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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笑,这些男人那个没有几房姬妾。
魏昭策马出了新北镇,上了官道,勒马停住,对金奎说;“金叔,回去吧!有事叫人找兴伯,让兴伯通知我,告诉宋庭路上小心,现在时局乱,劫匪横行。”
金奎说:“现在北安州太平无事,仗打起来,百姓遭殃。
“金叔,你留意着点,如果边关有什么动静,你尽快派人通知我。”魏昭手里执着马缰绳。
“好,姑娘尽管放心,新北镇我们几年经营,人脉熟络,一有异动,我就派人告诉姑娘得知。”
“金叔,你自己也要万事小心,我很快凑一笔银子送来。”
魏昭盘算这笔银子从哪项里挪用。
“姑娘,刚才追我们的好像是燕侯的人,姑娘跟燕侯认识。”金奎问。
“认识,不熟。”
当时她的马跑得太快,徐曜也许一时好奇,她怎么能让他追上,她明明是在寺院里为继母的病祈福。
金奎放心了,北安州是燕侯的地盘,犯不上跟燕侯过不去。
日夜兼程,八日后,魏昭一行回青山寺,沿着偏殿朝后院走,穿过一道门,走进到她住的小院,气氛不太对,寺院里的和尚,还有别院女眷的仆妇侍女,三三两两议论着什么,清净的小院,人突然多起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堆,跑过来,“姑娘。”
魏昭一看,是侍女书香,“出什么事了?”
自己才走了八日就出大事了。
书香神色慌张,拉着她,到僻静地方站住,急急地说:“姑娘走后,奴婢照姑娘吩咐,晚上找地方借宿,奴婢想跟别家不熟,咱们家跟侯府沾亲带故,奴婢去侯府侍女住的屋里跟她们挤一挤,今早醒来,听说我们住的小院出事了,跟奴婢同屋住的侯府的两个侍女,其中一个跟一个和尚死在咱们原先住的西间屋里,被人杀死了,听说发现的时候两人尸首都冷了,估计是昨半夜死的,寺院里已报官府,等官府来人查。”
书香一口气说了整件事情经过,中间都没有停顿。
萱草听着稀奇,“跟你住一个屋的侍女死了,怎么会死在咱们院里?”
“这也不难猜,昨晚那个侍女跟寺院里的和尚偷情,被人杀死,幸亏姑娘出门了。”兴伯说。
“难道是太太跟人串通,要谋害姑娘?”
书香方才六神无主,此刻有点清醒过来。
“不可能。”魏昭肯定地说。
继母讨厌她是真,也不至于谋害她,杀人偿命,深宅妇人,没有深仇大恨,断无这个胆量□□。
青山寺归灵岩县管,县衙离此地尚有五六里地,派去的人刚走。
小和尚净云走过来,“施主,还是先到闲云堂歇息。”
在外面站时候长了,众人都觉得冷,随净云去前面闲云堂先歇着,魏昭住的小院发生命案,她们也脱不了干系,等县衙来人办案。
约莫一个多时辰,净云来告诉说;“灵岩县令带衙役来了,在勘察命案现场,死者一直停放在屋里,了空法师派人守着,现场没人动。”
又过了一炷香,一个和尚来闲云堂喊魏昭,“县太爷叫施主过去问问。”
魏昭带着书香、萱草和兴伯、常安一起过小院。
穿过通往小院的过道门,看见明间正往外抬尸首,经过魏昭身边,魏昭看见白布盖着的尸首露出一只脚,脚上穿着绣花鞋,猜是那个倒霉的侍女,一夜偷情,丢掉性命。
灵岩县令在客堂里,魏昭等进去。
客堂正中椅子上坐着一个头戴乌沙,穿补子鸂鸂的青缎官袍,魏昭知道是灵岩县县令,恭敬地行福礼,“民女魏昭拜见大人。”
县令态度和气,“案子涉及到魏姑娘,本县请魏姑娘过来,有几件事不明,问问魏姑娘。”
“魏姑娘可是住在命案发生的这间屋子?”
“是,大人,民女跟两个侍女同住。”
“那姑娘昨晚不住在这里,前几日是否住在这里?”
县令正常的问询。
“昨晚不曾住在这里,之前住过。”
隐瞒对县令断案不利,还可能误导案情的判断。
稍顿,县令突然问:“敢问魏姑娘昨晚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刁钻,魏昭思量,谎言一旦被拆穿,本来清白,反倒惹上麻烦。聪明反被聪明误。
“魏姑娘昨晚陪家母住。”
客堂门顿开,随着冷风,卷入一道削铁断金之声。
第12章
“魏姑娘昨晚陪家母住。”
徐曜从门外走了进来,经过魏昭身边时,淡然的看了她一眼,魏昭心虚,避开他的目光,当时在新北镇徐曜已认出她,现在替她解了围。
县令急忙站起身,抱拳作揖,“下官拜见侯爷。”
徐曜走过去,理所当然地坐在县令方才坐的座位,“被杀的是侯府侍女,大人可否交给本侯查。”
“下官遵命。”
县令站在下面,诚惶诚恐,燕侯徐曜任北安州牧,北安州所有官员,统归燕侯所管。
既然死的是侯府的侍女,县令怕断不清案子,对燕侯没法交代,现在燕侯亲自问案,他求之不得。
县令带着衙役撤了。
寺院主持方丈了空得知燕侯来寺院,急忙赶来,青山寺出了人命案,且本寺和尚不守清规戒律,有损青山寺的名声,了空惭愧,朝燕候合掌,“阿弥陀佛,侯爷,本寺弟子管教不严,乃贫僧之过,贫僧夜晚加派人,保护寺院,保护寺内施主的安全。”
徐曜看一眼寺庙院墙,夜里寺内各道门落锁,这方小院上门栓,歹人从外而入行凶杀人,需翻过高墙,看着魏昭,“魏姑娘以为此案系何人所为?”
方才魏昭跟徐曜几乎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围墙,听徐曜问,遂收回目光,“魏昭不知。”
魏昭心里有一人可疑,梁荣那厮风流好色之徒,这么高的围墙,如履平地,寺院里有巡夜的僧人,都没有察觉,难道低估了姓梁那厮。
“魏姑娘因何住到寺庙里?”
本案重点偏离。
“奉父命,为母祈福。”
魏昭不博这孝名,太虚伪。
“姑娘是回魏府还是继续留在寺院?”徐曜似乎关切地问。
“留寺院。”魏昭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了空方丈闻言说:“老衲给姑娘换一间屋。”
“不用,我还住在这里。”
这间客堂空着,窗下有炕,找一张床搬过来,魏昭跟书香和萱草将就能住开。
了空有些意外,“歹人作奸犯科,姑娘住在这里不安全。”
“这里是最安全的,歹人二次重返同一个地点作案的可能极低。”
在某个地方杀了人,回头还去同一地方动手,这歹徒可真嚣张,胆大包天。
“魏姑娘此话有理。”
徐曜赞同地说。
寺院里发生命案,了空不敢大意,下去安排增加晚上巡夜的僧人。
徐曜站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突然脚步顿住,没回头,“姑娘去新北镇做什么?”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魏昭垂眸,柔声道;“我以前住的地方离新北镇不远,”
徐曜没说什么,跨出门槛。
身后传来低柔女声,“谢侯爷。”
示人以弱,出手必强,徐曜薄唇微翘。
新北镇到青山寺,路途遥远,魏昭等着急赶路,沿途吃点干粮,几个人早饿了,净云送来晚膳,寺院里给她们压惊,晚膳比往常丰盛。
摆上桌一大盆炖白菜豆腐,香油凉拌小葱,炸素丸子,清炒黄豆芽,萝卜汤,白米饭。
饭菜多,兴伯和常安没去斋堂吃,在堂屋地上放了一张矮桌,魏昭和书香、萱草在炕桌吃。兴伯和常安坐板凳在炕下吃。
斋饭都是素菜,热汤热水,吃饱了,胃口舒服。
夜晚,安置前,萱草把房门闩上,魏昭取出一对铃铛,挂在门上,魏昭睡床铺,书香和萱草睡在对面炕上,魏昭又取出一把匕首,放在枕头底下。
三日后,魏府管家宽仁突然来了,看见魏昭,满脸堆笑,作揖,“奴才给四姑娘请安了。”
“父亲叫你来给我送银子的吗?”
魏昭故意问。
宽仁不期姑娘问此话,略尴尬,“三爷吩咐奴才接姑娘回府。”
“太太的病好了?”
魏廉派人接自己回府,她理所当然地想朱氏的病痊愈了。
宽仁陪着笑脸,抱拳拱手,“奴才恭喜姑娘。”
“我这喜从何来?”
我都被打发到寺庙里,可喜可贺。
“姑娘有所不知,昨侯府派媒人上门提亲,要聘娶四姑娘为燕侯嫡妻,姑娘大喜啊!”
宽仁一副谄媚嘴脸,不像打发魏昭来庙里时的轻慢。
自己真没听错,耳背,把三听成四,“三姐姐要过门了?”
宽仁那里奉承,“三姑娘原定下个月及妍抬进侯府,现在侯爷聘四姑娘为妻,等四姑娘过门,然后,三姑娘一乘小轿送入侯府,妻妾嫡庶之分,不能含糊,妻未进门,妾不能先于姑娘进门。”
书香和萱草二人上前,蹲身,“恭喜姑娘。”
魏昭看了二人一眼,跟魏府里的人一个想法。
宽仁陪着笑脸,“姑娘快收拾东西,跟老奴回府,老太太和三爷还在府里等着姑娘。”
书香和萱草闻言,就要收拾东西,魏昭却突然说:“宽管家,你回去回老太太和三爷,说我在菩萨跟前发过誓,为母亲祈福,清修五年,不离开寺院。”
此言一出口,不只宽仁懵了,连书香和萱草也糊涂了,姑娘几时发过这样的誓。
宽仁脸抽了抽,“这个,这个……”
这个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时老太太嘱咐即刻把姑娘接回来。
魏昭端起茶盏,淡淡声,“书香,送宽管家。”
端茶送客,宽仁不敢赖在这里,唯唯诺诺地走了。
宽仁一走,书香问;“姑娘方才是什么意思?若论这北安州再没有比燕侯更尊贵,比侯府更显赫的人家,姑娘为何不愿意,还发誓说五年不离开寺院?”
“我又为何愿意嫁给燕侯?我是缺吃还是少穿,当我是魏家人,攀龙附凤。”
魏昭不以为然地呷了一口温茶。
“姑娘当真要在这寺院里呆上五年?”
书香看看这屋子,清净是清净,太简陋,姑娘跟侍女挤在一间屋里,五年茹素。
热茶滚入喉咙,魏昭握住茶盅暖手,“你以为魏家能容我留在寺庙。”
果不出所料,次日辰时刚过,魏三爷魏廉亲自来到青山寺。
魏三爷进门时,魏昭带着两个侍女正坐在炕上纳鞋底,抬头看见父亲,魏昭不紧不慢地穿鞋下地,书香和萱草赶紧爬下地。
礼毕,魏昭问:“父亲怎么来了?”
魏廉拿起炕上做了一半的绣鞋,“这是你做的鞋?”
魏昭的语气平平淡淡,“女儿住在老宅时,跟两个侍女镇日做鞋拿到集市上卖。”
这话直接打魏廉的脸,堂堂魏家小姐,靠做鞋讨生活。
魏廉噎住,停了一会,说;“这几年魏家日子也不容易,你在老宅住着,没什么花销,也不至于靠做鞋卖为生。”
“女儿二两月银是府里姑娘们的零花钱,要等到年底才能送来,说来惭愧,桂嬷嬷和这两个丫鬟跟着我这个主子小姐受苦了,女儿这次回来也看出府里艰难,女儿乐意住寺院,住在寺院,斋饭不花钱,每月还能省下几百钱。”
魏廉在袖子里的手攥紧,魏家三房人镇日里锦衣玉食,奢侈靡费。魏昭讽刺挖苦,堵得魏廉没有任何应对之言。
父女间气氛尴尬,魏廉面色不善,拿魏昭没办法,想起老太太之命,接了女儿回府,现在魏昭不比从前,不是他能随意发作,说出去理亏,只得忍耐,“昭儿,昨我派管家宽仁来接你,听他回去说,你要在寺院清修五年,宽仁他没跟你说明白,你母亲的病已经好了,你不需留在这里受苦,侯府上门提亲,你祖母已经答应了亲事。”
魏昭看着父亲,笑笑,“母亲病好了?”
“不枉你孝心,你母亲身体已经痊愈,我来接你回去,你在菩萨面前发下五年的重誓,也不用守了。”
朱氏的病一直不好,她岂不是要在庙里呆一辈子。
“父亲有所不知,魏昭在菩萨面前许愿,为祖父母祈福,保佑祖父母福寿年长。”
魏廉一口气提起来,半天没落下去,“你,你……”想说你这个不孝女,似乎不合时宜,这明明是孝道之举。
“你……我跟你母亲不用你为我们求福寿。”
魏廉没好气。
“父亲所言差矣,女儿在佛祖面前许愿,为祖母修三年,为父母各一年。”
“好,好,好个孝顺的女儿。”魏廉连声道。
魏昭又徐徐地说;“女儿的婚事,如果燕侯愿意,可以等五年,父亲为难,怕得罪权贵,女儿可以自己跟燕侯说,尊贵如燕侯,定是通情达理,知孝悌之人,能体谅女儿的一片孝心。”
魏廉微微阖目,“孽障。”
“寺庙清苦,不是父亲久待之地,女儿恭送父亲。”
第13章
“好,你就在寺庙住五年。”
魏廉怒冲冲一甩袍袖离开。
书香担心地说;“姑娘拒婚能行吗?”
“拒婚肯定不行,燕侯铁腕治军,北安州是鱼龙混杂之地,各方势力畏燕侯如虎,不敢异动,他对付我一个弱女子,易如反掌,且魏家做帮凶,我不想嫁,也得嫁。”
“那姑娘这是何意?为何不跟三爷回魏家?”
书香不解,两个丫鬟中,书香实诚。
“你以为魏家就这么算了,我想下次是老太太亲自来接我。”
“姑娘,如果魏家不来人,我们真要在这破庙里住五年?”
萱草不喜欢住这里,几日不食荤,她嘴馋想咬腮帮子上的肉。
“傻瓜,腿长我身上,魏家还能把我拴住。”
萱草放心了,住也就罢了,时不常出去打打牙祭,她就满足了。
次日正午时分,萱草在窗台晾晒一双绣花鞋,魏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小院。
魏昭正在看画稿,门被撞开,萱草跑进来,“姑娘,老太太来了。”
魏昭的话应验,她卷起画稿,塞进包袱里,又收拾桌上文房四宝。
“昭丫头,我老婆子亲自来请你回府。”
魏老太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魏昭快步朝外走,刚跨出门槛,魏老太太已经到跟前,魏昭上前扶住魏老太太,“祖母怎么来了?”
“我不来,没人能请动你。”
魏老太太迈步进门,魏昭扶着魏老太太坐在炕上,态度恭顺,“孙女不敢,劳动祖母,孙女之罪。”
魏老太太目光打量一下简陋的屋子,“昭丫头,委屈你了。”
“孙女心甘情愿的。”
“我听说寺院里发生命案,还是在你屋里出的事?这事可是真的?”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魏老太太。
“是,祖母,孙女那晚幸好没住在东间屋,一个借宿的女眷死在孙女的床上。”
魏昭含糊其辞。
听上去,那晚她住在另外的屋里,她的屋子借给别家女眷住。
魏老太太没说话,眼底晦暗不明,“你是因为这个事对你父亲有气。”
“孙女不敢,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你父亲不可能害你,你心里也清楚。”
“夫妻一体。”魏昭斗胆直言。
桂嬷嬷说自己长相酷肖生母,仳离十余年,还不肯释怀,这心胸气度枉为男人,继母如果串通梁荣,逼自己来寺院,后来的事继母应该不知道。
“你母亲我罚她跪佛堂。”
老太太这把年纪,却心明眼亮,朱氏跟屋里婆子使的小伎俩,魏老太太怎能不明白。
魏昭没说话,替继母求情,彰显孝道,她不屑做。
半晌,魏老太太说:“老身受不起你静修三年为老身祈福增寿,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还是魏老太太通透,透过事物看本质。
既然亲情没有,谈谈利益。
“祖母,如果要我嫁到侯府,我要一个保障。”开出条件,不用虚情假意。
“什么保障?”
魏老太太有兴趣听。
“给我两万两银子的陪嫁。”
“两万两?”
魏老太太不敢置信,狮子大开口。
“没错,两万两。”魏家出得起。
“我若是不答应呢?”
“孙女剃度,出家为尼。”
“好一个烈女。”
咚咚咚,魏老太太拐杖顿地,难抑气愤。
冷笑数声,“昭丫头,别以为你以后嫁人了,就跟娘家撇清关系,女人要有娘家依靠,在婆家受欺负,还要赖娘家做主。”
魏昭噗嗤笑了,卖女求荣,这样的娘家休提给她做什么主,“祖母,万两银子,够魏府哥儿们败坏一年,祖母本来就打算把孙女送上权贵床榻,这可是已经超出您老人家的预期,孙女在侯府站住脚,才有能力帮娘家人。”
魏老太太压下一口气,捻着手腕上的菩提佛珠,沉吟良久,“两万两,不是小数目,魏家现在一下子拿不出,一万五千两如何?”
成交,“祖母开口,孙女敢不从命,五千两置办嫁妆,一两万我要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