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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纪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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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氏回过神来,逝者已逝何况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抚上谢文纯肩膀,“有什么……娘能帮你的么?”她实在担心,谢文纯在做的事情无异于与虎谋皮。
  谢文纯心下感动,快速道,“娘,明家明哲伦那边,拜托您通过多宝阁盯着了。”
  崔氏点头,“不用你说,他每月都来取糖丸…………亏你想的出来。”谢文纯根本没给明哲伦吃□□,明哲伦的毒查不出自无法自己解毒,惶恐之下反而更为好控制。“长生……保护好你自己,其他的,都是外物。”崔氏深切感到,儿子的城府越来越深,自己能帮的,越来越少。
   拜别了母亲崔氏,谢文纯回到官驿,楚榕等人果然没有睡,明皓心笑对谢文纯道,“子珩,可算回来了,我们来一局马吊,如何?”正好四个人,狄勋不情不愿的却也被拉了过来,两局下来,杀得是难解难分。
  楚榕袖子也挽了起来,头发散落下来几缕,在洗牌间隙对谢文纯道,“子珩刚归家,我们不妨在江南多呆几天。”
  谢文纯摇头笑道,“公事未毕,显扬兄,我们明日就去江南县衙同官差清丈土地吧。”
  贺榕笑道,“好,早干玩早交差,明日一日足够了。”说着对谢文纯眨了眨眼睛。
  狄勋冷哼一声,没有做声,至于明皓心,事不关己,闭口不言。
  然而第二天,也许是老天看不过他们“狼狈为奸”…………谢文纯和楚榕双双闹了肚子。楚榕阴着脸,躺在床榻之上回想昨日吃了什么东西,迎风楼的食物四人都吃了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日谢文纯亲手递给自己的杨梅糕了。然而,楚榕想到这里却打了个死结,谢文纯如果下泻药也该给狄勋下,自己可是一再表明包庇谢家的,却是为何?思来想去,楚榕只得把事情归结于…………还是狄勋倒的鬼。
  狄勋和明皓心早早的就回来了,狄勋一进来就春风满面的笑道,“谢大人,你家族长真是个难得的厚实人,土地报上来的数目可真是一亩不少啊。”说着,把账册递给楚榕,“楚大人过目。”上面各条各项,谢家总共近八千七百四十二亩田地,四千上等田地,显然是真实数据…………去岁谢家报的总共才是四千多亩。
  土地报的多意味着沉重的税务,楚榕冷哼一声,道,“狄大人莫不是看花了眼吧?待江南土地统计完毕入册时,眼睛不好你也不用去了。”这就是明晃晃的包庇了。
  谢文纯喝了药,身体已好了许多…………博取楚榕信任,他就得真正的闹肚子,拉过楚榕低声道,“县里也有一份记录,显扬兄,你的心意在下领了……此事,唉,就这样吧。”
  楚榕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他狄勋再能干,能跑几千里的田地么?显然是谢家族长配合,才能有如此成果,然而谢家为什么配合?聪明人就容易想多,楚榕瞬间想到…………族长,按理谢文纯是嫡长孙,该谢文纯作这个族长!然而如今是谢涛,将来说不定就是谢柏!是否两方不合?
  便在楚榕心念斗转时,谢文纯轻叹一口气道,“终究是血缘至亲,文纯不愿再……就这样罢。”
  楚榕再细看账目,果然报成上等田地的几乎都是先前谢松现在传给谢文纯的土地,愤然摔于案上道,“短视!”谢家现在只谢文纯一个真正的入仕之人,在楚榕看来谢家是在自断前途。
  这声音大了点,狄勋却作没有听见,告退出去。明皓心充满歉意的道,“子珩,此事……”
  谢文纯摇头道,“明兄,此事与你无关,事已至此,我们明日便走访江南其他土地罢。”又对楚榕道,“显扬兄,在下觉得身体已好了许多,想回祖宅一趟。”楚榕点头。
  待谢文纯踉跄出去,楚榕和明皓心对视一眼,俱感有些兔死狐悲。
  到了谢宅,谢文纯就不装作踉跄了,急匆匆到二爷爷谢涛处说了一会儿话,便来到崔氏房中。崔氏早早等在门口,见儿子来了道,“怎么样?还顺利么?”
  谢文纯笑道,“楚榕自不疑我,谁能想到有这样的傻子呢?”
  崔氏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也知道自己是傻子!文纯,你每一步都是在兵行险着啊!”
  谢文纯也不躲,笑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崔氏转过脸,低声道,“文纯,你和娘说句真心话…………真打算和沈灼然干下去了?”
  谢文纯收了嬉笑神色,良久答道,“儿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崇高。我……是有私心的。”
  得了这句话,崔氏反倒放下一半的心,她最怕儿子头脑一热为国献身了,英雄别人家的孩子做就好,她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你心中有数就好。”崔氏笑道。说完正事,崔氏开始说起家常,“楚氏还没有消息?”说的是楚娇还没有孩子。
  谢文纯神色一黯,低头道,“她……为了儿子的官声,喝了避子汤。”
  崔氏第一次知道此事,一方面恼楚娇自作主张推迟自己的小孙子出生,一方面又有些感于楚娇对谢文纯的一片心意,“也罢。”崔氏一叹,最终道,“是个好孩子。”
  谢文纯有些难过道,“娘,儿子觉得……对不起她,她心中有事,还病着,我却不在她身边。”
  崔氏摇头坚定道,“好男儿不恋家宅,文纯,不要想那么多,做好你眼前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程,楚榕觉得谢文纯大概是报着我家税重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的心理,严格、认真的核实大户们的土地,楚榕有心护着,奈何谢文纯和狄勋俱坚持,也就不再强求…………反正也不是他家的地。
  二十多天后,一行人来到了明家的地界…………镇江县。明家家主明传庭设宴相迎,谢文纯自云海别后也见到了赵公诚,当然,现在他改名叫明哲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干巴巴的。。。下一章放言情戏份出来 →_→





第51章 美人计
  镇江县比邻秦河,秦家家主明传庭便在秦河之上一巨大船舫上设夜宴,宴请几人。席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言语欢畅。明家家主明传庭同楚恭常书生般文雅长相截然相反,膀大腰圆,一脸的匪气,说话豪爽却太过亲热,“小榕,来,再和叔叔喝一杯!”
  楚榕听着这不尊重的叫法,脸上却没有露出不快之色,即使心中骂了几百遍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明伯父的船支如此宏伟,真叫晚辈开眼啊。想必是今上天恩特许建造的吧?”
  大晋律法私人所造船只不得超过五丈,明家的船算上是逾矩,楚榕明知是私造还如此问就是故意给人不痛快了。明传庭哈哈一笑,“这没什么好说的。”转移了话题,“小文纯,听说你是个状元?秦河夜景美吧,作诗一首如何?”
  明传庭语言轻慢,谢文纯是官员而非词臣,这样说就太不尊重了。谢文纯温文一笑,恍若未觉的道,“明家主有命,敢不从尔。”简单的写了首中规中矩的短诗,明传庭呵呵笑道,“我是个粗人,也不懂这些,字还不错。”
  谢文纯心下觉得羞辱,却不能发作,反而笑道,“勉强不贻笑大方罢了,怎及家主字体遒劲有力。”
  狄勋依旧拒绝赴宴,对侄子明皓心,明传庭没有挤兑,只对谢文纯、楚榕两个倚老卖老,将楚榕脸色弄得越来越黑,差点拂袖而去。谢文纯寻了一个空挡,低声对虽父亲陪坐的原来叫赵公诚现在的明哲伦道,“装病,退席。”
  明哲伦自谢文纯进来便坐立不安,如今得到说法心中反而安定下来,对父亲明传庭告罪后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之上,便看到了濯香。
  濯香塞到他手中一个蜡丸,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明哲伦不过庶子,濯香也是个随从,没什么人刻意盯着,是以并没有被发现小动作。明哲伦回到案上趁没人时打开蜡丸,只见上面谢文纯清劲的字迹冷冰冰的写道:
  我要明家地契账册。
  明哲伦冷汗流下,土地账册?这谢文纯要来真的么?更何况,自己能做到么?但不做,说不得那心狠手黑的谢大人不给解药,便会要了他的命,他四处寻医却无人能解,如今已经死心。便在他胡思乱想之时,马车之中突然有一低沉男声道,“你只需将我引到你父亲放账册房间即可。”

  楚榕被明传庭一声声“小榕”叫烦了,直接出船舱透气,于是酒席之上只剩下了谢文纯和明传庭、明皓心叔侄。明传庭恍若未觉的道,“可惜小文纯不能喝酒啊,唉,叔叔就喜欢你这样脾气好的年轻人!”
  谢文纯有心拖延时间,笑道,“文纯家中长辈早逝,见到明叔父也觉亲切呢。”敬了明传庭一杯酒道,“改日文纯出孝,定来向叔父讨杯酒喝。”
  明传庭饮下,谢文纯又温文笑道,“当年进京赶考文纯曾路过秦河,秦河之上俱是明家船只,叔父威风至今历历在目啊。”更为历历在目的是遇到的“水匪”,谢文纯有心试探一番。
  明传庭听了,酌饮了一口酒,许是喝高了还是怎地,竟说道,“如今不比往日了!开海禁后这秦河上,跳梁小丑太多了,不过,呵呵,还是我明家说的算!”
  谢文纯为他满上,“晚辈刚刚还见到船外有改造后的火炮……”
  明传庭将酒杯一放,“文纯啊,我用这艘船款待你们,就是不把你们当外人,实话说,我明家在天京也是有人的,不然哪里弄到这些私兵?”明传庭借着酒意,又说了一堆“我上面有人,你们别惹我”之类。
  谢文纯陪笑道,“晚辈明白……这次清丈土地,不过是走个形式,明叔父切莫放在心上。”不管明传庭说的有几分真假,谢文纯心中许久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当年沈维言被无辜牵连,为何明家没有遭到什么惩处?沈灼然回京后,也没有上表请求皇帝追查,很显然,明家背后确实有不能惹的人,关于这个人谢文纯心中也有些许猜测。
  明传庭呵呵一笑,“你这后生着实讨喜,好小子,有前途!”一番显露实力后得到谢文纯的保证,明传庭也就不再说,有些为老不尊的说起风花雪月之事。
  
  晚上回到住处,谢文纯却发现房中已有一人:不是他期望见到的回来复命的李想,而是一衣衫半裸的绝美妙龄女子。
  谢文纯脚步一顿,随即把门关上,道,“你是何人?”
  女子跪在地上,夜色朦胧之下半遮半掩更添几分艳色,略带几分暗雅的声音道,“奴婢圆圆,伺候公子安寝。”
  谢文纯明了,想必是明家家主明传庭派人来施“美人计”的,若自己“收用”了,就代表接受了贿赂,明家也就有了他的把柄,清丈土地之事就要为明家说话做事。“我家中还有妻子,姑娘,请回吧。”
  圆圆脸色一变,跪地道,“求……求公子让奴婢……服侍。”面容闪过一丝惶恐,随即又浮上媚笑,双手就要给谢文纯脱下衣衫。
  谢文纯由着她为自己除了外衣,当圆圆双手不规矩就要伸到里衣时将她压到床榻之上,圆圆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却听谢文纯低声道,“若你不留,会有什么处罚?”
  圆圆身子一僵,随即颤声道,“家主命奴婢……奴婢若不成,便不要回去了。”
  谢文纯略高声道,“美人,别乱动。”窗外人影一闪而过,谢文纯见到,心说果然有人在偷听,将床帐放下,对叫圆圆道的女子,“人已经走了。”将她扶起,低声道,“姑娘,对不起,刚才唐突了。”
  圆圆生平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对不起,更何况是谢文纯这样身份尊贵的客人,手足无措道,“公,公子……”倒有了几分少女情态。随即想起自己的任务,又堆起妩媚之态道,“公子……圆圆不美么……”就向谢文纯身上靠去。
  谢文纯轻柔抓住她的手臂,温和一笑,“姑娘,非是你不够美,而是在下对妻子发过誓这次出来绝不看别的人一眼。姑娘,我们躺下来说说话吧,明早你再离去。”
  圆圆没料到如此,僵了一僵,谢文纯已经扳着她的肩膀并排躺于床榻之上,“圆圆姑娘,不要害怕,我会对明家主说你伺候得很好的。”
  圆圆还是没有放弃,顺势靠在谢文纯肩膀上,故意暗哑了声音道,“圆圆多谢公子了……”
  谢文纯并非坐怀不乱之人,奈何此乃“龙潭虎穴”,实在是必须得忍,默默的回想了一下楚娇的面容,缓声道,“圆圆姑娘,你家里是哪里人?声音很是好听。”
  圆圆低笑,“奴婢江南人士,说起来还是公子的老乡呢。”
  谢文纯道,“姑娘还有家人么?在下在江南还有些人,或可照顾一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明家培养出来的圆圆自不是没有心机之辈,“家主已经妥善安置了。”
  谢文纯轻叹,“明家主心善。”
却见圆圆面上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很好的掩饰过去,谢文纯心中一喜,不动声色道,“姑娘,非是在无事献殷勤,你的模样和一个从小带我长大的丫鬟颇为相像,她……后来病重,临终前对我说,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家中幼弟……我后来派人去寻访,画儿姐姐的弟弟已经,不知去向了……”似是陷入了回忆的睁眼说瞎话。
  圆圆见谢文纯眉头轻蹙,面容带有哀伤,本便是俊俏少年郎这般略带心事更添几分吸引,一时竟看出了神,良久轻声道,“奴婢……也有一个弟弟。”
  谢文纯专注的看向她,“圆圆姑娘,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了,你如此美貌,本该被千宠万宠,放在何处看也是理应被人珍惜的。你……有名字么?”
  圆圆眼中泪光闪动,十六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尊重,流着泪道,“奴婢……奴婢入明家前……姓姜名草。”
  谢文纯为她轻拭掉眼泪,一边心中唾弃自己“牺牲色相”的不齿行径,一边又半点不露的柔声道,“离离原上草,小草姑娘,你的家人一定很爱你。”
  圆圆流泪,“爹娘都去世了,只剩我和弟弟……”说到弟弟,她神色又闪过一丝痛苦,这次却没来得及掩饰。谢文纯抓住机会道,“姜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能否说出来,在下或可分担一二。”
  圆圆擦了眼泪,起身跪在床榻上道,“求公子……收用奴婢,若不然……奴婢死不足惜,家弟怕是也……”犹带水光的眼睛恳求的看向谢文纯。
  谢文纯莫名的,眼前出现了临行前楚娇的泪眼,低声道,“明家主,还有什么吩咐么?”
  圆圆颤声道,“还要我呆到天明……并在……的时候打听谢家清丈土地的事情。”
  谢文纯心道果然,自己或许能凭些手段瞒过楚榕,但明传庭这种老奸巨猾之人则会怀疑更多。“姑娘,不要怕。”说着,将发簪抽下,旋转一下原来是一个尖刺,扎到自己手臂之上笑道,“姜姑娘回去可以交差了。”
  鲜血撒在整洁的床布上,圆圆捂嘴,泪光盈盈道,“公子……”
  谢文纯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还年轻,将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高门大户的富贵也没什么的。”明家家底薄,明显不能从小培养女子,那么派一个妙龄女子来不是威逼就是利诱,谢文纯也算攻心之术。
  姜草,也就是圆圆,她来伺候别人,何尝甘心?奈何弟弟在家主手中,只得忠心奉命,低头啜泣道,“公子……公子……”
  待到天明即将离去之时,姜草跪地道,“公子大恩,日后若有差遣……如果有奴婢能做的,万死不辞。”比威逼利诱更让姜草这种对命运不甘的人更有效的,便是尊重怀柔,谢文纯的目的已经达到。
  谢文纯道,“麻烦姑娘,回家主说,在下是听说钦差将至的风声,才同家里人联手做戏。”他费了半天劲,便是为了打消明传庭的疑心,也希望…………无论明天之事成与不成,都吓明传庭一吓。
  
  明传庭正在用早饭,听了后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他也收到京里的“命令”,叫他配合清查,但明家发展至今日他已不甘心受制于人。“我还道他谢文纯小小年纪颇为能忍,原来是个胆小之辈!”
  姜草刚刚退下,明传庭所在的窗户却弹进一个纸团,“什么人!”明传庭大怒,派人出去看却没有任何发现,怒气冲冲的展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不要自作主张,你的田地账本我派人先收着。花。
  明传庭面色灰白,掀了桌子拂袖而去。有侍卫上前道,“家主,可要清查?”
  明传庭没好气的压抑回道,“查,查个屁!锦衣卫,你查得起?”

  谢文纯也正用着早饭,见李想回来,道,“明家主什么反应?”
  李想板着脸道,“先怒后忍。”
  谢文纯微微一笑低声自语,“我果然没有猜错。”又对李想道,“李叔叔辛苦了,回去歇歇吧。”经此一诈,谢文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明家后面的人,便是当今锦衣卫大阁领,花朝,或者说,是花朝代表的…………皇帝。
  明家之前不过一普通的豪族,却突然开始在秦河上“称霸”,武器器械精良,这一切都是在明传庭继任家主后发生的。谢文纯心中推测,大概是当年皇帝想早在江东布置为变法做准备,让花朝扶持人同楚家分庭抗礼,故意设局引明家儿子相斗,然后扶持明传庭上位,却没想到明传庭野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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