回甘露台那么多人都没有人认出姐姐,恐怕今后也不会有人认得,毕竟当年与萧府相识相熟的都几乎灭门了,这深宫中,姐姐也不必那般担忧。”
    锦月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姐妹二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中。
    沉凝之后,锦月抬眸,见映玉鬓发乌黑、肌肤如玉,像一块玲珑的白玉,娇弱美丽惹人怜惜。
    “映玉,你有没有想过这一辈子究竟要什么?”
    “想过,当然想过。”映玉满眼殷切的希冀,看着锦月梨窝一绽,陶醉在想象中,“我想要健康,想要这一辈子从一开始就健健康康,生来就没有让人不男不女的恶疾!想要得到的,永远都能得到,在乎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失去、更不会被人抢走……”
    “可我知道这些都不现实。”她笑容顿失,拉锦月的手:“姐姐,我知道你因为出不了宫而忧心。我知道姐姐从小就是个有想法、有追求的女子,可是姐姐,有时候想得太多,不如活在当下。只要咱们把现在的每一天都活得好好的,就谁也要不了我们的性命!”
    锦月微微吃惊,映玉从小胆小内向,从没有这样的主意。
    “你说的,似乎也对……”
    映玉抿了抿唇似经过深思熟了而下了不小的决心,脱口道:
    “姐姐,我知道太子殿下心里一直有你,他心里一定还爱着你。你既然不知命运何去何从,不如就留在东宫,把命运交给殿下吧。到时候我们姐妹联手,以姐姐缜密的心思和智慧,金素棉定不是姐姐的对手。”
    锦月淡淡苦笑,回想起那夜甘露台弘凌翻开她满手的老茧说她丑陋,虽然知道他是为了掩盖事实而不得已说的,但道理却是没错的。
    “我宁愿命运在我手里坎坷,也不要寄托在别人身上享受短暂的快乐。”
    锦月默然撇开眼睛。
    “再何况,今生今世,弘凌已非我想要的良人,哪怕他这能够不计前嫌将我供在金丝笼里,我也并不会觉得幸福。”
    映玉看着锦月柔韧而坚毅的目光,一瞬间心头滋长出些自卑。
    “难怪殿下对姐姐多年不忘,和姐姐比起来……映玉的境界确实太低了。”
    映玉抿着唇,渐渐满露哀戚,“姐姐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其实从不碰我……我完全是靠着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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