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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谢笙很不习惯这样直面危险的时刻,可当初搭台练出来的,越是紧张,越是清醒的习惯,在关键时刻,让他能够清晰的思考出最适合自己的做法。
很多时候,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不同的是,谢笙当初要当心的是,如何避免伤到别人,如今却是要以最稳准狠的方式对待自己的敌人,以保护自己。
感谢多年的锻炼,让自己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而束手就擒。感谢当初的搭台经验和解剖知识,让自己能够迅速选择出,在当时对自己最有利,也能最快让刺客实力下降的部位。
“娘、姑姑,我没事,”谢笙对着李氏和朱王妃扯出了一个笑容。
看在两人眼里,却是谢笙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而故意强颜欢笑。
谢笙自打出生开始,就没有遇到过这样危急的时候,谢笙方才的表现也出乎了二人所料。
李氏也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直到把被按着坐在位置上的谢笙抱在怀里,才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朱王妃见谢笙无事,才拉着二郎,半点不肯放手。
皇帝也拉着二郎看了一阵,才转向乖乖呆在李氏怀里的谢笙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多谢皇上夸赞,”李氏低着头,此时却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过多的感谢。
那刺客动到谢笙头上,彻底惹怒了谢侯。
借着刺客受了重伤,左手力道越来越差的时刻,谢侯半点不留后手的压着刺客揍,并且直接将刺客的两只手臂都拧脱臼,让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卸了他的下巴,”谢侯一脚踩在刺客的脚腕上,冷着脸对朱弦道。
第98章 更新
多亏了谢侯的话,让朱弦在那刺客反应过来自杀之前; 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让他无法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
谢侯慢慢走到那刺客面前,用脚尖勾起了刺客的下巴:“你方才的手段; 是从军中学来; 你是当初军中的旧人。”
谢侯没有说高家军; 可是在场之人; 谁又不清楚呢。
“既然已经解甲归田; 又偏偏来做这样的事。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能挣得荣华富贵?”
谢侯满面寒霜道:“你家中父母妻儿可还好好活着?刺杀皇上,可是死罪。”
那刺客瞳孔一缩,显然是被谢侯这话说得心生畏惧; 他的左手腕还在流血; 虽然已经不如先前多了; 可血液的流失还是让他觉得发冷。
见着刺客有了反应,谢侯却半点不会同情他。从军中退下去,又被高家找回来的人,必然是在至少某一方面有过人之处。
可就因为这一点过人之处; 让他自傲; 认为能够凭着这个一举改变自己的出身。置家人于不顾;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更不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 你的家人跟着你一起死了也就了了?做梦。”
朱弦也冷声道:“犯官之家还可能是流放,女子充入掖庭。而像你这样的……家族的男子净身送入宫中,女子送入教坊中最下作的地方,世世代代,都会记得你给他们的罪人烙印。而你的父母,若是侥幸不死,是什么结局,想必你也猜得到。”
“唔!”那刺客想要说话,却连半句都说不出来,只有口水从嘴角滴落,一动就是剧烈的疼痛。
他脑子疼得发昏,从左手的指尖开始,直到四肢百骸,冷到了心里。
他的嘴唇变了颜色,手也不自觉的发颤,冷的刺骨。
谢侯看着刺客的口水,嫌恶的收回脚,看向皇帝。
皇帝起身,慢慢走了过来:“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若你表现的好,许你家人只被流放,并许你爹娘可在原籍养老。”
见刺客眼中透出希望的光,皇帝才继续道:“说出你所知道的所有的计划,不要想着做什么把戏,朕也不怕告诉你,即便是你们的人混进了顺安伯府又能如何。这顺安伯府上下的所有奴婢,全都被朕的人记清背熟,谁不是顺安伯府的下人,只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而你,是朕特意放进来的。”
皇帝一个示意,朱弦便忍着嫌恶上前,将已经取出毒囊的刺客的下巴给按了回去。
“说吧,希望你不要浪费这次机会,否则你不会想知道朕的手段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要找一个人,不可能找不出来的。”
“我,他们叫我事成之后,放出烟花报信,到时候大将军就会带着人亲自过来。外头守门的人也有我们的人,到时候他们会负责为大将军开门。”
“求求您,我是被逼的,我被骗到枇杷山之后,就被限制了行动,要是我不听他们的,我就会死,我不想死,不想死。”
“烟花在哪儿,”二郎也走了过来。
“在,在我怀里。”
“两根?”朱弦挑眉,“你可要想好了,你家人的未来,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是有火焰那根,他们说烈火烧尽,才会有新生。”
“小吴子,”二郎喊了一声,小吴子就立刻从外头跑了进来,“你去。”
小吴子赶忙上前接过了朱弦手中的烟火。
他其实并没走得太远,而是就站在屋内,偏门口的位置,将烟火冲着外头点燃。
烟火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倾斜着升上天空。
“成了,”太子听到这个声音,脸上兴奋得发红。
高太尉也已经藏不住心里的激动,他拱手对太子道:“殿下,臣这就去扫尾,您还是快些回宫,到时候……”
“外公快去吧,本宫再等一等,回宫不急的,”太子脸上满是得意,“朕要好好看着。”
他们以为刺客已经得手,太子便自然的改了自称,朕,可是本朝皇帝的自称。
高太尉也不再劝解,只是叫人好生守着,务必让太子不能出事,便领着人赶忙走了出去。
快马早已经准备好在外头了。
骑在马上,高太尉还是稍微有些不放心的问了身边人一句:“可确定是成功的信号?”
“没看错,”高太尉身边的下人道,“小人确认过,那烟火出来的角度,是直接从屋子里出来的,绝不是站在外头发的。”
高太尉点了点头,一挥手,就带上人直奔顺安伯府。
烟火从屋内发出来,证明那个刺客虽然得手,可是也遇到了危险,烟火是觑见空档才发出来的。
高太尉恨不得能够立刻出现在大堂之中,指挥着人将那个刺客和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拿下。到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刺客到底是谁派出来的,还不是由着他说了算。
高太尉等人策马飞驰,惹得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不及,也直接暴露了他们方才躲避的位置。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了,如今刺客得手,谁还会去在意这点小事。
“站住,”守在外头的军士头领正是刘子新,“高太尉,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本官听说今日顺安伯府公子要去向安国侯府的小姐下聘,特来讨杯喜酒。”
刘子新看了高太尉身后一众人高马大的仆人一眼,挑了挑眉:“高太尉真是厉害,带了这么多人来吃酒。”
“本官身为太尉,身边自然要有几个人护着才行,”高太尉看着面前的刘子新,无视他的阻拦,就要往里继续走。
刘子新宝刀出鞘:“高太尉,还请容人进去禀报一声,像您这样不请自来,还不守规矩的客人,可真是不多。”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太尉大人说话。”高太尉身边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朝廷命官说话?”刘子新是知道高太尉的设计的,所以半点不畏惧高太尉。
高太尉冷笑一声:“刘大人,本官尊你一声刘大人,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不妨直说了吧,本官知道皇上亲临,所以特来拜见。”
“正是因为皇上亲临,本官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危,才更要仔细盘问,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没有接近皇上的机会。”
“刘大人对自己可真是自信,”高太尉已经不耐烦继续等下去了,他对着自己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刘大人以为,你把外头围成铁桶一块,就已经够了吗,说不定这府里,就有什么危险呢,还是说,”高太尉偏了偏头,半边脸都变得暗了几分,“刘大人你和什么人勾结?”
“保护皇上!”高太尉身边的人突然高喊一声。
两方早都防着这一点呢,高太尉这边的人一动,刘子新的人也立刻有了反应,随时准备好了应对。
“啊!”
接连有惨叫声响起,刘子新惊愕的发现,是他的人里有人反叛。
刘子新不敢相信的看向高太尉:“是你!”
高太尉理也不理会他,直接从被人打开的大门之中走了进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确认他走远了之后,大门外的场面再次反转,原本因为出来叛逆而被压着打的刘子新一干人,突然变得神勇起来,而且也从暗处出来一队人,帮着刘子新把人全都抓了起来。
不到一盏茶工夫,大门外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似乎方才高太尉的人从来没出现过,刘子新也依旧在外巡逻,大门外的军士一个个都站得笔直挺拔。
与此同时,高家的宅院也被人直接围了起来,今日休沐,高尚书等人正好全都在家,等待消息。
“高太尉!”小吴子看到高太尉的时候,面上满是慌张和惊惶,他满脸心虚的指着高太尉呵斥道,“大胆,还未禀报过,谁放你进来的!”
“我看你才是大胆,”高太尉一把把小吴子挥到了一边,大步往屋里走了进去。
小吴子借着来势,就地滚到了外头。外头地上满是厚厚的雪,半点都不觉得疼,而他也就此离了高太尉很远。
屋门是上了插销的,高太尉一时间没能推开。
高太尉勾起唇角,敲了敲门:“皇上,皇上,是臣来了。”
高太尉见里头没有响动,往后退了两步,借着助跑的工夫,直接将门踹了开来。
屋内光线很暗,高太尉又被门挡住了视线,并没第一时间看到屋内的情形。
在他的视线恢复之后看到的就是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
第99章 二更
高太尉一路上有些发热的头脑在这一刻,总算是冷静下来。
事情有变!
高太尉赶忙躲过迎面而来的寒光; 并立刻认出了手执武器之人。
“朱世子; 快快住手,是本官!”
一击不中; 朱弦又被叫破了身份; 没了继续攻击的理由; 只能停下。
“高太尉?”朱弦的匕首上还沾着血; “您怎么会出现在我府中。”
高太尉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又见这么久自己身后都没有一个人追上来,就知道今日之事要变上一变了。
他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皇帝不知道高家军存在的基础上的,出其不意,自然能获得最大的成效。如今未能得手,自然就得换作其他的计划。
在看到朱弦的一瞬间; 高太尉就知道; 那个刺客必定功败垂成; 只是不知,他做到了哪一步。
不过高太尉也并不着急,没人能够证实那个刺客和自己的关系,只要自己咬死了不知道; 皇帝想要强加罪名在自己身上也要好好考虑考虑。
何况高太尉所要的; 却未必是皇帝的死。
皇帝死了; 固然是好,太子理所当然的登基为帝,趁早改元。若皇帝不死; 他自然还有后招,受了伤和没受伤的法子,也是不同的。
门外那些没有跟上来的下人,只要过了现在,高太尉自然也能一个个的都捞出来。
“我收到有人的匿名举报,说是有人要在顺安伯府刺杀皇上,所以特意赶来护驾,”高太尉慢条斯理的问朱弦,“皇上呢?”
方才时间来不及,谢笙等人便只是从正堂暂时移到了一侧的耳房,高太尉的话,自然听得清楚。
谢笙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就立刻意识到,今日到底能不能拿得下高太尉,也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端看皇帝狠不狠心。
高太尉这个老狐狸,到了这样的时刻,也不肯授人于柄。
谢笙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那里,有方才被溅上的血迹,此时已经变了颜色。
高太尉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皇帝早已经明了高家和枇杷山中那些人的关系,今日之事,不过是看谁技高一筹。
若是皇帝果真如高太尉所想,半点不知情,今日出宫,无异于羊入虎口,还不是任由高太尉想什么时候吞掉他,就什么时候吞掉他。
在来之前,高太尉自然想到临时出现的谢侯和本就在府中的朱弦,万一皇帝被两人所救,那么这个刺客也就只是一次试探。
“不知高太尉是何时收到的举报?”朱弦满面寒霜,看着高太尉的神色也满是不善。
高太尉早已经习惯了旁人看向他的这样的目光,也并不以为意。
“也就一炷香的工夫,老夫本在不远处的茶楼品茶,没想到就有人送了信来,”高太尉道,“皇上的安危,可是大事,本官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至于那送信之人,本官却来不及去仔细查探了。”
高太尉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朱弦的匕首上:“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慎之,让高太尉进来吧,咳,”皇帝轻咳一声。
朱弦这才随意的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渍,随着朱弦的动作,血渍轻松的从匕首上滑下,落到了地上:“刺客已经伏诛,高太尉,请。”
刺客伏诛?高太尉此时已经进了府中,便已经不能再退。他泰然自若的走进门。
“臣参见皇上,”高太尉走近了几步,发现皇帝是半靠在榻上的,只是到底有没有事,谁也看不出来。而皇帝身侧,谢侯正立在一旁。
高太尉随意扫了一眼,那个刺客正浑身是血,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他的嘴唇变成了紫色,显然是中毒身亡。
高太尉这才放下心,中毒死的就好,中毒意味着这个人是自尽,没有抖落太多秘密。若是活着,还要再多花工夫去除掉他。
“免礼,”皇帝摆了摆手。
高太尉又靠近了两步,他见谢侯并没阻拦他接近皇帝,心里有些踌躇。不过也只是一念,高太尉便决定,万事以稳为上。
“皇上,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太尉有心前来救驾,朕心甚慰,”皇帝闭了闭眼,遮住了自己心里的遗憾。若是方才高太尉直接动手,那不需要多想,皇帝就能灭了高家。
“不知皇上可有受伤?皇上您的身体是如今最要紧的事,若有什么,可一定要立刻召太医前来。”
高太尉面上神色十分关切,就好像他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在意着皇帝的身体。
谢笙听着外头的话,注意到朱王妃的手已经收紧。
显然,朱王妃心里如今也乱得很,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甚至方才还遇到了那样的险境,她可半点不甘心,就这么任由大好机会溜走。
谁也想不到,高太尉竟然只派了一个人来刺杀皇帝,而后又光明正大的领着人冲进了顺安伯府。
一个处理不当,高太尉可以直接说他是为了护驾,才不顾礼节,你又能耐他何?
所有人都认为高太尉单枪匹马,长驱直入,是他们胜了,却忽略了正因为高太尉亲至,他才是进可攻退可守。
高太尉派了人出来,可却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高太尉就和这个刺客有关系。就算这人自己承认出自高家军,高太尉还能说是有人特意栽赃陷害于他呢。
谢笙转过头,只看着轻纱上的一点。
如今皇帝的人已经派人围了高家,哪里还有退路可走。
如今最好是不管高太尉说什么,皇帝都坚定要拿下高太尉的心。若是皇帝又再次因为名声等因素临时放了高太尉,那就无异于放虎归山。
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不说,只怕皇帝为了安抚被围的高家,还要给高家以补偿,皇帝势必要落入更加被动的境地。而朱王妃的仇怨,只怕就真的没有再报的时机了。
朱王妃亲自站了起来,对着李氏等人做了一个她要离开的手势。谢笙和二郎对视一眼,跟在了朱王妃身边。
朱王妃自然也由着他们,直到离得远了,二郎才道:“娘,高太尉如今按兵不动,我们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将他拿下。”
谢笙觉得二郎和皇帝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越来越像,如今正是大好时机,别说是没有理由了,就算是拿下之后再凭空捏造一个理由又如何。何况高太尉本来就设计了要杀皇帝,即便是捏造,也并不是冤枉了他。
“高太尉自打进门,就做出一副担忧皇上的模样,”谢笙顿了顿,没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是我们的过失,”朱王妃垂下眼睑,脸上落下细密的阴影“先前竟没想到高太尉会用这样的法子。表面看上去错漏百出,却偏偏让人拿不住他直接动手的证据。”
“如今手上证据不足,高太尉身份又高,若他按兵不动,”朱王妃将目光落到了二郎的脸上。
二郎紧了紧拳头,突然道:“娘,既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要是我们给他制造出证据来呢。”
“高太尉过来的时候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