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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将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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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差这样大,想想这会儿都还有些接受无力,若是当初一开始就知道,她一定会无眼看宁祁的。
  青梅竹马大换模样地跑来,还娶了自己,还很有可能是为了报自己老爹的救命之恩,她一定会别扭至死的。
  “就知道你一点良心也无。”宁祁忽然一点都不难过自己隐瞒钟意的事情了,看如今的情况,简直做得太对了!
  “才没有。”钟意抗议地嘟囔道,这事儿跟她有没有良心没有任何关系好不好……
  宁祁大白牙轻轻在钟意的额头皮肤上啃了一口,“你若是有良心,怎么会一直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活着。”
  “是你自己从来没跟我提你的名字好不好,谁当初全军营炫耀让别人叫你显贲将军的?”宁祁说她的这一句着实是冤。
  一个立功心切的少年将军终于晋升到了将军的称谓,虽然是品级最低的,还是忍不住满心的骄傲,但其他营里高品级的将军多如牛毛,实在是炫耀不出去,也只能往伙头营这样的地方去狠狠显摆了。
  宁祁哼哼了一声,“你不也从来没问么。”
  是呀,钟意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宁祁,看着那牛气哄哄的少年将军,比起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她感觉唤他显胖将军或者显笨将军的感觉更加美妙,反倒真不太在乎宁祁大名叫什么了。
  “其实,”钟意的眸光黯了黯,“当初平关惨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曾去城里的都督衙门打听过你的消息。”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问他们你还活着没有。”
  “嗯。”宁祁淡淡应了一声,要不要表扬这个丫头其实还是有良心的?
  “结果他们问我是不是来领抚恤金的。”

  ☆、第49章 往事

夜色愈浓,清冷的月光下,只见五个或飘逸或矫捷或灵动的身影在云京城中那些或高或矮的屋顶上起起落落。
    飞身跃下屋顶,楚月拂了把额头上的碎发,然后感觉着身后一串人接连落地。
    她真的是来查案找线索的么?这个架势与人数,真的是出来暗暗地将人贩子逮住并查到老窝的么?
    瞥了眼己方三个人的黑衣黑裤,再看看贺琛新荣自家花园散步的家常装束,楚月觉着,这组合这画风,着实看着有些诡异。
    “从这一直往前便是云京里最为偏僻的几条巷子,京里大多的穷苦人家都住在这儿,最是肮脏混乱不过,但同时若是要偷孩子,也是最方便不过。”新荣低低在旁解释道。
    薄薄的云层从月前飘过,楚月举目望了望四周,果然是一派贫民区常有的破败景象。
    夜风吹来,亦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几只老鼠被他们惊到,慌乱地吱吱吱叫着哧溜从脚边窜过。
    贺琛的眉心一皱,嫌恶地侧身避了避。
    “小玉,奴家怕……”媚玉的花容失色,趁机上前,一下钻到楚月身边,将站在楚月边上的贺琛挤开。
    手臂蓦地被紧紧缠住,连着人脚下都跟着踉跄了一步,楚月无奈皱眉,僵笑着边安慰边使巧劲儿一挣一推,“不过几只老鼠罢了,媚玉姑娘莫怕,小翎,媚玉姑娘的周全就交给你了。”
    听着被点名,站在后边的翎白下意识伸手接了一把,然后眉心微皱,不着痕迹地一错身,将人挤到了新荣边儿上。
    “哎呦,小玉。”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待媚玉缓过神来,已经被挤到了够不着楚月的边缘。
    夜风轻拂,各种奇怪的异味在空中时浓时淡,贺琛的眉头一蹙,道:“这云京城中竟还有这等地界儿,那皇帝老儿不是最讲脸面的么,还有那巡城御史,昨儿太子还惹得夸了他一通,真真是不要脸。”说着手一摊,自有新荣递上一方香巾掩鼻
    楚月却是听得眼皮一跳,皇帝老儿?一句话听来纯属大不敬,赤条条在鄙视了皇帝太子,但后半句听着又轻蔑又嫉妒,身为纯太子心腹,鄙视皇帝推崇太子,若把后半句往嫉妒方面想倒是瞬间解释地通。
    啧,不过瞧那清高样儿也不像是个会嫉妒的,算了,管他是什么心态呢。
    “呵呵。”楚月笑了两声道:“咱们走吧。”
    贺琛香巾掩鼻,“楚大人请。”
    楚月下意识接上,伸手一引,“贺大人请……”
    呸,楚月暗啐一口,还请,请什么请,到底是来查案找线索,还是请客吃饭踏青来的!
    “嗯。”
    奈何有些人貌似就是这么以为的,贺琛若平时一般,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迈着他优雅的步子,缓缓朝前走去,衣摆轻扬,带起一股檀香悠悠。
    得,她今晚就当是来陪他贺大人散步的好了。
    楚月暗叹一口,认命地随后跟上,方踏出一步,旁边却倏然传来一股细微的风声。
    糟了!
    因着贺琛方才那句大不敬的话,楚月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被那些无孔不入的东厂探子听了去,心中霎时凛了凛,旋身而起,手中的袖剑倏然出鞘,脱手就朝身影的来源地方射了过去。
    “喵!”一声凄厉呜咽的惨叫。
    楚月:……
    “楚大人好身手。”贺琛幽幽的嗓音淡淡传来。
    “呵,”楚月的唇角僵硬一扯,“贺大人过奖。”
    楚月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今晚的这种奇特组合与画风搞得神经混乱了,真真是要毁了她楚玉少的形象了。
    硬着头皮上前去那个犄角旮旯里头捡回自己的剑,借着月光看见自己的剑沾了一身猫血插在垃圾堆里的时候,楚月真的甚是想立马回自己老家去。
    手上灌了劲气,楚月一下将剑□□,顺便抖掉了剑身上的猫尸与血迹,然后有些唏嘘地举了起来对着月光照了照。
    剑呐剑呐,你生出来这么多年大约都没丢过这种人吧。
    冷冷的月光下,银色的剑身反射着森然的寒光,一点黑影倏然划过。
    偷婴贼!
    楚月倏地转身,贺琛翎白亦有察觉,腾身飞上屋顶。
    月色下,一点黑影如流星般飞速向前行着,那飘然如烟的身形丝毫不为手里抱着婴孩而有所迟钝,光一个身影便知绝对是个轻功高手,加之贫民区的布局本就混乱复杂,上下流窜之间,即便是贺琛翎白楚月这样的高手亦一时难近其身,只能远远地缀着。
    追出一段,身边的寒光一闪,贺琛的手中已多了一枚暗器。
    “抓活的。”楚月道。
    冷光飞射,不偏不倚正打在腿上,黑影应声一个踉跄往下摔去。
    “小心孩子。”
    黑影的手一松,怀里抱着的孩子便先摔了出去,楚月的神色一紧,尚未出手,原本就站在她前头的贺琛阔袖一拂,袖中便飞出一根天蚕丝来朝那孩子绕去,却不想斜里倏然又蹿出一个黑影来,甩手就是一把闪着磷光的物什朝贺琛射来。
    贺琛幽深的眸中透出一丝寒凉,身子一侧避过暗器,精致的唇角浅浅勾起,泛出一种血腥,手中原本朝前而去的天蚕丝骤然朝旁一甩,那天蚕丝便如活了一般黏上那黑影,沾上了他的手腕,却未缠上,而是直直没入骨肉,横着穿透而过,生生截下一断手臂。
    “啊!”那黑影闷哼一声,身形却是灵敏,向后一缩一扭避开接着黏上来的天蚕丝,也不顾那截断臂,直接转身便走。
    冷月诡诡,贺琛是避开了那暗器,站在他身后的楚月亦不成问题,可轻功落后他们一截方追上来的媚玉却并未看见前头袭来的暗器,方踏上屋檐的脚跟都没站稳,便见迎面扑来一团寒光。
    “媚玉小心!”
    楚月的心头一紧,脚尖一点便飞身上前,拉住媚玉的手臂一扯往旁边推开,自己亦想着旋身避开,可到底扑来的暗器是一团而非一枚,失了先机,避得再快亦不免沾上了边缘。
    “啊!”
    手臂剧痛,又不防脚下一个踏空,楚月的身形止不住向下落去,可仍是不忘道:“小翎你去追!”
    “撕拉。”
    一只修长的手晚一步伸来,扯下她的一截袖子,但很快,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缠在了她的腰间。
    夜色寂寂,万籁无声,只闻远处几声狗吠与身旁老鼠吱吱的逃窜之声。
    “楚大人好义气。”脏乱的巷子中,贺琛的面色冰冷,借着月光扳过楚月鲜血淋淋的上臂,顺手将剩下的半截袖子也给扯了个干干净净。
    “嘶——”楚月倒抽一口冷气,“疼!放手!”
    手臂上的又一次剧烈的疼痛,疼得楚月差点没厥过去,却偏偏又厥不过去,脑子也一阵清醒又混沌的。
    “是毒砂。”贺琛冷冷的嗓音响起。
    楚月勉力抬头瞥了眼自己的手臂,果然上面一片血肉模糊,隐约还能看到有什么嵌在肉里的东西,一颗颗地泛着寒光。
    “小楚。”翎白似一阵风般冲上前来,勾住楚月的脖颈,肩膀飞快地一挤一扭,便将原本抱着楚月的贺琛挤开来,把楚月抱进自己的怀里。
    手中一空,贺琛的眉头紧蹙了一下,心中划过一种不太爽利的感觉,但到底没说什么。
    “翎卫已经跟上去了。”新荣走到她旁边,附耳低声道。
    “嗯。”贺琛点了点头,眸中杀意一现。
    “小玉……”媚玉看着楚月受伤的手臂,眸中水光一现,泪水便流了下来。
    楚月的嘴唇痛得煞白,却仍是扯出一丝弧度,道:“我没事……”
    天,她已经够痛的了,别再烦她行么……
    贺琛的面色冷冷,道:“伤口需要马上处理,回去吧。”
    “嗯。”翎白点头,抱着楚月便腾身而去。
    楚家小院。
    “小楚,要不要请大夫。”翎白将楚月小心地放在床上,问。
    楚月忍着疼痛,“不……”
    “去打盆干净的水来。”贺琛施施然跟进门,淡淡吩咐道。
    “嗯?哦。”翎白愣了一下,但仍是听话地去打水。
    “小玉。”媚玉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凑在楚月的床边。
    贺琛的眉心轻蹙,上前道:“本官略通岐黄之术,这种伤还是治得的,夜深了,姑娘还是去休息吧。”
    “大人。”新荣从门外进来,拿来一个紫檀精雕的盒子。
    “奴家……”
    媚玉哭地一哽,还未开腔,便被贺琛一抬手止住,他接过盒子,径直便到楚月的床边坐下,顺便将占了床边位置的媚玉挤开。
    新荣上前,有礼却步步将人往门外逼,道:“姑娘,请到外边等候,莫扰了我家大人为楚大人诊治。”
    烛光跳越,门被新荣轻轻合上,楚月忍着痛勉力用一只手臂撑着坐起身来,道:“这等皮肉小伤,下官自己来就好。”
    贺琛听而不闻,将烛台移近到床边的小几上,然后毫不怜惜地一把抓过楚月的手臂,幽幽道:“这些小贼的毒砂未免太不讲究,瞧这一颗颗铁砂子,都要赶上珍珠大小了,也就挑挑便好了

  ☆、第49章 往事    
   
  “呵。”钟意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后来我才想起,朝廷的抚恤金拨下来的有这么快吗?这都督衙门里头分明发的是之前不知哪场战事的抚恤金。”
  当年兵败全军覆没,她所在的永州边城岌岌可危,一派兵荒马乱群龙无首的景象,她接到她父亲战死的丧报自然是不用说的,钟文所在的京城派来和稀泥的使团飞马从京城赶到边关的都督衙门,就在钟文捞了她要逃回京城的时候,她拉着钟文去找了衙门里的人想知道宁祁的下落,毕竟全军覆没也许只是说个总体,十几万大军总有能逃出来的。
  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直到那个时候她才幡然发觉,相处了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显贲将军,这军营里的顶着显贲将军这个头衔的不知凡几,他会是哪一个呢?
  可她还是试着去问了,然后衙门里的人问她,她是不是来领抚恤金的。
  她怎么能是来领他的抚恤金的?她怎么会要领他的抚恤金呢?她不要。所以她逃走了,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跟着钟文一路逃回了京城之后她才忽然想到,当时都督府也是一派混乱的景象,她是很蠢的单单只问了显贲将军的生死,但是发抚恤金的那个人怎么知道她问的是那个显贲将军的抚恤金?
  而且朝廷的抚恤金什么时候下来的这样及时,战败的消息才刚传来不久,战死的人数就报到了京城批下了抚恤金了吗?
  是她蠢了,是她关心则乱,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
  但是她也不想再去问了,他如果能够活着,那样她不问,他依旧活着;如果他战死平关,那么纵使她都问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处呢?
  生在边关,长在军营,她从小见过的、经历过的生死离别太多了,她真的执着不起来,她学会的只有放下,只有忘却。
  “呵。”宁祁也轻轻地笑了,唇瓣抵在钟意的额头,低低的笑了。
  他哪里会真的怪钟意这个呢?一场惨烈的败仗下来会是怎样的乱象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钟意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当年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凭钟意小小一介孤女,如何探听他的生死?
  而且当年从战场捡回お筷尐誩兌一条命的他只有一腔的仇恨,什么都不想顾,根本就是将她抛诸了脑后,直到他领人在峡谷设伏击,以少胜多,以计诛灭了三万南翎军的时候,他才幡然想起了那个教他兵法的姑娘,又等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想办法开始找她。
  要论起来他也是极没脸的呢。
  “说起来,”钟意挣了挣宁祁的怀抱,去看宁祁的脸,神色有一点点古怪,“你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当年你……”
  钟意戳了戳宁祁身上的铠甲,“胖的结结实实的,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是个胖将军呢。”
  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是十八变,胖子简直就是三十六变,瞧瞧这个模样,真是半点儿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
  宁祁扬了扬眉毛,眼中划过那么点得意的意思,淡淡道:“行军打仗风餐露宿,不知不觉的就变成这样了。”
  不知不觉,钟意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将军你十岁上战场十五岁还一身膘,敢情你前五年在战场上干嘛呢?
  “那拓跋洛渊怎么认出你的?”钟意忽然就想到了另一位“青梅竹马”,“他还这么清楚我同你的事,我记得当年在伙头营里头应该根本没人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你不是右|翼军的人吗,你怎么在战场上和我爹混一块儿去了?。”
  听到那个名字,宁祁的眸中划过一丝阴霾,道:“你或许从来没发觉,当初我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能看见他也在附近。”
  “我同你提过,可你并不在意,还同我说了一些他的事情。”
  “呵呵。”钟意干笑,“只能说我那个时候还是很单纯的……”
  在他没有出现之前,钟意在伙头营的拥趸不少,后来他同钟意玩儿在一处之后,只要他在的时候就没有旁人了,但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年时常出没在他同钟意的周围,远远看着他们。他认出那是之前跟再钟意后边的拥趸之一所以也没有多在意,却是记住了那个人的脸。
  所以在后来的战场上,当他第一眼看见那个换上了南翎战甲的少年时一眼就认出了他,也确定了他就是那个出卖了军情的细作。
  “拓跋洛渊是南翎皇帝和我朝流放边疆的罪臣之女的生的皇子,他与他的母妃都不被南翎皇室所接受,所以他即使回了南翎之后,依旧没有留在南翎的皇宫回了军营里头,但地位不高,所以当年我才能同他交上手,不过我一直没能杀了他。”
  “所以,拓跋洛渊是看着你一路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钟意忽然觉着感觉好奇怪,互相看着对方从少时卑微的模样成长成如今,为什么她觉得他俩才是青梅竹马呢?
  “你在想什么?”宁祁敏锐地察觉了钟意眼中的异样波光。
  “没有。”钟意摇了摇头,想法太刺激,她才不敢说,转了话锋道:“你不是在右|翼军么?说来……当年统领右翼军的不是你爹爹么?你怎么跑到了左|翼军里头?”
  宁祁挂了一下钟意的鼻子,“你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我,其实我一早就调到了左翼军麾下,本将军天赋异禀官职升的太快,父亲怕我总是有他的手下报战功上去惹人闲话,所以就把我掉走了,我记得我好像同你说过。”
  “是吗?”钟意表示完全不记得了,“好吧你说过。”
  “宁祁。”钟意垂着脑袋,指尖在宁祁的铠甲上无意地轻轻戳着。
  “嗯?”宁祁的一手牵着缰绳,让马儿缓缓走在官道之上,轻轻应了一声。
  “你能告诉我,方才拓跋洛渊想设计你说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拓跋洛渊绑架他,不仅是为了交换人质,更是要逼宁祁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什么。
  让宁祁跟她亲口承认他是谁,她爹怎么死的根本算不上事情,何必大费周章,让他唯一强调地,他所想达到的目的,另有其事。
  宁祁闻言,眸光微微沉了沉,没有立即回答。
  钟意垂头听着动静,开口道:“你若是不想说,也没有关系,过去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的时候知道的东西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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