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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最爱的,就是她像刺猬一般,犀利、张牙舞爪,锐色尽显,她不知道,每每那个时候的她都让人非常着迷。
云苏脚步加快,迫切地想看到她。
虽然时刻警醒地告诉自己,不能想,可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如何能不想她?
来到一处荒凉的山涧,云苏看到了宋繁花。
宋繁花低着头,裙摆宽大,随风前后摇摆,黑发长及腰,被她辫了一根长长的发辫,那发辫倾斜着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头上任何珠钗饰坠都没有,单调之极,额头一缕留海散在眉间,她脸微偏,恰巧把她眼尾深处那朵张扬的樱花露了出来,雪白微光的肌肤,艳丽大张的花朵,长裙、黑发、莹莹挺立的玉人,如一道飞入心灵的光,炸开在心湖,搅动那如死水一般平静的湖面,让湖底深处生起层层涟漪。
云苏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宋繁花,可宋繁花似乎在专心干自己的事,压根没察觉到有人侵入这片地面。
看了很久之后,云苏收回视线,伸手摁着眉心。
他想到了段萧所说的那个血腥的前一世,他屠了宋府,屠了宋繁花。
他竟然亲手杀死过她,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是不知道前一世的事,云苏或许还能毫不迟疑地接近她,可在知道了上一世的事后,他想走上前的脚步就带了明显的滞顿。
宋繁花抓了一只信鸟之后从荷包里翻出了一张纸,别的女子的荷包里装的可能是香料类的东西,但她的荷包里装的是小纸片,这是防备着随时要写信用的。
有纸没有笔,她要给段萧写信,又不能用自己的血,不然,那个男人在看到信后,指不定得怎样的勃然大怒了。
宋繁花在这个地方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截带了烧焦黑炭一般的树枝,这树枝明显一看就是被雷劈过的,问鼎峰这么高,树木这么茂盛,迎接雷劈是家常便饭的事。
宋繁花有了写字的工具,就低头写着信。
云苏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宋繁花低着头忙碌,其实就在忙碌写信。
信写好,宋繁花从荷包里取出小绳,将信绑在鸟的爪子上,准备放飞。
还没松开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给段萧写信吗?”
宋繁花听到这个声音,倏地侧身,看到果然是云苏站在远方,她往他身后瞅,除了苏进和苏子斌外,并没有看到段萧,她扬声问,“段萧呢?”
云苏没回答,只是说,“你不必写信了,他收不到了。”
宋繁花抓紧了手中的鸟,眯眼问,“他人呢?”
云苏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一眉一眼,一鼻一唇上,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她宽大的裙摆,以及微风过后,那贴着衣服微凸起来的肚子,看着她的肚子渐大,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悦在蔓延。
他跟段萧一样,想当然地就把宋繁花怀的这个孩子认定是自己的了,毫不怀疑,就是自己的。
眼光柔软下来,声音里也带着轻轻的宠溺,却是说道,“他死了。”
宋繁花先是一怔,继尔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后大怒,“你胡说,段萧才不会死。”
云苏道,“就是死了。”
宋繁花不信。
云苏挑眉,“不然,你觉得我跟他决斗,若没分出个胜负,我能离开吗?我不离开,能在这里看到你吗?”
宋繁花心口紧了紧,她不笨不傻,就算云苏不提醒,宋繁花也想得到,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段萧败了。
不会的,宋繁花想,不会的,段萧说过,他不会离开她,他怎么会舍得离开她?他不舍得的,可他为什么不出现?
宋繁花眼眶陡红,张嘴就大喊,“段萧!段萧!”
云苏看着她,“我说他死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你撒谎!”宋繁花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云苏不再说话,就那般岿然不动地与她对视。
宋繁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慌,不能被云苏乱了心神,但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怕了。
这一场复仇之路,她想过她可能会死,段萧可能会死,她早有觉悟,也不惧死亡,她二人不一定能携手走到最后,但没关系,一开始她是这样想的,没关系,只要能报仇,再死一次又何妨?原先她能冷静地对待死亡,可现在却不能了。
她不要死,她也不要段萧死,她说过要给他生很多很多孩子的,他说过,为了她,他一定会活着,他不能食言,不能!
宋繁花发疯一般地狂跑起来,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起,那被她握在手中的信鸟呲的一声飞走了。
云苏眼皮一跳,一记暗掌从袖中飞出,击向那鸟。
鸟在宋繁花看不见的地方,坠崖死亡。
她写给段萧的信,段萧没有收到,段萧带着十三飞骑,带着无方和沈九,去了定州。
从定州起,血腥的屠戮在全国展开。
后来,大势抵定,云苏坐拥了江山,可在所有大臣和百姓们心中,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被当时的门阀军们谈而色变的“冷面阎王”。
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谁,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秦陌。
毕竟,能带领十三飞骑的,除了秦陌,就只有云苏了,当然,段萧当时的名声也很响亮,可是问鼎峰一战,他死了,人们自然不会想到是他。
云苏是未来天子,在亲手督建皇城。
而那个时候,秦陌不在。
那么,人们自然而然想着这个“冷面阎王”就是他,但其实,是段萧。
段萧每次出现都是一身黑衣,一张面具,也从不说话,除了杀戮,就是在夜深人静的马上,爱不释手地玩着一张纸。
没有人知道那张纸是什么,包括十三飞骑,每当他在把玩着那张纸的时候,有人靠近,他就会立马收起来,跳下马,离开。
而这一切,宋繁花不知道。
宋繁花放出了信,就等,一直等,她知道段萧一旦接到她的信,除非他真的死了,不然,无论他在哪儿,他都会给她回信,他不舍得她担惊受怕,伤心难过,他一定会给她报平安。
可是,信迟迟不回。
从早上等到晚上,等到日落,等到日暮,等到夜深。
宋繁花猛地捂住脸,哭了起来。
云苏不忍,走过去想抱她,宋繁花嘶声厉叫,“别碰我!”
云苏脚步一滞。
宋繁花抬起泪眼,浓重的夜色下,那眼中的泪像挂在天幕上的星辰,亮的人心里发疼。
云苏抿住唇角,声音沉沉地道,“他死了,你就这么难过?”
宋繁花看着他,就那般死死地看着,看着看着眼泪流的更凶,可她却忽然笑了,一开始只是哭中含笑,后来是大笑,眼泪被震飞,肩膀被震的直抖,发丝被震散,整个身子,迎着漆黑的夜,像一颗即将散去光热的生命体,而那笑声,何其的悲怆,何其的空茫,何其的凄绝,笑声未尽,黑发长裙,如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急遽往山下栽去。
云苏眼瞳狠狠一缩,在宋繁花坠崖的瞬间,快如闪电扑过去,抓住她。
但是,没抓住。
只抓住了她半截袖子,她下坠的力道太猛,以至于扯断了她的袖子,却没能抓住人,云苏惊怒,“宋繁花!”想也不想的跟着往崖下跳。
苏进见状,大惊失色,奔过来去抓云苏。
苏子斌也走到悬崖边,一脸惊心地往下望。
夜辰和七非在翻遍了问鼎峰,没有找到段萧,回来向宋繁花说明情况,刚找到宋繁花的位置,就见她凌空一跳,往万丈深崖下跳了去,他二人吓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匆忙奔过去,大喊,“少夫人!”
崖下,云苏在直坠的气流里终于接住了宋繁花,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拥住她的那一刻,他的手都是颤的,脸是冰凉的,心是滴血的,他附在她的耳边,任尖厉的风刮面,他却毫无感觉,他只是闻着她的香气,感受着臂力间她温热的身子,冷冷地道,“你想死,想为段萧殉情,本王不管,可你胆敢带着本王的孩子去赴死,本王绝不容忍,想死就先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你敢让本王的子嗣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整个宋府陪葬!”
宋府!
他敢!
宋繁花一巴掌狠狠扇在云苏的脸上,带着火烧般的恨意,诅咒,“你不得好死。”
云苏看着她,那么的近,几乎鼻尖抵上了鼻尖,唇要抵上了唇,气息绵密相缠,偶有山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痴缠在二人鼻翼间的气息,明明是暧昧到令人旖旎的时刻,却偏偏,一个人的眼中恨意填充,一个人的眼中,冰冷倨显,让这一刻显得有点剑拔弩张。
云苏伸出舌尖,顶了一下被她扇的那半边脸,轻嗤,“真是打本王打上瘾了。”
宋繁花愤目瞪着他,“比起扇你巴掌,我更想杀你。”
云苏冷笑,“你以为本王的脸是那么好扇的?今天记你一巴掌,回头本王拿宋府的人出气,宋世贤是当家人,本王就先拿他开刀。”
宋繁花咬紧牙关,无力地垂下头,宋府,那是她最大的软肋。
云苏见宋繁花萎靡了下去,一点儿都不高兴,如果段萧在这里,他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哄得宋繁花高兴,可能也不需要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只要段萧开口说一句话,宋繁花就会喜笑颜开。
可他不是段萧,宋繁花不会稀罕他的哄慰,更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他能保住她的方法,只有威胁,只有冷漠,只有让她越来越恨的压迫。云苏想伸手摸摸宋繁花的头,可他不能,也不敢。
他怕拒绝,更怕她激烈的反抗。
这样就挺好,抱着她,哪怕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排斥,可至少,她温顺了。
第289章 相思折苦
那天宋繁花被救上来后就沉默寡言的让人心疼,哪怕知道宋昭昭安然无恙,身体养的很好,偶尔还能出来走一走,她也笑不起来。
她没离开问鼎峰,因为她不相信段萧死了。
云苏自那天威胁她又把她救上来后就没再出现。
苏进和苏子斌也没再出现。
每天都是秦陌在进进出出,除了伺候宋昭昭外,还得供奉着她这个祖宗。
秦陌其实很烦宋繁花,他不乐意她呆在这里,尤其宋昭昭每次去看了她后回来,那脸愁的都能夹死一大片苍蝇了。
不乐意,却又不能赶,只能生生受着。
七非和夜辰日夜轮替,看守宋繁花。
虽然日夜轮替,可七非是寸步不离,睡觉也要睡在宋繁花的旁边,她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宋繁花没做傻事,一来她不相信段萧死了,那天跳崖,只因为没接到段萧的回信,被那个可怕的念头吓的一时承受不住,做了差点让她后悔之事,若段萧没死,她却死了,那岂不是白搭了?二来她确实不敢拿宋府冒险,上一世云苏能灭宋府,这一世照样能。
宋繁花没胃口吃饭,可每天不得不机械地吃。
宋繁花不想睡觉,可困意来了她还是挺不住。
虽然饭也吃了,觉也睡了,可身体却没办法养起来,越来越瘦。
过年的时候宋昭昭想下山回宋府,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回去。
七非也想让宋繁花回宋府,宋府人多,热闹又温馨,宋繁花融入到了和乐的家庭里面,指不定心情就不会这么低落了。
七非相信段萧没死。
夜辰也相信段萧没死。
可他们二人隔三差五就会给段萧发信,却没能等来段萧的一封回信。
还有无方跟沈九,他二人是跟着段萧离开的,自随侍在段萧的身侧,段萧也许受了重伤,一时半刻醒不来,没办法回信,可无方跟沈九总有一人能够回信的。
但就是,没有。
一封信都没有。
一个月过去了,他们发出了很多信,就是没能收到一封回信。
平安或危,他们都无从知道。
不说宋繁花忧心了,就是七非和夜辰,他们见一封一封的信都石沉大海,原本坚定的信念也在岌岌可危地动摇。
晚上,宋繁花麻木地吃着饭,吃罢饭,碗一丢,又坐到桌前写信去了。
昏黄的烛光拉长了女子纤瘦的身子,长发散在两侧,无形中将女子白皙的小脸衬的越发的小,七非看着那个身影,心头发酸。
夜辰守在一边,也是十分的不忍。
他一直都是站在自家少爷这边的,可此刻,看着宋繁花朦胧烛光里的影子,他很气,气段萧,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与他家少爷比,他家少爷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面对仇恨,忍辱负重,还是后来宠着自己的女人,不管哪一点儿,他都做的很好,让任何人都没有挑剔,他是个懂分寸知大局明事理的人,做事向来让他们佩服,可唯独这一次,他怎么能这么做!
少夫人怀着孕呢,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一封平安的信都不给呢。
夜辰把段萧气上了,也怪罪上了。
而段萧却不知道。
宋繁花在写罢信后又交给七非,让她去传,七非捏着信,几度欲言又止,她想说,“少夫人,这信传了也白传,你就不要再耗神了,少爷若没死,能回来的时候自然回来,若死了,你写再多信也没用。”
可话没开口,宋繁花就道,“若是这封信他还不回,我就不写了。”
七非一听,顿时对信中的内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可她不敢拆信,也不敢偷看,只得应了一声是,下去传信。
信传到无方手中,无方瞥一眼浑身冷冽似冰,一身黑衣真如地狱阎王一般的段萧,小声开口说,“少夫人又来信了。”
段萧眉尖一动,表情有一抹隐晦的痛,但他掩饰的很好,伸手将无方手中的信接过来,展开。
信纸很香,似乎染了她身上的樱花香气,一展开,就在纸面上看到了她飞扬不羁的眉眼。
段萧垂下眸,薄唇贴在纸上,缓缓吻了吻,这才拿开信,静静地看着。
信上写,“我在问鼎峰上等了你三十一天了,给你写了一百二十八封信,你一封都不回,这是最后一封,你若再不回,自此我就不再写了。我不知道你是生是死,但我想,你应该不在了,不然,你若活着,断不会不给我回信,让我日日煎熬,受尽相思折苦。”
相思折苦。
段萧看着这四个字,指尖触上去,温昵地摩挲着。
他想,软软,相思思的是你,折苦苦的是我。
他将指尖收回来,继续往下看。
下面写,“入冬了,你走的时候天气还不冷,可现在天气好冷,你知道我感冒了吗?”
段萧看到这里,心尖一缩,他想,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七非他们呢?都是废物?
可气归气,还是不放心地往下看。
看到下面那句话,他气息一滞,那里写,“为了宝宝,我不敢吃药,没有你,我感冒不会好的。”
段萧捏着纸笺的手隐隐地发白,猛地把纸拿开,翻身下了马。
无方连忙追上。
沈九从树林子后面钻出来,不解地问着段萧,“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给少夫人回封信?她怀着孕,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七非跟夜辰的信中都说了,她瘦了。”
段萧隐忍着想立马飞回到她身边的冲动,死死摁住心口,艰难地说,“如果不那么爱她,我或许能,可我知道,一旦我回了信,依她的脾气,天涯海角,踏破脚皮,她都会找来,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么血腥的一面,我也不想她颠簸受苦,你们自己算一算,从踏上这条路开始,你们每天睡几个时辰,这一路手染多少鲜血,她怀着孕呢,不能见血。”
无方道,“难道就这样一直瞒着吗?”
段萧没应声,只一脸愁闷地道,“不然呢?”
沈九道,“少爷就不怕等你平定了这些门阀们,少夫人……”
话没说完,段萧一语打断,“她不会有事!”
无方叹道,“少夫人不会有事,可她肚中的孩子或许就有事了呀。”
段萧额头青筋抽了抽,他当然知道无方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他不在,云苏会趁火打劫,他打不动宋繁花,可不一定打不动这个孩子。
段萧手指攥紧,冰冷地说,“他若敢,我掀了他的帝王座。”
无方道,“我觉得还是给七非跟夜辰去封信,告诉他们一声,不然,他们二人都得怀疑少爷死了呢。”
段萧抿嘴,“若他们这样想了,把软软带到了歪路上,回头我亲手砍了他们。”
沈九和无方同时翻了一个大白眼。
段萧将信收回来,其实,后面还有,他不敢看。
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坚定,在走的时候,他知道宋繁花肯定会上问鼎峰,也猜到云苏会做怪,但他相信宋繁花,相信她能看明白这其中的局,但谁知,她一上问鼎峰就没下来。
她不下来,如何知道这山下发生的事?不知道这些事,她又如何能推测出自己还在活着呢?不听到最近的这些大事,她又如何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依她的聪明劲,一旦下了山,听到了这些事,绝对知道这个人是他,而一旦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她就能明白其中的用意,一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