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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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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她救他性命放弃与他缔结连理,觉得再也横跨不过去这遥远的距离与他相许了吧?
  所以,在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询问了她之后,她这般发作出来呕血了。
  他低头看着她,她依旧目光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血,似乎陷在了某种不能挣脱的思绪里,一动不动。
  他不由想着,苏子斩是她此生的劫数了吗?一定放不下了吗?就算他不计较让他藏在她心里都不行吗?
  她非要这般鲜血淋漓地剥开,让他看清楚,她无论怎样都不能与她和顺地相处过一辈子吗?
  她醒来这几日,自答应他条件交换起,她能与他说笑,能关心他,能不再排斥抗拒他,能与他同床共枕,他以为,她下定决心放下,因为他的好,早晚会放下苏子斩,却原来,他高兴的太早了吗?
  他心血翻涌,许久,生生地压下,闭上眼睛,将头埋在拥着她的肩膀上,低声暗哑地喊了一声,“花颜。”
  这一声,在一片沉寂中想起,似撕裂了迷障,冲入了花颜的耳朵里。
  花颜身子猛地颤了颤。
  云迟感觉到了,却没抬头看她,依旧埋着头,感觉到她肩膀瘦弱,他又低哑地喊了一声,“花颜。”
  花颜目光渐渐地突破怔忡,满眼的云雾慢慢地散去,先是从一片雪河里拔沉出,看清了地上的大片血迹,然后愣了愣,慢慢地抬头,看到了站在床前的贺言,又是一怔。
  贺言一直盯着花颜,看清她神色变化,此时激动惊喜地说,“少主,您总算是清醒了!”
  小忠子早已经吓傻了,此时也惊醒,喜道,“太子妃,您醒了!”话落,看着云迟,“殿下,太子妃醒了!”
  花颜皱了皱眉,感觉到抱着他的冰凉的身躯和肩上的重量,她迅速地转头,没看到云迟的脸,只看到一缕青丝,缠绕在一起,是她的,也是云迟的,她又愣了愣,张嘴喊了一声,“云迟?”
  这一张嘴,她才发现满嘴的腥甜。
  云迟“嗯”了一声,低沉暗哑,慢慢地抬起头来。
  花颜只觉得肩上一松,整个身子似也轻了,她伸手按在眉心,问,“我怎么了?”
  贺言猛地睁大眼睛,“少主,您不知道?”
  小忠子也惊骇地看着花颜。
  花颜仔细地回想,忽然脸色一白,恍然了片刻,幽幽地说,“我又癔症了。”
  “癔症?”贺言一愣。
  云迟盯紧她,“什么癔症?”
  花颜白着脸看着云迟,见他脸色极苍白,想必刚刚被她惊吓极重,她抿了抿嘴角,轻声解释,“我没告诉你,我有一种生来就带着的病症,称作癔症。小时候常发作,大了之后,就不常发作了。”
  云迟没料到得了这样的一个解释,他很想问她是真的吗?不是如贺言说的因为与苏子斩不能在一起积郁成疾才如此吗?但他此时不想再问。
  贺言此时却开了口,“少主的癔症,竟然是出生就带的吗?与公子的怪病一样?”
  花颜点头,沉静地说,“是啊,出生就带的。”话落,她狠狠地揉了揉眉心,歉然地说,“抱歉,惊扰你们受到惊吓了!我也没想到今夜竟然发作了。”
  贺言连忙问,“少主一直可有诊治?”话落,觉得不可能不诊治,立即改口,“是天不绝在为少主诊治?”
  花颜点点头,“他为我配制了一种药,我每隔一段时间,服用上一颗。”话落,她说,“有一年没服用了,我以为好了,彻底根治了,不成想今日发作了,是我大意了。”
  贺言连忙说,“少主说的是哪种药?可随身带着?”
  花颜伸手要去摸身上,忽然想起她的衣服每天换一件,早先闯入蛊王宫穿的那件不知道哪里去了,看向云迟。
  云迟此时已经恢复常态,镇定地说,“你的那些药,都被我收了起来,你昏迷时,用了大半,剩下的都在匣子里。”话落,他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柜子,“小忠子,你去拿过来。”
  小忠子应是,连忙急步走到柜子旁,从最上方拿了一个匣子,快速地捧到床前,递给了云迟。
  云迟伸手接过,打开匣子,里面放着十几个瓶子。
  花颜看了一眼,这些都是她随身带着的药,都是打劫天不绝的,在蛊王宫用了大批化尸粉,其余的便都是保命疗伤的圣药,如今只这十几个。可见如云迟所说,昏迷时都给用了。
  她伸手拿起其中一个瓶子,写着凝神丹,她说,“是这个,固本安神的药。”
  云迟伸手接过,瞅了一眼,打开瓶塞,对她问,“几颗?”
  “一颗就好。”花颜轻声说。
  云迟倒出一颗,喂到她嘴角。
  花颜的嘴角还沾着血迹,顺着他的手张口吞下,顿时觉得翻涌的心血好受了些。
  云迟问,“这药多长时间服用一颗?”
  花颜说,“配制出来的时候,一个月服用一颗,后来渐渐地三个月服用一颗。最近五年来,半年服用一颗,一直没犯过,我以为自己好了,这一年没服用。”
  云迟握着玉瓶,转向贺言,“你再来把脉。”
  贺言连忙上前给花颜把脉,惊奇地说,“这药当真管用,少主体内的乱象被平息了。不愧是天不绝的药,老夫佩服。”
  花颜对他笑了笑,“劳顿你了,快回去歇着吧!”
  贺言见花颜好了,点点头,对她和云迟行了个告退礼,退了出去。
  小忠子试探地问,“太子妃,您呕了血,可要漱口?”
  花颜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然后转向云迟,就着灯烛的光打量了一眼身旁的他,说,“幸好没溅到你身上。”
  云迟闻言手臂收紧她的腰,“我不怕你溅到我的身上。”
  花颜看着他眉目的疲惫和脸上的苍白,有些愧疚,“对不住,我没想到会这般突然发作,扰到你了。你本就极累,我还……”
  云迟伸手捂住了她的手,打断他的话,道,“是我不好,不会说话。”
  花颜看着他,以她的聪透,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想起他早先醒来见到她时开口说的那句话,她摇摇头,轻声说,“不关他的事儿,是我自己的问题,天生的症结。”
  云迟自然也聪透至极,闻言心中的揪痛消减了大半,听出她话语里不像作假,想着她也没有必要蒙蔽欺瞒他,她与他,与苏子斩,这些事情早就摊开了,没什么隐藏的秘密可言,即便他心中知道她会念着他,他在意不假,但也没到死命将之挖除的地步,她也清楚这一点。
  换句话说,他们之间,虽然需要磨合的极多,但有些事情,也是极坦诚。
  数日前,就说过了!
  小忠子端来一杯清水,递给花颜。
  云迟伸手接过,喂到花颜唇边。
  花颜顺着他的手含了一口,小忠子已经拿痰盂接着,她将血水吐在痰盂里,一连漱口几次,直到口中没了血腥味,才作罢。
  小忠子连忙喊了采青进来清理地上的血迹。
  采青没得云迟的吩咐,早先没敢闯进来,如今担忧地看了花颜一眼,见她温顺平和地靠在云迟的怀里,才放心下来,连忙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又开了窗子,将血腥味散去。
  殿内再度干净无一尘时,采青和小忠子见云迟没有吩咐,悄悄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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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一更)
  殿内安静下来,月光灯光合在一处,十分明亮。
  花颜靠在云迟胸前待了一会儿,对他低声开口,“云迟,我其实不算是个正常人,虽然生在临安花家,长在临安花家,但却有负这出身,我精神上,从出生起,就是有着残缺的。”
  云迟低头看着她,“你这癔症,出生就得,是有什么由来吗?”
  花颜目光幽深,又有些飘远。
  云迟怕她又自己沉浸到某种他叫都叫不回来的境地里,连忙改口说,“别想了,我不问了。”
  花颜闭上眼睛,身子软得没有力气,感受他周身的温度,觉得他的身上似乎比她的身上还凉,她低声说,“是有些由来。”
  云迟听她语气沧桑幽寂,断然地说,“别说了,我不问了。”
  花颜安静地又待了片刻,点点头,对他说,“那说些别的吧!我的不育之症是假的,是我找的借口,我的身体因为所练内力的原因,十八岁之前,都会是不育的脉象。但我一直没与你说,我有一种生来的病,就是癔症,比不育之症,差不多可怕。”
  云迟“嗯”了一声。
  花颜又说,“云迟,我们几日前说好的事儿,你……”她蜷了蜷手指,睁开眼睛,“还作数吧?你没被我吓到吧?”
  云迟沉默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睛,“你想我作数还是不作数?想我被吓到还是不被吓到?”
  花颜忽然觉得自己问的话多余,云迟是堂堂太子,内心强大,怎么会被她这般吓到呢!他是那么想要自己,想要自己做他的太子妃,不惜做低自己,与她谈条件,换她与他一生相伴。
  她微微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没被吓到就好,我以后会乖乖每隔一段时间按时吃药,你放心,这药只要我吃,就不会发作,我以后一定谨记着,再不忘了此事,再也不吓你了。”
  云迟闻言眸色微微地暖了些,拥着她细弱的身子问,“这药对你身体可有害?”
  花颜摇头,“是固本安神的药,天不绝医术高绝,没多少损害,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你知道的,再好的药,谁也不愿常年吃,所以,我以为自己好了时,便没再吃了。”
  云迟点头,对她又问,“可有根治之法?”
  花颜抿唇,半晌才说,“这癔症是天生带来的,根治之法,估计是我重新投胎一次才能根治吧。”话落,她幽幽地改口,怅然地说,“也不见得,也许会伴随生生世世。”
  云迟觉得这话听着十分玄妙,他微微凝眉,看着她的神色,这时不想再多问,温声说,“既然这药没有多少损害,就按时吃吧!最好让天不绝制出一辈子的量来,以后你不再发作,也就不必再呕血难受了。”
  花颜低笑,“好药也是有期限的,保存个三五年而已,再多了,却不好保存了。”话落,怕他担心,说,“天不绝一早将药方给了我,秋月是他的徒弟,也会制药的,放心吧。”
  云迟点点头。
  花颜对他说,“折腾了你一回,你想必极累了,快些睡吧。”
  云迟抱着她躺下,将她搂在怀里,对她说,“你先睡,我待你睡着了再睡。”话落,补充,“以后都是你先睡。”
  花颜心底升起丝丝缕缕的情绪,对云迟微微笑起来,“谁说太子殿下天性凉薄的?待我这般的好,真是传言害人。”
  云迟轻笑,眸光细细碎碎地落下光影,温柔地说,“不知怎地,我就是想对你好。”
  花颜看着他,这话她是相信的,从懿旨赐婚到懿旨悔婚,到如今他们这般立了约定相守一生,他对他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一不包容宽容,哪怕他最是气恨气极时,也未做伤害她的事儿,反而一直以来是她对不住他的地方颇多。
  她折腾一番也累了,将头埋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暗暗想着,以后这般华帐锦被相拥而眠时,她再不能仔细地盯着他看了,否则,看着看着,便会入了魔障。
  这魔障或许会伴随她一生了。
  云迟没了困意,静静地等着花颜睡去,同时也在心里揣思着她发作癔症的经过,那时,他睁开眼睛时,她是看着他没错的,但却是又透过他看着极遥远的地方,他第一直觉是她在想苏子斩,可是如今她肯定地说不是。
  他起先也觉得贺言说女子口是心非也心是口非,可以如今冷静下来细想,花颜不同于别的女子,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若是她当时在想苏子斩,她一定会承认的。
  不是苏子斩,那又是谁?是什么事情?让她一时被沉浸住,挣脱不出?
  她看着他,是从他的身上脸上看到了什么?
  这与她一直抗拒做他的太子妃是否有关?
  他一直以来,临安花家的规训不沾染皇权,才让她万般抵触,可是如今看来,似乎还有另外的原因。
  花颜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打住思绪,闭上眼睛,也渐渐地睡了。
  当日夜,安十六与安十七与临安花家的大批人带着蛊王和花颜的书信即将迈出西南境地时,一点翠从空中俯冲而下,叽叽叽叽地叫了几声,落在了安十六的肩头。
  安十六听到熟悉的声音,勒住马缰绳,歪头瞅着一点翠。
  一点翠十分欢喜,在安十六的肩头转了一个圈。
  安十七也勒住马缰绳,看着一点翠,纳闷地说,“这不是贺檀养的鸟吗?难道是舍不得十六哥?”话落,想起了什么,改口,“不对,咱们离开时,贺檀与回春堂的人都是住在行宫的。既在行宫,那小子不会轻易将一点翠放出来的。”
  安十六点头,伸出手,一点翠落在了他手心,“想必它是来给我传话的。”
  安十七立即拿出了水囊,递给安十六说,“快,让它在你手心写字。”
  安十六接过水囊,倒出水在又手的手心,一点翠沾了水,安十六将水囊又递回给安十七,伸平右手,一点翠跳到了他右手上,爪子在他干净的手心画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候,一点翠完成任务,跳回安十六的肩头。
  安十六看得清楚,一点翠画出这几个字串联在一起的意思是,“留人搅动西南米粮盐仓。”
  十个字,一点翠最多只能传十个字。
  安十六却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这一定是花颜借了贺檀的鸟儿给他传的信。
  当时夺蛊王之前的安排是临安花家在西南境地的所有暗桩一旦事成会全部撤走,他谋策励王和励王军,事成之后,引出云迟,便撤走了跟随他行动的所有人,但花颜未事成,他只能将一部分人留在卧龙峡,带着一部分人去行宫救她。
  当时在行宫见到花颜时,她没说留下人,只说让他带着蛊王和书信以及所有人回去见公子,一切听凭公子安排。
  可是如今刚不过一日夜,他便收到了一点翠传来的信。
  留人搅动西南米粮和盐仓,也只有扎根极深的临安花家能做到。不动兵马,却能兵不血刃,让西南的兵马因无粮和无盐陷入干涸之境,悉数不能用。
  难道是少主改主意了?要帮助太子殿下?
  安十七在一旁这时开口,“少主传这样的信息,是要帮助太子殿下吗?”
  安十六点头,“少主昏迷半个月,太子殿下为救少主,无暇分身理事,定然利用了蛊王被毁,传信了励王,所以,这些日子励王才休兵了。另外,少主毁了蛊王宫,夺蛊王,此事虽被太子殿下压下,但南疆都城毕竟是南疆王的地盘,压得住一时难以压得住太久,如今半个多月已过,想必是出了大事儿了,太子殿下陷入危急,少主既然要做他的太子妃,自然要帮他。”
  安十七点点头,说,“少主帮太子殿下也是应该,毕竟西南局势大乱我们要负全责。”
  安十六点头,没有花颜夺蛊王,云迟自然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地平息西南,不会陷入如今的艰难境地,他当即说,“十七,你带着一半人留下,折返回去,做此事,我带着一半人回去见公子。”
  安十七颔首,“十六哥,你万万小心,对少主来说,蛊王重要,务必安全送到桃花谷。”
  安十六保证,“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误。”


第七十五章 (二更)
  第二日,云迟醒来虽然轻手轻脚弄出的动静不大,但花颜还是醒了。
  她睁开眼睛,见云迟正拿着外衣往身上披,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开口,“又起得这么早?是还要出城吗?”
  云迟动作一顿,转头看她,见她眼底有一片青影,显然这一夜没睡好,想着她睡梦中身子似乎打了好几次激灵,想必是昨日癔症发作之后残余了些影响,他温声说,“昨日都安排好了,今日不出城,我起来准备一番,去见南疆王。”
  花颜点点头,想了一下,“我想和你一起去。”
  云迟看着她,凑上前,伸手按在她头上,温声说,“你看起来没睡好,再睡个回笼觉,南疆王也没什么可见的,你若是想见他,改日如何?”
  花颜确实没睡好,这一夜光怪陆离,无数切片在她脑子里飘,让她时睡时醒浑浑噩噩,云迟温润的指尖按在她额头上,让她不由得舒服了些,忍不住伸手抓了他的手,紧紧地覆在她头上。
  云迟看着她的动作,索性顺势坐下身,温声问,“可是头难受?”
  花颜点头,“有一点儿。”
  云迟说,“我让贺言过来。”
  花颜当即摇头,“没睡好而已,不必叫他了,诚如你所说,也许睡个回笼觉就好了。”话落,她松开手,闭上眼睛,刚想催促他走吧,忽然想起一事,又睁开眼睛,对他说,“临安花家在西南境地的所有暗桩,事成之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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