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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怎么这么短了?”
“胤哥儿嫌太女相,自己拿剪刀给剪了,要不然,现在可跟他妹妹的睫毛一般长呢。”朱氏说起这段往事,就乐得不可开交,连柳氏也忍俊不禁。
杜怀胤咳嗽几声,装作没听见,抱着儿子去院子里了。
*
侧妃换过家常衣裳,坐在亭子里专设的软塌上,看着湖水发呆,一旁为她砰茶的丫鬟见状,便笑道:“侧妃心中烦闷,不如叫园子里的小女孩们唱戏来听,上一次的西厢记,您不是爱听吗?”见侧妃摇头,又提议道:“再不然,去耍耍剑?王爷新近得了一柄好剑,正要捧给您看,要让您高兴高兴呢。”
侧妃仍是摇头。丫鬟没法,只得抽身出去告诉给了勤王,勤王左右踱步,眉头紧拧:“阿茵定是为了今日走丢生气,只是她不说罢了,你们快给我想个法子,让她高兴起来才好!”
“不如让小世子去陪侧妃吧,母子连心,小世子一哄,侧妃就高兴了呢。”
“对对,快去,把小世子抱过来。”
“可是皇贵妃娘娘不让世子亲近侧妃……”
勤王的母妃,丽贵妃向来不大待见这个侧妃,嫌她无父无母,身份不明,还破坏了她和杜府联姻的大局,堪称妖孽。又怕她会影响世子的皇家血统,因而世子出生不久后,就被丽妃养在宫里,就连勤王也很少看到。
勤王骂了一句什么,皱眉道:“母亲那里我自有办法,你们速速去接!”
不久乳母抱着一个穿戴华贵的男孩过来,身后跟着几名宫装女子,那男孩一看到阿茵,便大叫着:“娘亲!”边叫边迈着小肥腿飞跑过来。阿茵浑身一颤,转过身来,立刻将飞到怀里的小男孩紧紧抱住,那清冷空灵的眸子早已溢满泪水:“弭儿……”
阿茵每每看见儿子就哭,远远看着的勤王心中直抽痛。不过夏侯弭倒是司空见惯,熟练地用小肉手擦去娘亲脸上的泪水,奶声奶气地安慰着,说自己在宫里过得很好,极为懂事。
过了一会儿阿茵不哭了,勤王这才磨蹭着过来,陪着小心:“阿茵,你别伤心,以后我定会想法子,让儿子回到你身边……”
阿茵却只是看着儿子的小脸,眼中泪意未干。
“父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我接回家啊,你再不接我,我就要被问功课的夫子打断手了!”夏侯弭的小脸生的像娘,眉清目秀的,一双又黑又长的睫毛微微抬起,瞅着他父王,极为桀骜不驯。
夏侯靳顿时有些心虚,又所有所思:“父王还有大事,你在宫里,那些人才安心啊……”
不知怎的,这句话突然就触动了阿茵,她转过脸来,语气微冷:“既然王爷更看重王位,何苦拘着我们母子,不如放我们母子离去,也好过把弭儿当成你争夺王位的筹码,教人日日不得心安!”
“阿茵,你想走?不行,你哪里也不准去!”夏侯靳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抓住阿茵的手。阿茵几番抽不出,两人各自僵持,那手腕却渐渐的红了。良久,夏侯靳才放了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还需要慢慢来,我若是现在放弃,今日送你回来的杜大人就成了朝廷的专政,他娶了柳大学士的嫡小姐,又和九弟结了亲,如虎添翼,这对支持我的朝廷重臣来说,是大患……”
阿茵含泪看着他,就像当初他在江南看到她那样,落寞,孤寂,却又无所畏惧。
夏侯靳顿时说不下去了。
他在江南遇刺,是阿茵救了他,若是没有阿茵,也没有现在安然无恙的勤王。
执剑的女子,打斗时坚韧冷静,出手如风,宛若不带感情的傀儡,然而到了夜深人静时,这个傀儡却在流泪,她望着天边的月,眼中晶莹剔透的泪水浸满月光,犹如流萤,小小的,微弱的亮着。
夏侯靳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阿茵。
母亲丽妃一生都在争宠,父王病衰后,她对帝位的野心,比之鳯盛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夏侯靳自从遇上阿茵,这份夺嫡争霸的心便渐渐的,有些变了。是阿茵让他懂的,除了帝王之位,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他去经历。从前嗤之以鼻的爱情,竟真的能让人改变心智,什么都不顾了……
阿茵是个有故事的人,跟那些大家闺秀绝不一样,她的心很宽阔,她的情,却至真至纯,至死不渝。
“好,我答应你,慢慢把这些事放下……只要有你和弭儿在身边,我什么都能放下……”
勤王的黑眸,那几分迟疑变作了坚定。
“王爷……”阿茵唇边绽放微笑,腮边泪珠未干,轻轻倚入勤王的怀抱。
“哇,父王,你都不害羞!!”夏侯弭捂住脸,一边大叫,下边从指缝偷看,最后被乳母笑着抱走了。
“小世子,跟我走吧,有好吃的糖人呢。”
“不要!我要跟我娘亲在一起!娘亲,救我,父王,救我!我不想走,呜呜……”
夏侯靳被吵得头疼,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也不知像谁,这么淘气!”
阿茵看着在乳母手中哇哇大叫抗议的夏侯弭,眼中闪过一丝伤痕,那伤痕如此淡,几乎不被察觉。
这样就好了吧。
少爷。
我是我自己的,我也要属于我的你,但我不会让你知道,你来江南带给了我什么。
永远不会……
(下一章,结局)
第193章 遗诏
(大结局)
三个月后。
鳯盛皇后在漫长的等待中失去耐心; 为了救出关押在大狱中的太子,不惜铤而走险; 趁天灾之时派人劫狱。然而不幸被人告发; 杜怀胤带着人半路围剿,成功拦截劫狱之人; 带回大理寺。太子因身体虚弱; 在被救途中突发旧疾; 一命呜呼。
鳯盛皇后听说太子已死的消息,面斥杜怀胤“刽子手”; 并声称太子死的冤枉; 要侧查死因。然而风云际变; 太子一死,文武百官纷纷称国不可一日无太子; 怀帝又时日无多; 诸国虎视眈眈,必要立下新的储君,有备无患。
新的储君; 除了已死的太子,被关押的二子; 叛逃的三子; 有望争夺太子之位的只剩下五子,九子和十一子。能够相互制衡的即是五子和九子,两人各有优势,五子背后支持的势力雄厚; 而九子却是掌握实权最大的王爷,一时之间,高下难断。
杜月芷成为翼王王妃后,也需入宫侍疾,怀帝不知为何总是撑着一口气不肯死去,杜月芷倒也按惯例,日日看望。
“你,想做太子妃吗?”一日怀帝清醒,气喘吁吁地问她。
杜月芷挑了挑眉,素手捻药,药叶的香气便变得浓郁起来了。
“不想。”
“朕若是立乾儿为太子,你便是不想,也来不及了。”
杜月芷一笑:“你还以为这是你的江山麽?江山早已易主,你却不知,真是可悲。”
对于将死之人来说,所言皆为内心真实想法。
怀帝并无他意,不过是想补偿杜月芷,可是他一听杜月芷的话,便知道无论他怎么补偿,她也不要。
因为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她说的也是事实。
皇后为了太子,杀了不少忠臣良将,丽妃及其背后的势力也不甘示弱,凡是对勤王有怨言的人,无一不被处置。且,文武百官因为不知如何择主,事事推脱,少有几个良心未泯的大臣,犹如中流砥柱,强撑着风雨飘摇的朝堂。
夏侯乾与夏侯靳斗得你死我活,一方落败,另一方绝不会轻易放过。但也正因如此,谁都无法抽身。
怀帝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既生气又愤怒,可是正如杜月芷所说,他是个可悲的人,这早已不是他的江山了。他倒下后,他的儿子们互相争斗残杀,这仿佛是诅咒,最后活下的那个,才是最毒最狠也最适合王位的人。
但最适合王位又如何,他虽在病榻,却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风云。
皇后,丽妃,将臣,西丹,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正在蚕食他一生的心血。
而他的儿子,竟死了那么多,活下的,也并无兄弟之情。
他那颗苍老的心,再一次察觉到了这帝王之位的血腥与残酷。
“朕……再怎么可悲,朕打下的江山……也绝不会……任由他人宰割!”
怀帝狂笑着说完这句话,被病痛折磨到近乎瞎了的眼睛,慢慢移开,那眀黄之色,也渐渐的淡了。
翌日,怀帝驾崩。
举国哀丧。
“他会立你还是勤王呢?”早起进宫前,杜月芷忧心道:“我不该那样刺激他,若是他留下了遗诏,那就糟糕了。”
“芷儿,既来之则安之,他即便有遗诏,我也能让它成为废纸!”夏侯乾冷哼一声。
他和勤王,谁都不能称帝,勤王背后的势力过于庞大,丽妃又绝非善类,朝堂在他们手里无法使人安心,而夏侯乾自己,则志不在帝位,然而为了制衡,他不得不与他的兄长争斗。同是皇族,走到这一步,再也回不得头了。
怀帝确实留有遗诏,可谁也没想到,遗诏的内容,竟出乎所有人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第194章 新帝
宫中缟素一片。
大太监立于殿堂之上; 手执圣旨,面色肃穆。
〃奉天承运; 皇帝昭曰:为大郯江山之永固; 祈天地福佑,储贰之重; 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 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朕十三子夏侯慈文成武德; 御善奇格,天资萃美; 宏图夙著; 可立为新帝。唯新帝年岁尚犹; 故着翼王辅佐,待新帝行弱冠之礼后交权。所司具礼; 以时册命。〃
满殿群臣哗然。
夏侯慈随着菱妃跪在后面; 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匆忙中只看到了九哥和杜月芷背影一眼,两人皆未回头。
太监走到夏侯慈面前; 声音悠悠:“陛下,接旨吧——”
夏侯慈只好磕头谢恩; 接了圣旨; 再转眼一看,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唯有他的母妃菱妃,紧紧攥住了手,平静的目光露出几分隐忧。
“母妃!九哥!九嫂; 这是怎么回事?父皇他怎么会立我为新帝?”夏侯慈皱着眉头。
夏侯乾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三——”微微一顿,换了称呼:“陛下,不要担心,父皇立你必有他的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事小心些即可。”
夏侯慈听了那句〃陛下〃,眉头皱的越发厉害,英俊的面容添上一层忧思。
菱妃心疼地抚摸着他的眉毛:“慈儿,勿怕。”
杜月芷笑道:〃是呀,陛下,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跟以往不同了呢……〃
〃我还是我!月芷……九嫂,你们可千万别抛下我不管!〃新帝惴惴不安。
“知道,知道。看,大臣们都在等你呢,你跟你九哥去吧。”
夏侯乾又握了握杜月芷的手,夫妻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夏侯乾沉声道:“芷儿,我们去去就回。”
杜月芷笑着点点头,二人走后,她转身看着那空荡荡,万人之上的龙椅宝座,再看看被朝臣围着的夏侯乾和夏侯慈,忽而自顾自笑了笑。
真是想不到。
原来是夏侯慈。
她重生之前从未关注过夏侯慈,只以为即位的要么是太子,要么是准备违逆的二皇子,现在看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年那个被其他小皇亲贵戚排挤的孤僻皇子,被视为”怪物”一般的存在,居然一朝登上帝位,成为国君,若是时光倒流,想想当初的景象,倒也真是要感慨一番。
“陛下居然立了十三皇子为帝,还要翼王辅佐,这翼王诚然成了摄政王,他们兄弟感情好,将来翼王想登位,只需十三皇子禅位,天下还是他的天下。”
“可惜了五子勤王,费尽心思这么多年,却败在名不见经传的十三子面前。连我也不懂先帝的用意,为何会立十三子?”
“是啊。五子和九子斗得这么厉害,九子胜了五子,却也没有登上帝位。不过我觉得先帝立十三子也未为不可。十三殿下心系天下,多次为民请命,春旱时还想亲自去祈福求雨,这般仁善心肠,却也是别的皇子没有的。”
〃仁善?你忘了新帝小时候的际遇了吗?被那么多人欺负,必定留下了许多心理阴影,谁能保证新帝以后不报复?到底是仁善,还是伪善,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私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菱妃自然也听了几句入耳。没想到怀帝临死之际,还要将一个无辜的孩子推上风口浪尖。她的亲儿子已经被裹了进去,她的养子也未能逃脱,说来,人已逝,她再怨恨那个人,也来不及了。
站在不远处的丽妃和皇后,双眼射出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将她凌迟。
菱妃心中一凛,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皇后和丽妃朝她直直走来。
〃想不到妹妹闷葫芦瓜似的躲了这么多年,原来是为了今日,你恐怕在暗地里绸缪了许久,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就是你啊!想想太子死的时候,经手的是杜大人,而杜大人又是你儿媳杜月芷的哥哥,他自然会为了你这一派赴汤蹈火……哼,菱妃,依我看,那才是心机最深沉,最恶毒的那个人!〃
经过此番打击,丽妃的容貌似乎衰老了许多,说话也刻毒了许多。
皇后则咬牙切齿:“是不是你指使杜怀胤杀了我儿?!”
菱妃娟眉微蹙,面若冰霜,却见旁边走出一个人来,是杜月芷。
她款款而来,面容犹如皓月当空,空灵澄净,却又暗含汹涌:“两位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哥哥清正明直,即便跟翼王府沾亲带故,却也并非那等为了私事而罔顾国家王法的宵小之徒,他犯不着,也不屑为之。皇后娘娘别忘了,当初我哥哥可做过太子的亲军,再说,太子的死因已有仵作验明,皇后娘娘不信我们,也该信大郯的明律正/法和事实!”说到后面,语气一转,变得犀利起来:“如今陛下留下遗旨,既然是十三殿下,那么菱妃娘娘的身份也非同以往。还望两位娘娘三思而后行,别无中生有,胡乱中伤,以免犯下大不敬的罪名。”
皇后和丽妃被杜月芷说得一怔,面面相觑,还是丽妃反应快,最先反击。
“好啊,翼王娶了个好王妃,牙尖嘴利,竟胆敢面斥我们!论起来,你是小辈,我们是长辈,你不说跪着伺候,还以下犯上,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丽妃怒容,扬起手来,只听正前方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却是夏侯乾和夏侯慈二人同时大喝,疾步而来。夏侯乾眼眸阴沉,警告性地看了丽妃一眼:“芷儿有何过错,这是家事,自有我来处理,论教训,还轮不到丽妃娘娘代劳,借过。”说完,竟不客气隔开了丽妃和杜月芷,丽妃踉踉跄跄退开,夏侯乾将杜月芷搂在怀里,低头换了柔和的脸色,轻声询问。
“没事吧?”
“没事。”杜月芷摇摇头。就算没有两兄弟阻止,她也不会容丽妃的手碰到自己。
夏侯乾带着杜月芷到一边休息。
不远处,刚才还话里藏锋的五子勤王,暗暗皱了皱眉。
“这翼王宠爱娇妻,胆大妄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丽妃难堪……”
“说不定是在警告勤王,让他别插手……”
夏侯慈看到杜月芷无事,才放下心来,又听朝臣议论纷纷,脸色不大好。
想起杜月芷曾经说过,即便是再有权势的人,也逃不过舆论与造势,堵不住泱泱众口。
丽妃真的只是要教训无礼的小辈吗,在这样的场合,她分明是借敲打杜月芷给新帝和翼王一个下马威,她如此聪明,又如此愚蠢,在试探,也在考验所有人的耐心。
再看看那些文武百官,或争吵,或沉默,或观望,对于新帝,他们并未完全信服。
夏侯慈年轻而英俊的脸少了几分潇洒,多了几分凝重,当下沉起脸,立于阶上:“放肆!父皇刚刚驾崩,就有居心叵测的人蓄意闹事,以往朕辈分小,暂且不理论,但父皇既然立朕为新帝,就是将江山交予朕的手中,朕是天子,既会为天下苍生负责,也会为庙堂朝廷立威!从今以后,再有在朕面前失仪者,朕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父母兄弟,一概交由仪官处置,绝不姑息!”
他长身玉立,虽然年少,这番话却有暗含震慑之力,那些议论的声音顿时全都消失了。
杜月芷清亮的眸子一转,立刻拜倒在地,声音清脆:“谨听圣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侯乾一愣,看着向新帝盈盈拜倒的娇妻,唇边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紧接着随之单膝拜倒,沉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菱妃毫不迟疑地下跪拜倒,周围的太监宫婢放下手里的东西,头向着新帝拜倒。
仿佛潮水一般,百官纷纷撩衣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声音宛若古木撞击佛钟,震聋发聩,丽妃面色发白,那只手却是怎么也下不去了,整个人略略有些站不住。
皇后,还有皇后,她还可以借皇后之手,阻止这一切……
回头寻找皇后,还是勤王上前,扶住了丽妃。母子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