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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香茗不解,“她为何故意为之?”
陆之凌心想她为了不嫁云迟,千方百计悔婚呗,只不过这话关系到太子殿下的面子问题,还是不说的好。于是,他打了个哈哈说,“我得罪过她。”
叶香茗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问,“听闻她有不育之症?太后才下了悔婚懿旨取消了婚事儿?”
陆之凌想着他见到花颜后还真忘了问这件事儿的真假,就如五年前从柳芙香口中说出苏子斩不能人道之事,他那时没敢问他,事后也忘了问了,五年来他也没辟谣反驳,至今还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人道,如今他也不知花颜不育是真是假。
若他们都是真的,一个不能人道,一个有不育之症,倒是般配得紧。
他斟酌了一下,摇头,“此事我也不知,据说是神医谷的人与武威侯府的大夫诊脉诊出有此证。”
叶香茗点点头,又问,“据我所知,即便她这样不羁世俗,不守闺训,太子殿下依旧没有取消婚事儿的打算,对她极上心,若非太后下了悔婚懿旨,太子殿下定然是不会取消婚约的,可是如此?”
陆之凌挠挠脑袋,“这公主就问错人了,这话该问太子殿下,我不是他,哪里知道啊?毕竟谁敢揣测太子殿下的心思?”话落,他受不了地说,“我将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公主了。”
叶香茗觉得她的确是问出了不少关于花颜的事儿,胳膊这会儿疼痛更剧烈了,牵制她心神也有些受不住了,点点头,便放过了陆之凌,摆手,“行了,你走吧。”说完,她上了马车,吩咐道,“起驾,回宫。”
陆之凌没想到这公主还真是说一是一的脾性,他说了花颜的事儿,她说不追究,当真不追究了。他摸摸鼻子,让在一旁,看着她车辇离开,浩浩汤汤而去。
围观的人都说公主真是菩萨心肠,和善大度。
梅舒毓凑回陆之凌身边,拽拽他袖子,大舒了一口气地说,“你怎么就对人家公主下了狠手了?幸好她不追究了,否则岂不是麻烦死了?就算如今太子表兄掌控了南疆王权,但人家也是名副其实的公主啊。”
陆之凌想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想说出来自己丢面子,只恨恨地说,“一时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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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更)
梅舒毓也觉得是陆之凌手滑了,否则他不会刚刚来南疆都城,就伤人家公主。
他见叶香茗的车驾走远,对他问,“还去赌坊吗?”
陆之凌心中郁闷,已经全无兴趣,摇头,“今儿不去了,见血晦气,回去睡觉。”
梅舒毓点点头,“那就走吧!回去吧!”
二人说着话,便折回使者行宫。
陆之凌走了几步,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极细的极熟悉的声音,“陆世子,多谢你手滑,叶香茗的血引,我方才得到了。”
陆之凌脚步猛地一顿,睁大了眼睛。
梅舒毓敏感地转头,对他问,“怎么了?”
陆之凌只觉得耳膜嗡嗡地响,对一旁问,“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梅舒毓仔细地听了听,道,“听到了,街上的人都在说香茗公主宽宏大量呢。”
陆之凌刚想说不是这个,但见梅舒毓再没别的神情,只得压下,暗自惊异地琢磨起刚刚的话来,想着难道刚刚是花颜对他暗中出的手?
她瞅准了机会,趁机伤了叶香茗?取了血引?
天!众目睽睽之下,她是怎么做到的?
另外,她刚刚对他用的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以他如今的功力,不能做到传音入密,自然无法顺着声音对她传回去。
他站在原地,等了半响,再无声音传来,他心下好受了些,想着若是她出的手,那么她的功力应在他之上,或者说,比他要高出不止一节,那么,他今日手滑得也不冤。
毕竟他答应帮她,那么这个暗亏,也不算是暗亏了。
梅舒毓见他站在原地许久不动,纳闷,“怎么不走了?”
陆之凌回过神来,挪动脚步,步子轻松了些,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说,“真没想到啊,这刚来南疆都城,才落了脚,便有了收获。”
梅舒毓不解,“什么收获?”
陆之凌见他人有点儿傻气,也不点破告诉他,笑着与他勾肩搭背地说,“见了西南境地的第一美人公主呗。”
梅舒毓嘴角抽了抽,扒拉开他的手,“这也算是收获?”
陆之凌扬眉,“怎么不算?”话落,他问,“喂,你觉得这公主如何?这美貌你可欣赏得来?”
梅舒毓认真地想了想说,“太扎眼了!”
陆之凌哈哈大笑,“与我想的一样,这容貌,刺目得很,反而不如花颜那张脸看着令人舒服。”
梅舒毓诚然地点头,“可见女子美貌有千万种,美人也不是都适合观赏的。”
陆之凌捶了他肩膀一拳,“你小子也还是有眼力的嘛。”
梅舒毓撇嘴,“自然!”
二人说着话,回到了使者行宫。
陆之凌琢磨着他手滑伤了叶香茗之事应该对云迟说一声,所以,踏入行宫的门后,便抓了一人问,“太子殿下呢?”
那人立即回话,“回陆世子,太子殿下还在正殿。”
陆之凌放开他,与梅舒毓一起向正殿走去。
云迟自然收到了陆之凌与叶香茗在街上相遇,陆之凌伤了叶香茗手臂之事,他听说陆之凌手滑时,眼睛眯了眯,对云影问,“当真是手滑?”
云影恭敬地回话,“未曾发现异常,是陆世子自己动的手无疑。”
云迟捏着半块励王军的虎符道,“陆之凌这是多长时间没舞刀弄剑了?竟然与人动手还出了手滑之事。”
云影琢磨地说,“难道是有什么内情属下没发现?”
云迟看了一眼天色,道,“天色太黑了!”
云影心神一醒,“殿下,属下可否去彻查一番?”
云迟沉默片刻,摇头,“不必了。”
云影不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陆之凌来到之后,见内殿灯火辉煌,小忠子站在门口,见到他,立即说,“陆世子,殿下正在等着您呢。”
陆之凌凑近他,悄声问,“太子殿下是不是知道我失手伤了南疆公主的事儿了?”
小忠子点点头,“陆世子,您怎么能出手伤人呢?”
陆之凌苦下脸,“我也没料到啊,一时手滑。”
小忠子叹了口气说,“幸好那位公主没追究,您快进去吧。”
陆之凌点头,回身想拽上梅舒毓,梅舒毓对他摆手,一溜烟地跑去了住处,陆之凌咬了咬牙,想着这小子不仗义,迈进了门槛。
云迟正站在桌案前,桌案上摆着西南境地的地形图,听到动静,抬头向陆之凌瞅来,一双温凉的眸光深邃,“别告诉本宫你真的手滑伤了叶香茗。”
这先声夺人实在是有气势。
陆之凌觉得若他自小不识得云迟,那么如今非得露馅不可,他与他也算是打交道已久,自诩在他面前还是能藏得住点儿事儿,他面色不改,脚步未停地一笑,揉揉手腕说,“还真是手滑了。”
“嗯?”云迟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别人手滑,也就罢了,你手滑,本宫不信。”
陆之凌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我糊弄你做什么?若是往日,遇到别人,还真不会手滑,可是今儿不是与南疆公主过招吗?她手中拿着的兵器是金钵,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就算没见识过,也知道里面定是蛊毒。她当时对我使了一招极其诡异的招式,那金钵在她手中直直像是要对我砸来,我生怕沾染了蛊毒那玩意儿,一时骇然之下便失了准头,才失手了。谁知道待我刺中了她手臂,才发现她那不过是虚晃一招。可是已经晚了,人已经伤了。”
“果真如此?”云迟眯起眼睛。
陆之凌举起手,“果真如此。”话落,对他扬眉一笑,“我本来以为我伤了她,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揪着我来你这里找你做主对我问罪,可是谁成想,比起受伤,她更好奇殿下和临安花颜的事儿,盘问了我一番,便以此为赔礼,了结揭过了此事,着实让我大感意外啊。”
云迟闻言沉了面色。
陆之凌瞧着他脸色,似笑非笑地说,“看来这南疆公主对殿下颇有些心思,如今殿下婚约已经解除,如今有美人可观可赏还心仪于殿下,对殿下十分上心,殿下若是娶她为妃,那么也是一桩好姻缘。”
云迟冷眼看着陆之凌,眼底忽然染上一望无际的黑色。
陆之凌咳嗽了一声,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摆手说,“我就说说而已,殿下何必动怒?”
云迟冷笑,“陆之凌,你以为谁都能做本宫的太子妃吗?”
陆之凌睁大眼睛,“殿下的意思是……”
云迟收了眼中的冷意,似不欲回答他,将手中的半块励王军的虎符扔给他,温凉地道,“你拿着这个,立即启程去找安书离,告诉他,有人盗走了南疆王手里的另一半励王军虎符。”
陆之凌伸手接过,似乎拿了个烫手山芋,直觉不妙地说,“安澈不是在这里吗?殿下让他送去就是了,何必用我?”
云迟看着他,“他不如你得用,有你去助安书离,我放心得很。总之,你们合力,励王军二十万兵马,务必给本宫收服了。”话落,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做不好此事,我就让你娶了叶香茗。”
陆之凌心下一哆嗦,“殿下,你这不厚道啊,你不能这样威胁我。”
云迟对他一笑,目光凉得彻底,“你不做这件事情可以,那么,你告诉本宫,苏子斩在哪里?”
陆之凌立即摇头,“我若是知道他在哪里,自然会与他在一起了,一路追他到南疆,根本就没见到他的人影,我如今还在找他呢,也好奇他在哪里?殿下这不是难为人吗?”
云迟看尽他眼底,“陆之凌,本宫不信你不知道,你若是不说,自然也可以,那么就拿了励王军的这半块虎符,乖乖地去做本宫交代的事儿,否则,你人在这里,我押了你娶叶香茗,你如今也得听我的。”
陆之凌额头突突地跳,暗骂云迟不是人,这心怎么就这么黑呢,他今日可是刚刚到这儿,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他派遣了这么一桩难事儿,有人既然盗走了励王军的虎符,那二十万兵马,可不是小事儿,他攥着虎符咬着牙问,“那半块虎符被盗走多久了?”
云迟道,“据说昨日午时还在。”
陆之凌算了一下,“也就是说,一天一夜了?我的天!”
云迟面无表情地说,“若是不出本宫所料,盗走半块虎符的人便是励王本人,这个励王,手下能人辈出,私下里十分看不惯南疆王懦弱依顺南楚岁岁纳贡年年称臣的做派,早就想让南疆脱离南楚掌控,所以,如今趁着西南境地动乱,他不想本宫钳制住南疆,想趁机作为罢了。你与安书离,想办法,尽快收服他手中二十万兵马。”
陆之凌愕然,“竟是这样!”
云迟凉薄地说,“他若是不降顺,杀了也可。”
陆之凌闻言觉得有目标就好办多了,比无头苍蝇地不知如何行事强。于是,他揣好半块虎符说,“行,我这就去。不过殿下得答应我,办成此事,不要再给我安排事儿干了,我是来玩的。”
云迟深深地看着他,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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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二更)
当日夜,陆之凌便带着半块励王军的虎符,在安澈的陪同下,离开了行宫。
梅舒毓没想到云迟将陆之凌派走了,他得到消息时,人已经出了城,他顿时觉得自己住在这使者行宫更需要千小心万谨慎了。他可没有陆之凌能耐,刚到南疆都城就敢惹事儿伤了南疆公主,陆之凌不在的日子里,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他这样想着,便睡着了。
不想第二日一早,小忠子便过来喊他,说太子殿下请他过去。
梅舒毓直觉云迟找他没什么好事儿,但也得过去,于是立马去了正殿。
云迟见他来到,扔给他一份卷宗,对他吩咐,“这是南疆王室宗亲的卷宗,限你一日阅览完毕。”
梅舒毓捧着厚厚的卷宗不解地说,“太子表兄,你让我阅览这个做什么?”
云迟淡声道,“从明日开始,与南疆王室宗亲周旋走动宴请之类的事情,都归你负责了。”
梅舒毓顿时觉得手里的卷宗滚烫,几乎撒手就要扔掉,他苦下脸看着云迟,“这……我做不来啊。”
云迟不容拒绝地说,“做不来也得做,难道你想一辈子斗鸡走狗无所事事?”
梅舒毓想说自从他不选赵清溪为妃后,他是想过那么一阵自己向好处学,以求娶她,但是因为他顽劣得太久,名声彻底坏了,再加之祖父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他就放弃了,也提不起什么上进心了。
如今面前这人是要从泥堆里拉出他?
他有些复杂地想着虽然有句话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他自从见过了花颜听过了她一席话后,又觉得一辈子没什么出息混吃等死也不错哎。
他挣扎了片刻,说,“我觉得,无所事事也挺好的。”
云迟挑眉,“你不是想娶赵清溪吗?”
梅舒毓顿时惊吓地看着云迟,脱口惊呼,“你怎么知道?”
云迟不答,只淡淡地看着他。
梅舒毓三魂丢了七魄后又勉强拉回来六魄,想着南楚京城那些事儿,哪一桩能瞒得过眼前的人?尤其是梅府的事儿,对他来说,更没什么秘密可言。
那一日,梅府请花颜过府,他与爷爷在书房因为赵清溪起了争执,想必早就传到他耳里了,他后退了一步,咳嗽一声,又咳嗽了一声,在云迟淡淡的目光下,有些憋屈地说,“我不想娶了。”
云迟冷嗤,“出息!”
梅舒毓想反驳说我就是没出息了,那赵清溪实在是站得太高了,赵宰辅自小就是将她往太子妃的位置上培养的,即便不做太子妃,也要嫁苏子斩那样与太子不相上下的人,即便没有这两人,还有比他好得多的多的人,怎么会选他?
他如今是有这份自知之明的。
他揉揉鼻子,小声说,“我出来这一趟,目的就是与陆之凌一起来玩的……”
云迟看着他,“陆之凌这些年可不光会玩,他会做的事情多了,每一年有那么两三桩朝廷派下的事情,他都做得很好。你既要向着他学,便不要只学了皮毛,学不到他内里的东西。”
梅舒毓眨眨眼睛,这他是知道的,早就知道。
云迟挑眉,“即便你如今不想娶赵清溪了,但是身为梅府的子弟,也不该靠梅府养你一辈子。若是有朝一日,梅府倒了呢?你便乞讨去不成?”
梅舒毓顿时冒出了冷汗,看着云迟,“太子表兄,你……你不会是要对梅府下手吧?否则怎么会说到这个?”
云迟淡漠凉薄地说,“梅府一代不如一代,大浪淘沙,若是后继子孙没有出息,用得着我对梅府出手吗?”
梅舒毓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你的意思是,也不会护着梅府了?”
云迟道,“自然!我护的是天下百姓,梅府不过是外戚而已。”
梅舒毓虽然觉得这话说得很对,但是云迟这般亲口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未免让他听着太过凉薄无情了些。不过他生来便是太子,自小便是作为储君培养的,且培养得很成功,如今虽然是太子,但是南楚江山其实已经是他的了,登基继位是早晚的事儿。
而且,显然,西南境地他早晚也会收拢在手中,并归南楚一体。
他心中的确是装的江山天下,黎民百姓,梅府还真不能得他护着,只能靠自己。
他无言了半晌,才小声说,“梅府子弟多的是,未必非要我有出息啊,我大哥不会不管我的。”
云迟似乎懒得再与他多言,摆手,“你既来了南疆,站到了我面前,我正值用人之际,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就必须做好,不做或者做不好的话,你就一辈子留在这里好了。”
梅舒毓闻言连忙抱紧了卷宗,他可不想一辈子留在这里,他还是觉得南楚境地好,不敢再磨叽,立即说,“我这就回去阅览,一定把表兄交代的事情做好。”
云迟脸色稍霁,点了点头。
梅舒毓立即抱着卷宗出了正殿。
外面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本来该是个极好的逛街游玩的好天气,奈何他接了个闭门深造的苦差事儿,只能苦哈哈地回去阅览卷宗了。
他迈下台阶,清风一吹,才觉得后背凉得很,伸手往后一抹,后背的衣衫一层汗湿。
他腹诽地想着怪不得花颜不想嫁入东宫,不想嫁入皇室,不想嫁给他,就他这副脾性和黑心的手段,每日与他相对着,该是多么累人啊。
尤其是,一个心中时时刻刻装着江山天下的男人,有多少儿女情长?
这样一比,他还真真切切地觉得花颜的选择是对的,他还真不如苏子斩适合做个好夫君的人选。
想到花颜,他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