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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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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吃鱼片,味道居然还不错,腥中带甜。
    “要是烤来吃就更好了。”吃饱了的买的里八刺得陇望蜀。
    “不知这鱼有没有毒,算了,毒死也比饿死好。”徐妙仪自我安慰。
    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只有蓝色荧光石是唯一的光亮。哪怕这个光亮是冷的,却也是唯一的依靠。
    买的里八刺突然问道:“你当年被亲情抛弃时是什么滋味?”
    世子看似无所谓,其实还是受伤了啊!
    徐妙仪说道:“哦,就像一个人独自走在冰冷雪夜,太阳永远不会升起,永远盼不来冰雪融化的春天,犹如陷入迷宫。你的心境会永远停留在冬天,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朱棣走进了她的人生,哪怕复仇尚未成功,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了温暖的春天,一蓑烟雨任平生。
    徐妙仪顿了顿,说道:“直到复仇才能走出这个冰冷的迷宫。”
    买的里八刺哦了一声,“看来我的冬天会很漫长。”
    徐妙仪说道:“不,你和我是不同的。你并没有被亲情完全抛弃。朴不花是奇太后的心腹不假,可是他未必是受太后的指使。奇太后这样历经三朝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成年的孙子,寄希望于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呢?从来都听说弃卒保帅,没说过弃帅保卒的。”
    “你父皇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你就看朴不花支支吾吾拿出去你父皇的手令,便知真假了。我估计你父皇派来接应的人被朴不花半路截杀,接应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手令丢了,所以王金刚坚持先看手令,朴不花就立刻发难。”
    徐妙仪分析的句句在理,微弱的荧光下,买的里八刺的脸色明显和缓了许多,嘴上却冷哼道:“即便如你所料,我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我若一直在大明当人质,不能显示自己的价值,早晚有一天会被太后父皇放弃。”
    徐妙仪说道:“那权皇后呢?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作为母亲,哪怕全世界都放弃了你,她不会的。在这个时候,她定派人到处寻你呢,所以你比我幸运啊,我连母亲都没有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何时都睡沉了,醒来后,买的里八刺又捕了一些笨鱼片成鱼片果腹,背着徐妙仪继续寻逃生的路。
    这一次他们终于找到了出口,买的里八刺在一处被坍塌的石块堵死的洞口停下,放下了徐妙仪,外面有光芒艰难穿过石缝,微光投射在徐妙仪的手掌心上,有一丝丝的温暖。
    “是热的!”徐妙仪惊喜的说道:“这不是荧光或者反光,这是太阳的光辉!”
    “除非来十个大力士,方能将这些岩石挪开。”买的里八刺蹙眉看着拦住的岩石说道。
    徐妙仪看着掌心的光斑,“韭山闹出这么大动静,各路人马肯定齐聚到这里四处寻找,我们等待救援便是了。”
    买的里八刺将地图搓成圆筒状,挨在石壁上仔细听着,“你听,外头有军队交战,可能是大明的军队和朴不花对上了。”
    徐妙仪却暗想:义父他们发现了暗号,跟着来到凤阳了吗?外面交战的队伍有没有明教的人?
    
    ☆、第133章 五军之战
    
    话说凤阳韭山洞天福地多如牛毛,朴不花是历经元朝四朝风雨的老人,心狠手辣,派手下进洞追击,还炸毁和王金刚等人会面的洞口,除此之外,为保万无一失,整座韭山各处的出口几乎都惨遭毒手,连当年朱元璋屯兵的点兵台都炸榻了。
    朴不花炸到一半,毛骧和朱棣就带兵连夜上山了,
    朱棣在沙场历练过,兵不厌诈,在夜色下往韭山急行军时,他命令队伍浇熄火把,抹黑上山,只有前方十几个骑兵打着火把。
    夜色下,山上的朴不花远远见十几星星点点的火把,还以为是巡山的村民猎户,起了轻敌之意,只命一小队在山半腰阻击,大部分手下继续填埋火药炸山。
    朱棣毛骧的军队在山半腰遭遇埋伏,朱棣命前方打着火把的骑兵佯装败退,自己则指挥后方隐藏的大部队慢慢包围了朴不花的主力,发起了围攻。
    两军交战,搞宫廷斗争的朴不花对抗久经沙场的朱棣,胜负显而易见。朴不花见势不妙,赶紧乘着夜色撤退,身边只剩下二十余名死士心腹了。
    “公公!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打不过,还是回去复命吧。”
    朴不花惊魂未定的靠在大树下喘气,“凤阳府虽有中都之名,其实除了城墙建的好以外,其他都是一塌糊涂,地方又穷又偏僻,就是个小县城而已。兵力薄弱,方才交战的训练有素,八成是看守皇陵的军队。”
    凤阳是龙兴之地,朱元璋虽然将自己的墓地就近修在金陵鸡鸣山,但父母祖先都葬在老家,并派重兵把守皇陵。
    手下疑惑,“皇陵离韭山远着呢,他们来的也太快了。会不会是凤阳府的衙役?”
    朴不花不屑冷哼一声,“若只是凤阳捕头衙役之流,你们这些大内高手为何节节败退?都不长脑子啊!”
    手下低声道:“他们人多嘛……”
    逃亡途中风声鹤唳,朴不花向来惜命,“乘着天黑赶紧撤吧,这边不用管了。”
    手下问道:“可是洞口还没炸完,万一世子他们逃出来了呢?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朴不花甩了手下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你们若顺利抢到了手令,哄过了世子,何来今夜的困局?”
    手下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是手下太无能,而是权皇后太狡猾了,派出好几拨人马,真真假假的,我们扑了空。公公,我们回去之后该怎么办?皇后若知道了此事,咱们都没活路了啊。”
    朴不花冷哼道:“权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尽全力救他了。女人嘛,母凭子贵,奇太后若不生下宣光帝这个儿子,她还是灶下烧水的贱婢呢。世子不能登基做皇帝,咱们何惧一介妇人!”
    手下说道:“可是皇上也只有这么一个成年的儿子啊。您上头有奇太后护着,我们就惨了。”
    朴不花见士气低落,赶紧出言稳定军心,说道:“你们跟我混了这些年,什么时候见我输过?宫里头还有一个奶娃娃呢,都是黄金家族的血统,你们觉得控制一个成年的世子容易,还是控制一个奶娃娃,挟天子以令天下舒坦?”
    手下大惊:“公公的意思……宫廷有变,宣光帝要死了?”
    朴不花冷冷道:“我历经四朝,树敌无数,连宣光帝也越来越看我不顺眼了,奇太后也老了,权皇后慢慢消磨着奇太后的势力,掌握权柄,太后能护我到何时?我朴不花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
    杀世子,杀宣光帝,那么皇室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刚满月的皇子。
    手下大喜,“如此一来,即使世子还活着也不足为惧,公公真是算无遗策,手下佩服!”
    朴不花惋惜的看着黑暗中的韭山,“据我多年的经验,斩草一定要除根,否则就有变数。所以我才亲自来凤阳截杀世子,世子最好死在山洞里,若侥幸活着,将来必定是大患啊。”
    手下说道:“公公,只要我们成功拥立皇幼子继位,这世子是真是假,是活着还是死了,还不是您说了算。到时候就说世子已死,朱元璋手里的是替身冒牌货就行了。”
    朴不花笑道:“你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什么人!”
    乐极生悲,朴不花话没说完,一阵箭矢飞来,除了朴不花以外,所有人手下当场毙命!
    朴不花看着满地尸首,呆若木鸡,来者是何方神圣?这次行动之前特地看了黄历,是上上大吉啊!
    朴不花被伏击的人带到了一个猎户家里,手脚皆被绑在椅子上。为首的人戴着面具,阴沉沉的说道:“你就是朴不花?久仰大名。”
    朴不花见过世面,知道方才和手下一番话全都被伏击的人听了去,抵赖也无用,既然对方独独留自己活口,肯定是因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暂时死不了。
    活到这个年纪和地位,朴不花知道,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朴不花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是何人?何不揭下面具,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面具人拿起挂在墙壁上的一柄斧头,冷冷道:“我问,你答,若不说实话,就砍你一个根手指头。”
    朴不花说道:“我从来不和藏头露尾之人谈条件——啊!”
    鲜血飞溅,大拇指落地。
    面具人说道:“好了,刚才是示范,免得你以为我在开玩笑。现在问第一个问题……”
    朴不花惜命如金,只要能保命,他什么都招。
    面具人审问完毕后,才命人给朴不花止血疗伤。他走到隔间,摘下面具,露出卤蛋般光溜溜的头颅,正是道衍禅师。
    道衍说道:“教主,狐踪,你们也听见朴不花的招供了,承恩伯王金刚已死,北元世子被追杀,洞口炸榻了,生死不明。”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棣毛骧的急行军惊现凤阳,明教的人被打草惊蛇,赶紧撤出客栈,在山林躲避,却和败在朱棣手下的朴不花狭路相逢。
    姚继同说道:“朴不花是个软骨头,应该不会说谎。世子被困在韭山,妙仪八成也在里面。可是现在锦衣卫守在韭山,他们兵强马壮,我们无法闯进去搜山。”
    狐踪恨得咬牙切齿,“可恶!如果妙仪死在韭山,那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又疑惑的看着道衍,“教中肯定出了内鬼,否则锦衣卫和燕王怎么恰好出现在凤阳?”
    道衍和狐踪对视,淡淡道:“狐踪,你不该疑我。”
    狐踪冷笑:“道衍何必着急,我说了内鬼是你吗?”
    道衍说道:“出师未捷先相疑。狐踪,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这次行动的内情,你不怀疑我,难道是怀疑教主吗?狐踪,你是何居心?”
    狐踪暴怒,“道衍,你少在这里挑拨和我和教主的关系。我狐踪为明教付出一生,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姚继同充当和事老,说道:“好了!你们别吵!我们能找到妙仪的踪迹,是因她一路留下了的寒鸦暗号。可是朝廷难道是吃闲饭的?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何况承恩伯本来就是北元降臣,他一路招摇来凤阳,锦衣卫起了疑心追踪到此并不奇怪,我们莫要乱了阵脚,怀疑起了自己人。”
    姚继同说的有道理,道衍和狐踪都不吱声了。
    姚继同说道:“你们都是明教元老,遇事先要想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互相怀疑,伤了和气。”
    “教主说的对。”道衍禅师点点头,“如今我们尚不知锦衣卫和燕王的联军实力如何,不可贸然硬碰硬,为今之计,一动不如一静。锦衣卫和燕王来韭山的目的和我们相似,是为了找到北元世子,救出徐妙仪。”
    狐踪冷哼道:“那里相似了?我们要救妙仪,更要杀世子。”
    “事易时移,如今元朝宫廷巨变,早就不是你预料的那样。”道衍禅师反驳道:“你刚才也听见了朴不花的供词,他此次来大明,就是为了杀世子,拥戴襁褓中的皇次子登基。你以前杀世子,是为了大明和北元开战。可是现在你杀世子,不过是当朴不花这个阉人的刀罢了!”
    狐踪面子上过不去,讥讽道:“道衍禅师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当缩头乌龟了?”
    道衍禅师说道:“不,我们要连夜撤出凤阳。原因有二,第一是锦衣卫和燕王的联军已经搜山了,有希望救出妙仪,我们留在这里作用不大;其二是韭山出了这么大动静,皇陵的守军还有周围的卫所肯定会派兵包围韭山支援,搜查北元奸细,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被殃及池鱼?”
    姚继同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撤退。”
    绕是狐踪和道衍有间隙,此时也觉得道衍说的在理,留在韭山太危险了,天黑还好说,一旦天亮,这山林也很难藏住一大波人马啊,应该马上撤离这里。
    狐踪这一次难得没和道衍顶嘴,说道:“那个朴不花如何处置?”
    姚继同想了想,说道:“此人熟知北元宫廷,还有价值,不能杀了,先绑回去再说。”
    教主发令,明教连夜行军,分散开来撤离凤阳,一路上都不敢亮起火把照明,终于在天蒙蒙亮时离开了凤阳地界,看着东边红彤彤的晨曦,姚继同松了一口气。
    道衍走在山谷处,突然停住了脚步。姚继同问道:“怎么了?”
    道衍低声说道:“早晨山间群鸟齐鸣,可是这里好安静,太反常了。”
    狐踪赶紧传令队伍戒严,“你怀疑这里有埋伏?”
    道衍说道:“反正不太对劲,谨慎起见,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轰鸣之声,从山半腰滚下了诸多石磨大小的岩石!
    
    ☆、第134章 生离死别
    
    滚石过后,紧接着就是密集的箭矢阵。
    这是一场绝杀。明教连对手的真面目都没曾见到,就损失过半了。
    眼瞅着整个明教即将葬送在山谷中,教主姚继同突然冲出了教众用血肉围起来的屏障,手中舞动着一面白旗。
    “教主!”道衍和狐踪大惊。
    姚继同摇旗投降,对方似乎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如蝗虫般的箭矢阵立刻停止了。
    姚继同脸色苍白,低声说道:“你们看,对手说战便战,说停就停,令行禁止,杀气如虹,是比锦衣卫还要可怕的对手,我们硬碰硬是不成的,投降谈判,尚有一线生机。”
    道衍和狐踪都受了轻伤,狐踪急忙说道:“可对手若是朝廷的人,我们同样会全军覆没啊。”
    道衍缓缓摇头,“不会,若是锦衣卫的人,他们不会停止射箭的。我看八成是北元的人。看他们的攻势,估计是北元精锐,来救北元世子脱困的。”
    这时一根绑着信件的箭精准的射在了姚继同脚下。道衍解开绳索,将信件递给姚继同,姚继同展信一瞧,说道:“他们约我在山半腰谈判。”
    道衍和狐踪同时说道:“我随教主一同去!”
    姚继同目光坚定:“他们只准我一人前往,你们都留在这里,不准妄动武器,否则对方会继续发送攻击,信中说了,我们稍有异动,下一轮攻击他们会往山谷浇上火油。”
    火攻!
    道衍和狐踪两个长老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困在山谷遭遇火攻,所有人都会被活活烧死在这里!
    姚继同孤身登上山半腰,约一刻钟后返回,脸色惨白如纸,一摆手,“走吧,出了山谷,千步之内不要回头。把朴不花留下。”
    道衍低声问道:“果真是北元精锐?到底是何人?”
    姚继同瞥了被捆成粽子的朴不花一眼,“北元国柱,王保保。”
    一听这个名字,朴不花当场吓尿了:完了,我刚杀了他亲弟弟王金刚,这次死定了。
    居然是王保保!难怪我们在他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狐踪和道衍对视一眼:王保保知道明教是明朝心腹大患,敌人的敌人是盟友,灭了明教对北元并没有什么好处。
    姚继同率明教教众走出死亡山谷,王保保信守诺言,并没有继续追击。一行人出了凤阳界,姚继同突然身形摇摇欲坠,倒在了道衍身上。
    “教主!”
    明教教众发出一阵惊呼,狐踪颤抖着解开姚继同身上的玄色大氅,赫然看见一支箭矢从他肋下贯穿而过,棉袍早就被鲜血浸透了!
    姚继同强撑着扶着道衍禅师的手站起来,“明教第二代明王姚继同今日遭遇伏击毙命于此,将教主之位传于智慧长老,诸教众当奉第三代教主之命,明王出世,普度众生。”
    姚继同中箭后强撑着上山谈判,一路带领教众逃出凤阳,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当众传位给道衍禅师后,他再次倒下,对着道衍禅师耳语道:“义父,是我写了密信送到燕王府。”
    听到这声义父,道衍身形一颤。
    姚继同气若游丝,“当时得知妙仪在凤阳,我怕明教人手不足以救她性命,所以出此下策,以为可以利用燕王府的力量,确保万无一失。是我太天真、想的太简单了,局势复杂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明教再次遭遇重创,我……我断送了明教。”
    道衍禅师老泪纵横,低声道:“谁也没料到王保保会亲自出手,败在北元第一名将手下,并不耻辱。好孩子,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教数次死里逃生,艰难求存,将来也会复兴的。”
    姚继同说道:“不,人有生死,连不可一世的黄金家族都在衰亡。明教气数已尽,不必强求。要活着,任何荣华富贵都不如好好的活着,你要好好安顿剩余的同伴,莫让他们一辈子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道衍哽咽点头。
    姚继同说道:“……义父,我短暂一生,最开心的就是我和妙仪当义父的儿女时,在杭州城做市井小民的时光,那时我在想,若我不是明教教主,您也不是什么长老该多好。”
    “秋天重阳登高,吃着插着小彩旗的重阳糕,重阳糕掺着荤油才香甜,您常年茹素不吃这个,义妹嫌弃油腻只吃一小块,一篮子重阳糕都是我的,从早吃到晚,连……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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