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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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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嬷嬷有些傻,不明白这主仆二人怎么还能继续睡?她不敢打扰花颜,便又去推醒秋月,“秋月姑娘,太子妃怎么说?你怎么又睡下了?”
  秋月打着哈欠道,“小姐说,我们来东宫时便没带什么,几件衣物罢了,离了东宫,自然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方嬷嬷愣了愣,想着这话说得也对,花颜和秋月来的时候,轻松得很,的确没带什么,但是太子殿下吩咐福管家与她,务必安排得妥当,所以,她用得上的,用不上的,都安排得仔细满当,如今与殿下一起离京出行,总不能还如她来时一般。
  于是,方嬷嬷琢磨了半晌,径自将她觉得该收拾的东西赶紧带着人给花颜收拾了起来。除了衣物,还有胭脂水粉、朱钗首饰等等。
  云迟出了帝正殿,又去了一趟宁和宫。
  太后听闻云迟要前往西南番邦,好一阵的紧张和担忧,云迟劝慰了她几句,太后只能叹息地作罢,不再劝说,嘱咐了他一堆多带些人仔细身体的话。
  云迟一一应下。
  太后也如皇帝一般,问起了花颜。
  云迟照实说了。
  太后听闻他要带上花颜,顿时不干了,“你带她做什么?西南番邦那么乱,你自己本就要处理棘手的事情,十分凶险,带着她还要照顾她,就是个麻烦,不行。”
  云迟笑了笑,“皇祖母,你当真觉得她是个麻烦吗?不见得的。”
  “嗯?什么意思?”太后皱眉。
  云迟道,“一个惯会喜欢给别人找麻烦的人,是不惧麻烦的,也不是麻烦。”话落,他站起身,“皇祖母仔细身子,多则三个月,少则两个月,我便会回来。”
  太后知道劝也没用,他自有主张,只能作罢,嘱咐他千万要小心。
  云迟回到东宫时,已经月上中天,东宫的幕僚早已经在等候。云迟扫了一眼府门口的几辆马车,对福管家说,“东西少带,轻装简行。”
  福管家一凛,连忙应是,又吩咐人立即精简行囊。
  云迟去了书房,一众幕僚立即跟着他去了书房。
  与幕僚们安排妥当事情后,云迟踏出书房门,福管家已经在候着了,见他出来,立即禀道,“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除了您与太子妃日常的一应所用外,再没带多余的物事儿。除了您坐的一辆车外,只一辆车,精简了三分之一。”
  云迟满意颔首,“这样就好。”话落,问,“她已经车上等着了?”
  福管家连忙摇头,“太子妃还在睡着……”
  云迟闻言哑然失笑,“她可真是睡得着,罢了,我去喊她吧,别人怕是将她拽不下床。”
  福管家垂首,不再多言。
  云迟进了凤凰西苑,方嬷嬷带着一应人等在门口候着云迟,见他来到,立即上前见礼,问,“殿下,老奴也跟着太子妃出行?还是另外点几名婢女?”
  云迟摇头,“不需要,只她身边的秋月跟着就好了。”
  方嬷嬷颔首,知道内眷越少带越好,毕竟不是出去玩的,不再多言。
  云迟进了房间,借着窗外的月光来到床前,见花颜睡得熟,他站在床边看了片刻,对她问,“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连你带被子一起抱上车?”
  花颜慢慢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借着月光透进窗子,看着站在她床前的黑影,没好气地说,“大晚上折腾人,你自己去不就得了,拉着我做什么?”
  云迟微笑,“我以为离开京城,出去走走,你该是乐意的。”
  花颜嗤笑,“你又不是出去玩,去那乱七八糟动乱的地方,我乐意什么?”
  云迟笑看着她,“不乐意也要跟去,将你留在京城我不放心,怕自己前脚走,你后脚就能弄个圣旨懿旨悔婚,父皇和皇祖母不是你对手,防患于未然还是有必要的。”
  花颜气结,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早先睡前还琢磨着怎么实行的。她无言半晌,忿忿地问,“不跟着你去不行?”
  云迟笑着点头,“不行,必须跟着我。”
  花颜心里将云迟骂了千遍,爬下床,披好外衣,穿戴妥当,喊了秋月,跟着云迟出了房门。


第一百零九章 (一更)
  云迟和花颜坐一辆马车,秋月和小忠子与一车行囊一起坐另一辆马车。
  车厢宽敞,铺着锦绣被褥,花颜上了马车后,扯了薄被盖在身上倒头继续睡。
  她身段纤细,盖了薄被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云迟看着空出的大半车厢,也顺势躺在了她身边,这几日他也累了,很快便也睡着了。
  马车虽快,但不颠簸。
  云迟出京,算得上是真正的轻装简行,除了五十随扈,其余的人都安排在了暗处或者沿途接应,并没有浩浩汤汤之感。
  无论是马蹄声,还是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在深夜里,都不十分喧闹,规律而井然。
  京城几家灯火通明,在知道云迟离京一并带走了花颜时,都甚是惊异。
  谁也没料到太子云迟离京前往西南番邦处理动乱之事,如此危险之行,竟然还带上了他的太子妃,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有的人忧心不已,又的人连连摇头叹息,实在想不明白。
  陆之凌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去了武威侯府公子宅院,他时常来,所以,翻墙而入后,无人阻拦他,让他径直地冲进了苏子斩的房间。
  苏子斩似正要休息,见他来了,本来要熄灭灯盏的手撤回,冷然地看着他,“你来我这里,倒是如进自家府邸,越来越顺溜了。”
  陆之凌瞧了他一眼,抖抖衣袖,挥掉夜里的凉气,对他一本正经地道,“你说错了,来你这里比回我自家府邸要顺溜得多,我老子将我看得紧,只要我屋里灯一亮,定然会提着刀杀过去。”
  苏子斩挑眉,冷声道,“以后若是这么晚了你再闯来我这里,我也会让你见识见识比你老子的刀还厉害的剑。”
  陆之凌后退了一步,摸摸鼻子说,“今日情况特殊嘛,以后自然不会。深夜闯你房间,对我也没好处不是?”话落,言归正传,“你知道太子殿下出行带走了太子妃之事吧?”
  苏子斩“嗯”了一声,容色清寒,没什么多余情绪。
  陆之凌仔细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不会是留她在京怕她给他背后捣乱,才带上她的吧?”
  苏子斩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陆之凌见他不反对这个说法,顿时“唔”了一声,“西南番邦那么乱,安书离都生死不明,太子殿下自己去都棘手危险,竟然为着这个还带着她在身边,可见太子殿下是无论如何对她都不放手了。”
  苏子斩寒着脸盯着陆之凌,“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到底想说什么?”
  陆之凌咳嗽一声,“你可真是容不得人跟你绕弯子。”话落,他坐下身,对他兴奋地说,“咱们也出京去西南番邦吧,那里肯定很好玩。”
  苏子斩冷笑,寒凉入骨,“跟安书离一样玩个生死不明吗?”
  陆之凌噎了噎,“有他打头阵探路了,如今咱们都知道西南番邦情势十分险峻,如今再去,加一万个小心,应该不会没命。”话落,又说,“太子殿下不是先一步走了吗?有他在前面,咱们后面悄悄跟着,去见识见识怎么样?我还没去过西南番邦那么远的地方,难道你不好奇想去看看吗?”
  苏子斩讽笑,“跋山涉水,就怕我没命到那里,你还有九炎珍草给我服用吗?”
  陆之凌默了默,垮下肩,“自然没有了。”
  苏子斩周身慢出浓浓的冷意,对他摆手,“你若是想去,便自己去吧。这几年,除了京城这四方田地,百里之内外,我还能去哪里?天下救命的好药几乎已经搜罗殆尽,我就是有心想动,也走不了,谁知道下一次寒症发作,会是什么时候?京城好歹还有汤泉宫的汤泉能保命拖延时候,但出了京城呢?哪里还有?”
  陆之凌泄气,兴奋之色一扫而光,深深地叹息,“你不能去,我也不去了。总归是兄弟,我出去玩,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无人陪着,于心何忍?算了算了。”话落,他站起身,“我走了,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出了房门,干脆利落地走了。
  苏子斩看着陆之凌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闭了闭眼,挥手熄了灯,但并没有立即上床休息,而是就那么在黑夜中坐着,任周身的寒气,蔓延至整个房间。
  第二日天明,云迟的车马来到了距离京城百里的城镇,早就有人提前安排好了用膳之地。
  花颜睡了一觉,觉得甚是舒服,跟在云迟身后,神清气爽地下了马车,扫了一眼用饭的地方,她眸光微动。
  云迟敏锐地抓住了花颜那细微的波动,淡淡地扬眉,“怎么了?”
  花颜心里打了个转,转头看着他,正色说,“这一家有一个招牌菜,叫酩醉鸭,我与秋月来京时,便是在这一家酒肆吃的,味道极美。可惜,他家的厨子有个怪癖,要每日晚上才能做这道菜,且一晚只做两席,且要三天前排队定下,可我如今想吃了。”
  云迟闻言笑了笑,“待回程时,我提前让人给你定下,如今总不能以权压人破了其规矩,你便忍忍馋虫吧。”
  花颜瞪眼,“为何对别人你就能这般守人家的规矩?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强取豪夺了?我也是有不嫁东宫的规矩的。”
  云迟浅笑,温声道,“你是我定下的人,算是自己人,自然不必守规矩的。”说完,当先抬步走进了酒楼。
  花颜气噎,盯着云迟的后背,恨不得盯出两个窟窿。
  秋月从后面的马车下来,见花颜脸色难看,叹了口气,什么叫水火不容,太子殿下与她家小姐就是,不是这个把那个气跳脚,就是那个把这个气破脑门,偏偏还硬绑在一起互相折磨,这普天之下,也没哪个比这两个更让人无奈的。
  花颜盯着云迟进了里面,不见人影后,她忽然恼怒一改,转头笑着对秋月招手。
  秋月一看花颜这神情,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到近前,小声问,“小姐?”
  花颜覆在秋月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秋月听罢,脸上一下子变幻了好几种颜色,将她说的话消化了一会,好半响,才呐呐地开口,“小姐,您……确定?”
  “确定。”花颜对她微笑,“这是个机会,我本来一直就琢磨着怎么找这个机会引他出京呢,如今来了,虽然比较意外突然,但机不可失,正好可以用上。否则没有这个机会,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创造个机会,毕竟京城人多眼杂,另外一个人失望久了,已经没了希望了,就算请,没有特殊情况,也难以请动。”
  秋月默了默,“那昨日说的利用武威侯继夫人的事儿……”
  “一并做了。”花颜道,“在京城不好施展,出了京城,便是我们的天下了。再走出千里,更是。我便不信云迟每日将我拴在腰带上盯着我,他出京可不是为了玩的。”
  秋月闻言只能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办。”
  花颜低声嘱咐,“仔细小忠子和青魂,别让他们发觉,痕迹小点儿,这两个人可不止是云迟的小尾巴和暗卫,眼睛都毒着呢,有蛛丝马迹,都能被发现。”
  秋月顿时笑了,“小姐放心。”
  花颜自然是放心的,秋月是被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交代完事情,她也缓步走了进去。
  早膳自然比不上在东宫里讲究,但花颜吃得却极香,极有胃口。
  云迟吃得不多,放下筷子,对她微笑,“看来带你出来还是让你欢喜的,食量都大了许多。”
  花颜哼哼两声,“我这个人最会的就是随遇而安,否则在你的东宫闷死个人,我若是想不开,如今岂不是已经自杀了?”
  云迟眸光深邃,“既然有这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可见你在东宫或者皇宫长久地生活也不是不可行的。”
  花颜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轻轻柔柔地对他说,“你做梦。”
  云迟低笑。
  花颜放下茶盏,对他提出要求,“我不坐车了,整日坐在车里,没趣死了,我要骑马。”
  云迟不反对,“可以。”


第一百一十章 (二更)
  秋月不着痕迹地将花颜的命令传到了线人手中,线人收到命令后,虽然震惊,但还是义不容辞片刻不缓地将花颜的命令执行了下去。
  三日后,武威侯府公子宅院进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是一个不起眼的黑小子,年约十六七岁,貌不出众,人也瘦瘦小小的,扔在人堆里让人找不出来。
  他背了一个大包裹,大约有数十斤重,青天白日地避开了武威侯府的护卫,翻墙跳进了苏子斩的院落。
  他一落地,青魂的剑瞬间出销,同时低喝,“什么人?”
  他的剑比他的话快得多。
  这人一个后仰翻,便避开了青魂的剑,同时开口,“给你家公子送救命药的人。”
  青魂眸光现出一抹讶异,似是惊异这来人竟然背着重物能如今轻巧地躲开他的剑,他闻言收了手,不由多打量了来人一眼,小小年纪,其貌不扬,没想到武功竟不错。他冷木的声音继续问,“什么救命药?”
  这人站稳脚,上上下下打量了青魂一眼,嘻嘻一笑,“世间搜寻不到的好药,我带来了十多种。你要想知道,等我见了你家公子,就知道了。”
  青魂冷木着眼睛看着他,“你是为着自己?还是奉谁之命?”
  这人道,“自然是奉命,否则谁愿意来招惹子斩公子?嫌命活的不够长吗?”
  青魂不可能轻易放他去见苏子斩,冷木地问,“奉何人之命?”
  这人闻言似是琢磨了一下,才说,“我家少主,在京城,似乎人人都称呼她为太子妃。”
  青魂一惊。
  这人扬起脸,问,“我可否能见你家公子?”
  青魂还剑入鞘,“跟我来。”
  这人点点头。
  青魂将这人带到了苏子斩的书房外,冷木的声音禀告,“公子,有人奉太子妃之命前来见您。”
  苏子斩正站在窗前揉虐一盆玉兰,他手指过处,玉兰花似是禁不住他带来的寒霜,叶子在他手下不多时便一片霜白,然后一寸寸似有枯萎之势。
  他面无表情地揉虐着,似就在等着它干枯。
  青魂的声音响起后,他揉虐花叶的手停了停,清寒的声音“哦?”了一声,“什么人?”
  青魂说,“您见了就知道了。”
  苏子斩撤回手,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门,那人和他背着的包裹出现在他眼前,他冰寒的眸子将人看了一眼,来人只觉得被他看的通体冰寒,他回转身,又折回了房内,冷声道,“进来。”
  青魂让开门口,那人背着包裹踏进了书房。
  苏子斩坐在软榻上,姿态随意,但又带着说不出的冷意,问,“姓甚名谁?你说是奉了太子妃之命,她何故派你来?”
  这人只感觉如今明明已经入夏,到处都是风吹花暖,偏偏苏子斩这院落和这书房都如寒冬腊月,冷得很,他搓了搓手,说,“在下安十六,少主命我来给公子送药,顺便给公子传一句话。”
  苏子斩听他称呼花颜为少主,挑了挑眉,问,“什么药?何话?”
  安十六将背着的包裹放在苏子斩面前的桌案上,“这些药,公子看了就知道了。我家少主传的话是,请公子见到我之后,即刻启程前往西南,她会在两千里之外玉石镇的桃花谷等着您。”
  苏子斩一怔。
  安十六瞧着他,这才趁机打量这位传言中心狠手辣的子斩公子,他隽逸绝伦的容貌被周身寒霜的气息笼盖,即便他闲适地坐在那里,似乎周身也对人放出冰箭,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位子斩公子,比传言还要让见他的人觉得危险十分。
  他不太明白自家的少主怎么就如此轻易地将多年收集的奇珍好药这般轻松地给了他。要知道这十多种好药,遍布天下,如今万金难求一样。
  苏子斩怔愣片刻后,伸手解开了包裹,里面十二个长宽不一的锦盒,缝隙都用蜜蜡封着,每一个锦盒上都有清秀字迹撰写的封条,十二个锦盒,是十二种天下难寻的奇珍好药的名字。
  他看到了九炎珍草,也看到了五百年人参,还看到了血灵芝、兰冬虫、紫红乌……更甚至,还有一株玉雪莲。
  世间名贵万金难求一样的药,如今都摆在他的桌案上,且十二种。
  从小到大,他便是靠各种名贵的好药来养着这副身子,小时候,寒症发作得少,隔两三年发作一回,随着他渐渐长大,一年一回,如今已经到了半年甚至几个月一回了。
  武威侯府早就再拿不出好药,这些年,都是从天下搜寻,名贵的好药除了民间搜寻外,再就是搜寻各大世家珍藏的。多年下来,几乎搜寻殆尽。
  上次寒症发作,云迟手中有一株五百年人参,他拒服。陆之凌拿出了他手里的最后一株九炎珍草。
  他觉得,再活不了多久,下一次寒症无预兆地再发作时,他这一条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不成想,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这些好药,便是他延续的生命力。
  他盯着看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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