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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需担心,就为了对干爹的一声承诺,奴婢每日仍是会为您送饭来的。”
云梅宫,彩莲正帮着茱萸将凤装换下,茱萸道,“今日冷宫穿过的这些玩意儿,通通都给本宫烧干净了,一个都不许留。”
“诺。”宫女们边说,边忙着将衣物撤了下去。
傍晚时分,才用过膳,只见着阿德进来呈报,“禀娘娘,曦嬷嬷来了。”
茱萸原是懒怠于榻上,一听曦嬷嬷来了,忙让人往里请。
博山炉中燃着太后宫里所赐的桂香,云烟袅袅,绕梁而上。曦嬷嬷才进来,满面的愁色,茱萸知晓,她定然是有话要说,便将屋内的一干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了彩莲与鸳鸯在一旁伺候。
“给皇后娘娘贺喜了,恭祝娘娘千岁,千千岁。”曦嬷嬷边说,边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的拜礼。
茱萸亲自扶了她起身,“曦嬷嬷,想本宫是受过你恩惠的,如今怎么还与本宫行此大礼呢。万万使不得。”
曦嬷嬷谦卑道,“娘娘始终是娘娘,如今娘娘是这六宫之主了,这一概的礼仪,自然是不得少的。奴婢只恐有怠慢的,还望娘娘体恤。”
茱萸笑笑,“嬷嬷也知晓,本宫一向不是拐弯抹角之人,您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尽可道来便是了,本宫便是一听。”
曦嬷嬷叹了口气,好一会才说道,“您前些日子也瞧见了,老主子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几日,每逢半夜,总会梦靥,多半都是过去的故人与旧事。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轮流来诊视了多次,也没见着有起色。老奴心下也是十分担心……”
茱萸安抚道,“太后吉人自有天相,本宫相信定能福寿安康的。”
曦嬷嬷又道,“老奴来此,也无旁的事。只是想来与皇后娘娘讨个主意。太后这几日时常念起河阳王来,便想着过几日要与皇上请个旨意来,请河阳王进京。但是依着咱们皇上的性子,太后也怕……”
“嬷嬷的意思,本宫明白……”茱萸边思边道。
彩莲上了一盏茶,茱萸示意她与鸳鸯先退下。
“嬷嬷,这太后对王爷好,本宫心里都明白。只是若是皇上一定要杀了王爷……本宫只怕也是有心无力。这皇上对王爷心存芥蒂,您心里也是只晓的。”茱萸试探着轻声说了句。
曦嬷嬷沉吟半响,脸上满是忧虑,“若是王爷也出了什么差错,只怕是太后当真熬不过这一关了。”
2 第一百二十四章 薨乱(一)
这日,淑妃昊然来云梅宫问安,彩莲忙出来相迎,将母子俩引入昭阳殿内。
一见着昊然,茱萸也是心下欢喜,只携手揽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前竟长了好些。”
淑妃笑笑,“可不是么,这男娃娃就是长得快。昨儿个臣妾拿红绳给他丈量影子,这个儿怕是要长到腰身处了。”
茱萸抿嘴笑道,“这男孩子就得长得快才好,再过几年,等再魁梧些,可不就可以跟着他父皇去边关巡防历练历练了。去过军队,可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不是?”
昊然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皇后娘娘所说的可是真的?儿臣也可以去边关么?”
“是了,咱们皇室里的皇子啊,但凡过了十岁,便会有边关巡防历练,特别是,封了王,或者立了太子的,更是如此。”茱萸笑眯眯地说道。
淑妃听了,心下一动,忙对昊然道,“还不快些跪下,谢过皇后娘娘。”
昊然恭恭敬敬磕了个响头,“谢皇后娘娘。”
茱萸嗤的一笑,“谢本宫做什么,算起来,本宫也是你母后不是?”
说话间,只听着鸳鸯匆匆入内禀报,“启禀主子,大明宫的秧姑姑来了。”
秧姑姑才来,这眼角瞧着通红,似是哭过,茱萸心下便已是猜着了几分,只道,“嬷嬷无需多礼,有什么只管禀来便是了。”
秧姑姑行了一礼,低声道,“皇后娘娘,咱们太后主子,快不行了,您可快去瞧瞧吧。”
闻言太后病情加重,茱萸与淑妃带着昊然忙去了大明宫探视,皇帝因着前头还在忙着军机政务,因而还未有赶到。
待得到了紫阳殿前,已是见着一地的宫婢妃嫔,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啜泣声此起彼伏。
“这太后人还在呢!你们哭什么?她老人家还要寿与天齐呢!”茱萸想着,这太后在殿中此时最需静养,竟还如此多的嘈杂之声,只得禁不住呵斥了一声。
众人听了一愣,方才赶忙止住了哭声。
听着外头声响,曦嬷嬷探出身来看个究竟,见是茱萸来了,便道,“太后说了,只请皇后娘娘入殿来。”
茱萸小步上前,跟着曦嬷嬷进了殿,曦嬷嬷将门栓好了,方才一同入了内。
待得到了榻前,茱萸瞧着太后面色发白,双眼肿胀,一副行将就木之躯的模样,比前几天见着时候,确实愈发的不好了。
茱萸握住太后的手,轻声唤道,“太后,臣妾来了。”
太后吃力地睁开眼来,微弱光下,看的不大真切。曦嬷嬷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来了。”
这病恹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萸儿,你坐在这儿,靠近些。”
茱萸近上前去,轻拍太后手道,“臣妾在呢,有什么事,太后单请吩咐。”
“你封后那天,哀家都没来看,可瞧不见你穿那凤服之时,是何等的风光了……哀家也是做过皇后的人,那样的日子……咳咳咳……”太后重重咳嗽了一声,茱萸忙端来水,服侍着太后吃了一口,方才缓过劲来。
“如今,你也是这大钺的一国之母了,皇帝身边有你在,哀家心里也甚是欣慰啊。”太后边说边喘了口气。
茱萸忙道,”太后若是觉着累,便先歇息会。臣妾就在这里陪着,您醒了再说也成。“
太后含笑摇头道,“等不了了……哀家这身子,自然是比旁人更知晓。如果不是想着要不行了,可不会遣人去请你一趟。”
茱萸替太后捶着背,“您慢慢说。”
“哀家若是去了,这也无别的什么可留恋的。皇帝身边,至少还有你照应着。可是生儿呢……那闵氏虽然也是哀家极力赞同抬的正妃,可是终究不是能陪着生儿长久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太后说着,眼中流露着几许无奈。
茱萸安慰道:“王爷如今在东山想来也是自在,你何须多虑呢。”
“哀家的儿子,哀家自个清楚。这皇帝自小,便少些容人之量。但凡是哀家故去了,生儿总少不得要回京奔丧,这恰恰是合了皇帝的心意。只怕这一趟,便是要有去无回了。”
茱萸从曦嬷嬷手中接过香炉,放在榻边小案上,“太后想让臣妾如何行事,还请示下。”
太后笑笑,“萸儿,你可不是又给哀家装糊涂了……咳……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但凡是有什么秘密的事儿,哀家便帮你一同带到土里埋了便是了。”
茱萸别过脸去,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这生儿的事,哀家托给谁,那都是不放心的。这宫里,如今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了。”太后边说,边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茱萸帮着拍背,“臣妾还是服侍您睡下吧,您这样强撑着,也不是个事呀。”
太后摆手道,“今儿个,哀家若不把话说明白了,怕是死也难瞑目。
茱萸垂下眼睑,“您说吧,臣妾听着呢。”
“这生儿……。他是我的亲骨肉呀。”说罢,一行清泪落下,滴到了茱萸手背上。
茱萸如遭电击一般,心下大惊,往日只知晓,这太后对河阳王视如己出,可是如今怎么又成了太后的亲生子了?这话把茱萸吓得不轻,只得只干瞪着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响,太后方又道,“想来你也听了一些传闻,哀家年轻时候,是与那孙琦皓有过一段爱慕之情的。只是,这事事,总是不能如人所愿。进宫,侍寝,这些,并不是那时我想要的。哀家对他是恨极了的,可是这恨里,也有不甘,也有留恋啊。咳……咳……哀家犯了重罪,犯了死罪,也对不起先帝。这份债那,哀家到了黄泉之下,便自个去与先帝请罪去。”
茱萸压低着嗓子道,“太后您的意思是……王爷是太师的骨肉?”
太后苦笑了一声,“这秘密,压在哀家心头,许多年了。贤妃倒好,这人一走,便两袖轻轻了。可是哀家,还白白受了这么些年的苦楚来。”
2 第一百二十五章 薨乱(二)
茱萸心下一时泛起许多水花,这种种的事儿,串联到一处,仍旧是有些不可置信。
太后又道,“萸儿,你可能也不大知晓,哀家的本姓为何。这宫里人,多半也不知晓。哀家本姓郑,唤名欢欢。那贤妃,可是我嫡亲的姐姐。只是因着幼时,家里说有两个丫头,不好养活,哀家便被送到了京师的孙家寄养。这后来的事儿,太多太多了。你们或许都以为,是哀家阴狠,可是却不知在背后,我又吃了她多少苦头来。终究是她欠了我的,那么这孩子,也便是她应偿的债务。”
这荥阳郑氏,竟然送了两个女儿进宫,这事想来即便是在宫册上也是寻不得的。太后入宫时候,宫里记载的姓氏乃是吴氏,因而茱萸推测,多半是孙老太爷,给起得新名儿了。
太后慢慢叙道,“那年,哀家突然就怀了生儿。那时候,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会出这样的篓子。可巧了,当时贤妃也有了身孕,这让哀家一下又看到了生路。那几个月里,我拼命用着绑腹的带子,一圈又一圈地缠着,丝毫也不敢松懈。每月的月事日子,也都有曦梓帮着安排白条进出的事儿。这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临盆的时候。”
“贤妃娘娘的孩子,后来又去了哪儿呢?”茱萸禁不住好奇问了声。
太后笑笑,“哀家还以为,你这孩子就不吭声了呢,原来也还有好奇的心思。这孩子呀,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原本已是寻到了一户猎户人家,准备送出宫去,好生养着。可是哪里想得着,她命里无福,出来不到一刻,便断了气儿。其实旁人又哪里知晓,这生儿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慰藉呀。”
茱萸心下叹了一声,也难怪这贤妃格外地疼河阳王,想来也是心中有所失罢。
“如今,太师死了,我也快死了,这秘密,也就到此为止了。哀家只是想,断不能看见他们兄弟两手足相残,不然即便黄泉之下也不得安歇呀。”太后用尽了力气说了一句。
茱萸点头,“太后的意思,臣妾明了。这事儿,臣妾自也是谁都不会告诉,即便是王爷也不会。只是这皇上对王爷疑心已久,但凡是王爷回了这皇城根下,只怕是凶多吉少呀,臣妾这心里也是没底。”
太后蠕动着双唇道,“哀家知道,你定然会有办法的。哀家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要你,帮哀家阻止这场人间惨剧。你若是不给哀家一个说法,哀家真当是死也不瞑目啊。”
茱萸忙又握住太后手道,“臣妾应了便是了,还请太后好生歇着,切勿动了气。”
听茱萸答应了下来,太后方才舒了口气,半阖了眼,歇息片刻。
这时听着门外有人来报,“皇上驾到!”
曦嬷嬷忙开了殿门,皇帝匆匆入内,见着茱萸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侧,只跪下磕了一个头,“母后,儿子来了。”
太后微微笑道,“皇帝若是国事繁忙,自忙你得去,莫要为了哀家,荒废了政务。”
“太后宽心,朕因着方才都在前头处理军机要务,因而来迟了。”周昶景回了句。
太后眯着眼道,“皇帝,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周昶景半跪着上前,太后颤着手,细细抚摸着他的面庞,“瘦了。定是这几日勤于政务,累瘦了。”
周昶景笑笑,“儿子不累。“
太后笑笑,一时也说不动话了。只听着喘气声愈来愈弱,眼瞧着太后的手,从周昶景身上滑落而下。周昶景满眼通红,过了半响,方才哭出声来,“母后!”
殿外丧钟鸣泣,妃嫔们哭成一片,黑云蔽日,整个大明宫都暗了下来。宫女太监们忙着各处点灯,却被一阵诡异的风一次次地扑灭。
皇太后突然薨逝的消息震惊了所有的人,消息传到宫外,李玬与李玖詹原是在上书房议事。两人听了,都惊得跳了起来。
李玬心直口快,脱口就说:“真是见鬼了,这前头,还听太医说,这太后身子有好转的迹象,怎么这会就……”
李玖詹连忙捂住他的嘴,把李玬那句没有说出口来的“暴卒”二字堵了回去:“太后的病症由来已久,总是时好时不好的。太后原是有千秋之福的人,这会想来是先帝接她享福去了。这事咱们也不要在此处说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为太后安排丧事。”
李玖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乌纱帽摘了下来,撕下脚上的白布,绑与头顶。旁人见他如此,也都纷纷效仿摘了乌纱帽,系了白布于头顶。
叶时初这时可真是伤透了脑筋,心下想,我怎么这样倒霉呢,一到京师叙职,就赶上了太后薨逝的大事,看来,自己排官位的事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这叶时初,自然也是直隶叶家的人。此次原是因着叶之章举荐,才来了京师,可不想遇上这档子事,也是时运不济。
他附在叶之章耳畔轻声道,“这宫里出了大事,我升官的事儿怕是一时半会又不成了。不如改日,我再进宫来面圣可好?”
叶之章点头,只低低回道,“这会咱们皇上怕是心下郁闷的紧,谁还敢提那升迁的事儿。你可管好自个的嘴巴才是要紧的事。”
大后的突然薨逝,给周昶景带来的悲痛,是难以言喻的。周昶景自幼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这母后死了为人子的也断无不痛哭流涕的理。
李玖詹等人赶到大明宫时,皇帝已经哭得几乎不醒人事了。李玬与李玖詹见了,也是心下不忍,虽然也想大哭一场,但想着如今还是这上书房的行走大臣,他们还必须料理太后的治丧大事,也不能让皇帝这样没完没了地哭下去。
见满大殿的人不管真的假的,男男女女,有泪没泪,一个个全都在哭丧。李玖詹一面吩咐太监们把皇上搀扶起来,强按在上座。一面朝皇后等行了礼,方才向众人高喊一声:“诸位还请止哀!”
一语毕,这哭声方才止住了。
2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随风潜入夜(一)
茱萸命彩莲打了一盆温水来,将手巾揉搓了几次,方才递给皇帝,“皇上擦把脸罢,醒醒神。”
周昶景用热毛巾擦了把脸,神情倦怠说:“朕方才是乱了方寸了,这会累得慌,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巍岱,你和诸位大臣们商议一下,这治丧的事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商量好了,朕批了便是。”
众人一听,皆是诧异,自打太师被赐死以后,这孙巍岱便不得圣意,每日早朝也就是个空架子。不想皇帝这会,竟然想起要他主办治丧的事儿了。
孙巍岱刚简办了太师的丧礼,这宫内宫外,也无旁人来,只有孙府的人一块,低调入入殓。也不知周昶景是否是出于安抚人心之用,孙巍岱就自然而然地当上了太后丧仪的主治官来。
这孙巍岱好歹也是太师府出来的,自然各事都是办的稳稳妥妥,铺排得也着实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大丧的事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了。
叶之章得了圣旨,这几日便随侍在皇帝身边,专门替着处理一些琐碎事宜。这朝中的一干老臣,如公孙展、张冲之等,皆被抛在一边,也不被皇帝器用。
这是从先帝去世以来,京师城内最为絮乱的一日。
本来,像大后薨逝这样的事,也与京师百姓八竿子搭不着边。城里百姓,早就熟知那些规矩了,无非是以太后之名大赦天下,民间婚丧嫁娶一律不准,还有舞台戏班全部停业,不准喧哗、夜里京师宵禁等等。
可这一次,却是有点空穴来风的意思了。一夜之间,谣言四起,可是连皇帝的禁言令都止不住的架势。
有人传言,关海又起战事了,勿洛进了城防,杀人不眨眼,死的百姓积尸成山,整座城内都是血流成河。
有人说,这朝鲜也叛乱了,跟着勿洛的军队长驱直捣入京师,京师危在旦夕。
还有人说,河阳王这在东山好好的吃着饭呢,就被毒死了。朝廷又下了令,调集各路军马,火速进京勤王护驾来了。
这天还未亮,这谣言就又变了样。有人说,这河阳王好好的怎么可能被毒死,说不准是被逼着反了,这会正往京师打来呢。那朝鲜领议政又是他老丈人,可不帮着女婿出兵来讨伐么。
天微亮,这谣言已经变成各路军马都奔京师来,都是要来抢皇位的。这种谣言,在百姓间,但凡只要有人说,就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