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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将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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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慰喜笑颜开的转变,其余的时候便都待在了小阁楼中直到在椅子上做得腰僵腿麻,方放下了书本。
    小荑对于终于不用在守在阁楼门口数蚂蚁表示非常开心,并且决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钟意在短暂的休息后又回到书海里去。
    “夫人,咱们出去走走吧,自从您嫁进府里,还没有在府里走动过呢。”
    钟意从书房里出来,正是坐的浑身难受要活动活动的时候,听着小荑说的顺口就应下了。
    说来也是,嫁进来这么些日子竟然都还不知道高门大户里头到底长啥样子,以后碰见了熟人都没法儿吹牛皮了,钟意觉得小荑的提议着实是提到了点子上,带着小荑便出了院子,顺着小路就一路缓缓溜达。
    正是□□暖融的时候,府中径边花坛中百花盛开,风景自是别样的秀丽。
    小荑跟着钟意走着,不禁感叹道:“夫人,这襄平侯府真的好大啊,当年奴婢跟着爹在知县府里做长工的时候,这知县府的后院还没咱们府里的荷花池子大呢。”
    钟意笑了笑,暗道这算啥呀,这整个襄平侯府起码放得下两条永平巷子,走了这么一大会儿都还在花园子里头,连屋子都没瞧见。
    钟意随手摘了一朵花儿,回身簪在了小荑的发髻上,“听说襄平侯府还不是京中最大的,还有好多更大的宅子,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小荑摸了摸钟意给自己簪的花,道:“对了,奴婢听说皇上赏给将军的将军府就比襄平侯府大,等将军府修缮好了,奴婢跟着夫人搬过去,岂不是就能见识到了。”
    “好呀,倒时候咱们也在府里多种点花,跟这里一样,春夏秋冬府里都能看见花。”
    “只要夫人喜欢,将军对夫人这么好,肯定会把全天下最好看的花都给夫人找来的!夫人在干什么?”小荑看着钟意摘了好些路边的花儿绞在了一起,不解问道。
    钟意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编花环啊,你以前编过没有?”
    小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奴婢小时候看别人编过,但奴婢太笨,不会编呢。”
    “那我给你编一个吧,不过……”钟意看了看路边,“这儿的花有些少了,我们去方才的地方看看吧。”
    花环要多一些种类的花编出来才好看,眼前正是在荷池边上并未设花坛,都是假山石头,找不到什么好看的花。
    钟意的话音方才落下,便听着一道柔婉的嗓音忽然接了上来:
    “前头的花圃里头的花就看的正好,若是要赏花,不若往前头的花圃里去。”
    钟意转过头去,只见来人身着一身鹅黄色绣芙蓉的袄子配着柳绿色的马面裙,娇嫩地仿佛春日里刚刚冒出的嫩芽尖儿,再加上那肤若凝脂的可人小脸蛋儿,真真的就是一个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钟意想了想,这个貌似就是那日敬茶的时候见过的二叔的长子新过门没多久的媳妇儿,叫啥云……云氏。钟意认真想了想,真没想出来当时有人说过这云氏全名叫什么。
    “大嫂。”云氏扶着丫鬟过来,三寸金莲步步生莲,那窈窕的身板就像卖菜的张大娘家新浸出来的绿豆芽,白白的瘦细瘦细的。
    云氏过来,对着笑着钟意行了一礼。
    “自从上回在花厅中见着大嫂一回,这些日子都没有在府中见过大嫂,今日妹妹可真是运气好,这刚一出来就遇见了嫂嫂,嫂嫂可别再闷在屋子里头,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
    钟意深以为是,看书可以慢慢看,这些日子在椅子上坐的,感觉人都要残废了。
    “嗯,我也觉得该出来多走走,这些日子在屋子里头待着腰也痛腿也酸的,还是出来走走的好。”
    钟意的话语很真诚,可云氏闻言之后面上的神色却忽得僵了一僵,好像听到了什么尴尬的事情,脸上飞快一红,然后白惨惨一片,却扬起了唇角笑容柔婉,“方才听大嫂说寻花多一些的地方,前头的花圃里的花就是极好。”
    “是吗?在哪儿呢?”钟意问道。
    云氏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里,沿着这条路到前头往左去一直走就是了。”
    钟意看清了方向,笑道:“谢谢啊。”
    云氏笑得矜持,“大嫂客气了。”

  ☆、第9章 后宅里的弯弯绕②

得了云氏的指路,钟意带着小荑往前走很快便到了一处花圃。这一处花圃极大,比方才路上来时瞧见的那些都要大上许多,正如云氏所说,里头的花也开得正好,钟意左右瞧了瞧,好些花都是从前根本没有见过的,还有一些花的造型模样奇异,便是猜也晓得定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夫人,这里好多花儿啊!”小荑也是叫看的眼花缭乱,“用这里的花做出来的花环一定很好看,不过咱们真的要用这里的花来做花环吗?”
    钟意也有一些犹豫,不过——
    “这里这么多花,摘一两朵应该没事儿的吧,咱不动那些花盆里的,就花坛里头的找两朵吧”
    小荑点头,“嗯,这儿这么多花,少个一两朵应该也没关系,夫人,你瞧那朵好看。”
    钟意转过身,在边上的花坛里挑拣了几朵,不过一会儿便编出了一个花环,转眼瞧见花坛里的一朵月季开得正好,便顺手折了下来。
    “住手!”
    一声呵斥蓦地在园中响起,钟意回过身去,只见不知何花圃里进来了一大帮人,乍一眼瞧去其中一个鹤发的老太太正是当日见过的老太君,而出声呵斥的,则是她身旁的姑姑。
    “见过老太君。”
    钟意行了一礼。
    “哎哟!”倒抽冷气的一声低低惊呼,钟意抬眸看去,是在站在老太君身边的三婶,也就是襄平侯府的三房蒋氏,正捂着嘴惊诧地看着钟意手中的花环,道:“这园子里可都是老太君亲自种的花儿呀!怎么给摘了!还有那朵绿云……”蒋氏指着钟意手中刚折下的那朵月季,道:“这可是老太君亲自培育出来的呢!”
    老太君亲自种的花?
    钟意微愣,转眸去看老太君,只见那老太君也直愣愣地看着她手中的花环,那表情,黑中带红,红中带白,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钟意暗道槽糕,这怕是挨训是免不了的,立即低头道歉,“孙媳不知是老太君亲自栽种,还望老太君恕罪。”
    久久的一阵沉默,钟意低头等着,耳边似乎传过一声硬生生的吞咽之声,然后老太君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不知者不罪,无妨,无妨。”
    钟意地抬眸看向老太君,只见老太君的神色一紧如常,恢复了当日敬茶时的慈祥模样,只是这眼神落在钟意手中的花环上还是僵硬地转不开去。
    这……钟意心中犹疑了一下下,谢道:“谢老太君。”
    老太君的眼珠终于落在了钟意的头上,笑意愈发慈和,“最近祁儿日日早出晚归,你也辛苦了,让厨房给你好好补补。”
    宁祁早出晚归,和她辛不辛苦有什么关系?钟意不太明白老太君的这一句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
    钟意的话音方落下,抬眼便见绿媛寻了过来,见着花圃里这一群人,上来先行了礼:
    “奴婢给老太君,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请安。”
    老太君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绿媛这才转过身同钟意行了一礼,道:“少奶奶,将军派人传了话回来说今日会早些回府,请您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个啥?给宁祁接风?钟意心里懵懵的,但老太君那个却立即发了话,道:“快去吧,祁儿难得早回来一趟,定是有好些事情要准备。”
    自从嫁进门从来没管过院子里的事儿,钟意完全不懂老太君在说些什么,但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便趁机应声告了退。
    到了院门口的时候,绿媛停下来赔罪道:“奴婢真是该死,竟然连少奶奶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未能跟随,请少奶奶恕罪。”
    为何说的好像她出去没有带上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钟意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不是还有小荑吗?”
    绿媛闻言,顿了一下,“是。”
    钟意又问道:“将军真的说了要早回来?”
    “是,今日大约申时的时候就能到府里,在府里用晚膳。”
    宁祁竟然要早回来,对于已经好些日子只朦胧见过一面而并未正面交流过的宁祁,钟意有些小抵触。
    虽然她很崇拜宁祁是没错,宁祁也对她很好,可是宁祁作为丈夫,一个她根本不爱也不熟的丈夫要回来了,钟意的心中还真是高兴不大起来。
    进了屋子,钟意洗了把脸,闲来无事又在院子里头走了走,瞧见花架上的几盆海棠正好,眸光不禁凝了凝。
    方才她误折了老太君亲手种的花,虽然老太君不曾多说她什么,可猜也晓得定是看在了宁祁的面子上面。
    说来都是一家人,误折了一两朵花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可老太君乃是府中长辈,她看在宁祁的面子上不责怪,而她却不能仗着宁祁的面子真当那一页就这么揭过去了。
    并非她当宁祁是外人不领他的情,而正是因为宁祁如今是她的夫君,所以宁祁的面子不是这样被她拿来消耗的。
    钟意伸手在海棠花间拨拉了拨拉,问道:“小荑,你说那些奇花异草,要多少银子才能弄一盆回来?”
    小荑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呢,但肯定要花很多银子。”
    钟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以前她就曾听说过,京里的有钱人家豪掷千金为求一盆名贵牡丹什么的事情,还有些花千金都难得。
    她折了老太君的那朵月季好像就是什么名贵品种,而既然要真心赔礼道歉,肯定要送更加名贵一点的品种看着才真诚,所以她要怎么赔?
    钟意拉着小荑在院子里仔仔细细地走了一大圈,发现这将军的院子果然很符合将军简约朴素的军旅气质,一眼看去都是绿油油的生气勃勃,装点的花卉甚是平易近人,唯一瞧着还有那么一点样子的,就是花架子上的几盆海棠了。
    看来从院子里挑一盆送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钟意想了想自己嫁妆箱子里藏的十两银子,不知道能不能买回一片叶子来。
    钟意真的忧愁了,心事重重地回到屋子头,寻思着要不要往钟文那里伸伸手,只怪当初自己太实诚,竟然忘了给自己留一点。
    “少奶奶,这是今日晚膳的菜单子,请您过目。”
    宁祁难得早回来,院子里的下人都忙碌的很,为了弄清新少奶奶的口味,又要照顾突然回来的宁将军,小厨房的重新又先递了菜单子过来。
    钟意看了一眼那菜单子,从小就是糙着长大的,她也其实根本没什么挑的,也不是很关心每日的菜单子上写了什么,只是今日……
    “将军喜欢喝鱼汤?”钟意看着菜单子上新改的两道菜问道,“还有鱼片?将军喜欢吃鱼?”
    绿媛闻言,对着钟意的笑容里面明显透出了一种欣喜的味道,立即答道:“回少奶奶的话,将军喜欢吃鱼,但更喜欢喝汤,其中最喜欢的就是鱼汤。”
    “嗯。”钟意点了点头,“我也挺喜欢喝鱼汤的,让厨子在做的时候放些蘑菇青菜豆芽菜一起炖,味道会更好。”
    绿媛眸中的欣喜僵了僵,“是。”
    “还有,”钟意又突然补了一句,“那个红烧肉就别做了,让厨下弄条香煎的。”
    在问宁祁要钱之前,还是得先让他吃得开心点才好。
    绿媛又笑开了,“是。”
    吩咐完绿媛关于晚膳的事情,没过多长的时间院子里就传来了下人请安的声音,钟意知晓是宁祁回来了,起身到了屋门口相迎。
    “妾身给将军请安。”宁祁已踏进屋门,钟意便很是有礼地见了一礼。
    宁祁从军营直接回来,身上还穿着甲胄,走起路来泠泠作响,瞧着钟意的模样眉梢转瞬即逝地挑了一下,趁着钟意还没抬头的空档悄无声息地飞快挥退了要上来帮他解下甲胄的丫鬟,迎着钟意抬起的眼眸就扬起了一个灿烂又温柔的笑脸,张开双臂道:
    “娘子,过来帮我把身上的铁甲换了吧。”
    钟意闻言,微微顿了顿,然后上去解宁祁的铁甲。
    先从身后解开束袍皮带,再卸下腰间兽形的护腹甲片,然后先脱前胸上的铁甲,再脱背甲,解披膊,脱里头的胫甲……一层一层,一步一步,那是从记事起就深深印在脑海中的事情,钟意再熟悉不过,如今时隔多年再次做起,陌生又熟悉。
    女子的手熟练地解开铁甲上的束带,宁祁张着手臂默默低头看着女子专注的神情,几乎就是自然而然的,脑海间就响起了一个女孩稚嫩的嗓音;
    【“你说这回夺回平关一战你也要去,我求先生去军备处要了两副护心镜,一副给爹爹,一副就给你吧,我给你系上试试,你可要平安回来啊,显贲将军。”】

  ☆、第10章 当时青梅与竹马

那是女孩第一回认真地喊他显贲将军,因为他当年的腰圆体胖,女孩从来都只故意喊他“显胖将军”或者“显笨将军”,以此和他冤冤相报他在教她擒拿手之时使坏摔她整她的手段之一。
    显贲将军,乃是将军的封号里最低的那一种,可当年他年仅十四岁便从校尉晋封将军,心中何等骄傲,出口只肯自称自己显贲将军,竟然从头至尾不曾同女孩说过自己的真实姓名。
    然她,他搜肠刮肚地回想过,她从来曾在意自己到底姓甚名谁,好歹也算青梅竹马过,没良心的东西,枉他惦记了这么多年。
    “好了。”钟意终于脱下了最后一样护臂交给了一旁的丫鬟,看着宁祁道:“将军更衣吧。”
    宁祁飞快掩饰掉了眸中的深沉,扬唇笑道:“娘子辛苦了。”
    “哪里,将军客气了。”钟意笑了笑,转头头示意一旁的丫鬟上来为宁祁更衣。
    等宁祁往屏风后头换了便服出来,钟意已经命人泡好了香茗,瞧着宁祁出来了,亲手奉上香茶:“将军喝茶。”
    宁祁接了茶盏,不着痕迹地暗暗多瞧了钟意两眼,眼睛微眯,嘴唇上扬微笑到极致,灿烂地跟朵花儿似的,这绝不是要谄媚的意思,凭他从小对钟意底细的了解,肚子里头憋得肯定不是好货。
    要是当年,他领会之后肯定一句话就直白地戳过去戳穿她伪善的假面目,单刀直入该掐掐,但是如今……
    “娘子,这些日子你都在阁楼里闷着,要不要出去走走?”
    兵法云:以虞待不虞者胜。
    比起他的深知底细,钟意如今显然处于弱势,敌弱我强,宁祁打算装一装先单纯,以逸待不逸,让钟意慢慢露出自己的尾巴。
    “不用。”钟意站在宁祁身前,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以图营造一个比较轻松和乐的气氛。
    “哦。”宁祁应了一声,然后低头,默默嘬了一口茶。
    再嘬了一口茶。
    继续嘬一口茶……
    钟意看着,脸上的笑有些僵僵的,宁大将军,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了,比如我跟你们家其他人之间?
    看着悠悠然喝茶的宁祁,钟意暗暗深吸一口气:“将军,今日妾身在花圃之中折了一朵月季,却是不知那乃是老太君亲手所栽,虽然老太君不曾责怪,但那乃是长辈心爱之物,妾身以为,还是当赔上一礼,以尽晚辈孝道。”
    钟意原本曾想给宁祁先派一场冗长的流水账峰回路转七弯八拐地同宁祁绕一绕,临到头却脑子一转,她与宁祁乃是夫妻,于此一事上利益一致,理当真诚,何必故意上套路玩那些虚的?
    倒是没想到钟意竟直白如此,宁祁扣在杯沿上的嘴唇飞快地弯了一下,不过仍是声东击西,左一句“不知”强调无心之失,右一句晚辈孝道,将过失模糊到最小。
    “那娘子以为,应当赔什么给老太君?”
    钟意道:“老太君乃是爱花之人,妾身以为,当送上一盆奇花异草才能最合老太君心意。”
    宁祁漫不经心道:“那就送呗。”
    说得好容易,但她没有钱,她没有钱呀……活这么大还没伸手问人要过钱,真是尴尬了。
    钟意暗暗咬了咬嘴唇,“可是将军……”
    宁祁的眼眸抬起,淡笑着截了钟意将要出口的话,“在这个院子里头你是女主人,将来还会是整个将军府的女主人,里外来往,要往别处送什么,要用什么,当你自己做主,自往库房支取就是。”
    为将多年,他深知驭人之术,他想撩拨钟意,想钟意的心归属于他,却并不想降服她,逼她臣服,所以,依她的性子那些她不想说的,羞于说的他不会让她说出口。
    他并不想真要赢过她,他只想明明白白地对她好,然后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
    这是……小金库给她分享的意思对吧?
    因为她是院子里的女主人,所以他信任她,并把小金库分享给她。
    宁祁这一句话说得很直白,却未免显露了刻意的痕迹。
    加之于信任,此乃收买人心不二之法宝,军营上下之间常用的路数,但是心里听了就是舒坦。
    钟意笑了,唇角弯了弯,是真心的笑,“是,妾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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