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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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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之下,是“魂咒”二字。
  花颜的瞳孔也缩了缩,一时无言。
  “怎么了?”天不绝又凑过来,入眼处,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没看到,说,“这不就是一页白纸吗?”
  花灼和花颜都没说话。
  苏子斩也凑过来,同样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一页白纸。
  半晌,花灼放下书卷,脸色有些白,对花颜说,“你饮了毒酒后,自己可记得,经历了什么?可是走了这样的一条路?”
  花颜脸色也有些白,目光飘忽,“是这样的一条路,周身都是云雾,我想怀玉先我一步,我便很快地走,甚至跑起来,沿着这条路去追,可是追了很久很久,还得没追上他,后来,我实在追不动了,就停了下来,似乎又过了很久,我听见有人在喊我,我不知道是谁,我想动,动不了,周身似被云雾织成的丝网缠住,我便用力地挣扎,最终似戮破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竟然是从娘胎里爬了出来……咱们家的人每日都去逗弄我,从他们的口中,我渐渐的知道,原来南楚建朝后,已经过了四百年……”
  花灼脸色更白了,肯定地说,“你是中了魂咒。”
  花颜点头,“看来真的是的。”
  天不绝闻言立即问,“你们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我?怎么确定小丫头中的真的是魂咒?”
  花灼沉声道,“满是云雾的路,前看不见头,后看不见尾,逆天地而施术,跨越了乾坤、阴阳、轮回。由此可见,妹妹中的就是魂咒。”
  天不绝骇然地说,“这样的话,我老头子微薄的医术,破解不了啊。”话落,问,“这上面可说了魂咒的破解之法?”
  花灼抿唇,吐出一句话,“魂咒乃云族十大禁术之首,一旦施术,便是无解。”
  天不绝脸色大变,问,“就没有丝毫办法了吗?不解会怎样?”
  花灼看着花颜,沉声说,“若是找到施术之人,也许还能有办法,但施术之人早就消失在四百年前了。”话落,又道,“不解的话,心头血呕尽而亡。”
  苏子斩心神巨震,也没了话。
  花颜沉默片刻,慢慢地伸手拿过那卷书,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说,“难得咱们花家还传承着十大禁术的古籍,四百年前,似乎……”她说着,猛地想起了什么,忽然顿住。
  “怎么了?”花灼看着她。
  花颜静了好一会儿,说,“我方才想起,咱们花家有一处禁地,按理说,这本古籍,应该供奉在禁地,不该在太祖母手中才是。”
  花灼看着她,“禁地在哪里?”
  花颜轻声说,“云雾山。”
  花灼皱眉,“曾经我将云雾山都踏遍了,怎么不见那处禁地?”
  花颜道,“我也不知道,似就是在云雾山的某一处。”
  花灼站起身,对她说,“走,你跟我去找太祖母,想必太祖母知道些什么。”
  花颜摇头,“哥哥,太祖母不会知道的,她是嫁入我们花家的媳妇儿,太祖父故去后,她是负责给后世子孙收着这卷书而已,这卷禁书,只等你立身正术后,交到你手中继续收着罢了,何必再找她,让她知道后跟着一起担心我呢?太祖母年岁大了,他们一直过的就是寻常的日子,你偷偷还回去就好了。”
  花灼沉默片刻,点头,“好。”话落,将书卷收了起来,对花颜说,“我这便还回去。”
  花颜点头。
  花灼出了花灼轩。
  他离开后,花颜转头对苏子斩说,“酿酒吧!我想喝你酿的醉红颜了。”
  苏子斩看着她,无声了好一会儿,才白着脸点头,嗓音微哑,“好。”
  花颜看着他的模样,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的,这些年,我都活得很好,如今虽受魂咒折磨些,但也不是煎熬得过不下去。你看,我不发作时,不是很好吗?”
  苏子斩又无言了片刻,对她说,“魂咒既是禁术,一定有其厉害之处吧?你实话告诉我,若是你不解魂咒,能活多久?”
  花颜眨眨眼睛,笑着说,“只要不呕尽心头血,一辈子有多长,我就活多长呗。”
  苏子斩摇头,盯着她,“定然不是这样,你别糊弄我。”
  花颜耸肩,“我糊弄你做什么?我素来是惜命之人,只要有一分力气活着,就不想死。”话落,催促他,“好了,我想喝你酿的酒了,赶紧的。”
  苏子斩转向天不绝。
  天不绝虽知道,但也不能说,耸了耸肩,摇摇头,一副他若是知道就能解了魂咒的样子。
  苏子斩不再说话。
  花颜笑着说,“都需要什么东西,你列出单子来,我让花容去准备。”
  苏子斩点头,拿起笔,列了个单子,递给了花颜。
  花颜瞧了一眼,顿时乐了,“怪不得你酿的醉红颜好喝,原来这酒方当真是稀罕得很,别具一格。”
  天不绝立即说,“酒方给我看看。”
  花颜将酒方递给了他。
  天不绝接过琢磨了一会儿,说,“妙啊!”话落,又递给花颜,催促说,“快,让人去准备。”
  花颜对外面喊,“花容。”
  花容连忙跑了进来,“十七姐姐。”
  花颜笑着将酒方递给他,“你按照这个方子去准备东西。”话落,虽知道花容小小年纪稳重,但还是补充,“这个方子,别泄露出去。”
  花容点头,立即去了。
  苏子斩淡笑着说,“泄露出去也没什么。”
  花颜笑,“那可不行,这样的方子若是泄露出去,都便宜酒贩子了。”
  苏子斩扯动嘴角,难得地笑了笑。
  花容很快就准备齐了东西,花颜和天不绝便跟着苏子斩在花灼轩里看他如何酿酒。
  花颜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学会酿酒的?”
  苏子斩看着酒炉说,“曾经我偶然在书局里遇到了一卷关于酿酒的书,读着十分感兴趣,闲来无事,便钻营着学了起来。”
  花颜笑着说,“天赋果然是个好东西。”
  天不绝啧啧了两声,对苏子斩说,“你这般聪明,跟着我学医好了,我不介意再收一个徒弟。”
  花颜笑起来,对苏子斩说,“若是这样的话,你以后要喊秋月为师姐的。”
  苏子斩摇头,“没兴趣。”
  天不绝吹了两下胡子,“臭小子,不可爱,要知道做我天不绝的徒弟,学我医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有何不好?”
  苏子斩动作顿了顿,说,“那就等你解了她的魂咒,治了她的病再说吧。”
  天不绝一时没了话。
  花灼回来时,脸色不是太好,也跟着天不绝与花颜看了一会儿苏子斩酿酒,便示意花颜跟他进屋说话。
  花颜站起身,跟着花灼进了里屋。
  花灼坐在桌前,看着她说,“我去松鹤堂还它时,没瞒住太祖母。”
  花颜皱眉看着他,“哥哥不是瞒不住,而是不想瞒,想对太祖母询问一二吧?”
  花灼看着她似十分不在乎的样子,忽然恼怒起来,怒道,“你中的是魂咒,别以为我不知道,太祖母告诉我了,魂咒是死去之日,永世便那定在了那日,四百年前,你是薨在二十一,如今你十六,距离那个日子,也就五年而已了。”
  花颜一怔,暗想着太祖母竟然真知道魂咒的秘密?她本来以为她也是不知道的,没想到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看着花灼,见他一脸苍白阴沉,一时无话。
  花灼怒道,“你还打算瞒我?”
  花颜叹了口气,低声说,“哥哥,魂咒无解,五年也还长着呢,死在好年华,总比白发苍苍时要可观些。”
  花灼沉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这般发作得凶险的话,一年半载都是多说的,心头血呕尽了,即便魂咒之日不到,也一样大限,从今日起,你的寿命就屈指可数了。”
  花颜无言。
  花灼恨怒地看着她,“你这副样子,就认命了吗?你还想要下一世,再睁开眼睛,又是几百年后了吗?”
  花颜一怔,静默半晌,轻声说,“这我倒没想过。”
  花灼看着他,“你不妨现在就想想。”话落,他一字一句地说,“云族魂咒,禁术十之首,通天地之厉,晓阴阳之害,施术者,锁其魂,灭其灵,绝其根,禁其魄,为永死不生,地狱无收。中术者,灵转生,魂入世,阴还阳,生不息,灵魂不朽,魂咒不灭,生生世世,代代相承,永生不死。”
  他刻意将生生世世,代代相承,永生不死说得极重。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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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更)
  花颜听着花灼的话,脸上血色尽失,喊了一声,“哥哥!”
  花灼闭了闭眼,对她说,“妹妹,进京吧!去找太子殿下,我问过太祖母,她说我们花家除了那一卷禁术古籍,再没有保存下来的关于魂咒更多的东西了,你去问问云迟,皇室可有?你不能就这样认命。我给太子殿下的那些要求和议程,都作罢好了,今日我便给他去信,让他……”
  花颜断然地说,“哥哥不要,你别告诉云迟,我……”
  “你想瞒着他?”花灼阴了脸。
  花颜低声说,“他待我厚重,我不想他日日算计着我能陪他多少时候,为我殚精竭虑寻找救治的法子,一心扑在我身上而荒废他的志向,他是要熔炉百炼这个天下,开创南楚鼎盛的盛世的,我不能阻了他的路。四百年前,我没能帮上怀玉,反而为保花家,害了他,如今,不该因为我而让云迟做不成他想做的事儿,那样,我就真是个罪人了,即便我死了,再生生世世,被魂咒所折磨,又多一份愧疚。”
  花灼怒道,“是他非要娶你,否则你也不至于如此因他想到怀玉帝,一而再再而三发作得厉害,你还这般为他着想,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我只你一个妹妹!你若是出了事儿,我再上哪里去找妹妹?”
  花颜伸手拉住他的手,轻声说,“哥哥!”
  花灼看着她,似不忍看她,撇开脸,抿起的薄唇现出小时候花颜惹他生气了哄他怎么也哄不好的倔强。
  花颜摇晃了他手臂两下,小声说,“哥哥,你不让我自逐家门,我听了你的,这件事儿,你就听我的吧!魂咒无解,何必非要多拉着人替我日日担忧伤心呢?云迟为天下而生,他不是一个人,肩负着他母后、姨母两条性命,也肩负着天下苍生,他如今正在京城与礼部筹备我们的大婚,欢欢喜喜地忙碌着等着我嫁给他,就不要让他徒增烦恼了。”
  花灼不说话。
  花颜又说,“那一日,他还住在临安,我癔症发作,他喊醒我,我对他说了陪他几年的话,他便一下子变了脸,若是知道是魂咒,我性命无多,屈指可数,定会承受不住,我是他不惜性命从蛊王宫救回来的,那时,他没想着南楚江山,我真怕他若是知道,便什么都不顾了,那么便毁了他。”
  花灼哑声说,“你的意思,是要放弃了?你怎知皇室没有关于魂咒更多的记载?也许有他相助,可以找到呢?”
  花颜摇头,“哥哥,魂咒无解,否则不会是十大禁术之首了。”话落,她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自此后会尽量克制自己,不会再入魔障,不入魔障,便不会发作呕心头血了,我过两日进京,会暗中查查,皇室是否有关于魂咒的古籍留下。但是哥哥答应我,一定不能告诉云迟,我中的是魂咒。”
  花灼不说话。
  “哥哥!”花颜又晃她手臂,“求你了!”
  花灼闭了闭了眼睛,好半晌,才又气又恨地说,“当真是怀玉帝吗?一个写出社稷论策的人,怎么会对你这般心狠手辣?竟然哪怕让自己地狱无收也给你下魂咒,让你生生世世苦不堪言?”
  花颜脸一下子又白了,“哥哥知道社稷论策?”
  花灼盯着她说,“昨日,子斩在书房,不小心遇到了,我去找他,便看到了社稷论策。”
  花颜伸手捂住心口,身子微微颤抖。
  花灼看着她,并没出手帮她。
  过了许久,花颜腥甜着喉咙,哑声说,“社稷论策,是他十三岁所写,那时,他雄心壮志,要重整后梁天下,奈何后来,他渐渐地知道,以他一人之力,后梁无力回天,社稷论策,也就被他扔了,我捡了起来,偷偷地藏了。天下乱起时,我将社稷论策和那封信一起送回了临安……”
  花灼立即问,“四百年已过,社稷论策是你从哪里拿到又收藏到你书房的?”
  花颜目光幽幽,“在云雾山凤凰木上挂着的那盏灯里,我请家里人,将社稷论策放在那里。我出生能走后,第一次上云雾山,便取了下来,拿回了家里。”
  花灼双手按在她肩头,“过两日,让天不绝陪你进京,我留在家里,去找你说的那处禁地,禁术既是先祖留下,既是人所创造,便不会全然没有解法,后世子孙说无解,只不过是对云族的传承日渐稀薄悟性不够破解不了罢了。四百年前,既有人能为你施术,如今,我便不信,解不了。”
  花颜看着花灼,他好看的眉目坚毅,一如曾经势必要摆脱怪病时的模样,她慢慢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哥哥,你我兄妹,也是极少有了,前些年,我为你想方设法治病,如今换做你为我殚精竭虑了。”
  花灼见她提到社稷论策,压制了发作的魂咒,放心下来,将袖中的那卷社稷论策还给了她,“你既收了这么久,便好好继续收着吧!十三岁便写出这样的社稷论策,扔了可惜了。”
  花颜捧住社稷论策,指骨捏住,指尖微微发颤,似要拿不住,但最终,还是紧紧地攥在了手里,点了点头。
  天不绝进屋时,花颜依旧捧着社稷论策。
  天不绝瞧见了,问,“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花颜慢慢地松手,将书卷递给他,轻声说,“就是我昨日与你说的社稷论策。”
  天不绝好奇地拿到手中,翻看了又翻看,还给他说,“我老头子除了医术其余的一窍不通,给我看也是没用。”话落,奇怪地说,“你拿着社稷论策,竟没有发作?不是说你一旦想起怀玉帝和社稷论策,便会发作吗?”
  花颜摇头,“今日没有。”
  花灼在一旁说,“险些发作,不过是她自己控制住了。”
  天不绝一喜,对花颜说,“你既然能控制,就是好事儿,说明主宰的是你的心念,只要你定住心,安住神,就不会发作。”
  花灼点头,“说得有道理,你自己控制心魔,便不会被心魔所控。”话落,对天不绝说,“给她开些固本安神,养元定心的药,短期内,一定不能让她再发作了。”
  天不绝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她能控制住自己,不被魔障,我就能尽快为她养回几分精气神。”
  花灼点头,对他说,“我方才已经与妹妹商定,过几日,你陪他进京。”
  天不绝眨了眨眼睛,“我老头子不喜欢京城啊!”
  花灼说,“那也没有法子,你必须跟她去,在大婚之前,她要去住些日子,暗中查查云族皇室是否有关于魂咒的记载。”
  若是以前,天不绝一定会说哪有大婚前将妹妹送上门给人家太子殿下的,但如今,花颜中的是魂咒之术,进京这一趟,也是有目的,自然就不必说了。
  他嘎嘎嘴,“好吧!我老头子多少年没进京了,到时候得易容一番,不能被人认出来,否则神医谷的那帮子人一定会抓我回去。”
  花灼说,“我让十六和十七陪着你们一起进京。”
  天不绝嘿嘿一笑,“有他们两个小子保护我,我自然放心了。”
  花颜也浅浅地笑了,“我们进京后,就住在东宫,没有谁敢去东宫抓人的,即便没有他们的保护,你也放心好了。”
  天不绝摸着下巴说,“东宫啊,还没住过那么尊贵的地方,我老头子也跟着沾光了。”话落,他对花灼说,“苏子斩那小子,是跟我们一起进京,还是留下来?”
  花灼想了想,说,“他身子还未养好,便留在这里将养吧!毕竟解了寒症才没多少时日,一定不能大意了。回京之后,武威侯府一团乱麻,再加上京中诸事,他怕是不见得能好好将养,毕竟你要寸步不离地照看妹妹,他就交给我照看好了。”话落,又对花颜将苏子斩早先与他提的入朝看顾花颜的打算说了。
  花颜听完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既是他打定主意的想法,就依他吧!”
  天不绝啧啧了一声,“也难为这小子了!你的姻缘线怎么就没拴在他身上?若是拴在他身上,便没这么艰难了。”


第六十章 (二更)
  云迟在这一日收到花颜书信后,看着她字里行间虽未提一个字,笔迹刻意隐藏得如寻常一样,但他依旧敏感地察觉到她手骨绵软无力,应是身体又出了状况。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想着天不绝已经到了临安了,是因治病用药太猛而无力?还是因又发作了癔症致使她状态不好手骨无力?
  他琢磨片刻,叹了口气,依旧如常地给花颜写了回信,既然她刻意隐瞒他不让他担心,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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