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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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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她本是家道中落,多少冷嘲热讽的人等着看笑话,恐怕她现在处境不佳。
  叶书良说:“我出去看看,你帮我守着这里。”
  顾琰挥手:“去吧。有事我会推给李侍郎做的。”
  范家以前在京城东头一栋院子里,如今是没落了。
  宅子换了主人,现在空置。朱门应对着一颗柳树,门庭冷清。
  叶书良每次去见范悦,都要从这老宅前路过,看见大门,便心口酸涩,要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他总觉得事情会变好,不想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不是她就是自己。
  叶书良不久就走到了范悦的姑母家。
  敲过之后,里头脚步声响起,有人跑着过来开门。
  对方看清他的脸,表情顿时沉了下去。
  叶书良问:“你家姑娘在吗?”
  那侍女很是不满,阴阳怪气道:“叶公子,您还来找我家小姐做什么?这说要断的是你们,断得不干不净的又是你们。可求您了,别再糟蹋我家姑娘的声誉了!京城四处传得沸沸扬扬,您是抱得佳人在怀,可我们姑娘尚待字闺中,还未曾嫁人呢。您还三番两次的来,是什么意思?求您放过我们吧。”
  她说着要合门,叶书良一手挡住。
  侍女恼怒道:“你要做什么!叶公子好自为之,您这手可金贵着呢,夹坏了小的赔不起!”
  叶书良说:“你想骂就骂,我只是想见一见你家姑娘。你替我通传一声吧。”
  侍女深吸口气,冲道:“成!我这就替你通传!”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清楚说道:“不见。”
  范悦应该就站在门后不远处。
  侍女很快走回来道:“我姑娘说不见。她还说了,叶公子,叶老爷既然已经取消了婚约,那此事已经定论。你二人空有婚约十余年都未能结成佳偶,是真的有缘无份,您说清楚,她也认得明白,这事就这样作罢了吧,凑个好聚好散。过两月,姑娘要准备随姑母南下了,从此往后,再无瓜葛。您也不要再来找她,以免被有心人说道。听清楚了吗?”
  叶书良嘴唇蠕动,哑然语塞。几次想要出口,都憋了回去。
  “听明白了吗?”侍女傲慢道,“听不明白,小的再给您重复一遍。叶老爷他——”
  叶书良抬起手道:“不必,我听明白了。”
  侍女一手按着门框。听他说完后,又有些遗憾感伤。这门一关上,就真的一刀两断了。她想到了范三,为她痛心又惋惜,这个善良又不幸的人,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收起了先前的嚣张跟霸道,沙哑道:“请回吧。”
  叶书良道了声:“对不起。”
  侍女在他面前重新将门关上。
  人声走远,叶书良还站在原地。
  他正紧盯着朱门,后腰处就被人撞了一下。
  “叶郎中!”
  叶书良吓得颤了一下,闭着眼睛吐出口气:“方,拭,非。”
  方拭非笑嘻嘻地从后面蹿出来,说道:“叶郎中。巧了。”
  叶书良:“你跟着我?”
  “这次真不是呢。”方拭非提了下手里的油包,“林少侠生我气了,不乐意给我跑腿,我只能自己出来找点吃的。您来这边做什么?”
  叶书良也托起手上东西,问:“方拭非,你喜欢吃春风楼的荷花酥吗?”
  方拭非:“没吃过呢。”
  叶书良丢过去:“送你了。”
  方拭非殷勤笑道:“谢叶郎中赏赐。那您下次来找范三姑娘,记得叫上我一起。她不要的东西,我都要。”
  叶书良被她气乐了,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要是装了没看见,那就接着装下去。”
  方拭非:“我真没看见。”
  这不正门上写了个范字,屁股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靠本事猜的。
  两人肩并肩地往右侧的路上走着。
  方拭非说:“好吧,您不高兴,我就不说这些了,我就问一句,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总不能整日留在家中等消息吧?日复一日,岁月耐不住蹉跎啊。”
  叶书良:“你去找王尚书。”
  方拭非:“我哪见得到他?他如今避我如蛇蝎,连户部大门都不给我进!不然您帮我说次好话吧。时间久了他要是忘了我,那可糟糕了。”
  叶书良停了下来,对她说:“你转个身。”
  方拭非不明所以地转了个角度。
  叶书良手指一转,示意她接着转。
  方拭非同他恰好站成了两个方向。
  叶书良:“往前走。”
  方拭非用力扭过头问:“往哪儿去呀?”
  叶书良:“回你家去。”
  方拭非:“……”


第82章 爬山
  方拭非回到家的时候; 心情挺好。把手里的东西跟林行远分了; 又跟他说起这件事情。
  “我想这次京城里风传的; 跟他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林行远:“为什么?”
  方拭非:“因为我方才在范家外面; 看见了叶郎中。”
  “嗯?”林行远皱着眉头道,“你这因为接的是哪个所以?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方拭非:“如果亲都已经退了; 还是叶书良首肯的; 这谣言也是他蓄意传出去的,那他还去找范三姑娘做什么?讨打吗?”
  “那会是谁?还能管得了他的家事。”林行远说,“不会真是叶少卿吧?他好歹也是朝中官员,大理寺重臣; 何故如此陷害自己儿子,败坏他的名声?”
  方拭非打了个嗝:“这谁知道?或许他起先不知晓那女人的身份呢?这次被人看破,心中懊悔,会慢慢平息了呢?叶郎中这样的才子,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非塞个不知所云,来历不明的人给他做什么?”
  她站起来拍拍腿道:“洗漱休息!”
  过了段时日,京城里的传言没有消散,反而有了新的内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墨客; 四处吹嘘那女子的才名,直将她比成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才女,说她笔落成诗语出成文; 为人自爱冷清,勤于苦学,堪为第一红颜知己。
  当初人人皆是求而不得; 如今要嫁为人妇,不由大叹可惜。
  有才学的人,自然叫人格外青睐。何况青楼女子不同于普通娼妓,许多都是清白之身,只与客人喝酒推心,吟诗作画。打出了名号,最后嫁给达官显贵做妻的,也不是没有。
  叶书良已是一见倾心,已是欲罢不能,才早早将人接到家中,等待成婚。
  如果这女子真如吹得那般,如此人物,叶书良为她倾心,也算情理之中。
  再低微的出身,耐不住她有本事,也耐不住人家喜欢不是?
  这事给多少人茶余饭后增添了乐趣,方拭非跟林行远也偶尔出去听他们闲聊,听了多方的消息,再回来议论两句。
  “不对吧,”方拭非抠着指甲说,“我跑户部的时候,里面的人说连着几日都没见他回家呢。要真爱慕得神魂颠倒,还能避之不及?”
  “可若真是无意,那郎中为何不反驳,又为何取消了范姑娘的婚约?”林行远靠在榻上望着前边树荫道,“沦为他人谈资,真当是什么好名声吗?再有才学又怎样?这样的女子总归上不了台面,毕竟他们可是官宦之家,不是俗常富贵之辈。”
  方拭非自己也茫然啊。可别人的事她哪管得了太多?好奇之下多问问就罢了,难道还能追根究底不成?
  等吧。只要时间久了,什么真相都会出来的。
  方拭非拍腿说:“我现在关心自己,多过于关心叶郎中。林哥啊你看,我已经在家里呆了将近一月了,再晚,夏天都过完了。到了冬天,吏部不会真将我除名吧?我当年可是千辛万苦才考上的头名!”
  林行远说起来就气:“你不也是千辛万苦才被自己弄到今天这地步?”
  “叶郎中不会真的不管我了?我们的关系如此切近!风雨中的生死之交,性命相托,多少夜里秉烛夜谈,如此深厚情谊何人能替?”方拭非咬着嘴唇道,“他究竟有没有向王尚书说情啊?”
  林行远嗤笑:“你之罪过,光向王尚书求情有什么用?莫非他气消了就能让你回去?醒醒吧!”
  方拭非起来用力拉平衣角:“你不要这样说,我要去找王尚书了,我不信今日还等不到他!”
  林行远:“慢走!”
  方拭非成天往户部跑。
  起先林行远还会陪她去,主要是怕她出事。可她实在是太不受待见了,户部官员都是不见,光在门口磨蹭,连门槛也踏不进去。还逼得王声远天天从侧门开溜。
  林行远老脸挂不住,时间久了就不去了,闲得慌,白天跑酒楼去帮人看场子,或者接些零碎的活,刚好能赚点银子补方拭非这个大窟窿。
  她到的时候,王声远正在算补贴的军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钱,一脸苦大仇深。
  门吏再次来报,道:“王尚书,方主事又来了。”
  王尚书:“赶他走。让他好好呆着,急什么?”
  旁边的官员道:“您就见见他吧,谁也耐不住他耗啊。门口的人都快给他弄疯了。”
  王声远抬了下头,烦躁挥手:“带进来带进来!”
  方拭非见门吏让行,不想这次竟如此顺利,猜测着上面的气也该消了。将手揣在袖子里,一颠一颠地跑进去。
  她推开门,王声远正举着册子要砸以泄气,见她进来,悻悻放回桌上,然后叹了口气。
  方拭非到他桌前抱拳行礼,腆着脸问:“请问王尚书。下官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声远推她,没推动,嫌弃地挥手道:“你们这一个两个小辈的,都不叫人安心。还想回来?继续反省着吧!还有,不要整天到户部惹事!走远些。”
  “一个两个……”方拭非竖起手指说,“我只占一个。‘都’字顶多也就算一半,您的怒火可不能光对我一个人发,是不是呀。”
  王声远胡子一抖:“是不是?你得罪的可不光是我一个,多少怒火你都是活该。”
  方拭非立在一侧,耷拉着脑袋。
  片刻后,王声远歪头问:“你真有悔意?”
  方拭非:“自然。”
  王声远侧过脸问身边的下官:“今儿是……”
  方拭非:“初二了!”
  “哦,都初二了。”王声远说,“这样,初七的时候,你去白云山,白云山在哪儿知道吧?”
  “知道。”
  “白云山顶有家白云观,每年七月七,会在观里做灯笼。那灯笼大的足有一人高,两臂宽,是用布帛订做的。寻常的人不卖,也不知道,你要自己带着足够的布跟竹条,背到山上去,请他们帮你做。”王声远说,“你就帮我跑一趟吧。”
  方拭非将信将疑:“倒也不是不可以。”
  王声远点头:“嗯。你自己去,一个人去,不要叫少将军背你,或帮你拿东西。否则这事就不作数。”
  方拭非握拳:“我去就我去,我方拭非也是习武之辈,不过就是爬个山,有何难度?”
  王声远:“去吧去吧,这之前别来烦我。快走开。”
  方拭非被他赶走,摸着后脑离开,走到拐角的时候,郁闷往回看了一眼。
  见她身影彻底消失,旁边的官员才小声说:“王尚书记错了吧?这道观哪年卖过灯笼啊?”
  王声远气道:“哦,那他们做事前哪时知会过我?爬死他,也是该!看他还来不来烦我。”
  七月七,道观与寺庙间的又一轮争抢开始了。
  神像巡行,锣鼓喧天。彩灯高挂,人声鼎沸。
  方拭非在上山之前,给道观那边投了点钱,又从他们那里买了块自己做的饼拿在手里。
  之后就背着一箩筐沉重的东西,拾级而上。
  白云山是真高。就算身体健壮的人一路小跑,也得跑一两个时辰。极其考验信众的耐力跟诚心。
  她来的时候是早上,周围景色倒是很雅致。
  至于灯笼,果然是没有的。那道长委婉地告诉她,应当是被人骗了。
  方拭非将筐子留给道观,当做自己捐的,再让他们给个凭证,证明自己来过。然后便提着衣摆往下走。
  “我就知道,我早知道!”方拭非一双腿又酸又累,侧着身体往下走,痛心疾首道:“怎么可能山上有卖这样的灯笼?你是骗我的!”
  方拭非指天:“可我为什么要来?还不是因为我纵容你?王尚书,我纵容你!”
  旁边几位游客以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方拭非一鼓作气往下飞奔,只想早点回家休息。
  下山路速度一快,就比较凶险,视线里什么都是飞速掠过的,她放缓了脚步,怕滚落下去。
  中途停下休息了一会儿,想找人讨点水喝,一路顺着山边的小径找过去,看有没有什么人在附近纳凉游玩的。
  熟悉的凉亭,熟悉的小路,熟悉的身影。
  那姑娘手里捧着一个纸灯笼,在上面小心作话。
  方拭非走过去喊道:“范三姑娘?”
  范悦已经不认识她了,停下手里的活询问:“你是?”
  “你不认得我,但我是见过你的。”方拭非抱拳道,“户部主事,方拭非。之前也在这个地方,有过一面之缘,您还记得吗?”
  范悦笑道:“我不记得见过你,但我听叶公子说起过你。”
  方拭非闻言挥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忘了吧。”
  “多数都是好话。说你聪敏有加。”范悦说,“他不在我面前说谁的坏事。”
  “那我可真是感谢他!”方拭非对天一拜,“他要是能在王尚书面前也替我多说好话,我就更感谢他了!”
  范悦请她入座,将桌上的笔墨整理了一下,腾出一个空位,让侍女为她倒了杯茶。
  上来这么久,茶已经不热了,只有余温。可对方拭非正好。
  范悦见她满头大汗,一口闷净,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户部不忙吗?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户部忙不忙我是不知道,”方拭非打开扇子,“反正我已经很久没去了。”
  范悦微惊:“你这是……”
  方拭非:“户部体恤,叫我多休息休息。”
  旁边的侍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方拭非皱着鼻头,用力摇着纸扇,忧伤控诉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王尚书生气,让我上山买个大灯笼。”
  侍女插嘴说:“这上面的道观可从来不卖灯笼。人家是道士,清心寡欲,七月七与他们无关的。”
  “我知道!我来之前就知道!”方拭非拍着左侧肩头道,“可他就想看我倒霉,我能不来吗?还不是要先让他高兴我才能回去?”
  范悦笑:“你们户部的人,一个个都真有意思。”


第83章 送信
  方拭非看她笑得开心; 顺口问了一句道:“听说你; 会离开京城?”
  范悦流露出惆怅的神情; 又一闪而过; 点头说:“下月启程吧。”
  方拭非叹道:“真是可惜。”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聚散有常。我是随姑父赴任,不然要独自留在京城吗?”范悦视线虚落在远山处; “何况京城啊; 从不在乎有没有我这个人。我双亲皆亡,离开这伤心之地,倒没什么好留恋的。”
  方拭非拍了下腿说:“也是。我也不是京城人士,我从小是在江南长大的。这边除了吃的东西不大一样; 其余差别也不大嘛。”
  范悦顿了顿,说:“你们叶郎中,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我说的话不多余,你就听一听。希望你不要跟他生了嫌隙。”
  方拭非挑了挑眉,然后点头。
  范悦将灯转了个方向,灯面就是对着远山画的。
  她的画技实在出众,笔墨浓厚上,可谓登峰造极。一排群山中藏着人影两三; 还有云雾层层,颇有意境。
  传闻中的那位怎样不知道,但范悦绝对是个才女啊。
  范悦说:“我跟他; 其实说不上多少感情,我二人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婚约定得久了些而已。他一向很听他父亲的话; 在我之前,也定过一门亲事。那件事情我想你听过,是对方后来跑了,才有了我。要真说来,我还配不上他。”
  方拭非:“哪有姑娘这样说自己的?”
  “是事实呀。我双亲在世之时,家世就比不得叶公子。叶伯父念我父亲于他有恩,才要叶公子娶我。他起先与我出行聊天,喝茶作诗,都是应付已对。后我任性要守孝,他陪我干等,却并不生气,可见也只是如此。如今他终于遇到喜欢的人了,我该为他高兴。他曾陪我蹉跎了这么多年,如今明白告诉我,哪里怨得了他?要怪也该说我自己磨蹭。”
  范悦叹说:“我家中已无兄父,他因退亲给我的银子,够我安度下半生了。叶伯父还找人替我姑父,谋了份好差事,实在感恩不尽。”
  方拭非:“可你是在强颜欢笑吧?”
  范悦吸了口气,低头轻笑,也并未反驳:“他已是仁至义尽。可这样好的公子,叫别人抢走了,我觉得不甘心也属寻常吧。”
  旁边的侍女甚为感伤。
  范悦说:“我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从与我认识以来一直如此。我便不能指望有一天,他会为了我变得绝情冷漠起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总归还是叶少卿吧?”方拭非拍腿说,“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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