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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位啊,淫。妇。”
淑妃发出痛苦的声音,似乎是被掐住了脖子。
朱绰一惊,就要推门入内救人,她的嘴却被自己的太监阿鲁给捂住,将她半抱半拖,身手麻利地带离殿外。
“放开我!阿鲁你做什么?”被带到花园里才得以挣脱束缚的朱绰低吼道。
阿鲁挡在朱绰面前,道:“公主不必害怕,皇上不会取娘娘性命。公主还是等皇上离开后再去找娘娘为好。”
朱绰其实很聪明,只不过她的聪明都用在她感兴趣的事情上,于是她蓦然惊觉,这个看似最忠诚于她,成日帮着她胡闹玩耍的小太监,实是不显山不露水,对这宫闱里的秘辛竟知道得比她都多。
阿鲁垂首道:“公主不用怀疑臣对公主的忠诚,臣奉娘娘之命保护公主安全,自然把公主的安危放第一位。”
朱绰也知她的母妃不太得父皇喜爱,因此彤贵妃明明无势可借,位份却能排在她母妃的前面。只不过见母妃对争宠没多大兴趣,她也就不关心。反正她也觉得,这样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很无趣。
朱绰沉下了脸,道:“阿鲁,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来听听……”
朱绰到逦吉宫涌莲堂外时,谢映正挽起朱伊的中裤,查看她的双膝,果然是两团红肿。
谢映便取出特地带来的药。朱伊看着认真为她擦药的男人,唇边染上笑意。她问:“你的膝盖没事吧?”
“臣皮厚肉粗,无事。”谢映道。
朱伊噗地一笑:“的确是皮厚,不过是……”她顿住,目光故意在他脸上打转,暗示得直白。
谢映轻笑,将药瓶子榻上一搁,倾身便将朱伊榻上按。朱伊啊地低声呼叫:“你做什么?”
“公主说我脸皮厚,那我得做点脸皮厚的事。”
虽知谢映只是逗她,朱伊还是道:“我……我还在为皇后娘娘守孝呢。”说完悄悄观察谢映的反应。
谢映便敛了笑意,将朱伊拉起身来。
朱伊正想问谢映,皇后是否真因染风寒而薨,绵风有意提高的声音在外间响起:“荣裕公主来了?”
朱伊一听,忙给谢映使眼色,谢映也懂,虽有些不情愿,依旧从窗户来,又从窗户去了。
朱伊见冲进屋来的朱绰眼底难得有忧郁,皱眉问:“你怎么了?阿绰。”
“伊伊。”朱绰原是任何事都要与朱伊分享,但今日这事她却无法开口。
朱伊也不急于逼朱绰说,只是将她拥入怀里,让朱绰依靠着自己,轻轻拍打对方的背……
这般又过一日,朱伊突然接到圣谕,便奉谕去了南书房。
书房里只有皇帝与她两人。皇帝坐在龙椅里的身影稍显伛偻,让朱伊头回觉得皇帝有垂暮之感。前日她刚回宫见着皇帝时,险些不敢认,不过几日,皇帝仿佛老去十岁。但即便如此,对方依然是能掌无数人生死荣辱的国君,让朱伊丝毫不敢轻忽。
便听皇帝问:“禧贞,在你眼里,朕是不是很无能?”这个小姑娘如此聪慧,已经看出他想利用她的美貌了吧。
朱伊哪猜到皇帝开口是这样的话,吓得浑身一震,立即道:“没有,在女儿心中,父皇一直都是最英明神武的人。”
父皇慢慢牵了牵嘴角,道:“禧贞一直都这样懂事和孝顺。朕就直说了吧,只要你听父皇的安排,帮父皇办成几桩事,朕殡天之后,让你七弟继承大统,你便是镇国长公主。如何?”
朱伊愈发惊疑不定,面上有意透出惶恐:“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何以说这样的话。”
皇帝笑意愈发深:“朕心里有数,你不用宽慰朕。朕只问你想不想要你的七弟继承大统?”
皇帝明明在笑,朱伊却觉得对方的神色比哭还叫人可怖,她总觉得,这次回宫之后,皇帝变化很大。可是为什么?因为皇后的死?还是皇后的死背后所喻示的?
朱伊在皇帝深暗注视下,慢慢点点头,道:“想。”她只能说想,听听皇帝要授意的事再做打算。
皇帝颔首:“想就好。小七聪慧伶俐,禧贞,你不要害了他。”
朱伊面色微变,皇帝这分明是在用朱修黎威胁她,可小七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么。朱伊慢慢道:“父皇请明示,需要禧贞做什么。”
“这第一件事,朕希望你尽快怀上一个谢映的孩子。”
朱伊愣住。
皇帝道:“能做到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皇帝身为一名男子; 对未出阁的姑娘提到孕事; 这实是叫人极难为情的场面,朱伊面露羞愧,内心却仅有畏惧与厌恶。
此回谢映进京; 她为何接近谢映; 又为何与谢映发生第一次亲密,一开始皆因皇帝暗里施加压力; 如今又提至明面,算计利用之心越发无遮掩。
朱伊双手交握在身前,低声道:“父皇,请恕女儿直言。女儿一未嫁人,二未除服,三则身有体寒之症。更重要的是,谢映他疑心病重,不会让人轻易有他的孩子。”
皇帝似料到朱伊的回答; 只道:“朕早就调查过; 谢映在魏州除了与顾南瓷,几乎没有与女人私下共处过。你若能有他的孩子,他定会待你极为不同。”顿了顿; 道:“你知道顾南瓷是谁吗?”
朱伊犹豫片刻说:“女儿知道。”
皇帝看着朱伊没有波动的神色,道:“谢映是不是对你说; 他与这顾南瓷之间甚为清白。”皇帝笑了两声,道:“禧贞,你太不了解男子。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一个女人; 本能地就会编造谎言来骗她。”
朱伊皱眉,抬眸看着皇帝:“父皇此话何意?”
“我跟你讲讲谢映与顾南瓷之间的事。顾南瓷一生下来,其父顾太炎就为她定了门亲事,男方是魏州大族肖家的长子。后来,顾南瓷却与谢映日久生情,不愿嫁入肖家,但顾太炎是个重信之人,即便是为了自己的爱徒,也不愿毁婚弃约。”
“顾南瓷拖至十八岁才不得不出嫁,出嫁没几日,便闹起了和离。那肖氏长子知道谢映与顾南瓷的关系,为了不得罪谢映,不敢与顾南瓷圆房,果真与她和离,还将她送回了顾家。”
“顾太炎险些被气病,顾南瓷与父亲闹僵,独自离家办了个医馆。顾太炎不管这个女儿,顾南瓷办医馆一应事宜自然由谢映包揽,两人正好借机幽会。据探子回禀,谢映常常在顾南瓷的闺房逗留,都是头晚去,第二天早上才离开。若非顾太炎始终不松口,谢映怕是早将顾南瓷接进魏宁王府。”
皇帝看着朱伊,女孩脸上果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茫然与心伤。饶是皇帝从未打算染指朱伊,见她现下身着白色生麻布做成的斩衰,头上珠翠尽除,只在鬓旁簪朵雪白小花,眉心紧蹙,非但没有减其半分倾国丽色,倒是愈加柔美如轻烟细雨中的梨花,令他心中也平生怜惜之意。
就连他阅女无数,多看看朱伊都得迷了心神,他就不信谢映这已尝到滋味的舍得丟手。
皇帝继续道:“顾南瓷比你早跟谢映几年,又是谢映最敬重之人的独女。禧贞,你若是不先于她有孕,就算将来朕为你与谢映赐婚,你也会被顾南瓷压上一头。魏州遥居西北,父皇鞭长莫及,未必能帮得上你。”
朱伊忧虑道:“女儿明白了。只是父皇,孩子……到底不是女儿说有便能有。”
她暗自庆幸,在湖州受到瑶宁挑唆时,已将顾南瓷之事向谢映问清,否则,哪怕她明知这是皇帝包藏祸心的一面之词,今日仍会乱了阵脚。一旦事关谢映,她的冷静就容易崩裂。不要说谢映真与顾南瓷有什么,哪怕只是想象谢映去抱别的女人的画面,她心头也会揪痛。
“这你不必太担心。”皇帝道:“宫里有位英嬷嬷,经她的调理和指点,很快便能有孕。我已将她派去逦吉宫。你依言行事即可。”
朱伊低低答是,又问:“父皇可还有别的事交代?”他记得皇帝说的是几桩事。
皇帝思索片刻,道:“别的改日再说,你先回去罢。”
朱伊回了逦吉宫,英嬷嬷果然在等着她。彤贵妃想是已知她的来意,并未问询。那英嬷嬷行礼之后就跟着朱伊,朱伊用力皱皱眉。
英嬷嬷打量朱伊背影,心道她这辈子见过的女子何其多,但如这位禧贞公主的模样身段,绝无仅有,难怪被皇帝挑中。
入了涌莲堂内间,朱伊一直冷着脸,英嬷嬷也不管朱伊是羞是恼,提出要给朱伊把脉,朱伊沉默伸出手,之后英嬷嬷便告诉她行房应在怎样的时间、用何种姿势,房事之后又当如何……
朱伊从头到尾没搭理过对方,英嬷嬷只当她害羞故意绷着,并不介意,最后她取出两个青瓷药瓶,道:
“公主,这是助孕的秘药,前朝生了六位皇子的姜贵妃遗下的方子。白塞这瓶乃是女子所用,黑塞这瓶是给男子用,在恩爱之前,化在水中服食即可。不过,用药这种事,最好别让男人知晓,特别是年轻男人可介意这个了,靠药物助孕啊,会让他们觉得颜面无光。”
朱伊沉滞的眼珠这才转动,说半天终于绕到正题。她看向那黑塞瓷瓶,里面不知装着何等烈性的毒。药。皇帝对谢映的确是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上回在谷阳的暗杀失败,毒杀接连而来。
朱伊便收下那两瓶药,道:“好,今日辛苦嬷嬷。”得这么一句,英嬷嬷咧嘴一笑,觉得自己可算完成任务,忙道不辛苦,称她会留在逦吉宫,随时为公主解惑。
绵风这时打起帘子道:“公主,永安公主到了。”
因还要哭灵,朱凝也暂居禁城她原先住的宫室,并未回公主府,得了空隙就跑来找朱伊。朱伊便命英嬷嬷退下,赶紧将姐姐迎进屋。
朱凝随口道:“伊伊,你方才,在,做什么?”
朱凝这样一问,倒让朱伊想起来,朱凝与容霆成亲有半年多,倒是一直未闻喜信。对方如今懵懂浑噩,朱伊忍不住多担些心,试探问:“阿凝,你与姐夫可准备着要娃娃了?”
朱凝脸微红,道:“容霆说,我,我是宝宝,等我,长大,再生。”
朱伊懂了,容霆这是希望朱凝恢复记忆以后,再决定要不要他们的孩子,多半让阿凝吃着药。可万一阿凝始终不恢复呢,毕竟这样的事,谁也说不准。
朱伊想起陶扇说谢映请顾南瓷上京为朱凝诊疾,待晚上谢映过来找她,看男人脱掉斩衰,露出里面的白色锦袍,坐到她的床沿,朱伊便问道:
“谢映,你的那位顾师姐何时能抵京呢?”
谢映想想道:“快了,顶多三五日罢。”
朱伊心下莫名一颤,哦了声:“你说,她能把我大姐的病治好么?”
谢映将朱伊扯进自己怀里坐着,低头看她:“伊伊,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尽人事。”
“嗯。”朱伊点点头。谢映脱掉沾满寒湿气的斩衰后,里衫实在温暖,朱伊忍不住与他贴得更紧。
男人随即问:“今日皇上为何召你过去?”
朱伊也不再惊讶谢映如此了解她的行踪,将与皇帝的对话重复大半,只掐掉对方称谢映与顾南瓷乃是情人关系的一段,并把英嬷嬷给的两个瓷瓶给他:“你看看,可知里面装的什么?”
谢映拔出一截黑色瓶塞,轻嗅了嗅,讥诮道:“嗯,七日癫,皇帝打算让我先疯七日再死。”
果然如此。朱伊瞬间抓紧谢映的手臂,谢映轻拍她手背:“别担心,对毒。药迷药我尤其敏锐。”
朱伊问:“那白塞子这瓶呢?”
谢映辨别之后道:“这倒是无毒。”谢映稍微放心,皇帝只针对他一人倒好,只要不伤及朱伊。
朱伊抬头看他:“那嬷嬷还想骗我,真当我是傻子唬弄。这样说来,皇帝要我有孕是幌子,只为让我给你喂毒?”
“这倒不是,皇帝是几手准备,借你的手毒杀不了我,还是会叫你怀我的孩子。等着吧,过几日皇帝见我依旧活着,又会叫你过去。他交代你什么,你只管应承。”
“嗯。”她也想知道皇帝还打着什么主意。
伴随顾南瓷上京,谢邵也收到魏宁王的信,魏宁王在信上令谢邵接近顾南瓷,求娶对方,用最小的代价,以让顾太炎为谢邵所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这些天的雪时大时小; 大祥这日; 雪骤然停歇。
宫宇苍树依然铺满白色,天却如湛水蓝波,东方是橘金色的云霞辉光; 层层荡逸向萧肃大地; 难得的明丽晴好。
朱绰却没有站在阳光下,而是躲在亭后僻静暗处; 朝对面的男人道:“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我父皇提到了你。”
“阿绰,你相信表哥。姑姑姓颜,颜家不会对她坐视不管。”颜凤钦看着朱绰道。
朱绰沉默片刻,道:“可是,我担心母妃的安全。你看到了,朱黛的母后……”
朱绰还在说话,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有任何异常。
颜凤钦眸中却陡然浮上阴厉; 身形如电挪移; 时常刀口舔血的防卫本能大过了头脑的指挥,他的手锁住灌木丛后偷听者的脖子,像拎只小鸡一样; 将对方从地上提起。
那脖子也太纤细柔嫩了点,尽管他尽快撤手; 但那凶悍的手劲也够对方受的。
“伊伊!”大家都穿着白色的斩衰,衣服没有可辨识性,朱伊又背对着两人缩成一团。女孩被颜凤钦整个拽出来; 朱绰才看清,立即提起裙子跑过去。
“公主没事吧?”颜凤钦微窒:“让我看看。”他一把捞住快要背过气的朱伊,支撑她软绵绵的身体不滑下去,想要抬高对方下巴查看她的脖颈。
朱伊稍微缓过劲,便挣开对方,依靠向朱绰,捂着脖子好一阵咳嗽。
她瞥一眼颜凤钦的手,真正意识到男人和女人,尤其是习武的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到底有多大。她方才是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掐死。
朱绰揽着朱伊,帮她拍打顺气,道:“伊伊,你……你怎么也在这儿。”其实她已知道朱伊是在偷听。“好些没有?”
朱伊细声道:“我没事了。”
颜凤钦盯着朱伊莹白脖间的一圈掐痕,暗责自己的鲁莽。出口的话却是语气深沉:“公主在偷听吧?公主可知道,偷听一般是会被灭口的。”
朱伊和朱绰都是一愣。
朱伊的确在偷听,朱绰最近的情绪状态很不对劲,她问对方,对方扯了个为皇后守孝太累的幌子。向来对朱伊没有秘密的朱绰忽地变样,朱伊自然担心。
但是,她还什么都没听到,刚刚从雪地那头悄悄挪过来,离这两个说话的人还远呢。
颜凤钦已接着道:“若是想不被灭口,禧贞公主就得变成我们的自己人才行。”
姐妹两人齐齐沉默。
朱绰看向颜凤钦,男人正看着朱伊,那眼神,像要把朱伊活生生吞进肚里一般。
朱伊埋着头,突然抬头道:“阿绰,你到前边等等我。我有话同世子说。”
啥?朱绰一愣。想了想,还是照做了。
颜凤钦饶有兴致注视要单独留下来同他说话的朱伊。
朱伊道:“世子,阿绰很单纯,又是你的表妹,我希望你不要利用她为你做事,那会让她陷入危险。”
“公主说话真委婉,你是以为我觊觎你不成功,转移了目标,想对我自己的表妹下手吧?”
朱伊皱眉:“你是怎么理解别人话说的?我说的明明是叫你不要算计阿绰,将她置于险地。”
“在公主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被你拒绝了就去招惹阿绰?”
朱伊觉得与颜凤钦简直无法沟通,她说的是一回事,这男人说的是另一回事。索性转身就走。
颜凤钦拦在朱伊前面,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公主。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算计阿绰,你只管放心。”
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讽笑,随即被风吹散。
朱伊一怔,向笑声来源看去,竟是太子,不远不近站在比他们更高的假山上,从高处俯视他们。
太子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朱伊明白,太子若此时开口,一定是讽刺她又在故意引诱人。
太子放肆的目光将朱伊从上看到下,从她微尖的小巧下巴,到藏在斩衰下的玲珑身条,欲望灼灼,毫不掩饰。
颜凤钦盯着太子,两只手掌已收紧握成了拳。
太子心想,看来,几个男人都有了共识,这个少女就是最美丽的战利品。谁得了天下,也一并纳入怀中。
太子的身影很快消失,颜凤钦转头看向朱伊,对方一张脸血色全无,看来的确是被太子狠狠吓到过。
朱伊没有再同颜凤钦说话,径直上前拉起朱绰走了。
此刻城外,谢映与容霆也接到了他们要接的人。
马车车夫从外打开车门,女子露出一张皎月般明净的脸来,杏核眼乌漆漆的,头上斜髻旁插一支磬宝盖坠龙眼珍珠的金簪,身上穿着墨绿地绣五色丝龙爪菊的覃缎袍褂,宽大的褂子让她看起来透着几分闲适。
迎面策马而来的两个素服男子,顾南瓷自然都认识。
她目光转向右边的谢映停留一瞬,对方身着一袭白色绣宝相花暗纹的锦袍,丰神俊秀,但这大冬天的,看着像从雪洞里走出来的,冷得侵人。顾南瓷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