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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盛骆笑得懒散,眼睛却仔仔细细地看着心宁的神色。她好像最近过得不错,眼眸清澈明亮,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心里沉了沉,他仍旧还是笑道:"来办些事,楚儿,你都没有想我么?"
心宁一愣,继而失笑,正打算点头,旁边已是一阵风起。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战作一处。风城启难脸色难看得紧,二话不说,挥拳便打。
凤公子反应也快,虽然被动,倒也丝毫不让。不过明显两人都知道分寸,没破坏屋里的任何东西,都是一拳到肉的打法,看得心宁哭笑不得。
两国之君,怎么都和小孩子一样?倒还打起来了!她摇摇头,正打算上去阻止,却见不言正端了茶上来。
风城启难一掌将凤盛骆逼到了楼梯口,凤公子面色很冷,也没注意身后,一退,便碰倒了不言手中的茶壶。
"小心!"心宁瞳孔一缩,一拍矮榻,飞身过去拉住快要跌下楼梯的不言。风城启难却是一愣,脸色微变,连忙奔过去。
那壶滚烫的茶就这么朝心宁洒来,凤盛骆飞快地转身,也只来得及将心宁拉退一步。情急之下,伸手挡在心宁面前。
帝王也恰好赶到,两人一前一后护住了心宁,不言跌在了一旁的地上,惊恐地看着茶壶碎了一地,滚烫的开水直直洒在风城启难和凤盛骆的手背上。
心宁晃了晃神,抬头便看见面前凤盛骆放大的脸,以及他额上微微渗出的冷汗。一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烫红了的手。
"盛骆!"心宁大惊,连忙翻看他的手背,已经开始红肿了,偏生这人还笑得云淡风轻:"没事。"
没事个鬼!心宁捏着凤盛骆的手,连忙吩咐不言:"快去拿药膏来。"
不言怔了怔,侧头看向一旁的帝王。
同样是烫伤了手,风城启难没有说话,只在心宁焦急地喊出"盛骆"的一瞬间,垂了眸子,将自己的手慢慢放下。
额上的碎发遮住了帝王的眼睛,他的唇角有一丝嘲弄,半晌,一言不发地走下了楼去。
不言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却在看见凤盛骆的眼神的时候停住了。
心宁仔细看着他的手背,根本不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而凤公子则是专注地看着她,唇边有淡淡的笑意。这样的眼神痴迷而充满眷恋,让不言无法再多说什么。
凤公子挡着主子,帝王则在凤公子前面一些,主子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帝王慢慢走下楼的背影,不言觉得鼻子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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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缘会错,人情总蹉跎
细细地涂了药,心宁看着凤盛骆,轻叹了一声,道:"烫得这样严重,又是右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凤盛骆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笑得更是开怀。她竟连风城启难走了也没注意到,是不是说明,她更在意自己一些呢?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不过能这样想着,也算欣慰不少,凤公子眸里染了些苦色,慢慢地看她给自己包好伤处。
"嗯,也不是特别严重,养一段时间便又能用了。"
心宁瞪他一眼,随即收拾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正打算端下去,却突然顿住了。侧头,却看见屋内除了她和凤盛骆,便只有一旁垂手站着的不言。
风城启难呢?
看见主子询问的眼神,不言低垂了头,轻声道:"陛下回宫了,说主子等会自己回去就是。"
闻言,心宁一怔,胸口沉了沉。糟了,刚刚只顾着盛骆的伤势,倒将他置在一旁了,按帝王的性子,应该是很生气罢。不过却是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不像他的性子,她是不是该去看看?
"我过几日再回离国。"凤盛骆起身,揉了揉心宁的头发,轻笑道:"这几日我都会住在南街的'七巧玲珑'的后院,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宫罢。"
心宁犹豫了一下,终是将托盘交给了不言,然后朝凤盛骆笑笑,道:"那我先走了,改日出来寻你就是。"
凤盛骆点头,目送她飞快地往楼下跑去。直到看不见了,他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不言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道:"公子既然这样喜欢我家主子,为何却始终学不会如何将她绑在身边呢?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将主子从燕王那里抢过来,你为什么总是习惯这样眼睁睁看着主子离开?"
江南的时候也是,皇宫的时候也是,明明凤公子可以用与帝王同样的方法,说不定现在主子就该是在离国的。
浅笑了一声,凤盛骆摇了摇头,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低声问:"不言有认真爱过一个人么?"
不言一顿,随即微红了脸,摇头。
凤公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每个人爱的方式不一样,可是爱到深处都是一样,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对方难过受伤,明明知道可能会失去她,也舍不得对她耍手段,只想着她能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好。无论是什么,即使是另一个人的心,你也会想帮她。"
话落,又是一声苦笑:"可是也许我还不够深爱,所以还会难过,没有那么大度。"
不言微怔,看着凤盛骆仿佛与烛光融为一体的脸庞,沉默不语。
???
刚进宫门,守幽便迎了上来,看样子也是着急得很,直到看见心宁完好无损的,才松了口气,责怪地道:"主子为何不同陛下一起回来?白白地叫奴婢担心!"
'
心宁喘了口气,拉起守幽的手便往宫里走,边走边问:"王上已经回来了么?"
守幽点头:"刚回来,一阵风似的就往勤政殿去了。主子,您是不是又惹怒王上了,怎么他的脸色那样难看?"
惹怒么?心宁心虚地摇头,应该不是惹怒罢,只是一时没注意罢了。再说,她向来同夫子亲近,他不是不知道。夫子手烫得那么严重,她怎么能不关心?等会儿好生解释一下也就是了。
回到凤鸣宫换了衣服,心宁想了想,干咳两声,对守幽道:"那个,知不知道平日里王上喜欢吃什么?"
今天她很开心,吃了好吃的馄饨、逛了街、买了面人儿、画了像。也是该好生感谢风城启难的,虽说是恰好遇上了节日,不过也难得他肯这样耐心地陪着她。
"吃食么。。。"守幽想了想,道:"王上倒没有特别偏好的,主子若是想送,随便做些点心就是了。"
话刚说完,守幽就反应过来了。主子哪里会做点心?这是连面也煮不好的主儿啊,怎么突然想起送点心了?
刚刚她在宫门口等着,却看见帝王面无表情地回来,眼眸里都是一片深沉,看也不看她,直接进了宫。当时她就在想,许是主子又惹到他了,不然帝王的情绪是很难这样大的波动的。如今主子又难得地想讨好帝王,明显的,是主子理亏了罢。
心宁眼神飘啊飘,没有迎上守幽探究的目光。点心她是不太会做,面么。。。倒是可以试试,现在天刚黑,煮面应该来得及罢,他还没有用晚膳。
"走罢,陪我去凤鸣宫的小厨房。"
守幽无奈地叹息一声,跟着心宁往厨房走。不言不在,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看得住主子,别等会面没做好,把厨房给烧了。根据上次的经验,守幽觉得这非常有可能。
御厨们显然也是没想到宁妃娘娘这么晚了会出现在厨房,吓得跪了一地。年长的御厨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娘娘可是要用晚膳?让其他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您不必。。。"
"都起来罢,不用慌,本宫不过是来为王上做些吃食,你们忙你们的就是了。"
心宁话音一落,地上的一群人明显抖得更厉害了。娘娘啊,您的厨艺后宫谁人不知?这一进厨房,不是要他们的命么!万一伤着哪儿,王上不剥了他们的皮去?!御膳总管战战兢兢地抬了个头,就看见宁妃娘娘已经开始琢磨着升火了,旁边的守幽姑姑也是一脸无奈,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娘娘!您只管做就是,升火什么的我们来就可以了。"御膳总管连忙扑过去,麻利地升起了灶台的火。
"嗯,好。"心宁点头,扫了扫厨房里的东西,想了一会儿,开始动起手来。不管能不能吃罢,反正她赔罪的心意是到了,要知道,她真的没给其他任何人做过什么食物。
两个时辰后,守幽满头大汗地跟着心宁从小厨房出来,身后众人皆是一脸劫后重生的表情。
心宁端着一盅儿东西,心情倒是甚好。虽然过程比较。。。但是好在是让她做出来了。想起上次那碗清汤面,帝王嫌弃着吃完的样子,她不禁撇了撇嘴。这次的一定比上一次好吃,应该不会还被嫌弃罢?
一路端着走到勤政殿,心宁的步子甚是轻快,连守幽都忍不住暗笑。
勤政殿门口,仇全却是沉默地站着。看见心宁,倒是反常地变了神色。
"宁妃娘娘。。。王上在处理要紧的公务,您还是不要进去了。"仇全挡在心宁面前,强扯了笑容出来,恭声道。
心宁停了下来,看了看手中的东西,道:"仇全公公,今日我惹了陛下不高兴,所以来赔罪。你放心,我不会打扰陛下太久,放下东西就出来可好?"
仇全额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慌张地看了守幽一眼。守幽一愣,随即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抿唇道:"主子,王上忙政事的时候不太喜欢人打扰,不如咱们还是先回凤鸣宫,总归王上忙完了也是会过来的。"
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心宁看看仇全,再扫一眼守幽,神色也淡了下来,轻声道:"你们为何阻我?若是平时,想必仇全公公一定不会拦着本宫。里面有我看不得的东西么?"
仇全弯着腰,低头不语。心宁冷笑一声,直接越过他,推开了勤政殿的大门。
龙座高高地在阶梯之上,宽阔的勤政殿里,低低浅浅地回响着娇吟。心宁缓缓抬头,却见书桌之后,风城启难正在低头亲吻一个女子,他很专注,专注到根本没有看见进来的她。
那女子梳着嫔位的发髻,衣衫已经褪到腰际,像蛇一般缠在帝王的身上。而他,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反而旁若无人地开始细啃她的脖颈,惹得女子娇笑不止。
"别,王上,有人进来了。"月嫔似才看见心宁,脸色一变,慌忙捏了捏帝王的手。
风城启难没有反应,只继续亲吻月嫔的脸,呼吸渐重。
"啪!"托盘落了地,好好的一碗鸡汤面洒了出来,溅湿了心宁的裙角。她嗤笑一声,看着风城启难,慢慢地道:"王上看起来并无心情不佳,反而兴致不错,那臣妾也就不打扰了。"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门口满脸错愕的仇全和守幽。
月嫔是不久前过来送茶给陛下的,仇全倒不想里面会是这种光景。刚刚拦着宁妃也不过是怕月嫔在里面她不高兴,却不想里面这样子岂止是让她不高兴,王上这分明是在把人往外推啊!
守幽神色暗了暗,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家主子走了。
殿门合上,月嫔眼里划过一丝得意,越发与帝王纠缠起来。和妃娘娘说得没错,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个依仗不是?
面前的帝王眼眸没有焦距,呼吸却是沉重。见状,她浅笑道:"嫔妾服侍王上就寝可好?"
那药下得猛,估计得明天帝王才会清醒,长夜漫漫,今晚帝王终于不用去凤鸣宫了。
正扶着帝王往勤政殿的内室走,岂料走到一半,风城启难突然推开了月嫔,捏着拳头站在原地,眼里竟然有了一丝清明,哑声道:"你给孤吃了什么?"
月嫔一惊,连忙跪下,却见帝王身形有些晃,当下胆子便大了些,起身抱着帝王,道:"臣妾不过是为陛下解乏,陛下随我来就是。"
第一百零九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
眼前有些模糊,手却被人拉住了。帝王怔了怔,耳边只听得很飘渺的声音远远传来:"王上您累了,还是去榻上躺着罢。"
温热的温度,引着他一步步往内室走去。风城启难眼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渐渐消失,终于垂了眸子,顺从地跟着月嫔走到内室的床榻边。
月嫔小心翼翼地看着帝王的神色,确定他已经失去了神志,这才松了一口气,娇笑着亲吻上他的唇,语带诱惑地道:"臣妾替您宽衣可好?"
风城启难皱眉,身上已经是滚烫一片,却莫名地有些抗拒这个声音,太黏软了,根本不像某人的凉淡清浅的音色。奈何药劲儿上来,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直接拉过那柔软的身子,加深吻了下去。
芙蓉帐暖,两厢缠绵。看着帝王温柔的眉眼,月嫔笑得万分得意。虽然是下了药,但是想起最初进宫的时候,帝王对自己也是有两分情意的。比起其他无宠的嫔妃,她自然还算受宠。宁妃回来了又如何,总能一点点地分走她的恩宠的,今夜就是第一步。
兴起,月嫔随口问了帝王一句:"王上,臣妾与宁妃,谁更温柔可人一些呢?"
愚蠢的女人和聪明的女人之间的区别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愚蠢女人会问愚蠢问题。也可能是她情不自禁,但是要相信,男人听着可是会往心里去的,表面上不多说,心里也会将你划到庸俗的行列里去。
比如月嫔此时话一出口,刚刚还有些情动的帝王顿时停了下来,血红的眼眸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突然起身,有些微晃地走下床去。
"陛下?"月嫔一惊,连忙起身,暗责自己为何要出声打断这气氛,明明都快成功了!当下便拉了衣裳,追过去抱住帝王的手臂:"您现在一定很难过,再晚就不好了,还是让臣妾服侍您罢。"
风城启难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双眸似血,却是强撑着拿过一旁架子上防身用的匕首,狠狠地朝自己手臂扎了进去。
"啊!"月嫔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看着鲜血顺着帝王的手落下地面,惊恐地捂住了嘴。
痛意换来了一刻清醒,风城启难紧皱了眉,也不敢再多留,直接冲出了勤政殿,月嫔想拉已经拉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帝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那药是静妃给的,药力很强,帝王有功夫底子,所以她才大胆地下了不少。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再拖延,难免不会损了经脉,武功全失也是有可能的!
仇全守在门外,见帝王突然冲了出来,也是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主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和温热的气息散在空气里。还是旁边的守天反应快,连忙追了上去。
风城启难身形有些晃,仅是强撑着,一路飞往凤鸣宫。守天在后面跟着,也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帝王气息太乱,若是正常情况,这脚程理应是比他快得多的,如今他却可以赶上了。
凤鸣宫门口有守门的宫人,本来因着主子脸色难看地回宫,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此时看着帝王远远奔来,统统都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帝王脸色比主子还难看,也未让通传,直接就冲进了白首殿,后面跟着的守天大人也是满脸沉重,紧声吩咐她们:"关上门,任何人也不要放进来!"
"。。。是。"
白首殿里,心宁正在对镜梳妆,木钗束发,一身简单的素雅长裙,脂粉不施,干净得像郊外的溪水。
守幽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低声问:"主子真的决定了么?"
心宁一笑,眼眸深处好似结了一层冰,淡淡地道:"总归留在这里也是碍眼,倒不如识趣着些,趁着现在那人没注意,接了娘亲出宫岂不是很好?大不了赔上珍珠绫罗坊不要,只要能离开,重新开始就是了。"
她算看清楚了,拥有得太多的男人反而无法给予全部,亏她今天还有一点点心动,也幸得撞见了刚才那一幕,她才得以及时清醒过来。以前的日子,哪里还回得去?是她被秋灯节的枫叶灯晃瞎了眼,才会觉得一切也许还有再来的机会。
捂了捂心口,这里住着的人,是不是早该让他搬走了?嘴上说得绝情,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眷恋着的罢,不然经年之后,为什么还是只有这个人可以温热她的心?
守幽叹息一声,打算去收拾东西,却突然听得门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气传来:"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么?"
两人都是一怔,侧头,便看见风城启难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青色的衣衫有些凌乱,却还是好好穿着的,那双眸子红得可怕,狠狠地看着心宁,冷声道:"我要是现在不在这里,是不是明天回来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