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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怀,道义,纯真,以及君子的三大德——“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拒”。
这个卢大相爷,她的丈夫,一国之相,他的心里,在构建他所推崇向往的理想国,“无暴政,便无暴民”。
——他的儒家理学治国之道。
——他的天理人伦、三纲五常。
后来,他又给她讲,也是那年随父去某地做巡查,因快过节,饥馑之下,没有东西吃,有一女人,她的丈夫刚刚咽气不久,那女人就转身去厨房拿菜刀准备剁他的肉来吃,而她的两个儿子,等不及母亲,就已经迫不及待扒着他们父亲尚未冰冷的尸首啃了起来……而母子三个人,因为怕别的路人看到了会来抢夺他们的“食物”,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可是,他却看见了!透过门缝,他和他的哥哥卢信实看得清清楚楚……
锦绣说:相公,你别说了好吗?求你,别说了……她的声音在颤抖,一阵阵心惊胆寒。
原来,想不到她竟这么胆小。
卢信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对不起,霏霏,对不起……”他抱着搂她,又在她额上亲吻了吻。
锦绣知道,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吻”,它让她与他的距离,从此化作了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隔阂。
她很庆幸自己嫁的人是他,是卢信良。
。
锦绣感到一阵蝴蝶展翅的跳动,在她的肚子里,微微地,奇妙不可言地,颤颤地……原来,这就是胎动。
胎儿在她的肚子里飘浮、跳跃……有可能在皱眉,有可能在舞动四肢。
生命的悸动原来是如此奇妙而不可捉摸。这是她和卢信良所共同孕育的血脉呢!锦绣把那紫晶坠子紧紧拽在手心里,人,站在屋顶的白石台阶上,不敢动,也不敢张嘴说话。因为害怕一动,这种奇特的感觉马上就会消失了一样。春儿不明白小姐精神兮兮木偶似地瞪大着眼睛在干什么?她去问,“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很紧张的样子。
锦绣:“嘘!不准打岔!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在动呢!”
“真的?!”春儿也想跪下来听,“这么小,就会动了吗?”轻抚着小姐的小腹,她觉得不可思议。
锦绣说,“呵!我看,多半以后上房揭瓦,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是啊!这么小,就能动了呢!”
忽然,锦绣觉得有些诧异,马戏团的脑积水大头娃娃曾经一度给她造成不少的心理阴影,她一直不喜欢小孩子,曾经,也一度为了害怕给卢信良怀孩子,甚至悄悄地,她喝过好一些避子汤,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就是最最近亲的丫头春儿,也不知晓。
春台戏院的杜二姐给她说过,“那是你不爱他!他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你才不想给他生孩子!”
锦绣觉得这事儿足够荒唐,那么,她又是什么时候,又忘记了去喝那苦不拉几的“避子汤”呢?
。
卢信贞出事了。
卢信良有个贴身小厮,唤青云,也就是那个曾取笑过三小姐“金莲小脚”的小猴儿崽子。
这天,荷塘月色,泉眼细流,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歇住了,但见涔涔月光,剪剪夜风,空气不是一般的清新和舒爽。卢府花园假山石旁虫声鸣叫,荷塘水面波平如镜,青云办完了相爷吩咐的差,纳得一阵凉后,因憋着股什么,想要环视四周偷偷摸摸小解。忽然,只听“咚”地一声,有人像是纵身湖里一跳——
“来人呐!来人!有人跳湖了!有人跳湖!”
“……”
卢信贞被救捞起来的时候,阖府上下,所有的人全都惊动。
锦绣和卢信良正在窗下赶围棋,那挂在月洞窗下的淫鸟鹦鹉有说起了荤段子,“你还遭得住吗?还遭得住吗?”卢信良面红耳赤,正要起身处置那鸟,锦绣道:“等一等,相公,好像出什么事了,外面吵吵嚷嚷,好像在说你妹妹卢老三……”
卢老太太也惊动了!躺下床,正要歇息,她现在的心思,全扑腾在媳妇锦绣肚里的孙子上,因此,有人说她女儿卢三出事的时候,良久都没回过神。
众人赶到时,卢三已经奄奄一息。脸如白蜡,唇无血色。
唯一的、那点仅存的几缕杳杳呼吸,也在小厮青云不停地救援、嘴对嘴灌气中,还不知救不救得过来。
“老三!老三!——”
刚还清新的空气,立即沉闷焦灼无比。
卢老太太的声音,像喉咙灌进了一把的沙,天空,也要为之颤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知道大多读者的点是想看互动,想看甜宠,作者也很想一直写,每天就写两人的互动互恁搞笑日常,最后再加点荤段子,又能水字数,也讨你们的喜。但是,一直这么写,后面完全不知道怎么结文,所以,你们忍一忍吧!既然选择了这个主题,大纲也设定了走向,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放心吧!这章是过度,因为我要带出很多情节,包括女主妈的事情。还有以后小包子的出生,这个小包子很搞笑的——顺便剧个透~
第79章 山雨欲来
没有人知道卢信贞究竟发生了什么?
锦绣说:“娘!快去请太医!请太医来啊!”
卢府花园; 一片喧哗混乱。
她的清醒理智,让卢老夫人和卢信良同时一震; 忙吩咐总管奴仆,令他们又是备马轿,又是去太医院。太医一会儿很快就来了。
在这之前,发生了一场小闹剧。
小厮青云嘴对嘴给卢信贞做救援呼吸,这男人对女人; 尤其青云还是个下人; 众目睽睽,做这样的事; 卢老太太差点举起那根龙头拐、一拐杖将小厮打死当场。
幸而卢信良和锦绣急忙制止了她; “——娘!他这是在救人!你别动气!别动气啊!”
时隔很久很久以后,锦绣每当回忆起这幕总会唏嘘不已。
卢信贞后来嫁给了小厮青云。
现在她肚里的孩子,青云也并不计较当了他的“爹”,这两人才是真正的欢喜冤家。
那一次,青云背地里嘲讽三小姐的“小金莲”; 锦绣还教训他一顿——原来,也是那时候起,这两人一碰面总是两眼瞪两眼,针尖对麦芒——原来,这就是所谓的; 凡是躲不过“命定”两个字。
当然,这是后话。
太医来了,卢信贞命悬一线间; 被青云嘴对嘴给救活了。屋子里,忙下忙下,卢老太太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儿询问揩袖涕泪,“孩子,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卢信良不说话,表情复杂,一会儿站在窗台前对着一盆兰花出神拨弄叶子,一会儿揉着鼻梁骨,声音轻轻地,“终于明白了!本相终于明白了!”
锦绣问你明白什么了,她觉得卢信良样子古里古怪,像是大彻大悟、弄懂了一些事……
她有些惊,然而,卢信良又摇摇头,“我懂了,霏霏,我终于懂了!”
——他什么也不给锦绣说。
到了太医要给卢信贞把脉,卢信贞披头散发,因刚换了套干净衣服,衣服还很散乱。
她猛地挣扎起来,死拉活扯拽紧着衣服的衣领,“不!走开!不要让太医来给我把脉!不要让他进来!你们都走!都给我走!走!”
行为举止,就跟个疯子,哪像平时里那总是傲里傲气又刻薄的贵族小姐。
锦绣眼见事情不对,赶紧说:“娘!相公!你们……你们能不能暂时先出去一下?三妹妹我看也没什么大的危险,可能是惊吓过度,我有些话,想和她单独说道说道?”
“二儿媳妇,你……”
就这样,不管是卢老太太,又或者一直表情沉默复杂的卢信良,目光在锦绣脸上盘旋片刻,点头颔首,到底是关门出去了。
人都统统走了以后,锦绣这才坐下来,声音轻轻地,“老三,你能不能给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
把目光敏锐地往对方未隆起的腹一盯,“是不是有了?”
卢信贞的眼泪洪水泛滥似地,一直滚,滚到了腮帮,滚到了下颔。
她久久没有回答锦绣的问题。
缓缓地阖上睫毛。
半晌,一阵落水后的呛咳,她才说,也是声音轻轻地,“二嫂!我恨你!你知道么?我恨你!恨你!”
锦绣刹然凝身不动。
兴许,她是该恨!当然得恨!
自从锦绣嫁进她们的府邸,所惹所招的事已不是一桩两桩,抛开先前的不提,这孟静娴不再守寡了,有人失了节。那个上元节元宵灯会的夜晚,灯火千树,情形何其美妙。三个女人,嬉嬉闹闹结伴□□。孟静娴遇见了她昔日的青梅竹马恋人,现在,已然是离了府邸,失节改志决定不再守寡。并且在锦绣的又一次帮助下,她去的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可是,然而——她卢信贞呢?
她被一个男人骗了。
那个男人,他是个杀千刀的、畜生,魔鬼、流氓,臭不要脸的下三烂……
所以,二嫂啊二嫂,如果,当初没有你的那场撺掇出府,让她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些府外的诱惑,她是不是就不会沾染上身了?
“我恨你!二嫂,我恨你!恨你!……”
。
锦绣的心情是久久、久久不能平静。
晚上,收拾完卢信贞的闹剧之后,她慢慢地坐于自己厢房的软塌上。
肚子里的孩子又在胎动、伸胳膊伸腿了。
她笑,“宝宝!你又在闹了呢?真调皮!”一边手抚着肚子,嘴角全是洋洒母性的满足与微笑。
这天晚上的卢信良,也是出奇地对她体贴与温柔。
他从锦绣身侧的软塌上坐下来,手,饶过锦绣的两胳肢窝,把她抱起来,又像抱只小猫咪一样,抱上了自己的膝弯。他也笑笑,“又在你肚子里闹了吗?来,让我这个做爹爹的听听。”然后,俯下脸来,便要侧耳去听。锦绣便让他听。
短短的一夜功夫,这男人好像已经蓄上了胡渣子。
谁也没提卢信贞的事,他穿一件烟灰红的丝绸软缎锦袍,灯火映衬中,容颜有些落拓。
锦绣有些惊,因为这还是头一次,她看见卢信良如此不修边幅、随意懒散不想打理自己的样子。
锦绣让他去洗澡,顺便修理修理胡渣子,他说他难得邋遢一回,今儿想多陪陪她们母子说说话。
锦绣就觉得他更加奇怪了。
外间置夜“监守”的那两个老嬷嬷早已撤了,现在,府上三姑娘闹着要跳湖,这些小细节小琐碎,谁管得过来。她俩本来还要不走,卢信良操起桌上一盏雨过天青汝窑茶瓷往地板一摔,声音豁朗,两个嬷嬷吓得,赶紧跪地磕头。
“滚!你们都给我——滚!!”
这还是卢信良头一次如此有辱斯文对个下人嬷嬷发这样大的火。
锦绣不说话了。手摸着肚子。今天晚上,谁都透着一肚子心事。
卢老三自然不用说了,珠胎暗结,那混账野汉子问审了半天,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其实,看出卢信贞已经怀了身孕,锦绣也是转了好几个弯,才大彻大悟过来。第一,上元节碰见的那个她所说的“问路”的男子就不说了,那天为了孟静娴的事请通灵婆、当时卢信贞所表现的语气态度也是不说——对了,还有一次,陈国公夫人来探锦绣,她也觉得这三丫头有点不对劲。
用手肘靠靠锦绣,“闺女!你这小姑,看着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嗯?”
“你吐爱吃酸的,这很正常,可是她——”
锦绣真后悔自己的粗心,为什么当时她想不过来呢?因为要保胎,她的情绪一直在烦躁憋火中度过,至于其他人其他事,也就没留意过来了!
卢信良是不是领悟了什么?甚至他领悟的,比她锦绣所知道的还要复杂?要不然……
这天,锦绣在卢府花园里散步喂小金鱼,六月的阳光直照下来,她的头眩晕了晕,正要转身,说,“走,春儿,扶我回去!”
忽然,背后有人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让为夫抱你回去!”是卢信良。
锦绣已经是确定这卢信良有问题了!
六月天夏木啭黄鹂,绿树阴浓,芳菲歇尽。花园里的丫鬟个个傻愣。卢信良就那么把锦绣打横抱着,一边走一边抱就不说了,耳鬓厮磨,甚至时不时往她嘴角亲了亲,说着悄悄话,“喜欢吗?”“喜欢什么?”锦绣愣愣地,觉得卢信良的表情很是奇怪。卢信良眼眸温柔地,扯了嘴角低低一笑,又往她额发上亲了亲,便不再说什么。
锦绣以前听过草原上的一匹狼,临死前,绝不会安安静静呆趴在原地等死。而是发了狂一样,它要咬死一只鹿,或者疯狂地沼泽里打滚。卢信良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骤然一下子就让锦绣想起了草原上那匹即将死去的狼。这决不是他素日的自己!
素日的卢信良,不会轻易大庭广众之下抱她,更别说亲她,吻她,和她耳鬓厮磨,调情说爱,嗡嗡嘤嘤,用他的话,如此不顾形象和“羞耻”。他向来克己克人,两个人要闹,多半都是关在房门也就完了。今天这个样子的卢信良……
锦绣深深吁了口气,“怕是……怕是有什么祸事要临头了啊!”
后来,接下的一系表情行为动作,更加证实了锦绣的猜测和看法。
她就那么一路被抱着,被卢信良抱进了厢房,然后,由着男人反脚将房门重重一踢,顺便对站在门廊的丫鬟下人们说了声,“都滚下去!”锦绣背心的汗,忽然冒了出来。她从来不是那种又抖又怂的女人,可是这一刻,她感到有一阵说不尽的哀凉,遍笼了两个人的四周和全身。接着,他又把她放下来,放在一张雕花太师椅上坐下,单膝跪地,就像她母亲所说的她们那家乡男人对女人求婚的姿势,他把锦绣的手轻轻捉起来——
“你喜欢吗?”他问她,还是那句话。
锦绣微有讶,不及她回答,他又说,“我想给你们幸福,霏霏,希望你和我们的孩子,能够在我的庇护下一直平安、幸福的过着日子,不用那么辛苦,不去受那些不该受的罪……”
锦绣就笑了。
她也把卢信良的手紧握着,拿起吻了吻,“原来是这样!”
她以为她了解了什么,“不怕的!要是你官场上有那些难迈或者过不去的坎儿,我没那么柔弱,会和你一起挺,怎么样?”
然而,她又伸手帮他理了理越长越深的胡渣子,“瞧你,又长深了……”她一顿,“再者说,自古官场庙堂上的那些事儿,从来都是刀光剑影,看不见的血雨腥风和倾轧,”然后,她又给他举例子,说,欧阳修寇准那些一国之相,谁又是顺风顺水,你既身为一国首相,又这么年轻,自然成千上万的眼睛都盯着你看,错不得一分,稍不好就是个把柄,就是个错!所以,她又说,“我常常就想劝相公你一句,能当当小人,就当当小人吧,你那些君子正气之道,用在官场,会吃大亏的!”
卢信良又把抱起来,他再没有说话。除了把锦绣抱在膝上吻了又吻,最后还是吻。
夜里睡在同一张榻,他感觉他的身子有些热,把锦绣的手又握起来,翻来覆去,让锦绣帮帮他。
锦绣自然帮了。
“娘子,大不大?”他把唇贴在锦绣耳边,吻着,咬着,有些色。
锦绣咯咯咯笑,“别闹!忘记上回的教训吗?”上一回,自然是锦绣险些流产的那次。不懂节制,两个人稀里糊涂差点酿成一桩大祸。
卢信良忽然翻身把锦绣压在身下,当然,两手撑床底,免得压着她。慢慢地,他又把她的脸给捧起来,“我这辈子,就给你一个人享受,你还不好?”
锦绣渐渐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卢信良的眼睛,闪着什么,像泪光。
或者,那狼临死前,或疯狂,或挣扎,它的眼睛,估计也有类似的东西,就像卢信良这样的东西。
因为,他再把话一说完,锦绣“啪”地一记耳光已经给他扇了过去。
卢信良声音冷冷地,终于,他说——
“和我和离吧,霏霏!和我和离,你去找王翰,只有他,我才放心……”
他是一个失败的人。喉结上下滚动着,当然没有哭,也没有哽咽,他如此的痛苦难受样子,却是比哭难看。
比哽咽,还要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
不要给作者寄刀片,我真的需要过渡啊!~~~~~~~呜呜,很不想写这几个章节,也很想问一句,能不能直接来个,“几年后”~
第80章 我爱你
山雨欲来,还真的是山雨欲来啊!
或者; 要弄清整件事情的真相以及来龙去脉; 锦绣的头; 也快要炸了。
太复杂!这官场的事; 牵扯得实在复杂!
首先; 是卢信贞。
卢信贞的肚子,现怀了个“野种”。
肇事者,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