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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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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今年品茗大会一到,淮洲最著名的吉祥茶业会馆,真可谓是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纪府在茶业中,一直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而纪府的狮峰龙井与赋州戚府的碧螺春,两方总是不分高下,纪府已经蝉联两届第一,偏偏上一届被戚府的碧螺春夺魁,抢去了风头,因此这一回两府之间咬得死紧,有点水火不容的意味。
    果然,斗茶宴开始后,数十种名茶被评判们一一品评,结果不出所料,大概又要在纪府与戚府之间角逐第一。
    冷念来的时候,斗茶宴已经举行过半,众人都集中在看台上,她拣了个最僻静的位置坐下,目光慢慢环顾,看到坐在最前排的纪夫人今日也出席了,以及身旁的那抹熟悉身影,冷念眼神有些恍惚,曾经离得很近很近的那个人,如今与他,却是遥不可及了。
    斗茶宴临近结束时,冷念终于回过神,朝身旁的若眉递个眼神,若眉明意后,大喊道:“稍等一下,请诸位评判品尝下我家的茶。”
    刹那间,众人纷纷投来视线,冷念努力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地起身,走至几位评判面前,福个身:“小女子手上有一瓯‘白雪仙’,请列为评判品尝。”
    “白雪仙”闻所未闻,几位评判不禁面面相嘘,但还是示意她继续。
    要知道,冷崇培植的那些“白雪仙”茶苗已经全部被毁,而冷念现在手上的“白雪仙”,是冷崇当初试种成功的那三株,在今年开春时采摘下来的,总共就一两多,仅够冲泡一壶的量,冷念动作熟练的过了第一次水,冲沏时再高冲低行,使得茶香不散,色泽慢慢溶出,待到斟茶,她将香茶轮番注入五只茶盅中,每盅先倒一半,循环往复,再逐渐递增八成,使茶汤香气均匀,萦绕不散,此斟茶方式,正是最传统的“关公巡城”,五只茶盅倒满,壶中茶水也已斟完,恰到好处。
    小茶仆将五只茶盅呈上,评判们逐一品尝过,神情都为之一变,此刻台下亦有些不安分,开始议论纷纷,冷念默默返回座位,待评判们商议一阵后,最后宣布结果,“白雪仙”夺得第一。
    众人哗然,不料到平白冒出的“白雪仙”,竟然打败纪、戚府两大茶叶世家,夺得头彩。他们开始好奇这“白雪仙”究竟有何稀奇之处,可惜仅此一壶,“芝兰之气,齿颊留香。”“入口细腻,如含雪欲融。”“此茶给人高洁之感。”,只能从评判们的只字片语中体会了。
    但“白雪仙”的横空出世,迅速引来茶商们的关注与亲睐,斗茶会一结束,冷念马上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拥簇,就连戚府家主也愿出高价,想求得“白雪仙”的培植方法。
    冷念显然有此意向,可把戚府家主笑得脸上几乎开了花,一扭头,看到纪夫人领着家仆款款行来,纪夫人一阵冷笑:“呵,好、真是好得很,一个毛头丫头,今日倒一下子跃身名人了。”
    纪府与戚府一向势不两立,冷念又有意与戚府合作,难怪纪夫人会恼羞成怒,她望向一旁身体僵硬的纪攸宁:“看见没有,这就是你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儿,亏咱们纪家当初供她好吃好喝,结果就养出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丫头。”
    纪攸宁盯着冷念,眸底藏有矛盾与纠结的痛楚。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四目相顾,冷念仍有刹那的心如刀绞,迅速撇开目光:“如今我与纪府已无任何瓜葛,‘白雪仙’是我爹培植出来的,我愿意把方法告诉谁就告诉谁。”
    大概她这辈子,还没用过这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跟对方讲话,纪夫人差点没被她气出脑淤血,用帕子狂拍几下胸口:“瞧瞧这自命不凡的模样,真是看了就叫我恶心。”
    冷念不以为意,反而云淡风轻地一笑:“没错,我今天,就是专程来恶心您的。”
    纪夫人脸色骤变,竟是拿起旁桌上的茶杯,冲她脸上泼了去,周遭纷纷惊呼一声,纪攸宁亦是大惊失色,“娘!”
    纪夫人骂道:“不要脸的贱蹄子,当初妄图勾引我儿子不成,现在又敢这般跟我讲话!”
    她当众给她难堪,一时周遭群众开始窃窃私语,不断有人拿异样的眼神打量她,冷念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就如同孤伶伶的小丑一般,被所有人排斥,立在原地任他们指手画脚。
    她脸上湿漉,头发衣衫还黏着茶叶,模样狼狈至极,纪攸宁心疼不已,正欲上前,却被纪夫人拼死拼活地拦着。
    “出什么事了?”一道男音突兀传来。
    冷念有些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裴喻寒会出现在这里,他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眉清目俊,器宇轩昂,周围伴着的全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名商富豪,当她狼狈的样子映入眼帘,裴喻寒不禁眉宇深锁,快步上前。
    她仰起头,傻傻的看着他,像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而他马上掏出绢帕,仔细给她擦去脸上的茶叶和水渍。
    冷念莫名就流出眼泪,刚才被纪夫人那么辱骂,她都没有哭,可这一刻,她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看到她眼角的泪,裴喻寒身体明显一震,转而望向纪夫人:“这位冷姑娘是我的朋友,不知刚刚哪里得罪了纪夫人,令夫人如此大动肝火?”
    在淮洲,没人不敢给裴家人面子,纪夫人一下脸色铁青,狠狠咬紧牙根,而纪攸宁愣在原地,似乎是太过意外,目光不停徘徊在他们身上。
    但裴喻寒只是凝着冷念,执起她的手,低柔逸出三个字:“跟我走。”

  ☆、第66章 '连载'

冷念反应不及,呆呆地任他一路拉着离开茶馆,外面早有马车等候,两个人坐上车,气氛显得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她吸溜鼻子的声音。
    裴喻寒安慰:“别哭了。”
    “我、我没有……”她嘴硬。
    “还没有,都快哭成小花猫了。”裴喻寒居然又掏出一条干净的丝帕来。
    冷念心想他平时要带几条帕子啊,正欲伸手接过,他却直接绕过,给她擦了擦眼泪。
    她神情讪讪:“你怎么也在这里?”
    “茶馆老板是我好友,每届品茗大会都会邀我参加。”裴喻寒眨眨眼,闪烁出几分狡黠的光绪。
    冷念瞠目,上回她告假,他明明知道她是为了品茗大会而去:“那你先前为何不告诉我?”
    裴喻寒微微一笑:“我怕你心里有压力啊,你瞧,今天表现得多好。”
    原来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她,冷念不说话。
    “你不后悔吗?”裴喻寒懒洋洋地往椅背一靠,“真的打算把培植方法卖给戚家?那可是你爹的心血。”
    冷念摇头,早已想开了:“不后悔,我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再培植茶叶了,况且他原本的心愿,就是希望让所有人喝上‘白雪仙’,这次斗茶宴夺魁,也证明我爹的努力没有白费。”
    想到今日在斗茶宴上被他及时解围,冷念开口:“谢谢你了。”
    “怎么谢?”裴喻寒长眉一挑,斜飞入鬓,倒似来了兴趣。
    冷念一愣,见他慢慢凑近:“你总喜欢说这两个字,可每回,都让我觉得没什么用呢。”
    眼前的俊庞近在咫尺,容色端丽,轮廓很深,那种五官细致的美,宛如刻刀镌在心上一般,叫人无法难忘,离得近了,冷念嗅到他身上有若隐若现的香,幽幽淡淡,似是寒梅冷香。
    “我……”冷念听到自己胸口急遽的心跳。
    而他只是靠近、靠近,狭窄的空间里,彼此挤在角落,已是鼻息勾缠相绕。
    冷念看到他凤眸本是轻轻盈笑,但凝着她久了,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瞳孔里只映着小小她,好像她是他的唯一般,冷念察觉他目光下移,似落在自己的唇处,她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缩起脖子,主动把脸别开:“我、我想到了。”
    她一口气讲出来:“关于戚家出的价钱,我会转到你的名义下。”
    裴喻寒闻言,唇角倏然勾起一丝轻弧,笑得有点讽刺:“你以为我稀罕那点钱?”
    冷念诧异:“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喻寒却沉下脸,与她拉开距离。
    冷念看出他不高兴,也暗暗着急:“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当初是你帮助了我,我不会因为现在重获好处,就忘记你的恩情。”
    裴喻寒冷笑:“恩情?难道不是因为你把自己卖给我了吗?”
    他的话像冰锥,刺得她一哆嗦。
    良久,冷念垂落眼帘:“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我不会言而无信的……”
    裴喻寒似乎更加动怒:“在你心里,我其实就是那种人?我要是真想逼你,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冷念只觉他身上的火,都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久,马车抵达别府,裴喻寒头也不回地下了车,等冷念回到房间,得知裴喻寒突然决定去别庄住几日,当晚就整顿行李离府。
    他住了大概六七日,再回来,冷念跟着众人出门迎接,随裴喻寒一并下车的,还有一位紫裙美人,米分面黛眉,姿色妖娆,名唤花莺儿,听闻是南城最出名的舞姬,她显然颇受裴喻寒宠爱,一下车,就挽着裴喻寒的胳膊,暧昧之态十足,裴喻寒也任由她挽着,从冷念身旁经过时,冷念下意识抬起头,而裴喻寒连余光都没给她,只与花莺儿有说有笑地进了府。
    自从花莺儿入府,裴喻寒便不需要她在身边伺候,天气晴好时,裴喻寒带花莺儿下湖游船,或去郊外赏景,平日在府上与她饮酒作乐,连书房都去得少了,几乎日日由她相伴。
    冷念闲来无事可做,一日在园中拾到一只跌落树下的麻雀雏鸟,她连忙捧在掌心,仔细检查伤势,所幸无恙,听到麻雀母亲在树上焦急的盘旋啼鸣,她便小心翼翼攀登上树,将小雏鸟放回巢穴里,看着麻雀母亲与孩子团聚,她擦擦额头汗水,笑得满足。
    恰好裴喻寒与花莺儿从走廊经过,花莺儿大概觉得女子爬树,是件危险又粗鲁的事,况且还是那么高的树上,掉下非得折条腿不可,惊得以纨扇掩面:“呀,这丫鬟胆子真大。”
    裴喻寒脸色阴晴不定。
    冷念察觉到他们,急急忙忙从树干爬下来,由于慌张,裙裾被划开一条大口子,不过她顾不得,提着裙摆就跑上前行礼:“公子爷,花姑娘。”
    裴喻寒声音冷淡:“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冷念启唇解释:“我看到一只小麻雀掉下来……觉得可怜……”
    裴喻寒道:“你以为这里是纪府?想爬树就爬树?再不懂规矩,下次一定重罚。”
    他从庄子回来之后,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冷念垂眸:“是,我知错了。”
    裴喻寒携着花莺儿离去。
    转眼一个月,冷念虽无事可做,但也没机会去探望冷崇,毕竟以前裴喻寒好说话,只要他点头同意,隔个四五天,她就能回家一趟,可现在,裴喻寒竟顾陪着花莺儿,想找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为此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裴喻寒,当时他正与花莺儿坐在亭中,欣赏着丝竹歌舞。
    她唯唯诺诺走到旁边,裴喻寒爱答不理地瞥了一眼,她也不敢吭声,站得腿脚酸麻了,他终于问:“怎么了?”
    冷念嗫嚅:“公子爷,我……我有事想找你……”
    不知是否错觉,裴喻寒的眼睛仿佛一亮,拍了拍手,在场起舞弄乐的女姬们瞬间安静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明亮而灼,就像期望着她说出什么话来,冷念有些不解,只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已经好久没回去探望我爹了,我怕他会担心,下午我能否回家一趟,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裴喻寒不语,眸底那抹光亮似乎隐隐约约黯淡下去,良久,他问:“就这件事?”
    冷念怔愣。
    他重复一遍:“你找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冷念颔首。
    桌上有酒,他仰头一饮而尽,笑了笑:“好啊,你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你暂时都不用回来了。”
    她大惊:“为什么?”
    花莺儿扑哧一笑,略带讽刺:“你怎么还听不明白,公子爷是因为瞧着你眼烦啊,真是木头脑袋,不识趣。”
    冷念默默退下,走到半途,耳畔传来“哐啷”一声,好像是裴喻寒把酒杯给狠狠掷碎了。
    冷念打好包袱,当日就返回家,冷崇平时起居皆由曹伯照看着,精神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不过只要一想起茶苗的事,便开始心口犯闷,头晕气喘,仍是受不得刺激。
    冷念知道父亲总是不放心自己,一见着她,就问东问西,她是能瞒就瞒,包括这次回来,也谎称是自己略受风寒,暂且回家歇养。好在冷崇精神不济,讲不得太久的话,一会儿就让冷念哄着了。
    冷念在家呆了十来天,没事绣绣花,跟着曹伯的孙女阿贞玩翻绳,日子挺悠闲的,可她内心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她知道裴喻寒最近不爱搭理她,说不定哪天一不高兴,他们又要被扫地出门了。
    冷崇想吃水果,冷念正巧也想出去走走,便独自拎着篮子上街,小贩在沿街吆喝不断,时下新鲜的水果诸多,各个都吆着自家的好,冷念沿摊位逐一挑选,哪料夏日时节,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没多久,天空开始乌云密布,几道银线偶尔闪过,即将要来暴雨了。
    此时一辆马车在身旁停下,冷念抬首,正是裴府的马车,原来那车夫认得她,停下跟她打个招呼:“冷姑娘。”
    冷念点点头,想着裴喻寒应该也在车上,往车窗望去,不过毫无动静。
    车夫好心提醒:“这天眼瞅要下雨了,冷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冷念颔首:“嗯,我爹爹要吃水果,买完就走。”
    待马车离去,冷念也不逛了,临着眼前一家匆匆买了几斤苹果,结果刚走出没多远,便听轰隆一声雷鸣,暴雨紧接着倾盆而下,街上全是收摊的小贩,为避雨,慌里慌张地跑着,冷念也冒雨使劲往家赶,岂料途中不知被谁撞了下,苹果滚落一地,她赶紧蹲在地上拾捡,那暴雨跟瀑布似的,哗啦啦地冲她脑顶狠砸,顿时把她淋成了落汤鸡。
    下一刻,冷念感觉雨小了一些,昂起头,发现头顶竟然有柄青油伞,裴喻寒拽着她就要走,她一时回不过神,下意识喊着:“我的苹果……”
    裴喻寒气急败坏地瞪她一眼,将伞递给她,自己冲进雨雾里,把剩下的五六个苹果拾起来。
    那雨真大,两个人缩在一柄伞里,遮都遮不住,他尽力用袖子护着她,以挡去一些风雨,而她像小猫一样静静窝在他怀里,临近家门口时,两个人都已浑身湿透,感觉有没有伞都无所谓了。
    她打个喷嚏,他赶紧把外衣脱下给她罩上,此时冷念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裴喻寒则出声催促:“快回去。”
    冷念傻愣愣一点头,叩响门,是阿贞开的门,连忙举着伞把她迎了进去,冷念一边走一边回头,裴喻寒没有离去,站在不远处,执伞长身而立,那时大雨如注,将他身影冲刷得逐渐朦胧,直至合门一刹,他仍在看着她。

  ☆、第67章 '连载'

回到屋里,冷念才仿佛找回神智,整个人彻底恢复了清醒,她夺过阿贞手里的伞,飞快奔至门口,可惜空空无人,裴喻寒已经不在了。
    若不是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冷念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梦,重新走回房间,阿贞也不敢多问,怕她着凉,赶紧拿来干净衣物,又煮了姜汤让她喝。
    两日后,冷念下定决心来还衣服,原本打算还完就走,结果管事的从门子口中得知消息,急匆匆赶了过来:“冷姑娘,还请留步。”
    冷念疑惑,就听他道:“公子爷病了。”
    冷念一惊,马上问:“怎么回事?”
    管事的解释:“就是前儿个的事,正好赶上暴雨,公子爷淋得一身湿透回来,当晚便有点发烧,我本派了个手脚伶俐的丫头伺候,结果公子爷不让,我正打算找人去请冷姑娘过来呢。”
    原来那场大雨,到底害他得了病,冷念没做多想,立即随他前往裴喻寒的寝居,她候在门前,片刻后管事的出来:“公子爷叫您进去。”
    小仆打开帘子,冷念略一踌躇,最终举步而入,那会儿裴喻寒正倚着床头看书,察觉她来了,把书卷搁下。
    雪色中衣,乌黑长发,衬得精致的脸容愈发白皙如玉,只是眉目间略带一点憔悴,当他看见她,面色明显沉了下来。
    冷念不自觉垂目。
    半晌,他突然开口:“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冷念依言,磨磨唧唧走至跟前。
    裴喻寒一瞧她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来气:“你今天来干吗?”
    冷念老实答道:“还衣服。”
    裴喻寒问:“别的呢?”
    冷念喏喏着:“我听说你病了。”
    她再没下文,裴喻寒开始胸口起伏,肩膀发抖,最后终于爆发出来:“你怎么这样没良心?我上次淋了雨,你也不说来看看我?”
    冷念因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结巴着讲:“你上回说过,没、没有你的吩咐,我暂时都不用来了……”
    裴喻寒脸色跟吃鳖一样,又青又紫,差点就被她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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