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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后卫显紧急回报:“禀夫人,属下在玉兰苑大公子与国公争执的地方,发现了一枚银针。”
——宴尔去追上官淳时趁人不备,将一根带毒的针落在一处有扭打痕迹的地上……
“什么银针?”
卫显将那根半指长短、极其细小的银针呈在睿夫人面前。
银针静静地躺在一块米白缎料上,针端发暗。
大夫见后倒抽一口气:“确实带毒,只是不知与国公所中之毒是否一样。”
“玉兰苑找到的……”小夫人身上一个哆嗦,歇斯底里地喊道:“玉兰苑怎么可能有带毒的银针?就算有,也一定是有人要害淳儿,不可能是淳儿害国公,对了,一定有人去过玉兰苑,栽赃陷害淳儿!”
楚璃不理抓狂的小夫人,与睿夫人与大夫道:“想证明这针是不是伤害国公的那针,很简单。”
“殿下?”睿夫人询问。
楚璃小心翼翼地拿起银针,左右瞧了瞧,闲散的目光忽然凛冽,迅即出手!
银针从她指端射出,直奔小夫人而去,插在了小夫人的胸口上!
面对楚璃的快速出手,在场的人无不惊诧,空气像回到冰点,各人纷纷用不可思议,又同情无奈的眼光看向小夫人。
而小夫人本人因受惊吓忘了呼叫和哀号,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已胸前的针,一双狐狸眼睁得斗大:“大夫,救我,我不想死……”
上官北所中的毒并不是即时发作的类型,他的昏迷本就不是因为毒性发作。
否则对方便能从药物发作的时间上,判断出上官北到底在玉兰苑中毒,还是在进入大厅后才中毒。
这还是阿年给他搜罗来的奇物,独一份的解药被她存放在怡凤宫,想要重新钻研其药性,配制出合理的解药,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
那时大陈早与上官家无关,她自是不惧。
做到了这一步,楚璃自知该“功成身退”,向睿夫人礼貌欠身,“国公由夫人照看了,夫人受累,至于玉兰苑搜来的针是否有毒,是否与国公身上的毒一致,大夫自会给您一个答复。我还有要事处理,先回去了,夫人有事派人通知一声便好。”
睿夫人不无感激地看着楚璃,“殿下慢走。”
临行前楚璃吩咐御林军统领好生安排,务必将国公府防得滴水不漏。
她刚准备离去,一个激昂的声音从府外传来:“太傅回来了!太傅回来了!”
声音一经通传,睿夫人便急不可耐地迎出,可当她看见向自已走来的上官烨时,整个人怔住了。
在一队侍卫的簇拥下,“上官烨”高拔身影伫立其间,风姿绰约,透着一股朗硕风神。
只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块银制面具,不见真容。
院中的下人们看傻了眼,睿夫人站在“上官烨”面前,满脸的不知所措。
“你是烨儿?”
“上官烨”静静地看着睿夫人,眼光微动,再向楚璃那儿看了过去,“是母亲,儿子回来了。”
这声音是上官烨没错。
众人提起的心不禁落下一截。
睿夫人则提心吊胆了起来,儿子为何要戴着面具,他经历了什么?刚刚经过上官北中毒事件,睿夫人心神俱疲,再一见儿子异常,脆弱的神经禁不住摧残,还未得知原因,便觉胸口阵阵疼痛了起来。
“烨儿,让母亲看看你的脸,”睿夫人缓缓地伸出手去,却在即将挨在他面具上时,颤抖着停了下来。
他原本清俊的脸庞一定糟糕透顶,否则向来高傲的上官烨不会戴着面具示人。
“夫人,”楚璃抓住睿夫人的手,喉头一哽:“让我来。”
隐下眼中的一抹暗光,楚璃深深吸气,在众人的目光下揭开“上官烨”的面具。
“啊!”
“太傅大人!”
惊吓过度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惊叫过后众人哭成一团,站在楚璃与睿夫人面前的他,脸上有两道狰狞的刀口,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因此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其中一道由他左眉头上方起,斜贯至面部,像八字的一撇,撇地惊心动魄。
“烨儿!”睿夫人嘶声吼道,人们从不曾听见她大声,如今这声音却因为太过震惊而尖锐到刺耳。
明知是冒牌上官烨,可楚璃在见到他的模样时,仍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上官烨本人。
毁容并不在她的打算当中,她不曾想过要通过毁容来让“上官烨”长久地以面具示人,从而更好地避免被人识破,因为“上官烨”在声音的模仿上几乎无懈可击。
身为秘卫,他无可选择地从命,毫无怨言。
“莫哭,一点小伤罢了。”
“哪里是一点小伤!”睿夫人失控地扑向上官烨,不停捶打他的胸口,心如刀割:“你让母亲怎么办,你为何不保护好自已!烨儿,你是我们府上最优秀的孩子,你是母亲此生骄傲!母亲这一生不争不抢,从不与他人计较什么,唯愿我的丈夫与孩儿平安顺遂,喜乐无忧。可你,是如何对待自已的?若你有半点记得母亲的话,如何敢粗心大意让人伤成这副模样?你该怎么办,让殿下情何以堪啊!”
院中响起一片抽泣声,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数,让整个国公府被蒙上一层悲痛气息,如坠阴雾。
“上官烨”任由睿夫人捶打责骂,良久才抬起手来,放在睿夫人的脸上。
楚璃惊讶地发现,他的右手僵木发颤,难道……
“儿子一时大意,在回京路上被伏,让母亲担心真是不孝,让您失望了。”
感觉到他手上的异样,睿夫人本就满目疮痍的心头顿时如万箭穿透,竟然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夜幕初上,今夜的人怡凤宫莫名阴森。
森然大殿唯楚璃一人独坐案前,咬着牙,握着一把金匕首,在红木桌案上用力刻动。
本该放在案台的奏折和笔墨,全部凌乱地洒在地上。
满殿死静,唯有刀尖与木头发出骇人听闻的划擦声,一笔,一下,似乎她并未刻在木制的桌案上,而是刻在了最恨之人的骨头上。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刀尖忽停,她怔怔地看着被划花的桌台,这些杂乱无章的图案,狰狞地像替身脸上的伤痕,与人们破败的人生。
她抬起匕首,将刀锋紧紧贴在自已的脸颊。
凉到入骨的冷意袭来,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楚璃!”
熟悉的声音传进殿中,愤而急切:“你在做什么,把匕首拿开!”
“我想试试,被划破脸是什么样的感觉,姑姑,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我只想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把自已藏起来。我白天做一个人模狗样的公主殿下,我可以借用上官烨的名义号令众人,现在国公倒下了,国公府由睿夫人当家作主,夫人也定会站在我这边……眼见着一切情形如我期望,不久的将来,我便能消除上官家在大陈身上的烙印,重建自已的势力,这不都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么,可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呢?”
她的眼里有泪,嘴角却噙着笑意,哭笑不得,生死不能!
“姑姑,你将我们的替身弄残,让他今后脸不可露,手不能书,下一步是要干什么?”
楚凤颜不想刺激到她,小心翼翼靠近过去:“你先把匕首放下,划伤了要变成丑鬼,将来怎么见人?你做的很好,现在上官淳百口莫辩,背上弑父的罪名死路一条,等把他除掉,上官北的事算是彻底有个定论,我们出乎预料的顺利不是么?你很快便能解脱了,到时我带你出宫游山玩水,你可以过自已想要的日子。”
可楚璃已然不清楚自已想要什么了。
她快乐而自由的人生在十岁那年戛然而止,之后……若说还有快乐,便是少年在一起的时候。
大陈上下,谁不知道她的少年太傅英俊无双才智双全,她并不完全是机械一般运作的人,她也会像普通女孩一样,曾在某些瞬间,痴迷于他的神俊的容颜,想往他的一举一动。
宫变后她很长一段时间迷茫到不可自拔,吃不下睡不着,是少年的陪伴终日终夜陪伴,无数次默默关怀拯救了她,为了帮她走出困境,他无视宫规与男女大防,惹来无数非议与父亲的责罚。
听说少年回府后承受打骂,她却不曾从他脸上发现过蛛丝马迹,次日见他,他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皎皎少年,清冷雅致,别有不同。
少年时期的他不比成年后那般冷淡,性子有一些像无忧。
她恍然间才明白,她第一眼便对无忧有莫名的好感,居然缘于无忧身上有少年上官烨的影子。
……
现想来她十岁后的快乐,是在她忘记了肩上的责任和对上官家的痛恨时,见到上官烨。
他承包了她八年来所有的喜怒哀乐,回忆起来,就像在一堆碎瓷中翻找糖果,刺得生疼生疼。
姑姑说她可以去过想要的日子,她都不知道想要什么,如何去过?
分神间楚凤颜上前夺去她的匕首,“夺”地一声,飞射在殿中的一根大柱上。
“楚璃,不要企图用这种手段来逃避,该做的必须要做,”楚凤颜一把拎起楚璃的前襟,狠狠往面前一送,低声道:“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当假的上官烨成为真的,那么真的便毫无意义,上官烨必须死,留着迟早是祸患。”
楚璃将手紧紧扣在残破的桌案边缘,一瞬不错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嘲讽地问道:“敢问他是怎样的祸患?”
“他会乱你心神,让你摇摆不定,让你溃不成军!”楚凤颜冷眸看去:“他是你最可怕的敌人,更是你最致命的死穴。”
从楚璃对上官烨下手不过短短十几日,然而在楚璃看来仿佛有数年之久,可怕的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伤口却还历久弥新,没有愈合的迹象。
“是你自已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楚凤颜站在桌案对面,手撑在桌沿上欠身上去,与楚璃的脸只隔着三寸左右,威逼的意图明显:“已经走到这一步,多大的难关都过去了,你不是娇娃娃,难道要在最后一步犹豫?上官烨反正生不如死,送他一程,算是给们之间的一切画上一个终止号。”
姑姑说的对,楚璃,上官烨,他们都是对方的底线与死穴,姑姑既然知道上官烨生不如死,那也一定知道,她与上官烨感同身受。
“如果你还记得彼此那点情份不忍下手,我可以代劳,只要……”
“长公主殿下,”楚璃忽然一字一顿地提醒道:“我不许。”
“你说什么?”楚凤颜脸色一冷。
“我说,我不许你动上官烨,”楚璃半寸不让,强势地道:“不论上官烨是生是死,他是我的人,只有我才能处置他。”
“楚璃!我是你姑姑,你敢不听我的话?”楚凤颜恶目瞪去,脸上有切齿的力度:“除掉上官烨还不是为你好,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这么下去你会功亏一篑!”
“是么姑姑,我已经不像个人了,你是不是要让我做一个魔鬼才甘心?”被划花的桌面在她指下抓紧,因为太用力,木屑刺进了指甲,可她好像感受不到这种痛苦,继续与楚凤颜做不死不休的对峙,“我们面目全非,难道连最后一点底线也要亲自踩破?”
“你真的爱上他了?”
楚璃眼中闪过一道迷茫,不知如何作答。
“我对上官烨下手,是因为我要从他们手上拿回自已的东西,但该分的要分,动上官烨有我必行的理由,留他的性命同样是我必为的事,这些年我靠他才能存活下来,一转头便要对他赶尽杀绝?我做不到。”她没有退让的余地,“姑姑,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路要走,我们本就不是同样的人,哪怕这件事影响再大,上官烨一生不能重见光明,我也不会杀他。”
许是没想过楚璃会对上官烨的事如此坚决,楚凤颜无力地苦笑一声,直起身定定地看着她,“终究是扶不上墙的丫头,没有你父亲的决然和气魄。”
“为什么要拿我跟父皇比?说白了,我只是下任国君的垫脚石,你眼中的一个窝囊废罢了。”楚璃的手缓缓离开残破的桌面,“再者,如果您认为,动不动血流成河让人断子绝孙算气魄的话,只能说你目光短浅,不知所谓。”
“你……”
“我如何?”楚璃冷笑以对,“因为你是长辈,我已迁就你太多,上官烨的事我不许你碰他!别以为你可以指挥秘卫,可以进得秘牢。姑姑,别逼我杀光秘牢中的看守们,以杜绝你见到上官烨。”
楚凤颜早知楚璃一身反骨,却真没料到她敢放这狠话,将长辈的命令放在脚下蹂躏!
见楚凤颜一张精致的脸因气愤而扭曲,楚璃苍白地朝她点头,淡淡地表示歉意,“望姑姑体谅,除了上官烨,您别的建议我都会听取,若因此惹得姑姑不快,您只管打骂。”
“你是在自掘死路!”
“路是我自已选的姑姑,”她这才觉出手指有些疼,一看,木屑刺进了指甲中,她甩甩手算是对付,抬眸与她笑道:“明日大婚,请姑姑帮忙准备一下吧。”
本来在国公出事、国公府尚未安顿的情况下不宜嫁娶,但民间有习俗,改动婚期不吉,而且楚璃怀有身孕,必须让她与孩子名正言顺,加上睿夫人希望借晚辈婚事冲喜,几方商量才决定婚期不变。
对楚璃来说,婚事不过走个过场,堵上好事者的嘴。
而对于另一个人,却是一个取上官烨性命的好机会……
正文 144:还你洞房花烛
次日,公主大婚日。
即便做戏,所需行头礼仪一样不少,一大清早阿年便带着两名宫娥,将凤冠霞帔等喜物送进寝殿,却未发现楚璃的身影。
阿年立刻肃色吩咐:“今日是殿下大喜日子,殿下的孩童心性未泯,怕是不习惯突来的改变,一定是散心去了,你们两个把嘴巴关紧一点。”
宫娥不知阿年何意,但见阿年一脸正色,自不敢多言,忙点头应下……
天还未亮,秘牢中铁门的开启声,成为清晨的第一道声响。
锁链加身的男人听见那脚步越来越近,灵敏的耳朵动了动。
嘴角浮起嘲弄的笑。
这么多年以来,他与那人熟悉到连脚步的频率都可以分辨得出,脚步声入耳,他攥起满是血污的手。
倒不是看守虐待,是因为他自已的反抗,而致使手腕被铁环磨破,这些天他拒绝旁人接近,自暴自弃般自我放逐。
牢门打开,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所站那人。
她一身天蓝色对襟襦裙,梳起了妇人髻,预意即作他人妇。
上官烨心头一滞,沉沉地痛了起来。
“上官烨,”她嗓音微哑,脸色显得有些憔悴,手中提着一只锦缎包袱,看起来满满当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上官烨沉重的眼帘微挑,干白的双唇抿了抿,虚弱道:“与我无关。”
秘牢中暗无天日,不知日夜时辰,直觉像过了数月之久,可上官烨一见楚璃他便陡地想起,今天大约是他们原先定好的婚期。
新婚日上,新郎被关在牢中无人知晓,真不知新娘成的什么婚。
她站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还要在新婚日亲自来看他,是讽刺还是“荣幸”?
“新婚日……”上官烨喃喃地说着,个中凄苦唯有他一人知晓。
他鄙夷地嗤笑一声:“你不是应该穿着华丽的凤袍,在怡凤宫中等着冒牌货迎娶么?来这糟糕的地方,向我一个阶下囚炫耀什么?”
楚璃轻扯嘴角未回,拎着一只包袱走来。
上官烨这才发现,她的手上有一把钥匙。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她淡淡地走到上官烨面前,放下包袱,平静的像对待一个普通人。
刚抬手欲为上官烨打开锁链,他冷冷地提醒一句:“想好了,放开我之后,我可能会让你走不出这间牢房。”
他的眼中没有杀气,一丝也无,声音清淡到令人感觉不到攻击性,然而入骨的冰冷,便是在他轻描淡写的语风里汹涌而至。
楚璃打了一个寒战。而后自动忽略他的危险性,依然故我地替他解开铁链。
铁链连接在牢房的铁壁两侧,将上官烨双臂拉平,不仅能防止他暴力伤人,长时间下去更是会耗损他的肌肉力量,让他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
“咔,”锁开。
上官烨的手像一只断肢般垂落下来。
双手解禁后他别说伤人,连控制双手都很难做到。
因为失力,上官烨的身体颓然倒下,在他即将摔落时楚璃伸手一接将他稳住,却见他淡然的神情一扫而空,陡然覆上一道冷色,杀意凛然!
他长臂一绕,狠狠勒在她的脖间!
“楚璃,是你自找的!”
楚璃在笑,仿佛能看见上官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