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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伊; 我留在京城是为了你,不要质疑我对你的喜爱; 好么?”
谢映看着朱伊,若非因为眼前这个姑娘,他不会如现下这般受制于皇帝。他甚至敢做出抢走朱伊的行为; 回到魏州; 皇帝又能奈他如何?但是他知道朱伊放不下朱修黎,甚至是彤贵妃,会担忧皇帝迁怒她在意的人。因此他愿意留在京城; 陪在她身边,伺机而动。朱伊根本就不知道,他为她到底担了多大的风险,来自皇帝的、魏宁王和谢邵的算计和争斗,甚至是恨毒了他的瓦刺的暗箭。而他从不与朱伊提这些,不过是不希望她不要因此背包袱。
朱伊便也看向谢映,问出她最想知道的事:“谢映,你实话告诉我,父皇和母妃是不是根本没打算把我嫁给你?”前日她已问过彤贵妃,彤贵妃的含糊其辞,令她有些猜到了。何况对方过去从未与她说过,她的亲事还有那样的一卦。
谢映慢慢道:“是。”
“果然如此。母妃叫我来引诱你,却要将我嫁给别人,他们是不是想让你为了我与他人起纷争?”朱伊问得委婉。
谢映略思索,终于道:“嗯。”
谢映的迟疑,让朱伊懂了他的苦心。一个女子,被当成精美的器物般被送人,是一件悲哀的事。尤其是冠着公主的高贵身份,却被逼着做以色侍人的事,更是悲哀。他怜惜她,宁愿她从始至终什么也不知道,一直像个真正的公主似的等待出降为王妃,才一直不说透。
谢映拉起朱伊的手,道:“伊伊,我从前就跟你说过,你不用操心你的亲事。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相信我。”
朱伊突然浅浅笑了,道:“谢映,你教我练剑那次,不是说想与我……”
谢映看着朱伊,经过与颜玉儿有过婚约一事,他今晚本没有再碰她的打算。
朱伊反手握着谢映的手,柔嫩的指尖轻摩着那只手掌虎口处的薄茧,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她知道,没有谢映,也会有别人。也许是雍南王,也许是靖海王,也许是别的藩王或者重臣。
她已被皇后下过一次药,或许皇帝也会对她下药。她原不想相信她喊了十多年父皇的人会绝情如斯,但经历了皇后和太子所为,她已不再对所谓的亲情抱过多向往。更不认为,凭她自己,反抗得了天子皇权的安排。
朱伊伸出另一只手轻抚谢映鬓角,她现在只庆幸,恰好她爱的人是谢映。
见谢映站着不动,朱伊伸手捧住男子的面庞,微微踮起脚,她伸出了一截粉嫩的小舌,去舔了舔谢映微凉的唇瓣。离开后问道:“谢映,你猜我今晚喝的是什么酒?”
谢映的身体微僵,朱伊在烛光下的脸,带着入骨的娇媚,又纯真如花间清露,能蛊惑每个见到她的男人。
朱伊的手又轻触谢映攒动的喉结,似乎很喜欢他那个男性才有的象徽,她摸两下,抬头看他,便被他一把摁进怀里。谢映低下头,变被动为主动,追着香甜的小舌品尝逗弄,仿佛要吮走她口中所有的香泽,让朱伊知道了什么叫做引火烧身,她的双唇被蹂。躏得红艳微肿,谢映方放开她,低哑道:“公主今晚喝的是桃花酒。”
朱伊的目光已变得朦胧,身体更是需要谢映扶着才不会滑落,先前那妖精般勾人的声势消失无存,又是一副蠢蠢的样子,只能任由人胡作非为。谢映笑了笑:“公主,还要臣继续么?”
朱伊站了一会儿,望着谢映点点头。
她被放在榻上时,意识轻飘飘的,四肢却有些不听使唤,恐怕是桃花酒的后劲上来了。
谢映站在床边,一边欣赏朱伊无所适从转过脸看他的模样,一边不慌不忙地解着自己腰间的玉带。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叫朱伊双颊滚烫,她看着谢映的动作,道:“谢映,你能不脱衣裳么?”
谢映将玉带搁在桌上,觉得有些好笑地坐到床边,故意逗她:“那臣能脱裤子么?还是,公主的意思是,臣只脱裤子?”
朱伊被他问得面红耳赤,想了想,居然点点头。
谢映笑得更无奈,微微提起自己胸前的衣裳,道:“但公主的皮肤太嫩了,这上面的刺绣会令公主受罪。”
“你可以穿着中衣。”
“……”谢映轻抚朱伊的眼睫,朱伊忙闭上了眼,听他问:“公主不是说喜欢臣?”
朱伊恼羞成怒道:“你不要再自称臣了好不好?”
“好。”谢映听话地改口:“伊伊不准我脱衣裳,是觉得我的身体太难看?”
朱伊摇头,他就打过一回赤膊,她也只模糊地晃过一眼,谁知道好看难看。她不过是想着,谢映穿着外袍,她看不到他,摸不到他,这样她害羞的程度能轻点。
谢映笑道:“公主不愿看我,就一直闭着眼,不看就是了。”
但朱伊又不想闭眼,闭眼会让她其他的感觉愈加灵敏,便道:“谢映,要不你把灯熄了,留一支最细的烛罢。”
谢映这回反对了:“灯都熄了,我怎么看公主?虽然公主不想看我,但我想看公主。”又故意凑到她耳边道:“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朱伊被他的话弄愈加害臊和紧张。他不愿熄灯,朱伊果真一直紧紧闭着眼。
宝蓝色的衣裙,月白的中衣,还有粉色的小衣,少女的身体犹如那拢在重重绡纱里的明珠,绡纱一层一层揭去,渐渐绽出叫人沉醉神迷的珠光。
此时已是深秋,夜里的凉意深重,不知是因谢映的注视,还是陡然袭来的凉寒沾染肌肤,令雪中的梅蕊俏立起来。
朱伊抖得厉害,当她感受到男人坚实的胸膛,还有滚烫而光洁的肌肤,更是深深浅浅地不住喘息。谢映还是把衣裳脱了,朱伊的心跳得乱如骤雨。
很快地,梅蕊被湿濡的暖意包含,那酥麻一直往下……
朱伊不堪重负地哭泣起来,双腿不住地颤,连白玉般的脚趾头也蜷起来,手更是紧紧抓着被褥。她突然道:“谢映,你以后都不能再喜欢别人。”
谢映吻掉她脸颊的晶莹:“我本来就不喜欢别人。伊伊怎么又哭了?”
“谢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朱伊抬手环住谢映的颈脖,紧紧抱着他。
谢映微怔,听朱伊仿佛无意识般的自顾道:“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如果他们要把我送人,那我宁可……”
谢映抱住朱伊,用脸蹭了蹭她滑腻的肩,道:“别说了,伊伊,我知道了。我们今天不继续了,好不好?”他知道她心里想着皇帝与彤贵妃,还难受着。
谢映将朱伊的衣裳重新穿好,抱了她许久,轻轻拍着朱伊的背,等她慢慢睡着了,才将她重新放在榻上。
沈星流在外边敲门,谢映出去后,听对方道:“世子,靖海王府的人在东宁客栈候着您,可要过去?”
谢映想着朱伊的反应,知道有些事必须加快了。便道:“去。让温颜看好公主。”
东宁客栈与公主府隔了两条街,不算近,但以谢映的速度却用不着多久。谢映上了客栈二楼,整个二楼一个人也无,幽静得有些骇人,只有几只彤红的灯笼在秋风里打晃。
引路的人将谢映带进一间屋内,他一走进去,便是狂烈的长鞭抽来,还带着女子特有的香气,谢映在不算明亮的屋内与对方过了数招,在女人里,此人的功夫算得上极高,与温颜旗鼓相当。但是,即便是她偷袭,也不是谢映的对手。
“啊——”女子发出叫人垂怜的凄呼。
谢映推开对方。屋里的烛火都亮起来,几名男子围着一名娇美的少女道:“县主,没事吧?”
“世子才从温柔乡出来,倒是一点也没被迷了心智,还是如常的警醒啊。”那少女拂开关切她的部下,看着谢映,目光深深,哪有平时的活泼憨态。
谢映看着对方,露出微讽的笑意:“原来是县主。郡主才入京,王爷就放心地将颜家京中势力泰半交于你手,看来在靖州便是掌着事的。县主装傻扮痴,倒是很有唬人的能耐。”
颜玉儿望着独自就敢前来的谢映,这男人明明对她的出现是诧异的,面上却分毫不显,心计之深,可见一斑。但他这副狂妄得谁也看不上,偏又冷静自持的样子,她真是喜欢啊。
颜玉儿便笑道:“那是因为世子从未认真看过我。除了朱伊,世子正眼看过女人么?如果你拿看朱伊十分之一的专注来看我,早就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谢映轻嗤一声; 没有接话。
“世子请坐。”颜玉儿略微暗示; 她身旁便只剩下一名中年男子; 其他人都出去了。
“我给世子上茶,世子想必也不愿喝,不如就省了这些。”颜玉儿坐到谢映旁边的位置; 开门见山道:“前几回的信上; 我已将我父王的意思说清楚。世子既来了; 那就是答应与靖州结盟?”颜玉儿观察着谢映。
谢映道:“正是。”
颜玉儿笑道:“那好。靖州随后就有薄礼给世子送上,让你看到我们的诚意。”颜玉儿知道,别的东西都入不了谢映的眼,金银与战马都是他最多,惟有粮草。若要打仗,储粮自是越多越好。
谢映也不拒绝; 略扯唇角:“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县主替我多谢王爷厚爱。”
颜玉儿迷恋看着谢映的淡笑; 突然道:“夫君,朱伊这种养在深宫的姑娘不适合你; 你真的不想与我再续前缘?”
谢映笑意无踪,声音低得渗人:“颜玉儿,你再叫一句试试。”
“真小气; 我嘴上叫叫也不行?朱伊又听不到。”颜玉儿哼笑一声; 却赶紧改口进入正题:“那世子以为,咱们推谁出来做第一个好呢?”
这里的第一个,自然是在藩王中找第一个自立政权的替死鬼; 才好趁机搅乱了朝野这滩水。众王早就野心膨胀,天下不动则已,一动朝廷便将四面楚歌。
谢映慢慢道:“何必舍近求远,京中不就有。”他知道颜玉儿是故意这样问,其实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人。
颜玉儿果然笑了,挑明了道:“可他的太子之位坐得好好的,若皇帝一去,他继位名正言顺,他才不会这样蠢,作出谋逆之事。再说,太子手下无兵,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就需要县主帮他‘借’兵了。”
颜玉儿啧啧道:“世子,你可真够狠的。”那可是谢家扶持了多年的人,说弃就弃了。这里头除了太子本身也对谢映产生猜忌,而朱伊的原因定然也占了不小。
谢映不置可否,道:“不过,一切要等诸藩朝见之后再动。”
颜玉儿点头:“父王也是这样说。”等各藩朝见完毕皆回了封地再动,以免靖州和魏州倒成了捕蝉的螳螂,届时让其他人捡了便宜。且各藩朝见,还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话说到这里,谢映便准备离开,颜玉儿也跟着起身送他。谢映一双黑眸突然定定看向颜玉儿,令她心跳也乱了。
他道:“县主,不要动朱伊,否则,代价你承受不起。”他从前以为此女只是个娇小姐,便留给朱伊自己应付,如今却不得不告诫在前。
颜玉儿捏紧双拳,道:“世子放心,父王既命我在京城主事,我便不会因私情耽误大局。”
谢映便没再说话,迈步离开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这才道:“县主,王爷说,如果皇帝给世子另行赐婚,县主就嫁给谢家大公子谢邵。”那人犹豫一下又道:“据闻谢邵也是姿仪出众,能力不逊于世子。这以后谢家到底是谢映的,还是谢邵的,怕还说不准。”
颜玉儿冷笑,慢慢道:“是么?可我还偏就看上谢映了,你说怎么办?”至于朱伊,那般颜色,谢映约莫也得过上一年半载才能腻,就当成亲前给他暖床用的姬妾罢。等父王入主龙庭,还怕谢映逃出她的掌心?
中年男子闭上嘴不再说话,这位县主自小比世子还要受靖海王的宠爱,是个拿了主意就不允许别人置喙的主儿,但魏宁王世子,又哪里是谁可以轻易算计和肖想的。
却说谢映拦下朱伊后,朱绰被沈星流送回厅里,呆坐了一阵后,没有朱伊在旁边看着,她借着酒劲就想做点想做很久的事了。
朱绰提着个白瓷绘月下沧江的圆瓜水壶,静悄悄地来到男宾所在的前厅,她看到韩允嵘的背影,便恶从胆边生地把壶盖一揭,将壶里的水尽数往他后背浇上去。还好天气凉,壶里的水只是微温,并不烫。男子背上的衣裳瞬间湿了个透。
周围一下就安静了。
看到韩允嵘转过来一张淡漠的脸,朱绰挑眉笑得开心,说话依旧不利索:“韩大人,手滑,对,不住了。”
容霆立即叫人将晕陶陶的朱绰扶下去,打着圆场:“荣裕公主喝得多了些,一时失手,韩大人勿放在心上。我与你身量相似,恰好有两套新衣尚未穿过,韩大人不如去更换?”
韩允嵘并没有着恼之色,跟容霆安排的人更衣回来,往女宾那边一瞥,没见着朱绰,又往院中去了。
朱绰正靠坐在树下,江阳侯的嫡长子齐琛殷勤地给她递一串烤甘蕉,朱绰接过来就咬。
韩允嵘目光沉了沉,往回走两步,还是转身又朝朱绰走了过去。他站在朱绰面前,高大的身躯将朱绰的光也遮了大半,朱绰愣愣抬起头,听他道:“公主,禧贞公主让我请你到前面去。”
听闻朱伊叫她,朱绰便站起身,但她喝得太多,有些踉跄,韩允嵘在齐琛伸手之前先扶住了朱绰。齐琛要跟着一起去,韩允嵘看对方一眼,道:“只请了公主。”
韩允嵘行事手段严苛,桩桩案子皆办得滴水不漏,朝中之人对他不是拉拢就是敬而远之,身上的气势自非许多靠上一代荫庇的世家子可比。齐琛微愣,竟叫对方将朱绰单独带走了。
朱绰被推进厢房里还不住挣扎:“姓韩的,你好大胆!怎么?本公主泼你的水,你还想报复回来?”
韩允嵘不接她的话,只道:“你的宫女呢?公主喝得这样醉,还跟男人在外头烤东西吃,成什么样子?”
朱绰本就是因为见到韩允嵘心情不高,才撇开宫人独自到外头吹吹风,是齐琛自己凑过来的。她见到这祸首顿时怒火上涌,说话也不大舌头了:“关你什么事,放开我。那我现在还和你单独在屋里,你不是男人吗?”
朱绰要夺门而出,韩允嵘轻轻一推,朱绰就倒退回去,朱绰又上前,被韩允嵘捉住了手腕。
“放手!你放不放?”朱绰行事向来没有忍这个字,见男人不放,低头就朝着他的手腕咬去。咬了一阵,朱绰一抬眼看见那深深的牙印和微浸的血,顿时又吓住了,慌忙去看韩允嵘。
男人凤眼幽深,盯着她问:“公主解恨一点没有?”
朱绰怔了怔,道:“解恨了,快让我走。”
韩允嵘没再拦着朱绰,任她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谢映离开不久,朱伊却也醒了,原来是容萧久不见朱伊,到处去找她,见着温颜守在一间厢房门口,容萧以为是谢映正将朱伊困在屋里头,顿时怒火攻心,他今日下午看得清楚,公主根本就不想理睬谢映。
容萧立即以公主近卫的身份上前质问,结果把屋里的朱伊给吵醒了。
朱伊便随容萧回到前厅,她没看到谢映,倒是朱绰突然出现扑进了她怀里,抱紧她道:“伊伊。”
朱伊心里咯噔一下,推开朱绰打量,微愠道:“韩允嵘刚才又欺负你了?”
朱绰没想到朱伊一下就猜到跟谁有关,赶紧摇头,她想了想道:“老三,我们出去逛逛街罢,我好久没出过宫了。”
朱绰和朱凝都吵着要出去,容霆无法,只好派容萧多带了些护卫跟着,他作为男主人,却需得留在家里。
公主府附近是青秀池的夜市最热闹。这还是朱伊、朱凝、朱绰三人第一回同游夜市,都是兴高采烈,觉得连头顶的月亮,都比平时要亮,连这灯火长街,也比以往来时要美。
朱绰便道:“真希望我和老大、老三永远在一起!”朱伊摸摸朱绰的脑袋,也知道这只能是个梦了,也许过不了半年,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就要天各一方。
三姐妹围在一个画糖人的小贩跟前,朱伊想起谢映七夕前送她兔子灯时,对方打趣说:“公主,我觉得这兔子有点像你。”虽然她不承认,当时还捶了他两下,但想到谢映,她还是叫画了一只糖兔子。
朱伊接过来舔了两下,几口就咬掉了兔耳朵,她慢慢抬起头,总觉得有人在哪里看着她,跟周围来往的人短暂消逝的惊艳目光不同,那目光像是一直跟着她,缠着她。
她转过身,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侧影,对方紧接着又背过身消失了。朱伊一怔,那个人的身影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邵从意。朱伊脑海里一下就钻出这个名字。但她又笑着摇摇头,这世上样貌身形相似的人太多。怎么可能是邵从意,已经死去的邵从意?
她愣了愣神,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
今宵阁的四楼,正好能将整个青秀池尽收眼底。
窗边一个目聚精光的中年男人有些忐忑地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子,对方已看了窗外许久,叫人难以猜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