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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双方就要掐起来,宋轶搁笔,手刚伸出去,他的心腹副官立刻殷勤讨好地将水杯递到“他”手边。宋轶道谢,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站立的男人,微微眯眼看过来。
“宋先生还真是好兴致!”锦厘这一声说得特别大声,足够让大厅里所有人都听得见,顿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宋轶起身,不卑不亢,恭敬一揖,“宋轶此番本是为写传记而来,顺道了解一下将军的丰功伟绩,诸位兄弟十分崇拜将军,是以热闹了一点,还请将军见谅。”
“我可没答应要漱玉斋写什么传记。”
宋轶继续说道:“《惊华录》记载的是九州四海,所有风云人物,并不会因将军答应与否而改变,就如史官会公正地记录每一次朝代更替,历史变迁一样。宋轶之所以来,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些资料罢了。”
锦厘感觉自己的鳞片被人生生扒了几片。
“若将军来得再晚一点,相信,我应该已经能证实完所有手头资料。”
所以,还是在怪他怠慢了么?
本来就怠慢了人的锦厘此刻心情十分不爽,拳头捏得咕咕作响,却偏偏不能揍下去,只好对手下吼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立时,整个大厅的人滚了个干净,一个胆小的腿软,差点撞倒了姚琼的画像,姚琼赶紧扶了一把,视线狠狠瞪了一眼,就在此时,他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故意坐在角落里的人,他面前放着一盘棋,似乎在自娱自乐,大概是忽然听得锦厘一声吼,他捏了棋子,转头看过来。就是那一回头的风情,撩得姚琼心脏忘记了跳动。
像!真是太像了!
“锦厘哥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个女声传过来,武威公主来得正是时候。外面的人跪做一团,里面的人也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见礼。
武威公主的视线扫过众人,落在沮渠牧身上,“牧皇子竟然也在这里。”
于是姚琼便看到他方才看到的美人上前,对武威公主一揖。
“这位是?”锦厘也看见了沮渠牧,震惊不小,除了性别,与那陶俑一般无二。细较起来,除了那身女装,身材竟也十分相似。他头一回怀疑那穿着女装的陶俑其实根本塑的就是个男人。
“沮渠牧,北凉二皇子。你们竟然不认得么?”
锦厘和姚琼汗颜,谁会料到一个皇子会跟漱玉斋的人来凑热闹?
沮渠牧道:“闲来无事,跟宋先生出来开开眼界而已。”
“哦?看来你是真闲了,那为何不进宫?本公主还有画像等着你画。”
“没有公主召唤,岂能随便入宫?”
宋轶这才弄明白,沮渠牧盘算的并不是通过拔拔氏搭成通向武威公主的桥梁,而是算准他出现在合适的地方,武威公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跟他来个邂逅。
这个人,心机太深了啊!
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雏鸟。
武威公主终于露出一个笑模样,很是好看,“待会便随本公主一起入宫。”
这氛围和谐得仿佛此刻只有她与沮渠牧在一般。
大概她也觉得自己太露骨了,公主架子端了端,“宋先生来此一定是为了两位哥哥入《惊华录》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叨扰,这便告辞了。”
咦?这么迫不及待?
这回连锦厘都直眼了。送武威公主离开,宋轶也揖了揖,“我也该走了,多谢招待!”
锦厘这下郁闷了,尼玛你这是在这里捣完乱就开溜的意思么?
“那些小玩意儿,就当是给拔拔将军的见面礼。”说罢又是很客气的颔首致意,薛涛收起那两幅锦厘和姚琼的画像,跟着宋轶身后走了。
锦厘捏了捏拳头,不能揍这个混蛋,这笔账他一定要跟拓跋珲清算。
再看那两本画本,其中一本是他骑马射箭的事,看着那身衣服,正是他今日所穿,他才陡然意识到:“这个宋轶什么时候去过校场?”
看守的侍卫面面相觑,“没有去过啊!就去过两次茅房而已。”
竟然能逃过他府上眼线偷看他骑射,啧啧,这个小混蛋的恶劣程度远超他想象。
回头,他问姚琼,“你不想说点什么?”
“他竟然是悲凉皇子,还是武威公主的座上宾?”凡是有眼睛的就看得出来,武威公主对沮渠牧有意思,而且是倒追的意思。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何曾这般在意过一个男子?
谁他娘的问你这个了啊?
锦厘眯了眯眼,“你该不会真看上他了吧?可他是个男子!”
姚琼打了个哈哈,“当然不会!只是可惜了啊……”
锦厘点点头,的确可惜了,要是个女子当真是倾国倾城啊。他并没有注意到姚琼暗淡下去的眸色,以及他的手钻进袖笼里,握住那只陶俑的手指像是发了痒,不停地在那只陶俑上摩挲。
若没有武威公主的话,若他不是皇子身份的话……
若说今日之事让锦厘觉得自己被扒了几片鳞片,那么后面的事,他感觉自己的鳞片活生生被宋轶这个混蛋给捋光了。
听说麒麟台终于有了北地的画像,而且是拔拔锦厘和姚琼这两个平城四公子之二,接着,漱玉斋出了画本。
画本这个东西,对南地都算陌生,也只有泰康城赶在潮流的前端,看过漱玉斋的画本,本地是见所未见。而这次,画本与南地的又有不同,这次是很厚很厚一本掌上书。画的人虽然小,但是几乎一眼便能辨识出这就是拔拔锦厘,而这个画本还有一种奇妙的观看方法,不是一页一页翻,而是拿在手上哗啦啦翻过去,小人便会做出各种动作,还有各种场面,头一回见识到这种画本的北魏人叹为观止。
作为北魏最想被嫁的人四公子之一,画本一出,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抢光,而且多是女眷。拔拔的那些亲卫府兵,被抓破了脸,一群人也只抢到两本。顿时成了僧多粥少,供不应求,也成了传阅最广的东西。
连百姓平素寒暄的话也从“你吃了么?”变成了,“你看了么?”“你有画本么?”这类话。
漱玉斋另做了十本精装画本典藏版,被炒到百两银子,依然被争得头破血流。
漱玉斋再次一战成名,赚了个盆满钵满,拔拔锦厘声名鹊起,成为坊间头号热议之人,而锦厘本人,却气得两天没出门。
尼玛,那些围在他门口的花痴是怎么回事?
漱玉斋的画本就像是开启了魔域之门,这些觊觎他的人的心思如妖魔出笼,终于将那股埋藏在心底的火热激情激发到了爆炸边缘。
锦厘很想冲到漱玉斋去捏死那个罪魁祸首,可每个见到他的人都是满口赞誉,因为画本画的是他的英勇事迹,连魏帝见到他都会夸扬一翻,锦厘这一棒子便没办法顺利打下手了,只能恨恨地在心里磨牙吐血。
这还没完,因为第一本销量好,第二本立马跟上,尼玛还在最后一页写了“未完待续”,分明是要将他的那些陈年往事全部挖出来炒一翻的意思。
锦厘终于忍无可忍,乘着夜色潜入漱玉斋。
一进麒麟台,他就迷路了,生生在里面转悠了一个时辰,还被发现的侍卫追了一刻钟,最后好不容易躲进了一个房间,才险险避过,一转头,便见一美人在朦胧烛光下梳理长发,梳子拿在手里,手僵在半空中,侧头看他,盈盈水眸,波光潋滟,锦厘一下被看得荡漾了,面颊微微一红,赶紧拱手,“在下失礼了,姑娘莫怪!我马上就走!”
“咦……我以为拔拔将军是来找我的呢。”
锦厘一愣,这个声音,不像宋轶,但这无耻又欠揍的语气却像极那个混蛋。
难道,那个混蛋是一个女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看到那张脸; 看到那柔弱无骨的小身板,看到她眼中闪动着的狡黠的光; 锦厘那只一心想要掐死罪魁祸首的手突然就软了。
他怔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宋轶将散乱的发丝用碧玉簪挽起; 露出侧面和脖子的姣好线条; 往旁边一坐; 笑道:“拔拔将军深夜造访,真是蓬荜生黑啊!莫非你是想通了; 想跟宋轶彻夜畅谈一下你的丰功伟绩?”
“竟、竟然真是你?”
“正是在下。你的眼力没问题。”说罢,冲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脸淡定; 锦厘反而不好表现得太大惊小怪; 走到她对面坐下; 目露凶光瞪着她。
不知为何; 看到她这幅模样; 他胸口的怒火更炽烈了; 恨不能用眼睛灼穿她的所有面具; 看看这个混蛋的心肝是不是与一般女子不同。
这样的女子; 简直就是朵奇葩!
宋轶贴心地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压惊。
“近日我去茶楼酒肆,听了不少关于将军你的传闻,很多都是史料上没有记载的,正想找个机会与你当面印证一翻。”
锦厘心头一动,“莫非你画这些画本出去,就是想听别人议论我?”
“诚然是为了抛砖引玉; 但托你之福,漱玉斋也是赚了不少银子的。”
所以,尼玛还是想赚黑心钱对吧?
看着那张樱桃小口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锦厘心里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一般,而且这一爪子还特别狠,爪爪见血啊。
这种你很想捏死她,却又舍不得捏死的感觉,太特么糟心了!比他看到漱玉斋出他画本更糟心!
宋轶却没体恤他脑中的神兽奔腾,而是赶紧翻出这两日整理出来的资料,一一让他校验。那专注又正经模样,倒让锦厘突然不敢轻妄待之了。
认认真真地将资料校对了一个时辰,刘煜就在外面窗户挂了一个时辰,恨得磨牙。
里面时不时发出争吵声。
一个说:“我听到的就在这般。”
“谁在那儿胡编乱造,你也信?”
“那你说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
于是拔拔锦厘那个混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乔三在一旁抚额,他怎么觉得他们家宋先生比豫王殿下还要无耻难缠呢?偏偏很多人犯贱,让好好合作的时候不配合,非得被弄成这样。
里面的谈话终于到了尾声。
“我想过两日将军的传记便会写好,届时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宋轶将资料翻到最后一页,锦厘盯着她纤长柔嫩的手指头,发现再没有下文,心里突然空落起来。
他一本正经说道:“胡编乱造我可不接受!有什么把握不准的,我随时可以与你验证。”
锦厘目光灼灼,宋轶答得肯定,“暂时没有。”
锦厘最后将宋轶看了一眼,小身板在朦胧烛光下很是柔软单薄,那张脸像被晕染了一道柔光,美得不像凡尘之物。
“真的没事了?”
“没了!”
“你搅这么多事情出来,这样就没了?”锦厘很是不满。
宋轶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没多少事,是你一直不愿意配合!”
锦厘:“……”
门吱嘎一声开了,刘煜踏着嗖嗖凉风走进来,“夜深了,拔拔将军该回府休息了!”
这逐客令下得能不这般虚伪么?有本事把你的磨牙声收敛一下啊!
锦厘离开,脸色相当不好看。
刘煜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厉眼扫到宋轶身上,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宋轶突然就心虚了,小心问道:“天色晚了,殿下也该回屋睡觉了。”
刘煜面无表情,问她:“深夜私会野男人,而将自己的夫君拒之门外,你的良心疼不疼?”
“不疼!”
宋轶很断然答道,她没觉得良心疼,而是感觉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我们能算夫妻么?我们之间应该只差一纸合离书!
刘煜彻底恼了,从床上蹿起,宋轶吓得一缩,就看到一道残影,转眼自己便被压到床上,那一刹那,她想都没想,张嘴便咬住刘煜撑在她身侧的手臂。
刘煜俯身看她,俊脸好似凝了一层寒霜,手臂动也没动一下。宋轶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儿,略心虚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面无表情,于是她心虚地舔了舔刚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她又舔了舔……
刘煜脸颊抽搐了几下,终于没忍住,将人往怀里一裹,沉声道:“睡觉!”
再被这个混蛋撩下去,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来。
北地第一本《惊华录》新鲜出炉,薄薄的一小册,配了一张麒麟台上的锦厘画像,而且是难得的彩绘画,瞬间让人耳目一新。
鲜卑人说汉语的不少,但懂汉字的却不多,不管买的人是冲着画像来还是传记来,反正又是半个时辰一售而空。这回锦厘的手下一本没抢到,空手而归,倒是漱玉斋给锦厘送了一本过来。
姚琼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这本传记,因为全是汉字,他认识的真有限,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只念念叨叨地说:“我后悔没同意漱玉斋写了。你看你现在名声多大,八勋贵,就你们拔拔氏出尽风头,今儿个皇上还在说,你竟然做了那么多事,他都不知道,还想着要给你加官进爵。”
锦厘看他很欠揍地搓捏他看不懂的书本,皱了皱眉头,将书拿过来,揣进口袋里,说道:“你若后悔了,还来得及!”
姚琼眼珠子转了转,他后悔的可不是没上《惊华录》,而是这几日他入宫,想遵照父亲意思,去陪陪那武威公主,结果一次被一刻钟就打发回来了,二次干脆说身体不适,三次带了补药过去,她还闭门不见,他分明看见她与沮渠牧坐在湖边亭子里画画。
看来,武威公主是真有将沮渠牧据为己有的打算。
从拔拔府出来,姚琼去了漱玉斋一趟,就一个要求,带沮渠牧过来,要跟他探讨一下天下大势。宋轶足看了他一盏茶的功夫没说话,而姚琼依然神色自若,没有为自己的诡异要求露出一点不妥当的颜色,反而警告宋轶,“有些事,不该说出口的就不要说出口的好,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宋轶想起了符秦时期的慕容小凤凰,那位被苻坚圈养后,乘着符秦大乱,不也杀回来,亲手了结了苻坚么?同是鲜卑族,说不定他们信奉的神明就不允许这种异端存在,是以,像姚琼这般嚣张的主儿最好避忌三分。
他敢堂而皇之地来漱玉斋,怕是将漱玉斋当做他可以随意斩杀的蝼蚁了,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此事我可做不了主,还得武威公主放人才行。”
你不敢跟武威公主明着来抢,所以才会拐弯抹角找漱玉斋么?把我们漱玉斋当成什么了?
宋轶笑,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
姚琼却掏出一锭金子,道:“我相信宋先生有这个能力!”
说罢起身就走了。
姚琼没有回姚府,而是去了画古楼。这画古楼也是个奇处,专挑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卖,从来没人知道它的东家是谁。但是,你想要的,只要告诉掌柜,它总有办法帮你搞到手。
姚琼一露脸,掌柜便亲自迎了出来,将他引进最里面的房间。
画古楼接待客人有个规矩,越是身份高贵的,待客室越靠里面,越是秘密的东西,待客的规格也越高。这回姚琼是直接从另一条专用通道到了最里面的待客室。
茶水端上,掌柜命左右将东西抬上来。姚琼端茶的姿势看似镇定,实则整个心神都飞到九霄云外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待东西被抬上来时,他手里的茶杯几乎被捏碎。这东西有近六尺高,一袭红绸从头罩下,拖曳到地上,挡住了里面那道□□。
姚琼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放下茶杯,掌柜看了他一眼,起身过去,想将红绸挑开,手刚碰到绸缎一角,便被人阻止了。
“我来!”
姚琼近前,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抬东西进来的小厮,掌柜知趣地让他们都退下,并关紧门窗。姚琼这才抬手,将红绸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尊人像出现在眼前。皮肤光洁,睫毛根根可现,衣服是他说好的锦缎做的浴袍,红底黑边,果然很衬肌肤。
这模样,跟他当日惊鸿一瞥,一般无二。
姚琼忍不住摸了摸人偶的脸颊,软的,又滑又弹,这触感让他暗暗心惊。
掌柜脸上堆着笑,道:“这是敝店很多工匠研究很久才找到的最合适的材质。希望没让公子失望。”
姚琼的手沿着脸颊拂过脖子,锁骨,一直到手腕,都是一样的触感,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掌柜又道:“公子不防抬抬它的手,四肢都是特别安装制作的,虽然看似与躯干是一体,但是这些关节却是可以像人一般运动的,只是没那么自如罢了。”
姚琼眼睛几乎摒射出火花来,嘴唇有点发干,喉咙有点发紧,他又吞了吞口水润嗓子,“你做的很好。”
付完钱,姚琼亲自将人偶用红绸盖上,示意掌柜坐下。掌故不敢,只弯腰拱手,老实规矩地听候吩咐。
“我问你,这人偶你们是照着谁做的?”那日见过沮渠牧,他心里总是放不下,才过来试试,说要等身大小的陶俑原身人偶。
当时他没有提供任何数据,包括身高,腿长,腰围等等。但如今看到的人偶跟当日见到的沮渠牧却一般无二,这么说,这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