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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竟然来自司令部的副官处,那人家这个警备司令身边的少校可就远非自己这个少校可以比了,心底竟涌起莫名的受宠若惊之感,亦或是得知遇之情。忽又想想初见吴孝良之时的趾高气昂,只觉汗颜不已。
张钟麟随那副官上了吉普车,在随从骑兵护卫之下,绝尘而去。一路上颠簸坎坷,震的他五脏六腑都要翻了出来。说到底,张钟麟虽然心高气傲但反应却并不迟钝,人家吴司令如此礼遇自己,假若自己再没有一两样可以回报的地方,岂不是受之有愧吗?
吴孝良找张钟麟的确有要事相托,原本把这样一员虎将放在崇明岛就是暴殄天物,但为了他的安危前途又不得不将其调离目前这个是非之地,如果不这样做,一旦让他归建,等待他的除了军事法庭不再会有其他。但现今有个绝佳的机会让他重返战场。
正思虑间,高大英俊的少校已经在副官副处长薛仰正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灵甫来了,坐吧!”吴孝良又将手的茶杯递了过去,“渴了吧,喝水。”就像对待老部下随意自然。
张钟麟闹了一个大红脸,又想起初见吴孝良时自己的表现,又是一阵汗颜。他可不敢就做,而是打了个立正,毕恭毕敬的道:“吴长官对钟麟有再造之恩,但有份付,钟麟敢不从命,死不旋踵!”
吴孝良心一动,一句吴长官还是将里外分了清楚,如果张钟麟果真有投效之意此时便会改口钧座了。而一句不伦不类的吴长官则在恭敬之余还要保持着自己的**性,时刻提醒着,张钟麟还是模范旅的人。也难怪,模范旅乃是国民党央军嫡系的嫡系,精锐的精锐。他此前能够如此骄纵狂傲,不也是有此自持吗?
这个念头在吴孝良心里只是一闪而过,他此前之所以出手帮助张钟麟完全是因为此人在前世的名声所致。而事实上,张钟麟也的确是员不可多得的将才,如果不是遇上太祖前途自当不可限量。只可惜,多少当年的抗日名将都毁在了内战之。
“灵甫言重,时间紧迫,你来看。”说着,吴孝良拉张钟麟到地图前,手指一处大海边缘,看着他问道:“可看出了些端倪?”
张钟麟完全没想到吴孝良一上来便直入主题,心却是大感痛快,只管做事,不搞那些虚应故事这才对脾气,但没来由的一阵暗叹,只可惜这吴司令终究不是委座身边人,当不得第一军的长官,否则跟着这样的长官打仗岂不痛快!他顺吴孝良手指看去,淞沪南京一带的地图,他平日里也没少研究,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那正是吴淞要塞所在地。
与此同时,他心盘算着,只听说吴淞要塞是吴司令的部队在守,据说打的极为惨烈,但硬是守了一月有余,而且闹出的动静还不小,日寇海军的第三舰队受创严重呢!
难道是让我带人去增援那里?
……
就在吴孝良为战局头疼不已的时候,冈村宁次却很是畅快。浙江战果辉煌,支那人就像土鸡瓦狗一样,如果南方几省的军队都是这个德行,那给他一个师团,便可再拿下小半个南国了。
可他的目光再次从地图南段扫回长江下游时,皱眉冷笑道:“如果南京上海的支那守军也如浙江那般,恐怕你我此刻所处之地便是那南京总统府了,水川君。”
水川建吾这个年轻的参谋部附是淞沪驻军为数不多的,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军官之一。冈村宁次自身便是陆军的少壮派,而这位刚刚年过而立的年轻人竟已经担任了大佐参谋部附一职,因此更让他青眼有加。他偶尔还会暗自感叹一下,自己当初处于水川建吾这个年纪的时候,到顶才是个少佐呢!
“支那军恐怕在酝酿下一次攻击呢,如果我们慢一步,怕会让他们抢了先呢。”
水川建吾举手投足都透着骨子贵族的优雅,如果不是水川这个姓氏告诉岗村此人或是渔人之子,他还真得认为这人是自幼受过严格教育的贵族呢。相形之下,没落武士出身的冈村宁次举止却要粗鄙的多,他和水川建吾商讨形势时,心底也时不时会冒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家臣,这位本是自己部下的大佐,到成了藩主一般。
岗村觉得一阵好笑,将脑子这种荒诞赶跑。
“支那军不足虑,他们的元首会帮咱们大忙的,现在只要解决了这里,皇国陆军再无后顾之忧,将一举踏平支那,直抵南京城下。”
水川建吾瞳孔猛然收缩,竟是那里!
第494章十四万人齐卸甲(二十二)
冈村宁次下一个目标竟是吴淞要塞!
水川建吾默默地想着,支那人占据闸北与皇国陆军对峙之时,这里并不算显眼,可等到支那的张治退出上海后,再看这里竟然刺眼的很。如果不将这根钉子拔掉,皇国不论陆军亦或是海军运输船队都难以安心的放手大干呢。
不过他却认为,这里未必会记在支那将军的心上,实际上吴淞要塞自张治撤出上海后,失去陆上的掩护,早就已经成了一块死地,更何况原有驻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弹尽粮绝,即便支那将军再派人来增援,恐怕不管派谁来协助防守都难免一死吧。只要岗村司令下定决心拿下要塞,由陆路打过去,就不是当初海上登陆作战那般困难了。
所以他不认为支那将军会以牺牲掉自己的部下为代价,再派人增援这座已经根本守不住的要塞。
但是他却没停留在要塞之上话锋一转,“司令官阁下,支那元首如何成了皇国的帮手?”
冈村宁次神秘一笑,却似是而非的答道:“水川君不久之后当可知道!”
水川建吾也不再追问,又将思维拽回了吴淞要塞上,然后又逐渐向西推进,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支那将军的确已经陷入了一个看似安全的陷阱之。第十四和第五师团将支那将军所有的精锐部队在太仓一线钉的死死的,只要岗村司令逐渐将外围肃清,甚至是绕过太仓、江阴而从嘉兴湖州一线就可以直捣支那国度南京。
他甚至有些期待,到想看看这个在皇**界传闻颇神的支那将军如何破当前这个僵局。岗村司令也是每一步都打在了支那将军的要害上,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和机会。从这一段时间的战绩来看,除了七丫口的失败,岗村司令明显要比先前僵化保守的植田谦吉高出一大截了。
思虑间,冈村宁次已经回到了座位,肃容道:“水川大佐,参谋部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拿下支那炮台的行动不能再拖了!”
冈村宁次虽然在陆军属于少壮激进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指挥也同样的急进毛糙。恰恰相反,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极为的严谨,即便是再小的行动一样要按照军流程和规章来做。因此,即便他心已经早有定计,却还是要参谋部去策划,防止百密一疏。
……
冈村宁次轻松愉快的下达着作战命令,相距在百里之外的吴孝良却已经快进入了暴走状态,他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激动而愤怒。宋希廉和杨效欧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几尽失态的吴孝良,宋希廉认识他的时日还短,杨效欧却是在山东时一路到上海,早就了解透了这位年轻上将的脾气。
如果沉默不语就已经是极大的愤怒,像如今这般破口大骂甚至爆了粗口,简直是难以想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乱命!完全是乱命!完全是瞎指挥,这么搞下去,多好的局面都得被整垮了!内斗!国人何时才能学会一致对外,何时才能别这么急着自家相煎……”
杨效欧很奇怪这封电报的内容是什么,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将一个从来都是温尔雅的吴上将气成这个样子,虽然心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却还是觉得好笑,至于所谓的什么乱命,既然已经是乱命了,自然可以当成耳旁风不予理会。古时候不也讲究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
他从吴孝良手拿过那张电报纸,一看之下也不禁大为愤慨。
“委员长何时变成如此器局狭小之人了?调走五十七师,摆明着是让他的第二军当炮灰呢,央军那些饭桶军队肯定会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杨效欧的脸色数变,也忍不住要卖老蒋的娘了!可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相信吴孝良绝不会奉这个令的。这回轮到宋希廉一个人奇怪了,怎的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杨军长看了那电报之后怎么脸色也变成了黑锅底一样,电报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宋希廉又一把从杨效欧手抢过电报纸,平日里这个杨军长随和的紧,又没有架子,所以和他两个人很聊得来,一时间竟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与之相处便不像面对吴孝良那样处处都小心着,生怕逾越了上下。
他将电报一目十行上下几眼看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委员长怎么能下如此糊涂的命令,淞沪战局表面看似平稳,实际暗流涌动,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时刻,一个不慎就有满盘皆输的危险。莫说将五十七师调走,就是再调两个师来太仓增援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只可惜,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央教导团的团长,充其量是个旅长级别,尽管是央军嫡系的嫡系,却根本没有直接上书蒋正的权力。
吴孝良一通发泄后迅的冷静下来,原本这一世的蒋正给他的感觉与前世那个已经脸谱化的蒋想比,正有了很多正面的改变,他也认为这是那一世过度丑化的结果,但如今看来,借刀杀人还真是一个合格政客屡试不爽的把戏呢!只是他就没想过,一旦战局崩坏,日寇将可能直驱南京,刘峙的第一军能挡住兵锋大盛的冈村宁次吗?一旦南京陷落,他蒋正又何以向国民交代?国民政府还有资格统领国革命了吗?
所以,他绝不会奉这个令。
“灵甫晚饭过后出发,如果一切顺利,相信他现在已经过了浏河。”
宋希廉明白,吴孝良的态度已经很清楚,淞沪战役他会负责到底,浙江一兵一卒也不会派过去,委员长这回是白白的得罪了一员上将。唉,还是打个圆场吧,毕竟自个是委员长的嫡系,不好表态。
“这张灵甫在黄埔里可算是个异类,和咱们这帮大老粗相比,人家是正牌的北大高材生那;做的一手好章,写的一笔好字!就是性子躁了点……”
夜色如墨,树林与苇草间影影绰绰一队人正悄没声息的向东而去。
第495章十四万人齐卸甲(二十三)
这队向东而去的人马正是张钟麟和他的第三营,吴孝良在提出吴淞要塞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差事要了过来。即便明知此去凶多吉少也义无反顾,在他心底里或多或少的还隐藏着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张钟麟明白,上海陷落以后虽然歼灭了日军一个师团,并且在消耗力量的对比上,**队似乎还占着点优势,但这都是假象,只要日军腾出手来强势插入错综复杂敌我交错的太仓战线。那**队即便战斗力强如吴孝良的山东军,亦无法抵挡。
吴孝良派张钟麟去并不是将之做了孤军,因为和吴淞口的联系已经断了,所以他的第三营不过是去打个前站,一旦他们抵达吴淞要塞和驻军联系上,司令部会立即派出增援部队,即便冒着再大的风险和损失也要穿过日军封锁线,不能让吴淞要塞丢了。
由太仓西北通往吴淞口几乎是一马平川,而其又要穿过数道日军的封锁线,为稳妥起见减小目标,张钟麟将第三营分成了三个纵队,参差前后行进,他本人率领其一队走海陆村、盛桥镇一线。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一路上数次几乎与巡逻的日军小队迎面撞上,幸亏事先放出去的侦察兵及时发现,才避免了被发现的不利局面。而过了江边苇草和矮树丛后,便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水田,在夜色的遮掩下,也不知前方藏了多少未知的危险。
看着眼前黑洞洞一片,张钟麟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带着队伍一头扎进了茫茫水田。这次他是在赌,他赌穿过这片水田遇不到日军的巡逻兵。已过午夜,就是日军也应该多数都休息去了吧,他低声催促着大家伙:
“注意自己的枪,千万不要走火,加快度,过了这片水田到前面的高地就安全了。”
不光是张钟麟,第三营的部下们一个个比他还紧张。听了营长的话,腰猫的更低了,脚下又加了把力气。而远处似乎有火光闪动,大家的心几乎都提到嗓子眼了。
突然,一阵枪声自远处若隐若现传来,大家都是一阵紧张,士兵们的手不由得将枪抓的更紧了。
“有情况!”
有人低声惊道。
张钟麟眯眼向南望去,隔着老远的夜空忽明忽暗,看来是交上火了,不知是第二队还是第三队。
有的士兵急了,“营长,咱们赶紧去增援吧,晚了怕兄弟们支撑不住!”
“是啊!营长,就等您一句话了……”
士兵们同袍之情拳拳,可张钟麟却不能下这个令,之所以将第三营分成三队分头而去,便是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在路上遭遇到日军,一旦被缠上恐怕脱身的可能性极低。如果身上没有吴孝良给他的使命,张钟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为同袍解围。可惜他不能,为了完成本就艰巨之极的任务,他不得不做一次袖手旁观了。
“大家安静,不要喧哗,不要暴露自己。目标,前方无名高地,加前进。”
大家伙诧异于营长的命令却又不得不执行,眼见着远处火光闪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不用说,谁都知道这是交火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了。突然最前面的侦察兵猫着腰快跑了回来,还厉声低喝道:
“趴下!都趴下!”
最前面的士兵按照事先的约定立即原地卧倒,同时向身后低喊道:
“快趴下……”
黑暗的士兵们就像倒伏的麦浪一样,先后卧倒在积满了水的水稻田里。张钟麟也在其,听到前面传来卧倒之声,心便是一紧。
“怎么回事?”
他压低了嗓子问道。
侦察兵动作麻利的匍匐而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
“前面有一小队日军巡逻兵,幸亏夜色暗,南边又在交火,否则咱们也得暴露了。”
话音未落,影影绰绰只见前方不足一华里一队打着火把的日军急急向南奔去,还不是传来叽里呱啦的叫喊之声。张钟麟看着南方忽明忽暗的天空,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等了约莫有五分钟,等那些人走的远了才起身,已是粘的满身泥浆,狼狈不堪。不过,此时他已经没心思顾忌这许多了。
“抓紧时间,继续赶路!”
“啪——”
士兵们刚起身往前走,却听前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这在原本已经重归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扎耳。
张钟麟愣了,还是没躲过吗?暴露了吗?一瞬之间,他脑已经闪过数个念头,但一声枪响之后,却没了下。水田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又怎么回事?”
这回他没卧倒,而是领着人来到枪击发生的地点,却见一具日军士兵的尸体卧倒在水田之。一名士兵在黑暗紧紧攥着崭新的毛瑟步枪,看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
有口齿清楚的士兵赶紧向张钟麟汇报:
“这家伙估计是在解大手,掉队了,一下撞到李大娃前边,这小子当真不含糊,一枪就给崩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张钟麟在那名叫做李大娃的士兵肩上拍了两下,道:”好样的!”
又一挥手,“继续前进!”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后背的冷汗已经连军装都已经湿透了,粘在身上黏糊糊的极为不舒服。
而此时,南边的枪声也由密集转为稀疏,闪动的枪火之光也逐渐的暗淡了下去。张钟麟目光一阵暗淡,他们是脱离了陷阱吗?还是已经全军覆没?
天色渐亮,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太阳还在地平线一下做着升起之前的酝酿,吴淞炮台高地已经隐隐在望,张钟麟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一路上险象环生,但总算是初步完成了任务,胜利抵达吴淞口,没有辜负吴长官的期望。
突然,有侦察兵一指吴淞要塞外的另一处无名高地。
“那里好多人!”
张钟麟顺着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真有不少身着日军军装的人聚在一堆,只是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他举起望远镜,一看之下却大吃一惊。
第496章十四万人齐卸甲(二十四)
那无名高地顶上竟密密麻麻站了一群少将、大佐、佐等高级军官,这是什么情况?看来日本鬼子真要对吴淞要塞动手了,吴长官倒是料敌先机呢!
张钟麟刚想命人隐蔽,准备躲开这些淞沪驻军的高级军官们,但电光石火间他心念电转,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吃掉它是不是暴殄天物了啊!
……
水川建吾为吴淞要塞的现状所震惊,只见要塞所在的那片高地上,断壁残垣,满是瓦砾和碎石,独独不见一丝生气。可见,此前的历次战斗,这块并不大的土地上承受了多么猛烈的炮火!支那人倒是顽强呢!
但是他也知道,只要有皇国陆军的士兵想靠近它,这些碎石瓦砾下肯定会有一管黑洞洞的枪口和一粒冰冷的子弹在等着他。
岗村司令官并不高大的背影,在身材颀长的水川建吾面前显得矮小了许多,但水川却瞅着他的背影心底里泛起阵阵凉意,这就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