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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一小口一小口品着,似是十分享受这种侍候。
老者回过神来,又是一阵暴跳如雷,“临安花颜,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花颜喷笑,看着他,“老人家,王法就是不经得女方同意强行下懿旨赐婚?王法也没说女子不能逛花楼喝花酒啊?”
老者一噎。
花颜对他摆手,“老人家,您觉得我荒唐,大可以闹腾开来,想怎么闹腾,便怎么闹腾,我左右就是这个德行。大不了,就让太子赶紧地取消婚约另选她人。我不是太子妃了之后,谁还能管得着我喝花酒?”
老者气得直哆嗦,怒喝,“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临安花家怎么教养出你这种女儿?”
花颜轻笑,“真对不住,污了您的眼睛了,这世上还真就有我这种女人,临安花家世世代代没出息,从没想过自家的女儿有朝一日会飞上枝头来这京城做凤凰,所以,教养这等事儿,是随便为之的。”
老者又是一噎。
花颜诚然地对他说,“说这些都没用,您快些动作吧!”
老者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的模样,大为光火,气血翻腾,半响,对外爆喝一声,“来人!去将太子殿下请来这里。”
他话一出口,外面的人还没立即应答,花颜便立刻说,“老人家,您请太子殿下是没用的。他知道我是什么德行,他是不会惩治我的,也是不会悔婚的。依我看,您要请,不如就请赵宰辅和御史台的一众大人以及朝堂上说话有分量的重臣来,才能解决此事。”
老者震怒,盯紧花颜,“你什么意思?”
花颜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您先请来太子殿下,他会包庇我。您先请来别人,他想包庇我,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老者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恼怒地看着花颜,气怒之时,找回理智,“是你自己派人给我报的信?目的就是为了悔婚?”
花颜摇头,诚然地认真地说,“怎么会是我呢?我将自己的名声弄烂,若太子殿下毁了婚,于我再嫁没有丝毫好处,背负的是天下人的骂名,那以后过日子的滋味定然是极不好受的。我虽然想与太子殿下悔婚,但这种下下策,我是不会选的。”
老者死死地盯着她,判断她话中真假。
花颜又道,“应该是我来了这里后,没避讳名姓,所以走露了消息,有人恨我,明知太子殿下不会悔婚,才密报与了您。您若是知道此事,是绝对不会让您的好太子外孙娶我这样的女子的不是吗?”
老者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花颜笑着说,“一,我不想嫁太子殿下,所以,不怕还没过门就给他戴绿帽子。二,您既接到密报赶来,亲眼所见,我就是这个德行,以梅家的规矩,定誓死看不惯不允许我这样的女人玷污太子。三,背后之人怕是与我仇怨极大,让我猜猜,兴许是武威侯继夫人所为,毕竟这春红倌是子斩公子的,那么,她在这里有一二探子,也不奇怪。昨日在赵府,她吃了我的亏,如今这报复来得快,她也真是好样的。”
话落,她反而催促老者,“您就按照我说的办,除了太子,该请谁就请谁。这一桩事了,我们三个人一举三得,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老者看着花颜,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极对,极有道理。
从懿旨赐婚之后,这一年多的事儿,他也知晓不少。尤其是京中最近的事儿,他知道得门清。他也不明白云迟哪根筋不对,非要选这么个张扬放肆没有礼数教养的女子,未来焉能担得起母仪天下的典范?
皇上管不了他,太后劝不住他,如今被他这个外祖父碰上,他自然不能当没发生。少不了,他拼死也要做他一回主了。
他见花颜这么久了,依旧窝在冬知的怀里,气得咬牙做决定,“来人,不必去东宫知会太子殿下了,就去赵宰辅府知会赵宰辅,再去请御史台的孙大人、孟大人、常大人、朱大人,再将安阳王、敬国公、武威侯请来。就说这里出了大事儿,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是。”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花颜听着脚步声蹬蹬下楼,且不止一人,梅族长出来,自然会带很多很多护卫,所以,都派出去送信的话,想必不多时,这里就会人满为患了。
她微微地坐起身子,从冬知的怀里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酒碗,自己又将酒满上,笑吟吟地想着,她早就对云迟说了,她所有办法都用尽,也不能让他打消决定的话,那么,她就要搅乱朝野。
就从今夜这一桩事儿开始。
顺方赌坊之事,赌技冠绝天下只能算是她没规矩顽劣,大凶的姻缘签之事,云迟轻飘飘压下,只能算是不信天意,一福压百祸。但这半夜跑来春红倌喝花酒,那就算得上女子无德淫邪了。
他能忍受他的太子妃如此赌嫖,五毒俱全,别人可没那么宽大的心。
所以,弓箭已经射了出去,她就等着拉开局面了。
梅族长没有走,他只觉得这屋子里闷得慌,想挥手让这一屋子的人都退下去,但又想到这些人都是证人证物,便气闷地忍住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花颜不理这老头,只慢悠悠地喝着酒。
冬知见花颜离开他的怀抱,便不再伸手去抱她,静静地挨着她坐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只觉得她明明待人温柔绵软,浅笑嫣然,却偏偏就如心里藏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子,一旦刀刃出鞘,那么,有人必死。
整整一坛醉红颜,除了冬知喝了一碗后,全部都进了花颜的肚子。
将最后一滴酒倒净,外面还不见人来,她嘟囔一声,“动作真慢!”
梅族长一直看着花颜,越看她越不顺眼,闻言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迫不及待。”
花颜喝完最后一滴酒,抿了抿嘴角,身子柔弱无骨地趴在桌子上,对他嫣然一笑,“老人家,我自然迫不及待了。”话落,她扭头瞅了一眼身旁的冬知,眼神迷离地说,“长夜漫漫,温柔乡里最是快活,偏偏您来打扰我,您请的那些人再不来,天就要亮了。”
梅族长胡子气得快飞天了,怒道,“不知廉耻。”
花颜叹了口气,打了个酒嗝,不屑地说,“廉耻是个什么东西?能当饭吃?能当酒喝?”她哼哼一声,“人生一世,活,就要活的快活。我本来挺快活的,自从懿旨赐婚后,便不快活了,如今快要解脱了,自然恨不得立马快活起来。”
梅族长懒得再看她,气怒道,“别以为毁了婚事儿你就得意了?想要快活,得有命在。天家太子的尊严脸面,岂能是你这般说打就打说踩就踩的?你这等乱七八糟的人,没了太子庇护,各大世家谁也饶不了你。”
花颜闻言啧啧一声,“京中的各大世家可真都了不起呐,我临安花家与之相比,的确提鞋都不配。”话落,她感慨,“哎,不过哪怕没了命,我也不喜欢这身份束缚,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您老不如先换一件干松的衣服穿?免得生病了没力气弹劾我?”
梅族长又气又怒,“用不着你操心,我老头子即便生病了,也有力气爬着去金殿上弹劾你。”
花颜微笑,“那就好,我就不担心了。”
梅族长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二人话落,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人、两人、三人……一群人。
花颜嘴角微微勾起,来了!
梅族长也顿时打起了精神。
须臾,一连串的脚步声上了楼,来到了天云阁门口,紧接着,身穿清一色护卫服饰的人一字排开,没进来,齐齐地立在了门外。
花颜一眼便看清了这些护卫身穿东宫服饰,她心下一沉,嘴角的笑容隐了去。
来的人不是赵宰辅,不是安阳王,不是武威侯,不是敬国公,不是御史台的几位大人,而是东宫的府卫,说明了什么?
梅族长也愣了,腾地站起身。
第八十一章 (二更)
云迟穿着天青色云纹锦绣长袍,腰束玉带,足履半丝水渍未沾,在东宫府卫依次排列在天云阁门外后,他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花颜心下暗骂,他既然先一步来了,今日这事儿便是折了一半的风筝,飞不高了。
梅族长看着云迟,惊愕,“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他和花颜要等的人可不是他。
云迟迈进门槛后,扫了一眼屋中的人,温凉的眸光含了一抹笑,微微拱手对梅族长行家礼,“外祖父。”
梅族长看着云迟,盯着他神色,绷着脸继续问,“你怎么来了?”
云迟温和一笑,“颜儿与我闹了脾气,夜半跑出来找人撒气,我不忍她祸害别人,便过来接她了。”
花颜冷哼一声,直翻白眼。
梅族长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是这样吗?太子殿下,你是一国储君,心系天下。可不要因为一个不像话的女人,你屡次袒护包庇,毁了自己,毁了南楚江山。”
云迟微笑,“外祖父,南楚江山不会因为储君身边的女人像话,便兴盛,也不会因为储君身边的女人不像话便会被毁。当年,我母后极像话,却早早薨了,她故去后,父皇伤心欲绝,荒废政绩数载,可见,像话的女人,也没多好。”
梅族长面色一变,怒道,“你为了包庇这个半夜来喝花酒倒在男人怀里被人抱着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连你已经薨了多年的母后的是非都抬出来搬弄了吗?”
云迟眉目温凉,神色温凉,玉容带着丝丝清冷,“事实如此,即便我不说这是非,千秋万载的史记也会记上一笔。”话落,他看着梅族长,道,“外祖父,您年岁大了,湿透的衣服不能久穿,我吩咐人带了衣服来,您换上衣服,回去歇着吧。如此大雨,以后还是不要半夜往外面跑了。”
梅族长沉怒,“太子殿下,若不是被我今日撞到,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管你这桩事儿的。但偏偏,今日被我撞到了。你娶谁都可以,唯独这临安花颜,不能娶,立马退了这桩婚事儿。”
云迟清淡地摇头,“我是不会退婚的,这一辈子,只要我是太子云迟,临安花颜就必须是我的太子妃。断无更改。”
梅族长怒火冲天,伸手指着他,“你怎么如此冥顽不化?你知道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话落,他手指转向花颜和她身旁乖巧地坐着的冬知,“就是那个小子,我来时,他们抱在一起,正在做不知羞耻的事情。你的太子妃,怎么能是这样的女人?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云迟看了一眼花颜和冬知,面容平静,“不怕。”
梅族长气急,“你……”
云迟温淡地说,“外祖父,您等的人都不会来的,因为您府中护卫们的话都未曾传到那些人的耳里,都被我府中的人给截下了。您回去吧!此事不需您理会。”
梅族长伸手捂住胸口,一脸的痛心疾首,“太子殿下,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你这是为何?”
云迟笑了笑,“外祖父,世间女子,的确千千万万,但我选妃之日,只选中了临安花颜。她无论有多不好,都是我云迟的选择。没有为何,我这一辈子,非她不娶。”
梅族长气得浑身哆嗦,怒极,“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屋子的男人,都是她……你……这样的女人,你非娶不可?”
云迟颔首,“无论如何,都是非娶不可。”
“你……你好!”梅族长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眼皮一翻,直倒了下去。
云迟衣袖轻轻抖开,截住了梅族长即将砸在地上的身子,看了一眼,对外喊,“小忠子,备车,将外祖父送回梅府。”
“是,殿下。”小忠子一摆手,立即有人走进来,将晕厥过去的梅族长从云迟手中接过,扶了下去。
花颜没想到梅老头这般没用,亏他两个女儿一个是已故皇后,一个是已故武威侯夫人。竟然在云迟的手里没过两个回合便这般气晕了过去,着实让她白白期待了一番。
看来今天,这策略又泡汤了。
她心下有气,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云迟处理了梅族长,屋中静了下来,他目光落在花颜身旁的冬知身上。
冬知只觉得那目光看过来时,如九天银河倾盆而泄的瓢泼凉水,他一瞬间只觉得通体被洗礼得透心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少年倔强,硬着头皮迎上云迟的目光。
云迟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抬手,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柄轻薄的泛着点点寒芒的短剑飞向了冬知脖颈。
这剑极快,快得花颜只觉得眼前一道光影一闪,她心下骇极,猛地转身,扑倒了冬知,冲力之下带着他在地上打了个滚。
只听耳边“嗤”的一声,她一缕青丝被削落,抬眼,那柄宝剑没入了墙体。
冬知的脸色一下子刷白,看着趴在他上方的花颜,一时间大脑轰轰作响,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在这柄剑下。
这一变故太快,快得屋中所有人都觉得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那么短的时间。
云迟没得手,扬了一下眉,再度衣袖一扫,又一柄同样的短剑刺向冬知的眉心。这剑,比刚才更快。
花颜恼恨,刚刚她能帮着冬知躲开那剑,如今却是躲不开了。今日这少年是被她拖累,她总不能让人没命,于是,她一咬牙,狠心地将自己的胳膊挡在了冬知的眉心。
冬知猛地睁大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对面的墙体破开,一柄轻如婵娟的宝剑破墙而入,恰恰对上了云迟那柄宝剑,两柄宝剑的剑体在屋中相碰,发出“叮”地一声裂响,紧接着,双双断裂,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大的响声。
花颜手臂完好,抬眼看去,不由惊异,这两柄上好的短剑,就这样毁了。可见另一柄短剑的主人与云迟有着不相上下的内力与身手。
云迟眯一下眼睛,眸光温凉。
屋中静静的,那二三十年轻男子,无一人惊呼出声。
花颜怒火上涌,腾地站起身,冲向云迟,对他怒道,“你疯了!有本事杀了我,迁怒无辜的人算什么?”
云迟轻慢地看着她,缓缓吐口,“今夜,他无辜吗?”
花颜一噎,怒道,“怎么就不无辜?他是被我拖累,若我今夜不来这春红倌,他自然不会险些被你杀。”
云迟凉薄地道,“你既然知道会拖累别人,若是不想以后再出这等让我出手杀人的事儿,你便以后再不要做此等事儿了。”
花颜气急,“云迟,你混蛋!”
云迟颔首,“你骂的原也不错,我从小就是个混蛋,对于自己看中的人或东西,都看顾得比较紧,谁要是来沾染,就要问问我手中的三尺青峰同不同意。”
花颜愤恨,抬脚就去踩他的脚。
云迟轻巧地避开,伸手扣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进了怀里,让她再动弹不得,目光盯向依旧躺在地上的冬知,眼神凉如剑锋的寒峭,“你用哪只手抱了她,自行斩断吧!”
冬知脸色苍白,抿着唇,没吭声。
“呵,从来只听闻有女子上花楼找男人砸场子,却不曾听闻有男子上花楼找女人砸场子。太子殿下莫不是没看清这是什么地方?太子妃拿了五万两银票,前来找乐子,这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你因为管不好自己的未婚妻偷腥,便对无辜良民大开杀戒,传扬出去,未免有失你的风度和威仪。”一声清凉清越清寒清冷的声音响起。
花颜虽然对早先那柄穿墙而入的短剑有了七八分猜测,但如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真正的落下了一颗心,恼怒到了极致的心思奇迹地微微地平复了下来。
苏子斩,如顺方赌坊一样,这春红倌是他的地盘,她来前,早就知道。
因为,她谋策的事情太大,除了苏子斩的地盘能兜得住这么大的事儿外,别的地盘都承受不住太子云迟的怒火。所以,今夜,她算得上是预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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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咱们有一部分读者,其实是很有意思的,妾本惊华和纨绔世子妃连载期间一直骂到完结的我就不说了,粉妆夺谋我写的是纯爱吧,以为该没人喷了,可是当初就苏风暖在皇帝面前歪躺着一个动作,就喷的满留言区都是,如今,花颜策,口口声声现代女子和古代女子对比云云,各种污言秽语,我想说,你们真的了解古代女子吗?大唐是不是古代?多想想多查查资料再喷,另外,我敢写花颜,就会把她写好,当然,我自认为的好与你们认为的好大约是不同的,在这里郑重说一下,看不惯的,可以养文,可以放弃,本书就是与以前不一样的路数,但牵连影射作者的,对不起,一律禁言删除,喜欢的,觉得可以期待继续的,我敢保证,你们会喜欢上藏着许多故事的花颜。
第八十二章 (一更)
花颜虽然谋策了开头,拉开了弓箭,但没想到她这开弓到一半便夭折了。
她本来算计的是只等着梅族长上钩后请了一众朝野重臣来围观,接着她逛花楼喝花酒与男人搂搂抱抱的事情公然暴露被人围观,老一辈的重臣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