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今年的仪式上出了点小问题。
按流程:王吉安和王田氏首先上香,然后轮到王世华和张翠云上香。
当王吉安上完香,退到一边,坐下后才发现王世华依旧跪趴在地上,头杵在地,浑身居然在微微颤抖。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呵斥,可张了张嘴,却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慈爱与感同身受的叹息:身为家主,要想当混蛋很容易,可要想励精图治,却异常艰难、如履薄冰。大家只看到家主表面上风光无限,掌握着王家八千多人的生杀大权,却不知道当家主会有多大的压力,内心的苦楚又有几人体会得到?当了家主,从此,再无自由可言,闲聊都得过过脑子。
张翠云正要起身去上香,刚直起身体,就发现了王世华的异常。愣了一下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温柔的给王世华拍背。
司仪官见王世华没动身去上香,惧于王世华的威严,哪敢喊。他这一停,族人们疑惑的抬头看来,很快就发现了王世华的异常,纷纷议论起来。
在王世华右边的王世荣看都这一幕,长叹一声后,呵呵的笑了起来,眼神里有欣慰,也有些感触。温柔的说:“唉~!世华,辛苦你了。”
跪在后面,正低头思索的江守成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悲呼道:“家主,这一年来,您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带领着族人两次大胜,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不仅打出了我王家人的威严,更是完成了历代祖宗的梦想——夺下了龙塘镇……上天都眷顾您,让我王家人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不用挨饿受冻……家主,您的付出,族人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晓得您的苦楚……家主,您哭吧,大家都晓得您这是激动,是高兴,是欣慰……”
说到最后,江守成泣不成声,却歇斯底里的大喊:“家主,王家全族感谢您的付出,您辛苦了。”
“家主!您辛苦了。”
在二狗子的带领下,护卫们很上道的大声感谢。
“家主!您辛苦了。”
族人们听到这话,齐声附和……虽然大家都知道王世华是激动而哭,可男子汉哭泣,一向被认为是软弱。偏偏在江守成的叫声里,就成了好事。
而这也是所有人在公众场合,尤其是当着王吉安的面,第一次真正的称呼王世华为家主。可见,王世华接任家主大位,已是民心所向,势不可挡,王吉安就是想变更接班人,都不可能了。
王世华用衣袖擦了下泪水,站起来对族人们笑道:“一想到大家今年都能有饱饭吃,我这心里就高兴。一时过于激动,让大伙见笑了。呵!呵!”
大家都理解的笑了。
“好了,继续上香。”
等大家都上完香,摆开酒席……王世华生平第一次真正的醉了,可是,哪怕酒醉,他依旧笑着,嘴里高叫着明年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引得大家齐声叫好。
而在另一边,江叔等人却在与水匪展开一场偷袭与反偷袭的激烈拼杀。
凌晨,月弯,大雾锁江,水面荡漾,河风轻轻,能见度极低。
六只十丈长的大船以雁阵型,撞开黑暗,碾碎大雾,如洪荒巨兽般突然踏水杀出,威慑四方。
彭子清和江叔并排站在舰首,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船上来回扫视的探照灯,看着茫茫一片灰暗的前方,低声交谈着。
“江叔,再往前两三里,就要进酉水河,过去点就是落子滩了。过了落子滩,就是飞鲨寨的地盘。我想,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整一夜,天亮后再进落子滩,这样一来,也好防备他们趁夜偷袭……虽说上次跟他们干了一仗,都死了人,可我跟飞鲨寨的寨主食人鱼有一面之缘,我想去拜访他一下,看看能不能化解,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少死一个都是好事。”
江叔点点头,笑道:“来时家主讲的很清楚,生意上的事我负责,安全方面,全都听你的。不过,子清,你可记得来时家主特意对我俩嘱咐:这条水路我们今后还要走,老这么被这些水匪掐住脖子,也不是个事,还是想办法拔掉这根钉子为好……家主心疼族人,我们先礼后兵也好。不过,子清,你先去谈,实在谈不好,我们就动手。正好带来的人多,又都是水陆两面的好手,加上武器精良,我还就不信干不过百十人的破寨子。”
彭子清本想说:人家是水匪,就算你攻破了寨子,可等你走后,人家再聚集在一起,你能咋办?到那时,就真成了解不开的死仇了。可想想,这方面是自己负责,没必要得罪江叔,便忍了下来。
“传令!停船,抛锚,大家在这里休息一夜。让当值的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小心水匪偷袭。”
“老彭,怎么了?”却见一个三十岁左右,黑发,蓝眼,大鼻子,白皮肤的洋人,左手拿着三个酒杯,右手提着瓶红酒,边走过来边问。一口流利的国语,说的无比流畅而标准,可见,这位是个中国通。
这家伙是德国人,叫皮特,给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李有才!是被江叔以每月一百大洋的月薪请来当炮兵教官,自称是个冒险家和语言学家,会五国语言,从小就四处冒险,到过很多国家。而中国是他见过最美,也是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
接过杯子,倒好红酒,抿了口后,江叔还是有些不习惯红酒味道的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马上就要进酉水河了,前面是落子滩,里面暗礁众多,大船很容易触礁,只能等白天再走。”
皮特耸了下肩膀,跟两人碰了个杯,没说什么。
彭子清却笑道:“皮特,过了落子滩,我们会跟人打仗,到时候,你可得小心点,最好不要出来。”
“打仗?跟谁打?是你们的国军?放心,你们的国军对我们还是很给面子的,到时候,我去跟他们说,他们不会跟你们打仗的。”
这话虽然打脸,却是实情。
“不!是水匪,很多很多的水匪。”
“水匪?是响马吗?我在东北见过响马。”皮特得意的笑了笑,拍了下腰间的左轮手枪,笑道:“我有它,还有小钢炮,来多少我都能把他们炸回姥姥家去。哪怕是在船上。”
彭子清笑了笑,没出声。他是想试探一下皮特的胆量,可他不知道,在西方人的口中,冒险家的首要先决条件就是——胆子大!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把族长称为家主?难道,他是一个家庭的主人,而不是一个族群的主人?”
“在我们这里,族长跟家主是一个意思,只是被大家尊称为家主。”
皮特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不过,他的话题一转,说出了真正的目的:“老是听你们提起你们的家主,说他是雄才大略、天赋过人。不知他会不会同意给我每月一百块?”
一百块大洋的月薪,在哪都是绝对的高薪。只是鉴于双方的文化传统不同:皮特要签合同,不赞成口头协议,可江叔觉得没那必要:世家大族当众答应的,绝不会反悔,签合同,反而显得生分,不利于双方的合作。最后,江叔只能推卸,说这事只有家主才能做决定,把皮特忽悠过来了。
“皮特,你就别打听了,都跟你讲了,要见到家主后才能晓得。”为了防止皮特半道走人,江叔继续忽悠:“不过,以我们家主的雄才大略和对人才的喜爱,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那太好了。”皮特又给两人添加点红酒,举杯笑道:“如果我表现好,不知有没有奖金?”
彭子清就看不惯皮特开口闭口都是钱,而且还特会打蛇随棍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可在西方人眼中,关于钱的方面,必须直来直去,免得将来产生为这个扯皮……文化差异的不同,造就了这样的认知。
“应该有。”老谋深算的江叔,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却让人潜意思里觉得是肯定的答复。
“太好了,来,为了我们将来的合作愉快,干杯!”
就在三人相谈甚欢时,在岸边柳树下,却有三个精壮的汉子盯着这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土匪战水匪(上)
在正常的作息时间表里,早上三点至五点,是一个人最犯困,也是最为麻痹大意的时候。从比例上分析,此时偷袭,成功的几率要大于别的时候。
10月28日!
早上4点左右!
江面上灰暗一片,六只大船上的探照灯如同六把利剑,穿透灰暗,投射进大雾,深入水下。
四下静悄悄,江水轻拍着一字排开的大船,船身微微摇晃,让人不由的升起困意。就连原本应该巡逻走动的哨兵,此时都随意的坐在船舷夹板上,背靠船舱,抱着枪,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挣扎着,一副困意难当的样子。
在大船周围百米远的地方,借着大雾笼罩,在一条大船的带领下,三四十条帆板船慢慢接近,离大船还有五十多米时,全停了下来。每条小船上都有三到五个穿着短裤,腰挂匕首或吹杆,拿着被棉布包裹着的飞爪,嘴里叼着半米左右的芦苇杆的汉子摸下水……江面上多了上百根竖起的芦苇杆,并不见人,却如同蚂蚁一样,悄悄地接近六条大船。
彭水虎穿着条内裤,盘膝坐在船顶上,右手边放着一把盒子炮,左手边放着一根拇指粗细,长一米,一头用牛皮纸包裹,另一头削尖的黑色长管,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长管周边还有一毫米左右的细细倒钩,锋利无比,密密麻麻,显然是水虎的水中兵器。闭目打坐,按照彭子清传授的吐纳之法,练内功。
“叮!”
一声细微的如同手指敲打桌面的之声响起,在水浪轻拍船体的声音遮盖下,普通人很难分辨出。但彭水虎却眉头一皱,睁眼看去,因为他隐约听见了……都是干这行的,自然明白这是飞爪抓住木板时,因为棉布的关系,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叮!叮!叮……”
“咚!”
伴随着细微之声接连响起,彭水虎双眸精光大盛,抓起武器,站起来看向船体两边的声音来源处,悄悄将盒子炮的保险打开。随即,“咚!”的一声闷响,彭水虎这次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飞爪因为用力过度,使得飞爪掉在了船板上……
“啪!啪!”
彭水虎提枪对着声音来源处打了两枪。虽然目标没出现,可他是为了提醒同伴:有水匪袭船。
刚要再扣动扳机,却陡然感觉到危险,急忙趴下,耳中传来“嗡”地一声,彭水虎明白,这是水匪在对自己使用吹杆:只有带着羽毛的飞针从头皮上飞过时,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水虎,怎么了?”彭子清提枪从了出来,仰首问道。
“阿爹!小心,有大批水匪。”
“有多少?”
“不晓得,天太黑,看不清……他们有吹杆!”
枪声惊动了所有人,船上的灯光纷纷亮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急促的敲锣声。王家人纷纷提枪,或冲出船舱,或在窗口警戒。同时,知道已经暴露的水匪也发动了袭击,他们爬上船舷,却只露半个头,用吹杆对付王家人……因为经验不足,那些冲动者一冲到夹板上,就倒霉了。一时间,有七八个王家人被带毒的飞针吹中,纷纷坡口大骂起来。
“啪!啪!啪……”
“砰!砰!砰……”
“所有人都回舱里,用枪打!”彭子清江湖经验果然无比丰富,一听见王家人的怒骂,再听彭水虎的提醒,立马下达了命令。
在彭子清身边的两个专门用于传达命令的大嗓门,赶紧大声的向各船传达这个命令。
人都会怕死!这是本能。可有些时候是例外——打仗!湘西土家族苗族的男人,自古就认为,在打仗中战死,死后会被八部大神接收为神兵,这是勇士最大的荣耀,因而,在这种神兵思想的数千年教育下,打起仗来人人都不怕死,加上家族保证了他们亲人的生活,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更是让大家都敢于赴死。所以,一听到同伴的怒骂,纷纷暴怒的要冲出去……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继续冲出去,从船体两边吹来的吹针,会要了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命。人没了,武器再好也白搭。
而这个时候,平日里军事训练中的令行禁止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一听彭子清的话,那些还保留着几分理智的带队者,纷纷大声呵斥制止同伴,而这,也就成了这场偷袭与反偷袭的第一次转折点。
大家躲在船舱里,外面的水匪就容易辨别了,但凡走动或露头的,都成为靶子,而吹杆的威力立即变成了无用之物。
“啪!啪!啪……”
“砰!砰!砰……”
“啊……”
有些水匪正要爬上船,有的还在用吹杆,却被近距离击杀……船体就那么点大,双方相距不到三米,这要打不中才见鬼了。
见水匪不敢露头,子弹又不会转弯,大家立即停止了射击,紧张的搜寻……刚刚及其的激烈,居然神奇的出现了冷清的场面。
仅仅一个呼吸之后,不知谁喊了句:“打对面的水匪!”
大家一听,纷纷把枪口对准七八米外的另一条船身,在灯光的照射下,但凡黑暗点的地方,立即被‘照顾’个遍。
“啊……”
惨叫声和落水声此起彼伏,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最少有二三十个水匪被打中。剩下机灵点的,则纷纷主动跳水。
张二宝是六号船的一个小队长,晚饭时偷偷地多喝了点酒,大半夜起来上厕所。
上完厕所后,刚要出门,就听见了枪声。他也机灵,寻思着得悄悄叫醒大家,好打水匪一个伏击,便一边打开盒子炮的保险,一边拉开舱门,正要张嘴叫起大伙儿,却愕然发现,船舱里居然多了两个蒙面汉。
这两个蒙面汉是水匪安插在船队中的探子,刚用迷香迷昏了在船舱里睡觉的王家枪兵,却发现少了一个,正商量着是先把这些迷昏着杀了,还是等那个漏网的人回来后一起杀了,却见舱门被陡然打开……
两边都愣了一下。
两边都是想都不想,提枪就打。
“啪!啪!啪……”
张二宝两枪打中左边那个水匪探子,右胸口也被右边那个水匪探子打中,倒地。
那个水匪见张二宝倒地,以为他死了,正要冲过来。
“啪!啪!”
没想到,张二宝居然如此硬气,忍痛对他又是两枪,正好一枪爆头。
张二宝顾不得船上还有没有水匪的探子,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挣扎着起身,摇了下身边的同伴,见其不醒,再用手摸了下对方的呼吸,立即就明白同伴是被迷晕过去……在这个时代,对付迷香最常用的也是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冷水将对方泼醒。
挣扎着来到自己的吊床,从棉被中掏出一个铜制小酒壶,正要走向最近者,却一头栽倒。
又吐了口血,一点一点地爬向同伴,身后却留下长长一道血印……
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打开盖子,一点一点地举起,正要倒在同伴的头上。
“咚!”
体力猛地不支,酒壶掉在地上。
此时,这一壶酒就是船舱里十七个兄弟的性命,哪能让它白白流失?张二宝吓的不顾一切,赶紧抓起。
用力过猛,拉动了伤口,疼的张二宝龇牙咧嘴的直吸凉气,面色已经是白中带青,却死死地抓住酒壶。
再次将酒壶举起,举到一半,却不得不放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感觉到体力不支,脑袋有些发昏,张二宝知道,这是流血过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啪!啪!”
放下酒壶,用力给自己两耳光。感觉到脑袋清醒了些,便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把将酒壶举起,将里面的冷酒倒在了同伴头上。
看到酒液落在同伴的头上,张二宝咧嘴笑了,却突然眉头一皱,张嘴要咳嗽两声。
“咚!”
手一松,酒壶掉地,张二宝脑袋一偏,晕死过去。
被浇醒的同伴睁开眼,闻到了酒味,用舌头舔了下,立即大怒的坐起来,刚要大骂,耳中就传来了枪声和喊杀声,同时,眼角发现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张二宝。
他转身从枕头下抽出盒子炮,边打开保险边紧张的四处扫视,没见到敌人后,这才下床,一把抱起张二宝,急问道:“二宝哥,你怎么了?”
见张二宝没醒,他急忙摇晃着,最后,扬手抽了张二宝两耳光,张二宝幽幽醒来。
“齐山,大家……咳!咳!大家中了迷香……迷香。快!用水……浇……浇……醒。”
“二宝哥,你等着,我这就去。”王齐山带着哭腔正要向舱门口的水桶冲去,却被张二宝死死地拉住。不解的回头一看,却见张二宝双眸精光大盛,浑身紧绷,脖子上青筋凸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了句:“告诉弟兄们,我尽力了!”
喊完,浑身一软,双眸精光消散——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