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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护驾日常-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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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她继续漫声道:“更何况。。。镇国公身后好歹还有个二儿子,而张郎中嫡子庶子都没有,若是西去了,那就更是后继无人了。”
    张二老爷的儿子本来是怎么死的谁都清楚,此时被姜佑若无其事地掀了老底,他忍不住面皮子抽搐了几下,强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怒火。
    姜佑知道底下这帮货尊敬自己不过是面上情,私底下阳奉阴违多了去了,果然这话一出,刘侍郎就立刻反驳道:“皇上,张郎中年约四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日后定然还会有亲子,况且嫡庶不分乃是大忌,庶出的名分已定,断不可能越过嫡出,一旦让庶出继位,遗祸无穷,还请皇上三思啊。”
    姜佑哦了声:“你说庶出不可越过嫡出,但亲子一系必然比旁支兄弟优先,这话可有错?”
    刘侍郎听了不由得一怔,见她仍旧从容,微微怔了下,随即道:“皇上说的是。”
    姜佑打了个响指:“把东西带上来。”接着就有人捧着个锦盒从偏殿绕了上来,她命人把锦盒打开,就见里面放着的是张颜色陈旧的圣旨,她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当初母后曾请求父皇,让他下旨将东岚改为嫡子,当时张大夫人还在,接旨后便把他收养道膝下,再开了宗祠给他正名,记到大夫人名下,如今他不管是与理与法,都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初张皇后其实是欣赏张东岚品貌,所以动了把他和姜佑凑对的心思,又怕日后婚配阻力大,便早早地给张东岚把身份抬起来,没想到今日却派上用场了。
    张二老爷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关碍在,瞧着那圣旨傻了眼,忍不住就想去瞧那圣旨的真伪,这事儿张家人怕张东岚借此生了骄纵之心便没有声张,他当时在外地上任,当然不知道这事儿。
    姜佑懒洋洋地道:“方才刘侍郎说什么来着?嫡庶不分乃是大忌,那旁宗越权长宗是不是大忌?你博闻强记,倒是跟朕说说啊。”
    刘侍郎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怨愤地瞪了一眼张二老爷,要是早知道有这么道圣旨在,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帮他说话。
    姜佑冷哼了一声:“你这个为人子的,自己母亲病了,大哥死了,不想着如何侍奉床前,料理后事,反倒动起爵位的主意,什么父亲养什么儿子,可见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她淡淡道:“传朕的旨意,先让镇国公二子张东岚暂代世子之位,若是再等一年镇国公还没消息,便由他袭爵。”
    她看了眼低着头,掩去眼里怨毒的张二老爷,沉着脸道:“在此期间,张家二子到朕的殿前来任侍卫一职,你便回去侍奉张老夫人,老夫人一日不好,你便一日不准上朝!”
    张东岚要当殿前侍卫,他如何敢下手,不但不能下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儿,只怕头一个就要赖在自己头上,张二老爷本以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娃,抬出几句吓唬吓唬就能成事,没想到落了一地鸡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住火。
    姜佑宣布退朝,她在朝臣面前表现的游刃有余,其实心里也是万分紧张,这事儿不光是张家两房人之争,更代表她迈出了亲自上朝理事的第一步,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坚定跟着朕的人朕自然会厚待,那些奸邪之徒也别妄想能把持朝政。
    她回到寝宫还是喜不自胜,忍不住在宫里手舞足蹈起来,这时候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香印进来,笑嗔道:“皇上都这么大的人了,遇到喜事还是跟孩子似的。”她现在已经嫁给了孙贺年,虽然嫁的是个太监,不过瞧着气色颇好。
    姜佑见到她,忍不住笑道:“你才新婚,不是允你在家多盘桓几日吗?怎么这就来了?”
    香印也是笑道:“跟着皇上习惯了,一天见不到心里想得慌。”她朝里间努了努嘴:“厂公送来了信和东西,您还不进去瞧瞧?”

☆、第86章

姜佑面色一喜:“他去了一个多月却现在才来信,也不知情势到底如何了?”她说着就紧赶着往里间跑,跑到一半又顿住了,转头诧异地瞧着香印:“你往常不是最怕我和掌印在一处吗?如今怎么转了性?”
    薛元和姜佑的事儿瞒着外人还成,这些贴身的人可瞒不住,香印笑道:“皇上这般喜欢掌印,奴婢劝您您会听吗?”她说着长长地出了口气:“奴婢现在也想开了,只要待您好就什么都好,是不是太监也不重要,好些全须全尾的人还是一副人面兽心呢。”
    姜佑神色松快下来,她和薛元的事儿一旦公之于众,要反对的人已经够多的了,能得到身边亲近人的支持实在是再好不过。她心情放松地去瞧薛元命人送来的书信和物件,就见大小的盒子里摆放着各样水产。
    负责回来送东西的成北伶俐笑道:“请皇上的安。”他抬手一指地上的大小宗物件:“督主捎来了好些吃的用的,奴才们都劝您在宫里什么都不缺,况且这些东西不方便运送保存,大老远的送来没准都坏了。督主说好些东西都是南地有北地没有的,他瞧不得别人用的您用不上,便巴巴地赶了奴才来孝敬您。”
    姜佑喜得嘴角上翘:“难为他出去打仗办事还想着我,只是不嫌麻烦吗?”她想了想,又侧眼问道:“他那边还好吗?大老远的去南边可有水土不服?”
    成北呵着腰道:“督主身子好得很,事儿办的倒也顺当,只是现在流民集结造。反,督主不得不在军营里看着。他老人家身子没什么,只是想您得紧。”
    他卖力哄姜佑高兴,一边比划一边道:“上回他老人家吃饭,他夹着块东坡肉走神,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是饭食不合口味,忙问他怎么了,他翻来覆去把那肉瞧了好几眼,半晌才道‘这道菜皇上应该爱吃,可惜她现在人不在身边’,说完就撂了筷子。”
    多好的人啊,吃块肉都能想到自个,姜佑喜滋滋地去瞧地上的东西,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贵重,却都是在他去江南的道儿上信手备下要送给她的,比如锦盒里堆着的风干腊梅花瓣,就是他坐船的时候随手采的,还有搁在陶罐子里的糖块,也是他逛集市的时候随手买下的,零零总总几十样小物件。
    香印撑不住笑道:“您都这么大了,厂公还把您当孩子似的呢。”她说着又有些感叹:“奴婢听老一辈儿地说,男人对心上人的最好样子,就是拿心上人当闺女娇宠,掌印对您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姜佑嘿嘿一笑,摸了摸头也不反驳,低头细瞧着薛元给她的信,先是细细瞧了一遍,又反复看了三遍,慢慢地咂弄着里面的缱绻意味,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收进锦盒里,叹口气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朕也想他想得紧。”
    之后的几日传来的南边的消息有胜有败,似乎造。反的流民里面有位极厉害的人物坐镇,战局如今正胶着,所以薛元什么时候回来暂且不知,但张家那边张老夫人的病情却越发严重,长子和长孙杳无音信,二儿子又不孝不悌,在这紧要的关头还反倒捅了大房一刀子,张老夫人本就身子虚弱,经历了这连番的波折,竟然一病不起,至今仍然昏迷着。
    姜佑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特地紧赶着把政事忙完,叫上昌平一起去镇国公府探望张老夫人的病情,赶出来迎接的竟然是暂代世子的张东岚,姜佑不悦道:“张二老爷呢?他一个长辈不来待人接物,让你一个小辈出来算什么?”
    张东岚摆手笑道:“说句不恭敬的话,二叔和二婶婶不在,我在府里呆的反倒轻省些,两人要在反倒不知道怎么相处了。”他说着又压低声音道:“其实是我想办法联络了一些族中的叔伯爷爷,威逼他们二人搬出镇国公府,搬到别院去住。”
    姜佑诧异道:“他们这般轻易就搬了?”
    张东岚侧眼瞧着她:“这还要多谢你了,二叔想要镇国公之位没有得逞,又被停职闲在家中,族中没人肯买他面子,这事儿做起来当然轻易。”他说着一躬身道:“皇上放心,只要我还在一日,镇国公府就向着皇上一日。”
    姜佑冲他一笑:“有你在,朕自然是放心的。”
    张东岚瞧见她笑的瑰丽如花,走神了一瞬,心里却有些寥落,迟疑着问道:“皇上。。。宫外有些风传的事儿。。。您知不知道?”
    姜佑诧异道:“宫外风传的什么事儿?朕最近一直在宫里忙活,也没出宫啊。”
    张东岚张了张嘴,随即又摇了摇头:“都是些风言风语,听了污你的耳朵,你不知道反倒好了。”
    姜佑这性子,你越不告诉她她越难受,软硬兼施地想要逼张东岚开口,偏他跟老蚌似的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不肯往外吐。这时候已经到了张老夫人住的东边院子,姜佑还是没撬出话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才走进去。
    来探望张老夫人的不止姜佑一个,好些贵夫人带着自家姑娘也来了,虽然明着是探望张老夫人,但眼睛却一个劲儿往张东岚身上瞟,从不值钱的庶子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国公世子,这可让好些家里有适龄姑娘的人家动了心。
    姜佑不理会旁的那些人,直径进了张老夫人的寝室,见她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她又反应,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只能和昌平无奈地退了出去。
    刚出了正堂的门,正准备去偏间歇歇,就听见一侧的偏间里传出道儿声音来:“。。。你说这事儿可是真的?皇上真的和东厂厂公有。。。私情?”她故作正经地咳了声:“你可别乱说,咱们如今是在张家呢。”
    那些被带来的小姐就在偏间歇着,姜佑听见这句话,身子一僵,脚步一顿,硬生钉在了原地。
    另一个声音柔媚些的声音传出来,轻哼一声:“你怕什么?咱们几个说几句,又不会让外人知道。”她叹了声道“那还有假?坊间都传开了,好些百姓都议论纷纷呢。”
    齐朝民风随和开放,只要不议论政事儿,议论王公大臣甚至是皇上的风流韵事也不会有人指摘什么,甚至还有人把皇上的故事改了名编成戏曲传唱。
    那个柔媚的声音继续道:“这事儿想想也挺正常,我听说那薛厂公神姿高彻,你想想看,皇上幼年就丧了考妣,一个这般俊美又权倾朝野的男人让她依靠,皇上能不倾心吗?要是我只怕也。。。”她尴尬地咳了声。
    另一个声音啐道:“呸,薛厂公那是男人嘛?”她又笑道:“不过上次围猎你们没有跟去,我可是瞧见了,薛厂公比传闻的还俊俏,不光如此,当时皇上受困生病,是他一路抱着回来的,我就在人堆儿里远远瞧了一眼,脸都红了。”
    那个柔媚的声音‘噗嗤’一声:“这么说来可惜得很,再好的皮相也是个太监,皇上毕竟是皇上,将来总要有太子的,两人哪有什么可能?不过。。。我听说太监也有能还阳的。”
    昌平心思玲珑,就算察觉姜佑和薛元有异也不会说什么,这时候瞧见她沉着脸站在院子里不言语,一把推开偏间的门斥道:“你们几个胡说什么!谁你们都敢议论,不要命了不成?!”
    姜佑不常在人前露脸,她们几个不认识,但昌平这几人却是认识的,慌得急急忙忙拜倒在地,嘴里忙不迭地道歉。
    昌平冷声斥责道:“好好儿的名门闺秀,不学些大家做派,竟然在背地里议论皇家是非,谁借你们的胆子?你们这般作为敢那些粗鄙无礼的市井妇人有何区别!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的家教?!”
    这几人又是害怕又是羞惭,一时之间面上都涨红了,这时候这几位小姐的长辈也赶了出来,对着昌平连连躬身道歉,她们都是有头有脸的权爵人家,既然都这般放低姿态了,她也不好再为这事儿惩罚,只能严厉训斥几句,拉着姜佑转身去了。
    昌平坐在马车里,见姜佑还是垂着头不言语,轻声劝解道:“你不常跟她们来往不知道,这些人向来如此,没有的事儿也拿来胡传,你切莫往心上去。”
    姜佑转头瞧了她一眼,沉吟道:“若是。。。她们说的是真的呢?堂姐会怎么想?”
    昌平一怔,侧头避过她的视线,两人一时静默无语,直到下车分别的时候,她才轻声说了句:“首先得自己快活了,再来在意旁人的想法,不然人生还有什么活头?”
    姜佑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她难得温柔地帮她拢了拢领子:“皇上喜欢才是正理。”
    姜佑拉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转身回了乾清宫。要是原来她可能还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好歹也亲政了一个月,对这些事儿十分敏感,立刻吩咐东厂的人下去查这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她第二日早朝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心神不定,看见底下的大臣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李向忠头一个躬身出列:“皇上,臣有事启奏。”他见姜佑准奏,抬着眼似乎别有深意:“国储向来关乎国本,皇上继位一年有余,如今齿龄十五,后宫却还没有位君后扶持,臣等瞧着甚是担忧,请皇上选一位贤明的君后料理后宫,早日诞下太子,让天下安心。”
    姜佑原来极反感这种把她当生育工具的说法,好像她生来就是为了给大齐朝生太子似的。不过此时她却想到昨日听见的传闻,总觉得他这话在暗示什么,蹙眉道:“朕现在才理清朝政,不想让后宫分了心去。”
    李向忠笑道:“皇上不必担心这个,若是选不正之人谓君后,那自然会搅的朝内外不得安生,可要是选一位大贤之人进宫,不光不会使皇上分心,还会辅佐朝政料理庶务,岂不是两全其美。”他别有深意地叹了声:“皇上一年多不选君后,坊间也起了些流言,为了不让这些流言影响您的名声,您还是尽早选一位君后入宫吧。”
    姜佑心里一跳,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流言,面上做了不悦神色:“太傅这是在威胁朕不成?”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腰间的绦子,懒散道:“况且。。。朕就是有了君后的人选,你也未必同意。”
    李向忠心里一跳:“皇上不妨说来听听。”
    姜佑歪着身子坐在龙椅上,嬉皮笑脸地嘿嘿嘿了几声:“可不就是太傅你,太傅在清流之中素有贤名,又是两代帝师,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就是不知道肯不肯舍下家业进宫辅佐朕的大业。”
    李向忠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当然不乏追求者,但是没想到被人在朝上调戏了,那人还是自己的学生,堂堂的天子,一时气得老脸涨紫,手足乱颤,怒声道:“婚姻大事儿,岂可儿戏!”他早就知道姜佑这孩子熊,没想到这一年多又熊出新境界了!
    姜佑耸了耸肩道:“朕都说了,朕有了君后人选太傅也未必会同意,你瞧瞧这不是?”她挤眉弄眼地挤兑李向忠:“朕对太傅之心如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李向忠怕她接下来还要说出什么混账话来,让他到老了老了反而背上一个老来惑主的骂名,气得白着脸闭了嘴。
    姜佑心里松了口气,也没心思上朝了,随口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她说完就想跳下龙椅直接走人,没想到这时候最末尾的御史堆儿里站出来一个人,躬身道:“臣有本奏。”他见姜佑点头,便上前递来一封折子,躬身道:“臣要弹劾。。。东厂督主,司礼监掌印薛元!”他一指那被人呈给姜佑的折子:“这折子上列的,都是薛元这些年犯下的罪状,此獠恶行累累,其罪当诛啊!”
    众人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敢捋虎须,面上都显了吃惊的神色,但转念一想,齐朝素有不杀言官的规矩,而且现在薛元正远在南边,要弹劾就是正是最好的时机,就算弹劾不成,也能趁两边消息不通的时候,挑拨这对儿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君臣。
    姜佑面色阴沉,只是把那折子随手翻了翻,就淡淡道:“陈御史所列的罪状甚多,朕一时也瞧不出个详细来,不如就等薛掌印回来,你们二人当面对质,如何?”
    她看那御史还没有退却的意思,心头微恼,干脆和稀泥,想用拖字诀打发了他:“朕知道你用心良苦,但总不能凭你一家之言就断定掌印有罪,况且掌印如今在外征战,岂能因为这个动摇军心呢?”
    陈御史早料到她会偏袒回护,没想到她偏心的如此厉害,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道:“皇上,薛元在外只是督军,并非领兵,换下他也不算阵前换将,不会影响南方局势。还请皇上定了薛元的罪名,派钦差处决他,还这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否则难以服众!”
    旁边好些人也跟着跪下,向着姜佑叩首道:“请皇上处置薛元!”
    薛元固然是心狠手辣,但他杀的人也未必干净了,政治倾轧不能以简单的善恶是非来判断,他若不要别人的命,别人自会要他的命。
    姜佑好歹也跟着他耳濡目染了一年多,自然不会被他几句大道理所迷惑,只是沉着脸道:“南边局势紧张你应该清楚,这般蹿腾朕阵前换人,到底是何居心?!”她又冷笑道:“况且你如今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想凭着一本折子处决司礼监掌印,简直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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