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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的极是,兄弟手足,如皇上王爷这般的,怕也是自古也少有的,自当也是万民的表率。”茱萸浅笑着说了句,瞥见周筠生一脸病容,反倒生了一些担忧来。
“皇上、才人过誉了,臣只是尽着本份罢了。”周筠生规矩回道。
“四弟也算得国家栋梁,切不可伤了身子。回京之后,且多在府中静养便是了,这朝堂之事,先搁一搁罢。”皇帝关切说道。
周筠生想着,依皇帝的口气,回了京,怕是又要夺他兵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勤王大军掌控权,若说要拱手让出,那也是断然不愿的,“臣这身子不打紧,皇上也知晓,臣幼年起便南征北战,这底子自还是比旁人壮实一些。此番正是多事之秋,臣又怎可在府中享清福呢,有何事,皇上都请吩咐声便是了,为圣上,为我大钺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昶景瞅他,说的倒是诚恳模样,心下亦琢磨着,若是错过此番时机,怕是再也无人可挡其锋芒了,便又道,“此事不如容后再说,也不急在眼下。”边说,边让薛巾递了盏茶过去。
周筠生犹豫片刻,伸出右手去,一时拿不稳,茶盏滑落,碎了一地。茱萸看在眼中,只觉着他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周筠生笑笑,“这茶烫了些,一时迷障了,倒叫皇上与才人见笑了。”
周昶景唇角一勾,“再给王爷上一壶茶,怎么办事的,这么烫的水。”
薛巾听如此说,忙匐地道,”奴才该死,这就去换。”说罢便又转身抬了一壶温水而入。
周筠生沉着道,“臣谢皇上赏。”阿平不动声色接过薛巾的壶来,斟上一杯,递予周筠生左手。
周筠生举杯致谢,接着饮了一口,“真是好茶。”
皇帝笑笑,见他不是用惯用的右手,便知有蹊跷,又道,“那日多亏你拔剑相助,朕才不至冤死这关海城中。朕记着你手中之剑好似是南疆平乱以后先帝赐的干将莫邪剑,可对?”
周筠生点头道,”皇上好眼力,确是干将莫邪剑。”
“可给朕瞧瞧?”周昶景似笑非笑道。
周筠生按紧了佩剑,右手暗暗发着抖,却怎么也提不起剑来。
周昶景心下愈加笃定方才所想,便道,“四弟看着还是疲乏,既仍病着,不如先行回帐中休息罢。”
周筠生礼拜,随即退出了帐外。
“王爷……您方才又使劲提剑了吧。沈太医叮嘱了,切不可用力啊。”阿平边走边嘀咕了一句。
周筠生左右环顾,低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皇上心下起了什么疑心……。”听河阳王如此说,阿平登时噤了声。
帐内,钱芎竺已是恭候多时,见王爷来了,忙见了礼,“王爷万福。”
周筠生捏着鼻梁处,醒了醒神,“这几日我身子不大爽,也未有时间见你,不想你倒自个来了。”
钱芎竺躬身道,“臣早该来探视王爷,这几日整顿军务,也是一时脱不开身,这才赶忙来觐见王爷。”
周筠生摆手道,“芎竺,你我也算老相识了,你来与不来,又哪会与你计较。倒是你,因着我的缘故,许是受委屈了。本王听闻,歆才人新认的义子,立了奇功,被连升三级。而你,屡建战功,却只升了个总兵,若说是封赏成副帅,那也是你该得的。”
钱芎竺微微皱眉道,“想来是臣还不够勇猛,皇上少些嘉许,也无甚关系。”
周筠生笑笑,“你当真这么想么?芎竺呀,你我相识,也十年有余了罢。你从来都是淡看这功名利禄,可是谁有功,谁无功,本王是看的真真的明白。”
钱芎竺听河阳王如此说,正对了心事,又道,“臣与王爷乃君子之交,若说皇上对微臣有何微词,臣也是百口莫辩的。只是想着,愿皇上能明了臣一片忠心罢了。”
周筠生抬手,示意钱芎竺上前来,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小图,图上乃是阴风阵。
“王爷的意思是?”钱芎竺不禁问道。
“你瞧这阴风阵,虽四面皆是入口,可旌旗环绕,旋转力道也快,难出也难进。皇上若只是自个误打误撞进了去,也是有些说不过去。你觉得呢?”周筠生压着声说道。
钱芎竺思忖半响,“那日原是叶副帅在皇上身边候着,后来皇上入了阵,他也是拼死护主……”
周筠生想着,这钱芎竺也算是半路从军,弃笔从戎。入军前,乃是郡县中的一名小小私塾先生。也因着如此,办事总免不了讲一套迂腐谨慎,这与豪强出身的叶琮截然不同。
“前些日子,本王也是多方查证,叶琮护主之心不佳,但是怕也只怕是求功心切,反着了勿洛的道,皇上因而才会被生俘。”周筠生缓缓述道。
“王爷此说,倒也有理。皇上初时是由叶副帅的人马围四面看护着的,这好端端被勿洛俘虏了去,臣也是疑惑半天。听您如此说,想来当是叶副帅求功心切,反露了马脚出来,被勿洛有机可趁了。”钱芎竺若有所思道。
2 第五十九章 香冷金猊(一)
因着皇帝催促,一行人等,早早便启程回京。数日奔波,行至京师,已是深冬。周筠生回了河阳王府,只换了一身蟒服,便与王妃闵氏一同去了大明宫觐见。
闵氏披了一领斗篷,乃是先前太后所赐正妃之礼,乍一看金翠辉煌,面薄腰纤,且袅袅婷婷。
待得到了大明宫,太后正与容婕妤坐于一处说着闲话,见是王爷、王妃来了,容婕妤只见了礼便要走。
太后道,“你回去且准备着,进封的策书,不日便会到。”
容婕妤欢欢喜喜道,“容太后抬爱,臣妾定不辜负太后所望。”说着瞥了周筠生与闵氏一眼,便恭谨退下。
“给太后请安了。”周筠生与闵氏行了大礼。太后瞧是河阳王夫妇来了,喜不自禁道,“生儿,你此番可是立了大功了。”
周筠生道,“大功是谈不上的,只是尽些臣子本分罢了。”
太后听他说“本分”二字,又道,“你父王在时,总说你这孩子勤恳上进,安安分分的,也不贪求这荣华富贵,哀家也一向也是如此觉得。”
闵氏陪笑道,“我们王爷,也就从不耍花架子,为皇上、为太后办事,那都是极为上心的,也从不敢懈怠,臣妾看了都颇为感动呢。”
太后眯眼笑着,“你身上这件金斗篷,可还喜欢?”
闵氏刚要开口,周筠生暗暗掐了她手心,闵氏又收声道,“太后赐的自然都是顶好的稀罕玩意,臣妾只感念太后恩德,愿太后千岁万福。”
“这金斗篷据说是蓬莱岛上二十四类仙鸟的羽翼织造而成,这也是当年哀家初登后位之时,先帝赐予的呢。”太后边思边说着。
周筠生听了,微微皱眉道,“如此稀罕物件,太后怎可赐给贱内,怕是衬不起这圣衣。”
太后牵过他俩手来,交叠在一处,笑言,“先帝在时,对慈英这个儿媳妇,也是满意的很,不然又怎会把她许配予你。既是如此,想来即便今日先帝仍在的话,也当不会反对哀家这样做罢。”
周筠生听了寻思着,太后话中有话,便回道,“儿臣为人子者,也未对太后尽得多少心意,反倒是太后垂怜,自臣母妃去世以来,总对臣全府上下多番照应,实在是叫臣惭愧那。”
太后笑笑,唤来了曦嬷嬷,又当面拿了几件象牙雕刻的簪环,当面赏予闵氏,“这几样,哀家原本就想赏你了,苦于生儿在外奔波,可也算拣着个机会给你了。”
闵氏又惊又喜,“臣妾实在是……实在是感激涕零。”
曦嬷嬷轻声走到太后身后,捶着背,太后微微阖眼,“生儿啊,这做了岁以后,你便和慈英搬到东山的封地去罢。”
周筠生睁着眼,心中早已五内翻滚,这东山封地,乃是先帝时赐的,原意是先帝想给周筠生留个退守之处。因着新帝登基,朝中诸事繁多,也一直未有人提起此事。
虽早已想过朝廷会有此安排,但不想却是太后要亲自催他去封地,他只得平静声道,“臣……谨遵太后懿旨。”
“赶明儿我就去替你向皇帝请旨,多拨些使唤的人过去,钱帛用度自也少不了你的。你只需去东山封地,快快活活的做你的河阳王便是了。”太后沉缓说道。
曦嬷嬷早就听了去,捶背的手顿了顿,复又替太后捏起腿来。
“此去路途遥远,只怕是去了,也就不能时时再来同太后您请安了。”周筠生淡淡说着,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之色。
“可不是,臣妾这做儿媳的,也未尽得什么孝道,也盼着多伺候您几日呢。”闵氏忙着跪地道。
太后听着,心下有些干噎,这正中了她心事。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又怎会急着将周筠生送到封地去呢?若是去了东山封地,怕是三年五载,也不得回京了。想到这些,太后忍不住含了泪,曦嬷嬷忙奉上巾帕。
闵氏见了,又道,“这好好的,太后怎就哭了,倒是臣妾等的不是了。”
周筠生道,“太后一番苦心深意,臣定日日牢记心头,还请您放宽心才是。”
听河阳王语气清冷,心下叹着气,皇帝也罢,周筠生也罢,她两头周旋,却里外都不善了,想及此处,她又道,“这东山之地苦寒,我怕这慈英一人陪你太孤苦。此番我再请皇帝赐你几名美人,与你同往东山作伴可好?”太后又有言道。
“诺。”周筠生轻声答着,也未再多言什么。
闵氏见他如此说,心下也是大异,想他往昔,是最不喜这女色之事,也因此驳了皇帝好意几次,差些惹怒龙颜,不想现下竟满口答应了去,实在不知他所想。
太后点头道,“如此甚好,你等回府后便可早做个准备,等着过了年,便可启身了。”
再说晖春阁,茱萸正在榻上歇着,鸳鸯端了两个小捧盒进来,彩莲见了忙上前掀了盒盖,只见每盒内有两样点心:一笼是桂糖藕粉、龙须酥,一笼是肉松油卷、蟹黄膏果。
在两笼捧盒下,还有一寸来大的水晶虾饺。茱萸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鸳鸯回道,“都是容婕妤屋里送来的,说是婕妤亲手做的,见主子回来了,忙来讨个喜。”
茱萸瞧着,这模样倒是玲珑剔透,只着彩莲拣了一只蟹黄膏果,才吃了一口,便蹙眉道,“这油腻的,倒是吃起来也无甚胃口。”
再看着彩莲等垂涎三尺的模样,笑道,“得,今儿个这些糕点,就都赏你们俩了。”
彩莲咽了口口水,笑言,“往年在忠棣府,都是跟着主子,才有点心吃。府里的厨娘做的蒸饺,那是真真的美味,可是花样,真没有这两笼好。这容婕妤,想不到倒是肯下功夫。”
“依奴婢瞧,这容婕妤怕还未有忘怀失子之痛,如今这般讨好,还不是因着宫里传闻,咱们主子要封皇贵妃了。”鸳鸯说着,点了彩莲腰间。
彩莲’诶哟‘一声,忙将口中的龙须酥吐出,“奴婢倒是忘了这茬了,这容婕妤,总该不至于在这点心里下药吧?”
茱萸笑着摇头,“谅她现下也无这胆量。你们都且替我吃了罢,丢了也怪可惜的。但凡想着,我们此番关海之行,这关海城内外多少百姓家,连白米都吃不上呢,我们在此还有吃食,真当是不该浪费了。”
“主子宅心仁厚,体己百姓之苦,这私下里把自个身上的行头,尽数都留给关海城的苦难百姓了,可不得,还不许咱们去外出说去。”彩莲嘟囔道。
2 第六十章 香冷金猊(二)
茱萸笑笑,“前次还说你长进了,怕是还得收回这赞许的话。”
彩莲红了脸,“可不得,主子有主子的思量。只是奴婢不明白,您这明明是做了好事,怎就外处说不得?”
“这咱们才回了京,多少双眼盯着呢,自得是谨言慎行,总不至于出个差错。”茱萸说着又递了个水晶虾饺与彩莲,“喏,这个往日你在府中最爱吃,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彩莲囫囵吞枣一般,挨个吞下,只打了声嗝,方道,“奴婢怕是还没吃出胃来,它便祭了五脏庙了。”
茱萸与鸳鸯面面相觑,听着笑了一声,“你呀你,这爱吃的毛病,倒是像谁?都说仆随主像,我怎觉着是一点都不像呢?”
鸳鸯道,“这彩莲呀,我看她最像一位神仙。”
茱萸饶有兴致道,“哦?你且说说,像哪路神仙?”
鸳鸯故作正经道,“可不是像那天蓬元帅来?”
“好你个小蹄子,也作弄起我来了,看我不轻饶了你。”彩莲假嗔了一句,作势便要去打来,两人嘻嘻哈哈闹作一团,这屋里登时又有了人气,茱萸心下松了口气。
这厢,茱萸正吃着内务府新送来的黄茶,却听着外头熙攘。可不得了,却是裴兰一手拧着一年轻儿郎的耳朵,一路往晖春阁来。
茱萸见架势不小,披了件小衣,也出来看个究竟。这定眼一看,裴兰手下架着的竟是武至,茱萸吓了一跳,忙厉声道,“放肆!快松手!”
裴兰唇角一勾,手一松,又瞧了茱萸一眼,便在院前的台矶上坐下,让侍卫压着武至跪下,命贴身婢女拿鞭子来,“怎的,这小杂种说宫里的歆才人是他干娘,可不得倒是实话了?”
说完又狠声道,“瞧我不把这目中无人的小杂种给打烂了!”
彩莲见她凶悍,直吓得捂住眼。
茱萸冷声呵斥,“这是我晖春阁!谁敢在此动手,那就是与我过不去!”
裴兰抽鞭在地,狂妄笑道,“哟,这还没有封皇贵妃呢,就如此声势。说起来你现下仍是个才人罢了,论规矩你还低我一阶,怎的?同圣上去了一趟关海就不识得自个的位置了?”
茱萸道,“我又何曾不知礼数,只是有人在我这儿煞风景,可不得要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呵,公道话?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他若是规规矩矩,我又何至追到此处。”裴兰边说边蔑视着武至道。
茱萸眼见着武至两腮紫胀起来,知晓裴兰定是下了毒手,心下心疼的不得了,想着这武至在关海为国出生入死,竟就被后庭之人打成如此,实在是于心难忍。
茱萸上前,只冷眼瞧了侍卫两眼,替武至轻拍掉衣衫上的尘土道,“跟干娘说说,可是你与裴美人起了什么误会?放了心跟干娘说,干娘替你主持公道。”
武至倔强地撅着嘴,原是不打算开口了,听茱萸如此问,小脸耷拉了下来,只红着耳根道,“我确是有做不好的地儿……”
裴兰哼了一声,“瞧瞧,可不是他自个认了,没羞没臊的,真是没人教养的野孩子!”说罢便又要一巴掌,却不想茱萸一把抱住了武至,眼瞧着脸也红了半片。
彩莲气道,“裴美人也不瞧瞧,这是在何处撒野!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么?”
裴兰见她牙尖嘴利,便道,“这主子不知礼数,下人也是不知礼数,竟然敢跟我强嘴。歆才人既是不懂如何教婢女,那不如由我代劳。”
说罢便要侍女将彩莲嘴巴扯烂方好。一番扭打之下,院中乱成一团,茱萸只进到屋内,搬了一尊青花瓷瓶出来,只听着“哗”的一声,登时在裴兰面前碎成了渣片。
裴兰急得直跳脚,“怎的,你要杀人灭口不是?反了天了!真是!”
茱萸冷笑道,“只是喊美人仔细着脚下,可不想您耳背没听着。”
裴兰哪里肯吃这样的哑巴亏,上来便要与茱萸厮打。哪晓得人还未到跟前,就被武至一脚踢坐在地,痛的她是哇哇惨叫,“好你个小畜生!也敢同本娘娘动手了!”
武至道,“少时娘亲教了,切不可打女人,我自是牢牢记着。可偏巧你要动我干娘,可不得逼我破了戒。”
裴兰听了,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你个歆才人!好你个小畜生!都联合起来对付我呢!还告皇上那儿?正好了!我也是满腹冤屈,要去说说,且让皇上给我主持公道!”
宫婢道,“主子莫伤心了,奴婢们都看在眼里呢,您这真是比窦娥还冤!”眼瞅着晖春阁乱如麻,皇帝已是行至院口,一眼便见着里头鸡飞狗跳之状,随即问道,“这是唱的哪出?”
裴兰正欲哭诉,周昶景一眼便瞧见了武至脸上的肿块,再抬眼,又见着茱萸面上红印,可不得气不打一处来,登时怒道,“谁打的?!”
鸳鸯上前禀报,“裴美人方才来院里闹,可不得,我家主子和武校尉都挨了打。”
裴兰一听武校尉,心下‘咯噔’一声,知是惹了祸事,忙扑上前去嘤嘤啜泣道,“皇上要替臣妾做主呀!这小畜生……”
还未等裴兰说完,皇帝已是重重的赏了一巴掌,直把裴兰打到五步开外,“混账东西!连朕的宣节校尉也敢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