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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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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何等的根深蒂固,他压下难受,低声说,“我处理完事情,想早早见你,听闻你不在东宫,来了这里,便到这里来接你。”
  他觉得他是一刻也离不得她,仅仅大半日不见,就相思入骨,恨不得栓她在身边,着实没出息,可是来到这里,见她在睡梦中哭得揪心扯肺,忽然觉得没出息算的了什么,只要她好好的,无论是梦里,还是醒着,都对他言笑晏晏便够了。
  花颜看着云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怀里,似取暖一般,好一会儿,才哽着嗓音低声说,“云迟,这世上最要命的便是情深似海,你少喜欢我些吧。”
  云迟摇头,“未见你时,我便早已经情深似海,如今是一分也少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更)
  花颜被一场梦折磨得筋疲力尽,如今黏在云迟的怀里,怎么也不想松手。脑袋不甚清醒地想着,她今日怎么就会梦见四百年前最后那一幕了呢?这些年,她从来没梦见过。
  怀玉刻在她灵魂深处,已经刻了许多许多年,但从未入过梦。
  如今在这山珍馆,反而竟梦到了他。
  云迟抱着花颜静坐了片刻,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做着无声的安抚。
  过了许久,花颜心绪平静下来,从云迟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还是如实相告地,“我是做梦了,但也说不上是吓人的噩梦,就是我梦到了四百年前最后时的情形了。”
  云迟抿唇,虽然嫉妒让他发疯,但还是问,“是什么样的?”
  花颜低声说了。
  云迟伸手抱紧她,嗓音低柔,“无论对错,都已经斗转星移了,别再想了。”
  花颜点头,声音轻飘,眼神迷蒙,“是啊,斗转星移了。”
  云迟心疼地看着她,又是嫉妒又是难受,“你如今有我了,就别想他了。”
  他这这语气带着深深的吃味和醋意,不曾克制掩饰,十分的明显,花颜听着愣了一下,忽然扯开嘴角,伸手弹了弹他眉心,蓦地泄了周身的紧绷和浓雾,语气也娇软下来,带着亲昵,“是呢,我如今有你了。”
  四百年时光长河,更何况隔着生死和阴阳,她已经找不回来,明明也知道再念着无用,但是魂咒刻在灵魂里,由不得她。
  不过她虽做不了自己灵魂的主,但总能做得了自己心里的主。
  她渐渐地愈来愈深地喜欢上了云迟,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云迟见她心底松快了,伸手拉起她,“走吧,我们回宫,这里让你做这等梦,以后不要来了。”
  花颜没意见,随着云迟起身,理了理衣裙,拢了拢散乱的发髻,随着他出了房门。
  安十三站在门口,恭谨地见礼,“太子殿下。”
  云迟正儿八经地打量了安十三一眼,淡淡点头,随意温和,“有什么事情,可随时去东宫。”
  安十三点头,“多谢太子殿下。”话落,看向花颜。
  花颜已经重新戴了笠帽,毕竟一双眼睛哭肿了,笠帽到底能遮着些,她问,“程子笑可离开了?”
  安十三摇头,“程七公子还未走。”
  花颜想了想说,“他若是喜欢待在这里,就给他安置一处地方。”
  安十三应是。
  花颜不再多说,与云迟出了山珍馆。
  坐上马车,走了一段路后,云迟忽然说,“山珍馆开了有四百年了吧?”
  花颜一怔,点点头,模棱两可地说,“是吧。”
  云迟看着她,“临安花家的产业,你不晓得?”
  花颜摇头,“对于京城的产业,我没多留心,素来不大在意,还真不知山珍馆开了有多久了,只知道也就几百年的事儿。”
  云迟凝眉,“你第一次来山珍馆?”
  花颜点头,“嗯,第一次。”
  云迟握紧她的手,“你以前,可曾做梦哭成这般?”
  花颜摇头,“我鲜少做梦,这种梦,更是从来没有,多少年了,我没梦见过他。”话落,她揉揉眉心,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倒不知今日为何,偏偏做了这个梦。”
  云迟忽然吩咐车夫,“掉头,折回山珍馆。”
  花颜纳闷地看着他,“怎么了?为何要折回去?”
  云迟抿唇,“你只在山珍馆歇了短短的功夫,便做了这样一个梦,我觉得倒不似寻常,再去那间屋子看看。”
  花颜顿时意会,“你的意思是……”
  云迟揣测道,“也许是有什么让你发梦的东西也说不定,还是去看看。”
  花颜颔首,不再多言。
  对于云迟和花颜折返回山珍馆,听到有人禀报,安十三愣了愣,连忙又迎了出来,“太子殿下,少主!您二人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云迟看着安十三,停住脚步,眉目不复早先温和,带着清清的凉意,“山珍馆自开业起,经营多久了?”
  安十三被问得一愣,不由看向花颜。
  花颜对他说,“太子殿下问什么,如实回答就是了。”
  安十三想了想,立即说,“四百年前。”
  云迟面色寡淡,“是末世时,还是新朝建立时,具体些。”
  安十三立即说,“末世时。”
  “有没有山珍馆的卷宗?”云迟又问。
  安十三颔首,“有的,太子殿下若是要看,我这就去取来。”
  “好。”云迟拽着花颜的手往里走,同时吩咐,“送回刚刚那个院子和那个房间。”
  安十三虽心中纳闷,但也不多问,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云迟与花颜重新来到了那处院子,房间干净,陈设古朴,有几样东西价值连城,早先花颜来休息时没仔细看,如今方才注意到。
  云迟沿着房间转了一圈,又在花颜躺过的床榻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便拉着花颜坐去了窗前的椅子上,等着安十三送来东西。
  不多时,安十三拿了一卷卷宗来到,恭谨地递给了云迟。
  云迟伸手接过,翻开阅览,看了两页,目光便定在一处,眼底暗潮翻涌。
  花颜凑过身,对她轻声问,“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
  云迟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深邃得似有什么压制不住,但也没避着花颜,将卷宗摊开在她面前。
  花颜低头去看,只见有一行字写着,“怀玉帝幼年时设山珍馆,时常来此会见有识之士,帝临终前,将山珍馆托付给临安花家家主花恒,永代相传。”
  花颜嘴角有些发白,也就是说,这山珍馆,原来是怀玉的,后来给了花家,这事儿她却一直不知道,原来,她睡的这间屋子,这个床榻,便是四百年前怀玉曾时常待过的地方吗?
  她坐着的身子晃了晃。
  云迟伸手揽住她,“坐在马车上时,我忽然想起,这屋中有几件摆设,是前朝古物,便想着,你今日之所以做噩梦,想必这地方有些不同寻常,没想到竟是这般不同寻常。”
  花颜沉默地不说话,她此时甚至能想到怀玉以什么坐姿,与人闲谈政事,甚至更能想到他谈政事时神态如何,语气如何,举止如何,她闭了闭眼睛,将头忽然又埋在云迟怀里,声音暗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云迟丢开卷宗,拦腰将花颜抱起,几步便踱步出了房门。
  安十三脸色也有些白,没想到原来花家在京城传承了几百年的山珍馆,是怀玉帝临终前托付送给花家的,这卷宗会记载在山珍馆发生的大事儿,且传承了几百年,少主对京城产业不在意,甚至是不理会,他来了山珍馆后,也不曾看过这卷宗,今日找出来,却没想到知晓了这件事儿。
  重新坐回马车上,花颜闭着眼睛,任由云迟抱在怀里,脑中浑浑噩噩地想着四百年前怀玉估计早就知道她是花家的花静,她虽然封号淑静,他却一直不喊她淑静,从来都喊她静儿,她却是一直到死都没发现个中缘由。
  他是安排好一切去的,所以,离去时,才那么平静安详。
  她身子发颤,一时间抖动不已,死死地抱着云迟,低哑的声音哽在喉咙,许久才出声,“云迟,我……”
  她想说我受不住了,但想到他怕是不比她好受,近来一直受她折磨,纵然是心里再有强大的设防,也禁不住她的折腾,于是,她又住了口。
  云迟将她搂紧,又如早先一般,轻轻地拍她,嗓音低柔,“花颜,你有我,我是云迟,我比他好。”
  花颜的心奇迹地定了定,身子不再颤抖,忽然安静了下来。
  云迟微松了一口气,又低声说,“一个弃你不要的人且还在来生折磨你的人,他哪里好呢?不值得你刻骨铭心,永世不忘。”顿了顿,又低声说,“我会比他好。”
  花颜睫毛动了动,手臂环紧她的腰,许久,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
  云迟低头看着她,娇柔的人儿,不盈一握,轻得没有分量,此时软软柔柔的,让他爱极了,他忍不住地教她说,“你说云迟最好了。”
  花颜抬眼瞅他,云迟青泉的眸光一眼望到底的情绪,瞳孔里,满满地装着都是她,她心里翻涌的情绪顿时悉数散去,扯动嘴角,顺着他的话说,“嗯,云迟最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二更)
  马车回到东宫,来到垂花门前,云迟下车,抱着花颜回了凤凰西苑。
  花颜在山珍馆歇息那片刻,梦到前世临终前一幕,耗尽了力气,虽未呕血昏迷,但到底又伤了精气神。在云迟抱着她进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时,她已经疲惫地睡过去了。
  云迟给她身上盖上薄被,然后便坐在床边看着她。
  花颜的呼吸似乎也透着几分虚弱感。
  云迟拢了拢她散落在枕畔的青丝,站起身,出了房门。
  采青站在门口,见云迟出来,小声地福身见礼,“太子殿下。”
  云迟点头,低声吩咐,“太子妃睡了,你进去陪着她,本宫去见天不绝。”
  采青点了点头,悄声进了屋。
  云迟出了西苑,去了天不绝的住处。
  天不绝正在捣腾研究怎样让一个人失去关于另一个人所有记忆的药方。东宫的库房里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一直都闲置着,如今他来了,算是派上了用场。
  早先得了花颜的嘱咐,他对于魂咒半丝不解,所以,只能先琢磨这个。
  云迟来时,便见天不绝一副困恼的模样,他看了一眼他面前摆着的几种药材,沉声开口,“是给太子妃研究药方?”
  天不绝研究的认真,而云迟又没让人报知他,突然听见云迟的声音,他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见云迟站在他身边的桌前,他顿时有些心慌,“太……太子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怀疑刚刚自己有没有自言自语说了不该说的被云迟听到了。
  云迟淡淡地说,“刚来不久,我问你,你这是研究在给太子妃用药?”
  天不绝听这言语松了一口气,心思转了转,愁眉苦脸地说,“是啊,可是老夫左思右想,也不解其解,找不到治太子妃癔症的好法子。”
  云迟坐下身,沉声说,“她让你瞒我的事情,无非是四百年前之事,她已经告诉本宫了。今日,本宫忽然想着,她的癔症,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的执念?因执念太深,才自己禁锢了自己的灵魂?”
  天不绝一愣。
  云迟眉目温凉,眼底涌着深深的情绪,语气低暗,“天生癔症,是不是生来的执念?执念太深,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天不绝看着云迟,试探地问,“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癔症是她的执念?若想要解除,就是消弭了她的执念?”
  云迟颔首,沉声道,“我是这个意思,所以,来问问你,是否觉得有道理?”
  天不绝闻言心砰砰地跳了几下,深深地思索,想着太子殿下不知道她的癔症其实是中了魂咒,但却有这样的想法,把癔症代替魂咒的话,那岂不是说她的魂咒是自己给自己下的?
  他猛地摇摇头,若是自己给自己下了魂咒,她自己如何会不知呢?甚至公子猜测是怀玉帝给她下了魂咒,而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他一时心惊不已,看着云迟说,“太子殿下因何有这等想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云迟将花颜今日在山珍馆做的梦简单地说了,然后看着天不绝道,“哪怕是怀玉帝生前待过的地方,都足够她梦上一场,这样岂不是执念太深?”
  天不绝点头,“这样的话,可以说是执念太深。”
  云迟薄唇抿成一线,看着天不绝,声音蓦地低了低,“有没有能够让她失忆的药,最好连灵魂深处的东西也能忘得干净。”
  天不绝猛地睁大了眼睛,“失忆的药?”
  云迟沉沉地颔首,“哪怕他忘了我也好,但至少,不会每逢想起,或者遇到事关前朝末代之事便发作。”
  天不绝一时只觉得惊心胆颤,他没想到今日一早花颜找他要失忆的药给云迟,而晚上云迟就来找他要失忆的药给花颜。况且,这二人还都是为对方打算。
  他压下心惊,思索片刻,对云迟摇头,“刻在灵魂里的东西,不是凡俗的失忆药能够抹平的,若是抹平,也只会抹平当世也就是目前的记忆。”
  云迟暗下脸,“也就是说,失忆药无用了?”
  天不绝颔首,云族的魂咒岂能是普通的凡俗药物能解?失忆的药自然也不管用,所以,失忆的药,对花颜来说,大体是没用的,若是能的话,也许只能用云族的术来抹平,但是云族有什么灵术能匹敌禁术魂咒?至少他没听说过。否则也不会有魂咒是禁术,无解的说法了。
  但是花颜要求的就不同了,让云迟失去关于她的所有记忆,这药虽然要经过长时间研磨,但却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儿,只是需要时间。
  云迟抿唇,沉默了片刻,说,“你是神医,研究医术一生,你心中对她的癔症想必有些隐约的想法,与本宫说说。”
  天不绝点头,除了魂咒一定不能让云迟知道外,别的他倒是可以说说,于是,他捋着胡子说,“太子殿下能喊醒太子妃这一点,甚是关键,老夫不知为何殿下能喊醒她,想必这一世她与殿下,是天定的缘分,与她的癔症,可以揪扯拉锯一番。”
  云迟点点头,“还有呢?”
  天不绝寻思着又道,“她愈不能接受的东西,愈要摆在她面前,躲避逃避不是法子,毕竟事情始终摆在那里。所以,老夫觉得,她更应多接触让她癔症发作的事物,只要压制着不让她呕心血,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云迟又点点头,“还有吗?”
  天不绝叹了口气,本来想说云族的术法南楚皇室承接了一脉,太子殿下可以仔细地研究琢磨一番,但怕说出来以云迟的聪明会想到魂咒,那么花颜一定会掐死他,只能作罢地摇头,“如今老夫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老夫给她开的药方,大多都是补心血的药,只要心血不耗损没,她身体就不会有事儿,至于灵魂里的东西,老夫也没法子。”
  云迟盯着他,敏锐地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天不绝连忙拱手,“老夫不敢。”话落,道,“老夫认识太子妃十多年了,若是但分有一丝法子,老夫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次癔症发作,太子殿下相信老夫,但凡为她好的事儿,老夫是不说二话的。”
  云迟闻言似是相信了,站起身,沉声道,“罢了,本宫也不逼你,你真是为她好便好。”说完,出了天不绝的住处。
  天不绝看着云迟走远,直到不见了身影,才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地想着,不愧是太子殿下,他不过是叹了一口气,便被他险些抓住,南楚皇室建朝四百年,历代子孙为了皇权帝业,云族的东西承袭的不如花家多,连花灼和花颜都没法子的事儿,云迟也不见得有法子,无非诚如花颜所说,若是知晓魂咒,怕是害了他。
  如今南楚虽也是有动荡,但到底天下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哪怕时而有兵战动乱,也祸害不到黎明百姓身上,云迟是南楚江山新一代的继承人,他确实不能被毁了。
  云迟出了天不绝的住处后,没有回凤凰西苑,而是备车进了皇宫。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皇宫一片庄严肃穆,薄薄的日色即将落山,将金碧辉煌的宫阙楼台照应得处处生辉。
  他径直来到温泉宫的禁地外,负手而立,看着宫门。
  驻守温泉宫的暗卫识得云迟,一位暗首模样的人现身,恭敬地见礼,“太子殿下。”
  云迟眉目凉薄,眼底暗沉,看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衣,黑纱遮面,全身上下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到容貌,哪怕在他这个太子面前,不露真容,也不会被治大不敬之罪。
  这是太祖爷留下的一支暗卫,生活在皇宫,但却不归后世皇室子孙管,无论是皇上,还是身为太子的他。
  所以,自从太祖爷驾崩以来,几百年,南楚历代皇室子孙,无一人敢闯进这片禁地。
  这一片禁地,是与太祖爷打下来的江山一样长存了几百年。
  这一支暗卫,几百年来,不生事,不闯祸,不祸国,似乎不沾染尘埃,只守着这里,代代相传。
  云迟曾经也没想过要闯进这处地方,免得不敬先祖,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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