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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凤成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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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听说长安一条街都被染红了,再无路人敢过。那场景惨得,连孩子也未曾放过。" 

  白衣女子抚琴的手不停,似乎他们说的都是陌生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哎,不对啊,虽说左家的庶女是死在了宫里,但到底不是同左家人一起处死的,这也算不得满门抄斩罢?" 

  有人突然来了兴致,骨扇一展,叹息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左家二女那样的天姿国色,倒真是殒在了这王权之争里,也是可惜。只不过,帝王似乎对那女子多有眷恋啊。" 

  "此话怎讲?" 

  "啧,虽说是罪臣之女,可那左楚歌却还是以贵妃之礼葬入了皇陵,听说帝王还在她亡了之后,还去她寝宫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左楚歌在的时候就是圣宠不断,虽然死的时候咱们不知道,但是这样的红颜,早死了也好,免得以后,乱了江山。" 

  青衣女子眉头一皱,竹篙儿一撑,几朵水花便朝那几人飞去,硬生生地泼在了他们脸上。 

  "你做什么!"那几人莫名其妙被这样一泼,登时恼了,朝那一脸淡漠的女子怒吼道。 

  "手滑了一下。"拿着竹篙的女子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并不理会他们的怒气,直接远远地划开了去。 

  琴声未断,白衣女子轻笑了一声,道:"不言,你同他们计较什么?总归是些与我们无关的人。" 

  被唤作不言的女子轻哼一声,青色的裙儿一扬,忿忿地道:"小姐,好不容易出了来,难不成还要守着那些个规矩么?这是江湖,不再是那四方天,咱们便就入乡随俗,自在些罢。" 

  白衣女子扶额叹息,赶巧有一蓝衣女子抱了东西回来,几个起落,借着别人的小舟,落在了不言身边。 

  "正好,菱角你来听听,这丫头自己一出来就野了,还说得义正严辞的。" 

  菱角将怀里的点心放在琴旁的空桌上,轻笑道:"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向来没个规矩的。等会回了慕容府还是让奴婢多修理一下罢,免得以后又出什么岔子。" 

  不言脸一垮,惨兮兮地看着自家主子,哀嚎道:"小姐不要啊,落在菱角那里我哪儿还能活啊,好不容易重生一次。。。" 

  重生。白衣女子一怔,继而舒眉而笑。看着面前的两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心里一片宁静。 

  是的,她是左楚歌,不过现在,她唤慕容心宁。她与不语守幽在独孤紫袭的帮助下,一起从宫里逃了出来,各自易了容,改了名姓,来到了这离长安甚远的江南,定了居。 

  出宫之时她们带足了银两,但是心宁说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于是就在一处较大的城池里买下了一个店铺,做起了绸缎首饰的生意。 

  虽然以前她不怎么样研究这些东西,但是毕竟是在宫里呆了那样久的,一般的东西,还真就入不了眼。加上不言和菱角是个中好手,她的"珍珠绫罗坊"自开张以来,生意很是不错。这不,都在准备再开一家店了。 

  宫里那人发了疯似的在找她,伏羲宫都快被拆了。为了不连累独孤紫袭,心宁已经半年未曾联系过她了。她只管处这一隅安宁,享受她得之不易的自由就好。 

  至于那人,他痛又如何,悔又如何?生生将她逼到绝望的是他,亲手捏灭最后一丝希望的也是他。难不成还认为她会因为什么而心软么? 

  独孤紫袭尚可以狠狠刺月流离一剑,她虽不能,却也万不会再轻易原谅他!这次涅槃后的重生,她慕容心宁,与风城启难,再无半点瓜葛!她只要做她自己! 

  曾经她一次又一次地原谅过他了不是么?倒可能让他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原谅下去。每次伤害了她,总是被他淡淡的温柔就给消磨忘了。可是,哪有这样平白原谅一个人的道理? 

  爱如水,伤如沙,原谅是一把勺。总要用原谅来去掉爱里的伤害,且不说去不去得掉,但是在舀起伤害的时候,一起减少的,还有爱意。 

  一舟三人,静静地坐在舟上,享受饭后的甜点。当然,这些糕点远没有宫里的好吃。但是,心宁却吃得格外开心。 

  燕皇宫,凤鸣宫。 

  风城启难站在后院之中,看着那一排梧桐树,好像在想什么,时不时低低一笑。不过眼睛里却全是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身后,仇全垂手而立,低了眸子没有说话。站了一会儿,却听得帝王问: 

  "仇全,你说,她是恨透了孤,才会这样离开的,是不是?" 

  仇全一愣,飞快地扫了帝王一眼,僵了身子恭身道:"陛下,你何苦为难自己。娘娘可能只是丧了家人,心疼难耐才会选择出宫去走走。" 

  "是么?"帝王闭上了眸子,淡淡地道:"我与她的孩子都没有了,她还会原谅我,回到我的身边么?" 

  仇全重重一震,连忙上去扶着帝王,却被他轻轻推开了手。 

  "去将白术传来罢。" 

  "奴才遵旨。" 

  现在这大燕全部都是他的了,没有人再敢来染指他的江山。他以为他完成了自己想要的事情。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回到翔龙宫,心里总有一处空得痛。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君临天下,却再不会有人来问他一句:"阿萧,你累不累?" 

  凤鸣宫的梧桐几经掉落,可是那个女子,始终是从他的手里逃走了,那样狠决地逃走了。他想,若是那一日,他将她手中那漆黑的药摔碎,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可是现在晚了,他那颗帝王心,她不要了。只能自己继续寂寞地,在这皇宫里跳动。 

  风城启难想,他要去完成他的心愿,不是作为帝王的心愿,而是阿萧的,他轻声回答的他的心愿。 

  他不要一个人孤独终老。 

  望了望皇宫外的天空,风城启难突然缓和了脸色,朝身后慢慢走来的白术道:"我要去寻她。" 

  白术看着帝王的背影,沉默许久,终于点头。 

  ??? 

  回到铺子的时候赶巧儿是下午,铺子里人很多,掌柜的一见着心宁等人回来了,连忙将手中的活交给一旁的伙计,然后随她们进了屋。 

  "主子,您出的那簪子是真的好,如若是放在店子里一定会卖极好的价钱的。真的只让人送去不周山么?"掌柜的手里拿着一支簪子,皱眉道。 

  那簪子有淡淡的紫色,开了一簇小小的星月花,花心吐蕊,长长的流苏吊着珍珠垂了下来,别样的大方好看。 

  这是心宁闲来无事自己做的,做好了却想起了独孤紫袭,于是便让掌柜的命人送去给她。可是如今掌柜的倒舍不得了。 

  心宁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为朋友所做,千金也买不来,你送去就是,店里的簪子还不够么?" 

  掌柜的可惜地看了那簪子一眼,将它放进怀里,然后道:"店里的东西卖得都很快,珠花、簪子、细钿、还有丝帕,都是每天催着工坊在做。丝绸布料倒是好说,可这些精细的东西不好赶。" 

  心宁想了想,侧头对菱角耳语了几句。菱角点头,将掌柜的带了出去。 

  "主子。"不言突然开口,声音极低地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宫里的人。" 

  心里一惊,心宁抬头看向不言,清亮的眼眸里有些惊慌。"怎么回事?" 

  不言走到房间门口,捞起帘子往外看了看,然后进来关了门,皱眉道:"是锁春。" 

  皇后身边的近侍,锁春。 

  心宁紧皱了眉,低声道:"她如何会在这里?"随即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若是来寻她的人,如何会是皇后身边的近侍,要么直接是杀手就好了。 

  "看样子,是得了恩典回家省亲罢。"不言突然一笑,眼珠儿亮晶晶地对心宁道:"不若我出去逗她一逗?" 

  心宁瞥她一眼,叹息道:"你且去,且去。若是叫她发现了,你就与她同归于尽罢,不必回来见我。" 

  不言脸色一黑,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那眼神可怜的,跟待宰的兔子一样。心宁大笑,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哪知,乐极生悲,一阵哭声从楼上传来,凄凄惨惨的,瞬间让心宁的笑意收了起来。

第七十章 江南烟雨,几度追寻
心宁赶紧上楼,二楼是她们休息用的房间,平日里她总要来看店里的情况,索性便将楼上的地方改成了暖阁。正好今天有些小雨,天气凉了些,府里的奶娘估摸着是把那小奶包抱出来了。 

  不言朝店里几个伶俐的伙计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正在挑挑拣拣的锁春。伙计会了意,热情地上去招呼了。不言这才邪笑一声,随主子上楼。 

  暖阁里,奶娘团喜正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团儿柔声哄着,奈何这小祖宗脾气大,不接受任何食物玩具诱惑,哭得山响,两只胖胖的小手儿不停地乱舞着。 

  团喜很无辜,这是她带过的最难伺候的小奶娃!偏生那张小脸儿看起来粉雕玉琢似的,让人怒也怒不起来,只得好生哄着。也不知这孩子是随着谁的性子,这般难伺候。 

  心宁走过来,见怪不怪地从团喜手中将小奶包抱过,然后走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了,低头看他。 

  出奇的是,心宁一接过小奶包,它就不哭了,只管拿那黑溜溜的小眼睛望着自个儿娘亲,嘴里还吐了一个泡泡。 

  不言将团喜拉到桌子旁坐着,给她倒了杯茶,笑道:"小公子最黏主子了,倒辛苦了奶娘。" 

  团喜是个憨厚的村妇,家里很穷,上次背着一箩筐蔬菜进城,想为自己初生的孩子换些牛乳,却哪知被地痞给砸了筐子。 

  心宁当时恰好路过,可能是团喜脸上的表情太过朴实诚恳,就顺手救下了她。问清情况,知道她的儿子吐奶,需饮用牛乳,她人又老实,于是就让她在府里做了奶娘,给了她丰厚的报酬。 

  所以团喜是很感激心宁的,一点不嫌累地照顾小奶包,直将它养得白白胖胖,再没了半点体虚的痕迹。 

  是的,当初在娘胎里,小奶包受的罪可不少,几次差点活不下来。要不是柳医女冒着生命危险隐瞒了实情,心宁是万不可能保得住他的。 

  出宫以后没几个月,心宁早产了,可吓坏了不言和菱角,要不是独孤紫袭不顾一切派人来帮忙,按她们的情况,也保不住母子平安。 

  总之,小奶包来之不易,慕容府的人都十分疼爱它。不过小奶包脾气不好,高兴的时候喜欢咯咯咯地笑,一旦不高兴了,就只有心宁镇得住它。 

  不言曾经戳着它那肉肉的小脸儿,感叹道:"学什么不好,偏学了这样的性子。" 

  小奶包安静地吐着泡泡。心宁看着自个儿的儿子,哭笑不得。 

  "主子,我让人将锁春给留下来了。"不言在心宁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即让团喜接过主子怀里熟睡了的小奶包,拉着她往外走。 

  心宁挑眉,走到下面的房间里,看着不言关上了门,然后转身走到趴在桌子上的锁春身边。 

  "啧,你竟给她下药么?"心宁看了看昏迷过去的锁春,问不言。 

  不言干笑两声,道:"只是一般的蒙汗药,用量也不大,一会儿就好了。主子,当初宫里大大小小那么多事儿,您就不想问个清楚么?" 

  "我问什么?"心宁拣了一旁的凳子坐下,微笑道:"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宫里的人与事就再与我无关,况且,你当我不知道那些事是谁做的么?总归到最后也就那样几个人。" 

  不言嘟嘴,不解气地道:"总不能让她们过得那样逍遥自在啊!想想当初您受的苦我就难受,虽然现在很好,但是也难保哪一天,不小心被宫里的找着了。" 

  "不会的。"心宁唇角一勾,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不想,他们永远不会找得到我。不言,你家小姐我的目标是在几年之内成为这大燕的首富,若到时候咱们日子实在无聊了,那便派人进宫去搅一搅浑水。多年后的账,算起来才有份量!" 

  不言被心宁脸上的表情震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拍手而笑,道:"主子英明,那您便先上去,我同菱角等会儿处理了锁春。" 

  "嗯。"心宁瞥了不言一眼,起身往楼上走去。"可别伤了性命。" 

  "是。" 

  看着心宁走出房间,不言松了口气,接着将店里的菱角唤来,两人围着看着昏迷的锁春,唇边难得地勾起了一样的弧度。 

  啧,小姐有那样的大度,她们可是没有。要秋后算账也可以,总得先还些利息罢? 

  ??? 

  锁春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仇全公公,她面容萎顿,似是受了极大的精神折磨,眼神空洞地跪在仇全面前,将皇后娘娘如何设计让楚歌撞掉容思雁的孩子、如何利用上官取露挑拨帝王与楚歌之间的关系、如何将"芳华刹那"下到楚歌的饮水里都一一招了出来。 

  仇全大惊,连忙带锁春去面圣。皇后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帝王震怒,一盏茶砸在皇后脚边,神色阴冷地问她:"锁春的话,可是真的?" 

  方锦绣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锁春一定是出宫去被谁给利用了,此时神智已经不清楚,她的话,万万当不得真。" 

  风城启难眼里的戾气毫不掩饰,看得方锦绣心里发颤。但是她还有筹码在手里,帝王不会动她的。国本初立,方家是功臣,此时若废了她,对帝王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哪知,风城启难根本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也未曾下废黜他的旨意,只沉声对仇全道:"将六王爷和七王爷宣进宫来,孤要拟旨禅位。" 

  拟旨禅位! 

  一句话,在大殿里所有人的心里生生炸开一个闷雷,仇全扑通一声跪在了风城启难面前,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将额头磕出了血,哑声道:"王上,您不能。。。不能啊!" 

  众人都跪了下来,方锦绣面无人色地跌在一旁,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脸沉寂的君王。 

  不会的,怎么会,风城启难是那样有野心的帝王。如今好不容易夙愿达成,他怎么会,怎么会将江山拱手他人! 

  是因为左楚歌吗?帝王想去寻她?可是,若真要寻,派人也可以,为何非要让出王位? 

  他若禅位,那么这些个后宫,可怎么办?她争这么久,斗什么久,又是为了什么! 

  方锦绣心里一急,一口血便喷了出来。身后的宫女尖叫一声,连忙扑过来扶她,可是站着那人,却始终未曾看她一眼。 

  风城启难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他自己错过的东西,要自己去拿回来,而江山,那是帝王想要的,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此刻终于明白了,他想要的是听她再唤他一声阿萧。想要她,陪在身边。 

  只是,好像晚了。她已经说过必不再爱他了。 

  那么,他便找,找到她,等她原谅为止。他不会再用帝王的权势,也不会再计较她的父亲是谁。只是单纯的,想追回自己的妻子。告诉她一声,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一直在他的心里。只是他不去看,不去想。 

  有些话,当初早说了该多好。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彻心扉。 

  朝野震惊,后宫震惊,风城离玉和风城启月跪在帝王面前,坚决不肯让他禅位。冯嫔抱着长公主跪在风城启难面前,哭红了眼。满朝文武都跪在殿前,恳请帝王收回成命。 

  风城启难面无表情,心里眼里都只有曾经楚歌笑得一脸苍白的样子。拳头捏得死紧。 

  风城启月抬头,看着帝王,淡淡地说:"王兄,她还活着,也必定有自己的生活。您已经伤了她、冤了她那么多次,难不成最后,还要送她祸水的罪名么?" 

  帝王一顿,沉声道:"我的性子,不是守成之君,如今大燕强盛,必不希望再有战火。所以你二人中随便谁,都可以守好这个国家,我就不必再为这王位束缚。" 

  上官取露愣愣地看着风城启难,他变了,变了好多,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视自己为珍宝的男子了。 

  本以为,左相一死,她便可以改名换姓,重新嫁入宫中。当初与六王爷约好的,他只是他们之间的保护伞,为帝王守护他心爱的女子。 

  可是,左相死了,帝王却一直没有提让她入宫的事。她可以等,也可以证明自己是完璧之身。但是现在,他连王位也不要了,那么她呢? 

  他曾经说的话,统统不算数了么? 

  三月的长安,凉得人心慌,勤政殿外一片死寂,风吹得透骨。 

  一直沉默的风城离玉终于开口,淡淡地道:"王兄,我与七弟会为您守好江山,直到您回来。" 

  风城启难一愣,低头看着这个一直征战在外的六弟,有些不解。 

  "七弟善文,可以管理朝政,臣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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