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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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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津浩絮絮叨叨,嵇玉涛自顾自的斟酒,闷头喝了数杯。他问薄津浩:“章年卿是我贤侄,既然是一场误会,不如我给你们搭个桥,握手言和?”
  薄津浩草莽出身,不了解官场之间的事。只知道五品官比七品官大,他不以为然道:“嵇大人做人叔叔的,还没自己侄子官做的大?”
  嵇玉涛笑笑,没有多做解释。“对了,你非缠着给章年卿道歉是为什么?”
  薄津浩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想和章大人做个朋友吗。”他扬了扬下巴,“我们这平头小百姓,一辈子能见几个五品大员。”一副功利市侩的模样。
  嵇玉涛心里藏着事,不疑有他。一席酒过,便送人出门。
  薄津浩醉醺醺的被人抬回家,嵇玉涛的人刚一走,他便跳起来,眼神清醒,神色冰冷。疾步走出屋子,在耳房的暗格里拿出两封信,展开,铺在桌子上看了许久。
  一封信,用红朱砂写着章年卿三个字。
  另一封信,用墨笔也写着章年卿三字,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红色的手字。
  这两份信,一封来自刘大人,意为取章年卿的命。一封来自小孟尝,小刘大人,意为取章年卿的双手。
  薄津浩能在汀安站稳脚跟,是因为工部每年运木材,户部运粮食,都不辞辛苦,不惜钱财,租调的是他薄津浩的船。为这个,通州船行都恨死他了。
  在大魏朝,凡是过运河的货,除了盐课的事他插不上手。都是他薄津浩的天下。
  一直以来,他和刘首辅除了银钱上的往来,刘大人从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
  唯一一次让他做一件事,他却陷入两难的境地。
  刘大人要杀章年卿,漕帮要保章年卿,这可如何是好。
  因为薄家和通州船行不和,故而这么多年薄津浩一直竭力和漕帮保持良好的关系,甚至不惜给漕帮上供,就为了保证朝廷货物的安全。
  否则,凭通州船行在京城的根深蒂固。只要他办砸一件事,刘大人也保不住他。
  届时,他在汀安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运河上再没有他的位置。
  漕帮这两年一直在洗白,还把女儿嫁给一个京城当官的……
  薄津浩不甘心。


第49章 
  嵇玉涛对章年卿的疑心,并没有因为薄津浩的话而打消。当初他和章芮樊政见不合,投靠了王国舅一派。两个昔日好友,为此闹翻了。前吏部尚书张恪也因这件事,一直对他没有好脸色。
  这让嵇玉涛很无奈,后来章芮樊三儿子要和衍圣公的外孙女订亲。王国舅大惊,嵇玉涛只好连夜去找章芮樊,劝章芮樊打消这门亲事的念头。
  衍圣公的嫡长孙孔穆行是大皇子的伴读,孔穆行娶的也是詹士府何大人的女儿,摆明了孔家是大皇子派的。
  是,孔家没有实权,衍圣公府上也不站队。
  可孔家未来执牛耳者——孔穆行,已经把风向标摆得这么明显。章芮樊还凑上去和衍圣公的外孙女订亲,这不是站队是什么?
  那个冯承辉就更可笑了,他岳家站的大皇子。他自己到和刘宗光勾结在一起,当初刘宗光一脚把他踢出京城数年。冯承辉居然不记仇,不羞不恼的爬回来,依旧舔刘宗光的臭脚。
  好嘛,刘宗光一高兴,把他提到了东阁大学士的位子上。
  如今,更是不得了。冯承辉已经贵为文渊阁大学士。
  瞧瞧,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衍圣公看上少年天才的章年卿,他章芮樊就屁颠屁颠的把儿子赶紧送过去。
  嵇玉涛几度上门好言相劝,想替王国舅招揽章氏父子。
  章芮樊一气之下,要和嵇玉涛划清界限,并警告嵇玉涛有他在朝堂上在一天,谁也别想碰他儿子一根毫毛。
  后来,嵇玉涛就没有参加章年卿的庆功宴。
  过了几日,王国舅劝嵇玉涛:“你们是同乡又是同科,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散就散。”
  嵇玉涛想了想,也确实不舍好兄弟这么多年的情谊。在九斛珠打了份重礼,去章府参加青鸾的满月宴。盼着借此重修旧好。不曾想,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这次的缘由是张恪引起的。章芮樊原本已经消气,对嵇玉涛道:“不谈官事,我们还是朋友。”
  张恪却在一旁阴阳怪气,冷哼道:“不是我和芮樊,你嵇玉涛能做到现在这个位子,能去给王国舅当看门走狗?真是瞎了眼!”说话十分难听。
  嵇玉涛微怒,念着昔日情谊没有发作。连连称是,道:“我明白,张老和芮樊大哥对我的大恩大德,玉涛没齿难忘。”顿了顿,他道:“我也是念旧情,才有今日之行。”
  不知哪句话戳到章芮樊,章芮樊脸色骤变,怒道:“我不稀罕你的旧情。”连人带礼物一起扔了出去。
  从那以后,嵇玉涛再没有登过章家门。
  这件事,嵇玉涛理亏在前,他无话可说。
  可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嵇玉涛不觉得自己朝上爬有错,一来他没有踩着昔日好友上位,二来他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何况,他当时手握重要秘密。
  嵇玉涛没办法对章芮樊吐露实情,他只是希望章芮樊能和他一起走在正确的路上。
  跟着大皇子,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冯承辉其人阴险狡猾,善于钻营。当年冯承辉以新科状元的身份,攀上衍圣公的唯一的女儿。现在又想拿自己不足十岁的女儿,去诓大魏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解元郎。
  你以为冯承辉看上的是什么,他看上的是章年卿吗?
  分明是看上章年卿父亲吏部侍郎的身份,和章年卿外公陶金海的势力。
  他在替大皇子拉拢势力!
  嵇玉涛冷笑,他这个贤侄无非就是黑了点。章芮樊要是实在担心章年卿不好问亲,王国舅可是说了,他膝下的小女正好十三芳龄,和章年卿年龄相当,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
  比冯承辉的女儿不知好多少倍!
  月弦如勾,嵇玉涛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放心。章年卿突然逗留在汀安,越想越蹊跷。
  想来想去,嵇玉涛还是决定见章年卿一面,探个究竟。
  驿站,草丛蟋蟀蛰伏,虫鸣不断。窗外,江水滔滔。
  章年卿心里有事,只觉得心烦意乱,吵的他睡不着觉。偏生此刻冯俏又不在他身边,心中那股躁意无处发泄。沉着脸,掀帘去了东间。
  东间水声哗哗,听见脚步声,云娇珠珠吓得双双回头。见是章年卿,这才放下心来。
  两丫鬟对视一眼,云娇大着胆子上前道:“姑爷,小姐还在沐浴,你要洗漱吗?要不,你等等再来。或者让人在楼下安置一间……”
  章年卿单手捂着耳朵,烦不胜烦,只觉得云娇叽叽喳喳,吵的他头疼。他不悦道:不要说话。”
  云娇声音一滞,惊恐的望着章年卿。然后看着珠珠,比划着打哑谜,现在怎么办?
  谁知珠珠比她还怂,澡帕往水里一丢,蹑手蹑脚溜出来。临走的时候还拽了云娇一把。
  等出去了,云娇频频朝里张望,忐忑的问珠珠:“就这样出来不好吧?”
  珠珠叉腰瞪她,“那你进去啊。”
  云娇不敢,只好站在外面,竖起耳朵听使唤。珠珠也敛眉收目的,杵在门口当木头人。
  内间,冯俏迫窘的攥着澡帕,将身子缩在花瓣水面下。紧张的看着章年卿,唯恐他说出一些什么’一起洗‘’我帮你洗‘之类的浑话。
  还好,章年卿只是找了个地方坐着发呆。
  半晌,不见木盆水声,他转头看着冯俏,怔怔的问:“你洗好了吗?”
  冯俏摇头,抱着身子缩在水里,动都不敢动。她小声道:“还没。”
  又过了一会,章年卿似乎才消化她的话,慢吞吞的问:“是不是你不会洗,我去给你叫珠珠?”
  冯俏清清嗓子,水汽氲腾,蒸的她颈间锁骨都是一片桃花粉意,她道:“不,不用了,我洗好了。”
  “哦。”
  章年卿忽的站起来,走到澡盆边,将冯俏从水里捞出来,连衣服都没给她披,径直抱回去。他大步流星,刚要把冯俏扔在床上,冯俏紧紧拽着他胸前的布料,大声道:“我身上还有水。”
  章年卿脚步一顿,胳膊扫开八仙矮桌上的茶具托盘,将冯俏放在桌子上,扶着她站稳。
  脚下木桌微凉,冯俏双手环胸,不自在的站在桌子上。月色皎洁,透窗照过来明亮的光,她身上的水滴也映出星辰般的光泽。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章年卿,眼睛却不敢和他对视。
  章年卿脱下外罩衫,将冯俏兜头兜脑罩下,将她身上的水渍温柔的擦干。
  末了,冯俏坐在床沿。章年卿抓着皱成一团的外衫,捉着她的脚,替她吸干双脚上的水。——这是他吸取的教训。
  冯俏皮肤太细嫩,纵然他已经足够温柔。替她擦干身上的水渍,冯俏身上还是留下一片又一片红痕,触目惊心。
  故而,章年卿为她擦拭双脚时,格外温柔。
  “好了。”冯俏缩回脚,钻到被子里。
  手中突然一空,章年卿失落一会,丢掉衣服。和衣倒在床上,叹道:“终于安静了。”
  冯俏莫名所以,支着耳朵倾听。窗外草丛悉索,虫鸣啾啾,是有些吵。可她还是有些糊涂,不解道:“什么安静了?”
  章年卿没有说话,吹熄蜡烛,轻轻拍着她身上的薄被,倦意浓浓,“俏俏,睡吧。”
  啊,冯俏在黑夜里瞪大眼睛。
  什么情况?
  冯俏有些失落,难以启齿的期待落空。心里说不上来是怎么滋味,倒不是她真的如狼似虎。只章年卿今晚的表现太奇怪了,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冯俏有些郁闷,章年卿有节奏的拍着她入睡。她反而睡不着,小声道:“天德哥。”
  “恩?”章年卿闭着眼睛应道。
  “……没什么。”冯俏叹了口气,辗转难眠。
  章年卿一直闭眼假寐,感到冯俏一直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半撑起身子问:“睡不着?”
  冯俏闷闷的问他:“我还以为你找我有急事,都不让我洗完澡。”没头没脑的。
  章年卿却听懂了,失笑着问她:“你不是说你洗完了。”
  冯俏羞臊不已,低呼一声钻进被子里。任凭章年卿怎么拉扯都不出来。
  他听懂了,他一定听懂了。
  他肯定知道她在说什么。
  怎么办啊。
  冯俏心如小鹿乱撞,呼吸急促,双手捧着羞红的脸不知如何是好。
  章年卿胸膛震动,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整间屋子。他把冯俏搂进怀里,像抱着个大宝贝,感慨道:“幼娘,我的幼娘。”他亲亲她的鬓角,然后告诉冯俏了一个小秘密。
  “幼娘,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把你娶回来吗。”
  冯俏果然感兴趣,扭过头看着他,“为什么?”
  章年卿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逗她道:“因为太喜欢你。”
  “咦?”冯俏心花怒放,还是板着小脸道:“这个我早都知道了。”
  “好好好,那就说点你不知道的。”


第50章 
  章年卿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没完没了。
  恰好两人都没有什么睡意,章年卿拉过大迎枕垫在冯俏背后,冯俏赤着细白的小胳膊,把手端庄的压在被子上,只露出小香肩,将自己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
  章年卿靠在床头,长臂一伸,将冯俏搂进怀里,左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她肩头。
  他道:“……那时候我爹娘不在,从这给他们写信,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十天。往往都是我这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洛阳的信才姗姗来迟。”
  “远水救不了近火嘛。”冯俏敷衍的安慰他,催促着他快点说,说重点。
  章年卿好笑的问她:“什么才是重点。”
  冯俏一噎,呐呐道:“我想听的就是重点啊。”一语道破真谛。
  一个念头闪过,章年卿来不及抓住,只好继续道:“每次一想到这个,就不大愿意给父母亲那边写信。久而久之,习惯性的报喜不报忧。一有什么事,只能找冯先生说,找你说。”
  话音未落,冯俏立即不满道:“你可没有来找我说过。”她瞪大眼睛,坐直身子,胡搅蛮缠道:“哦,你一直想让我当你温柔贤惠的解语花,原因在这啊。”
  冯俏一挑眉,纯真妩媚之色尽显,隐隐的还带着一点点傲气。她扬着弧线优美的下颚,挑衅的问,“章大人,不知你外面的那位解语花是谁啊。”
  “俗不俗,酸不酸?”
  章年卿觑着她,将她按进怀里,亲上她的小嘴,喟然道:“除了你,还有谁。”
  冯俏心悸不已,还是嘟着嘴,道:“你每次说不过我的时候都来亲我。你以为亲我,我就消气了吗。”她嘟嘟囔囔,抱怨道:“我看你就是心虚。你本来就没有对我倾诉过衷肠。”
  章年卿道:“倾诉衷肠是这么用的吗?你也不怕把冯先生气死。”
  冯俏咬着下唇,杏眸乌黑,瞪着他却有几分恨恨。
  “好了好了,知道你眼睛大,快别瞪了。”章年卿去拉她的手,哄她消消气。猝不及防,冯俏对着他手背就是一口。
  章年卿第一反应就是去掰她的嘴,目光一转,看见她伏着光洁的后背,皮肤细腻,白净如玉。他不动了,任凭她恨的牙痒痒咬在他手背上。
  章年卿连一丝痛意都没有,指尖在她背上作画,流连忘返。指腹触感温热,柔滑凝脂。他的目光黏在她背上,低声道:“你不是解语花,我也不想勉强你做解语花。”顿了顿,他换了一个更肉麻的词,认真道:“你是忘忧草,看着你什么烦恼都没有,哪里还需要你开导什么。”
  冯俏被夸的面红耳赤,不自觉就松了口,还温柔的替她擦了擦背上的口水。
  章年卿心里一动,忽然道:“幼娘,你还没有字吧。”
  冯俏一愣,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章年卿没有提过这件事,她也没有问过。怔怔点头:“没有。”
  章年卿目光炯炯,炙热道:“萱草忘忧,不如我给你取字萱草。”他兴致勃勃的,“以后我给你刻方印,你也可以用作号,萱草居士。如何?”
  冯俏瞪大眼睛,“什么乱七八糟的萱啊草啊,我才不要当不知名的小草。你取名太差劲了。”
  章年卿一僵,“你,你不喜欢吗?”
  “对,我不喜欢!”冯俏斩钉截铁道。
  冯萱,冯草,冯萱草?
  什么鬼名字。
  冯俏翻了个身,蒙头大睡。章年卿不依不饶的去扯她的被子,不住在她耳边喊,“阿萱,阿萱。”冯俏假装听不见,闭着眼睛不说话。
  章年卿亲着她耳尖,掰着她的脸。“俏俏,你回头看看我。看我一眼,就一眼。”半晌没有动静,章年卿气馁道:“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们有了女儿,叫她阿萱好了。”
  冯俏一听这个名字要属于’另一个女人‘了,立即转过身,不依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娇声埋怨,“你还是状元郎呢,就取这么个破名字。”
  章年卿柔情似水,紧紧抱着她,小声道:“可在我心里,幼娘就是我的忘忧草啊……那时候烦心事可多了,我脑子里谁也想不起来,就念着你。想把你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恨不得把她揉在骨血里,真的喜欢到极致,爱怜不得了。
  可偏生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家的东西,由不得他任意讨要,安置在怀里。
  这是一个得用八台大轿去迎的大宝贝。
  “那,那好吧。”半晌,冯俏才委委屈屈道:“可是你不能在人前这么叫我。不然我就生气了哦。”
  章年卿满口答应,抱着她睡了。
  长夜漫漫。睡到半夜,冯俏被一股不自在的束缚的扰醒。她枕在章年卿的胳膊上,背靠在章年卿怀里。山丘两边都搭着章年卿的手,冯俏对着黑暗发了会呆。
  章年卿的动作不带一丝情。欲,依恋的像个小孩子。
  果然,还是有心事吗……
  冯俏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她把手盖在胸口,握他粗粝的指尖,往他怀里靠了靠,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冯俏满足的闭上眼睛后,章年卿缓缓睁开眼,望着她侧脸。
  俏俏。
  我的幼娘……阿萱。
  第二日清晨,小两口一觉睡醒到天亮。
  赵鹤见到章年卿时,委实吃惊不小。他看着章年卿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模样。见章年卿还有兴致指点一下厨房加柴添盐。赵鹤不是滋味的摸了摸自己黑眼圈。
  啧,不服都不行。他家三少爷,心大的可以。
  年轻就是好啊。
  白蛋花酒醪糟、笼饼、天花羊肚菜、石花海白菜,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章年卿知道冯俏喜欢吃咸口,又特意让厨房做了鸡蛋羹。又怕笼饼带葱花,冯俏不沾,便喊人去街上冯俏夸过的那家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素荤馅皆有。
  早膳很丰富,也很美味可口。章年卿却无福享受。
  一大清早,驿站便接连迎来两位贵客。
  先是薄津浩搓着手过来,旁敲侧击的问冯俏身上是不是有一块漕帮的玉佩。然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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