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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胭脂铺-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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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您千万不要听这苟大胜乱说,他是在诬陷小妇人,他真的是在诬陷小妇人。”
      “是不是诬陷,咱们自会查证。孙小妹,苟大胜,跟着老爷们一块儿去趟县衙吧?”
      苟大胜抬眼,恨恨的瞪了孙小妹一眼,“蠢货,害死爷,到了阴曹地府我也饶不过你!”
      孙小妹缩了缩脖子,低着头,跟在了差役的后面。经过王婶儿身旁时,她“噗通”一下对着王婶儿就跪了下来,”咚咚“的连磕几个头。
      “小妹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我家那孩子,就麻烦王婶儿您代为照顾。小妹不求别的,只求给他一口饭吃,好歹将他养活到成年。就算小妹有罪,孩子是无辜的。就当小妹求求您,求求您了!”
      “小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公公跟孩子的爹,当真像那苟大胜说的,是被你害死的?”
      “小妹也不想的,小妹是被逼的!”小妹这话算是间接的承认了。
      王婶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晕过去。她稳了稳身子,看着孙小妹说了句:“你去吧,那孩子好歹是我堂侄的根儿,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他。”
      “多谢王婶儿,您的恩情,小妹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孙小妹说完,起身,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桩案子审的很快,原因无外乎苟大胜与孙小妹两个在公堂上各不想让,各自往外抖落内情,两个人似乎都抱了必死的决心,也压根儿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所求的无非就是希望对方的罪行比自己严重,比自己先一步砍头。
      那个流浪道人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酒后失言,露了财富。
      苟大胜爱财,当他看见流浪道人手中的那串黑珠子时,就动了将其据为己有的心,再跟着就动了杀心。
      孙小妹的公公之所以被杀,则是因为这个老实人在无意间捡到了那颗黑珠子,并且认出来那枚黑珠子是流浪道人的。
      命案发生的那天傍晚,流浪道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将师傅传下来的那一串驴蹄珠子拿出来给苟大胜看,说这串珠子是道家的法宝。苟大胜呢,眼睛里虽然看的是黑珠子,脑海里闪着的却都是黄灿灿的金子。于是趁着流浪道人酒醉沉睡时,想要将那串珠子给偷走。
      下手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流浪道人,被他拉扯了一番,不仅珠子断了,苟大胜也因为贪财动了杀机。
      杀了人,自然心慌,可心慌过后,最关键的是掩埋尸体。好巧不巧的,就在苟大胜搬动流浪道人的尸身,准备转移的时候遇见了在村中帮忙打更值夜的孙小妹的公公。
      见面寒暄的时候,那枚黑珠子从苟大胜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被孙小妹的公公给捡了去。苟大胜明面上虽然没有显出什么,但暗中也生了杀意。
      第二日,恰好孙小妹上门去求苟大胜,因为孩子病了,孙小妹希望能够从苟大胜这边借点儿银两给孩子看病。说是等秋收之后,就连本带息的还。
      苟大胜原本就垂涎孙小妹的姿色,此时见她主动上门,当然要用借银子这件事好好的占占孙小妹的便宜。但让孙小妹没有想到的是,苟大胜得逞之后,竟然还要用这件事来威胁她。
      迫于苟大胜的威胁,也为了能够借到给孩子看病的银两,孙小妹只得给苟大胜开门,成了苟大胜杀害自己公公的帮凶。
      在孙小妹公公被害的那天晚上,孙小妹故意劝自己的公公和丈夫喝了很多的酒。乡下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后劲儿很大,一碗下肚,公公与丈夫就都醉倒了。苟大胜以敲门三声为讯号,让孙小妹为他开门。
      之后,苟大胜进入孙小妹公公的房间,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宣纸,浸着酒一层一层的覆盖在孙小妹公公的脸上,直到对方窒息。之后,孙小妹又帮着苟大胜,将公公的死做成了意外身亡的假象,想要借此瞒过自己的丈夫。
      然而,就在孙小妹的公公入土后不久,孙小妹的丈夫就发现了家中的一些疑点。他是个老实人,压根儿不会将自己父亲的死与孙小妹联系到一起。可作为帮凶,孙小妹害怕了,她偷偷去找苟大胜商量,苟大胜则要求一不做二不休,连带着将孙小妹的丈夫一起做掉。并且承诺了孙小妹,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就纳孙小妹为偏房。
      事到如今,孙小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着苟大胜的话,将自己的丈夫也给谋害了。
      至于为什么要将流浪道人的尸身移到赖奇家的祖坟里,苟大胜说是为了逃脱嫌疑。
      原来,流浪道人死后,苟大胜先将他的尸身藏在了苟家宗祠自己老爹生前就做好的那具棺木中。之后,老爹病故,他为了福泽后人,其实也就是为了让自己发财,按照道人生前说的话,将老爹的尸体暗中埋在了赖奇爹娘的棺木中。至于流浪道人的尸身,则名正言顺的以老爹的名义下葬。
      当然。苟大胜知道那棺木中放着的不是自己亲爹,所以也没有往自家祖坟里埋,就随便葬了个地方,对外说是流浪道人给选的风水宝地。
      后来,村中大旱,孙小妹听闻娘家村子发生的事情之后,专门回到娘家,去找自己的兄长,请了刑如意回来。旱魃的事情,也随之被解决。
      苟大胜的亲爹变成了旱魃,且这旱魃还是从赖奇家的祖坟里发现的,那么村民们继而就会想到苟大胜家的另外一处坟穴。再给老爹起个衣冠冢,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可将流浪道人的坟墓当成是自己亲爹的,苟大胜也不愿意。尤其那个地方还是他随便选的,也担心会影响自己家日后的繁荣。加之做贼心虚,他总担心,流浪道人的尸身会被人发现。
      于是趁着连日大雨,村民无人外出的时候,偷偷的将流浪道人的尸身掩埋到了赖奇家爹娘的坟里。当问起苟大胜为什么再次选择赖奇家的坟墓时,苟大胜说是报复。报复流浪道人给他出的损招,让自己亲爹变成了旱魃,所以他也将流浪道人的尸体埋进去,让他也变成旱魃,然后被人消灭掉。
      不得不说,这苟大胜,苟村长的脑回路也是够清奇的。但也恰恰是因为他这愚蠢的举动,才让刑如意他们不费丝毫离奇的就将案情大白于天下。
      苟大胜自以为自己的举动没有人知道,却忘记了狐狸是能掐会算的,其实,他偷偷转移流浪道人尸身的事情,早就被狐狸知道了。至于赖奇的那个梦,则是李茂暗中动的手脚,这吩咐的人,自然也是狐狸。
      “这案子虽然了结了,可是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我想不明白,那个流浪道人为何要骗苟大胜将自己的亲爹埋到赖奇爹娘的坟墓里。究竟是他术法不精,还是刻意为之,原本就是打算让苟大胜的亲爹变成怪物的?”
      刑如意趴在狐狸的腿上,一边儿看着外头的风景,一边询问着。
      狐狸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了句:“两者都有吧!只是我想那个道人,八成没有算到,那个墓穴不仅不养人,反而会将好端端的死人给养成旱魃。从而给这村子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而道人的死,既是人为,也是天意,更是上天给他的一种责罚!”
      “哎!”刑如意轻声的叹着气,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究竟是道人的死,给这村子带来了灾难,还是因为这村子本身就有些问题,所以才导致了道人的死。
      庄周晓梦迷蝴蝶,既是轮回,也是因果!

      正文 第233章 菊香枕(1)

      刑如意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它的伞骨是红色的,伞面却是白的,上面用墨线勾勒出了浅浅的ju花图案。
      “还要多管闲事?”狐狸瞧着那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暖色的浅笑来。
      刑如意轻轻嗯了一声,用手指敲敲血红的伞骨,说:“既然遇见了,我总不能不管吧?”
      这把油纸伞是经过纸店时购买的。
      纸店是一个镇子,镇子上的人多半靠做纸工艺为生,做的最多的便是油纸伞。北方人不喜欢,总觉得这伞小家子气,尤其这遮风挡雨的东西上居然还画画,简直就是浪费,但南方人喜欢,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们,拿在手中,别有一番情趣。
      所以,纸店的油纸伞多半是销往南方的,至于这走货的商人,则不分南北,哪儿的人都有。
      这把纸油伞是一个年轻人半道上捡的,至于是从何处捡来的,他不肯说。只是看着刑如意喜欢,又是一把旧伞,所以便宜卖给了她。
      刑如意之所以买这把伞,则是因为她看见了附在伞上的那个红衣女子。当时,女子就趴在那个年轻人的背上,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她,好像在说:“求求你,买下我吧!”
      刑如意一向心软,于是就将这伞给买了下来。
      手指在伞骨上敲了七下,附着在伞上的女子便伸着懒腰出现了。
      “到了吗?”
      女子像是一只睡饱了的猫咪,伸着懒腰,眯着眼睛,心满意足的问着自己关心的小问题,那表情,仿佛不是在问“到了吗?”而是再问:“吃的呢?”
      “还没有!”刑如意说着,将帘子掀开,让女子看了眼:“现在,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我叫浅浅,苏浅浅,是苏家最小的女儿。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大哥苏景伯、二哥苏景良、三哥呢,名叫苏景瑞。我与大哥、二哥是同一个娘生的,三个不是,是姨娘生的。不过我们几个关系都很好,三个哥哥也都很疼我。”
      “那你呢?又为何栖身在这伞骨上?”
      “不记得了!”苏浅浅托着下巴摇摇头:“我是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好像是睡了很长的一个觉,等我醒来,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在一个破庙中,里头还有一个石像。破庙有一个院子围着,但围墙都塌了。院子里有一棵松树,很老很老的那种,上面挂满了红布条。只不过那些红布条也都很旧了,褪色褪的特别难看。”
      “那应该是一棵被许愿的松树,至于你口中的破庙,听起来倒很像是荒废掉的月老庙!”
      “月老庙?”苏浅浅蹙眉想了一想:“我跑到月老庙做什么?”
      “去月老庙自然是去求姻缘的,不过照你说的,那庙都破旧成那个样子了,估摸着也不大灵验了。”刑如意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自从鬼术精进之后,她能够看到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例如手上的这根红线,细细长长的,恰好与狐狸的连在一处。
      刑如意曾问过狐狸这红线的来历,狐狸只是撇了撇嘴,说自己不知道。凭着多年看文码字的直觉,刑如意认为这根红线就是传说中的姻缘线,而她与狐狸则是早已注定的夫妻。
      苏浅浅的指尖也有一根红线,但奇怪的是,这根红线像是被硬生生给扯断的。
      苏家大院距离纸店镇并不远,快马加鞭不过半日的路程。刑如意他们走的慢,第二日午后才到。下了车,递上了帖子,很快一个年轻人就迎了出来。
      “请问哪位是刑如意刑姑娘?”
      “我就是!”
      刑如意下了马车,刚打量了一眼,就听见苏浅浅兴奋的声音。
      “这是我的二哥苏景良,他最擅长待客,也极会说话,所以家中但凡来客人,都是他出来迎接。对了,苏家对外的事情,也多半是由我的二哥负责,他还是经商的天才,不像大哥,总喜欢读书、写字、画画什么的,特别无趣。”
      刑如意笑笑,淡淡的行了个礼:“看相貌,你应该就是浅浅的二哥吧?早前经常听她说起你,倒是今日才有缘相见。”
      “不错,我是苏景良。只是从未听小妹说过还有姑娘这么一位知己,且还是从神都来的。”
      “浅浅没有说起我,也是正常。因为算起来,我与浅浅也不过见过数面。我在神都经营着一家如意胭脂铺,需要经常出来采买,那次也是偶遇浅浅,两人聊的十分投机,就互留了联系方式。平时也只是用书信来往,算是我们闺房女子之间的小秘密。此次,我随夫返乡,正好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浅浅。不知可方便吗?”
      苏景良没有答话,而是愣愣的看着刑如意,问了句:“刚刚姑娘说在神都经营着一家什么铺子?”
      “如意胭脂铺,专门贩卖胭脂水粉的小店,与苏家的生意自然是没有办法比的。”
      “难不成,你就是神都到处传着的那位刑姑娘?”苏景良面露一丝喜色。
      “神都到处传着的刑姑娘?抱歉,我不大明白苏二哥话中的意思!”
      “瞧我,人人都知道如意胭脂铺的刑姑娘有一位姿容若仙的未婚夫,刚刚这位公子在姑娘身旁站了半天,我竟给忽略了。”苏景良说完,又抱歉的笑了笑:“抱歉,景良见到姑娘,着实有些激动了。不瞒姑娘,我家小妹身患重病,已经多日未起。我曾遣人到神都去请季胜堂的刘神医,谁知他竟闭门谢客,莫说是我,就算是皇亲国戚去了也不会开门。
      无奈之下,只好在神都打听,打听来打听去,就打听到了姑娘这里。急匆匆登门拜访,却被姑娘的家人告知,姑娘随夫返乡,要数月之后才能回来。
      原本,我已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今日姑娘竟出现在我苏家的门前,还是小妹浅浅的故友,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姑娘快请,公子快请,还有这几位朋友,也请!”
      刑如意看见苏浅浅的鬼魂时,还以为她已经亡故了,此时听苏景良话中的意思,这苏浅浅倒像是还活着,只不过是灵魂出窍了。
      她暗中用手弹了弹那伞骨,苏浅浅则迷迷瞪瞪的回了句:“呀!原来我还没死呢!”
      刑如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苏景良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询问性的看了刑如意一眼,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红骨伞上,又是微微一怔:“姑娘手中这伞可是新买的?”
      “是新买的!”刑如意说着,也礼貌性的回以笑容:“日前路过纸店,见到不少漂亮的油纸伞,尤其这一把,深得我心,所以就出钱买了下来。怎么?苏二哥也喜欢这把伞!”
      “哦,不!是浅浅,浅浅也有一把油纸伞,是十四岁生日那年,我兄长从纸店买来送她的。那伞与姑娘手中的这把十分相似。”
      “难怪我与浅浅一见如故,原来我们的喜好竟也这般相似!”刑如意说着,转了一下手中的伞,然后看着苏景良问:“那浅浅的伞呢,可还在?若是在就好了,下雨天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撑着去赏雨!”
      “在与不在,怕是只有等浅浅醒了才能知道。说起来,那把伞我倒是许久都没有见过了。”苏景亮说着,停在了一间厢房的门口,“这间便是浅浅的卧房,自她患病之后,这里就从未离过人,屋子也时常闭着,所以里头的味道可能有些难闻,还请几位不要在意的好。说起来,我本不该将几位带到这里的,应该引到前厅或者客房,准备些美酒佳肴,好给几位贵客接风洗尘。可作为兄长,我这心中又着实有些着急,还请几位见谅!”
      “如意今日来访,本就是来看浅浅的,既她生病,理应先来看她。苏二哥不必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至于饭菜,我们在路上已经用过,也无需另行准备。”
      “姑娘这么一说,反倒显得景良越发的不知道规矩了。”苏景良一脸的难色。
      “如意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从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规矩,加上我与浅浅又是好友,就更不会讲究这些虚礼。饭菜的确是在路上用过了,若是没有用,自然要麻烦苏二哥的。眼下,如意只想好好看看浅浅的病,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医治。”
      刑如意说着,示意李茂将房门打开。门内倒是没有苏景良所说的难闻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ju花香气。刑如意忽然想到自己手中那把红骨伞的伞面儿,上面也是用墨勾勒出了淡淡的ju花。于是抬头问苏景良:“浅浅可是特别喜欢ju花?”
      “ju花?”苏景良摇摇头:“女孩儿家,对于这些花花草草的总会格外的关注,但是浅浅,似乎并没有特别偏爱哪一种,至于这句话,说不上特别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
      “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因为刚刚推开门时,便闻见这屋内有一股淡淡的ju花香气。”
      “ju花香气?”苏景良仔细的嗅了嗅:“我这鼻子,向来不怎么灵光,倒是没有闻见什么香气。不过姑娘既说了是ju花香,那应该是ju花枕散发出来的味道。说起ju花来,倒是想到了我那个过世的大嫂,她是极爱ju花的人,为此还在大哥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ju花,就连衣裳上绣图样,也都爱绣ju花的样式,尤其是那种小小的,黄黄的野ju花。
      大嫂在时,浅浅总爱去腻着她,也从她那院子里搬了不少的ju花回来。她房中的ju花香囊,ju花枕也都是大嫂送给她的,至今还都留着。”
      “可是——”刑如意转身,目光在院子里头扫了一圈:“我并未在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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