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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妃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淡,一双凤目沉沉地看着赵权,似是有些训斥道:“你若喜欢她纳了她便是,放在府中好好宠着,也无人会在意,可如今你尚未娶正妃,怎倒好先封个侧妃在府中?”
赵权眉头微锁,神情竟与王贵妃如出一辙,只听他沉声道:“她多次救儿臣于危难之中,若没有她,儿臣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她亦因救儿臣屡受重伤,如今她因伤尽忘前事,儿臣怎能委屈她,收她做个小小的妾侍?”
王贵妃闻言已有薄怒,却压了压怒气劝道:“从前你道你不娶正妃的心思我明白,前些日子安国公的孙女进宫探望太后,太后甚是喜欢,我亦是满意,她祖父安国公乃先帝托孤之臣,又曾为你父皇帝师,深得你父皇敬重,为人清正不阿,乃清流一派的楷模,她父亲叔伯皆是圣上肱骨之臣……”
“母妃!”赵权打断她道。
王贵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长亭低着头,身形僵直,眼圈似乎已经红了。
王贵妃俨然明白他的意思,寒声道:“她如今连话都听不得,他日新人进府,她又要如何自处?!”
长亭闻言似乎瑟缩了一下,却不敢抬头,赵权眉头越皱越紧,却不发一言。
三人就这般对峙着,半晌,王贵妃似乎有些倦怠,对长亭道:“罢了,你先下去罢!”
长亭似乎被吓了一下,曲身行了礼,小心却步往外退,却丝毫不敢抬头,赵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她胆小无依的模样,心中酸涩,竟低声道:“你且在外面等我。”
长亭不敢抬头,只微微点了点头,小心地退了出去。
王贵妃望着长亭退出殿外的身影,心中涌起荒唐之感,忽开口问道:“她这般模样,你真要纳入王府?你该知道,皇家之中,怎容得下她这般心性性情!”
第70章
王贵妃音调柔和; 可短短一句,却似重锤般砸在了赵权心上,“皇家之中,怎容得下她这般心性性情!”
他何尝不知; 他何尝不明白,他只是从未想过放手罢了!
“你便是真喜欢她; 亦不可能似今日这般; 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如今你尚且只是亲王; 若他日……”
王贵妃叹了口气; 低声道:“你自小有大志; 行事从未让我操心过,你父皇虽对你宠爱有加,可自先皇后薨逝,太子多病,久不上朝堂; 张皇后联络前朝; 我虽在后宫,可近来屡有耳闻,太子病弱; 难担重任; 荣亲王乃皇后亲子; 纯孝有为……”
王贵妃顿了顿; 看着自己的儿子; 忽然想到这个儿子自小与她便不是十分亲近,她只知他沉稳持重,心思老练,却从未想过他竟有儿女情长的一面。
不禁轻轻叹言道:“天家之子,注定有无上的荣华富贵,亦注定有无尽的枷锁,我以为你早明白了这个道理,怎的如今却犯起了糊涂……”
“你若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今日你便是纳十个这样的侧妃,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可你多年的心思……”
“便是我不说,你也该明白,你总不会只有她一个,亦不能只有她一个,她实不该留在你身边,于她于你,均非好事。”
赵权神色闪过一丝怔忡,却只是一闪而过,余下依旧是如常的坚定,只听他冷然道:“母妃多虑了,她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子……”
说着心中却微微一窒,缓了缓方道:“她心思单纯善良,如何会碍着我的事?她既是我赵权的女人,我便会好好保护她,自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王贵妃此刻长眉微皱,神色复杂难明,竟是真为这个儿子担起了心,半晌,方听她道:“也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你若真要纳她为侧妃,不若就将她送到你舅父府上,让他安排个身份给她,她入府后亦会有些体面,不致落人话柄。”
赵权低声谢过,却不置可否,王贵妃知道他的心结,不欲逼他,和声道:“你办差也辛苦了,早些回府休息去罢!”
赵权心中有牵念,拜过王贵妃,便大步出了殿。
王姑姑从后面的帷帐绕出来,看着赵权离去的身影,劝慰道:“小姐莫要担心,晋王殿下素来心中有丘壑,自然明白这些道理的。”
王贵妃本是美得有些炫目,此刻却面容微愁,忧道:“权儿自小便有主意,这些道理他何曾不懂,圣上几次想赐婚,他一直不娶,亦是想找个于他有助力的女子,可如今他却犯起了糊涂,先娶个侧妃回府,让后面的正妃如何自处呢?”
王姑姑在旁笑得有些欣慰,轻声道:“晋王殿下似是很喜欢这个女子呢,依奴婢看,这女子倒是个老实人,留在晋王身边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贵妃皱眉叹道:“木讷怯弱,有什么好!”
王姑姑笑而不语,王贵妃又道:“权儿上元节以身体不适为由,让礼部尚书代他行事,哥哥说权儿是陪着一女子去花市游玩去了,我竟不信,权儿向来勤勉恪守,你说他会是这样行事么,可方才你也听那女子说的,权儿竟真的陪她去了!”
王姑姑在旁安慰道:“小姐莫急,晋王殿下正值青春年少,遇上爱慕之人出格了些倒也无妨,他会有分寸的,晋王殿下向来有主意,小姐莫因此事和殿下闹伤气了。”
王贵妃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竟有丝落寞之色,低低道:“都说他最肖他父皇,我本不以为然,可如今看来,他竟真像足了他父皇……”
王姑姑似是明白她的心事,渐渐也有些沉默,半晌方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呢?”
王贵妃似是很累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色中曾经的傲然已经渐渐埋入眼底,此刻只剩下淡淡的疲惫,只听她叹道:“权儿肖父,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若他真认准了那人,穷尽毕生也不会放手,我何必去挡他的路,由他去罢,只望他能得偿所愿,不致终生遗憾罢!”
王姑姑听出她语中萧瑟之意,心中有些恻然,亦不再说话,只低低地叹了口气。
赵权走出殿外,一眼就见长亭怏怏地站在阶下,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已近傍晚,日头虽未落下去,可寒气却已经有些袭人,赵权看着长亭单薄的身形,想起方才殿中他母妃的一番话,他何尝不明白?!
他自是明白,可长亭如今除了他还有谁可以依靠,流落民间那些日子里,他都舍不得长亭受一点点苦,仿佛她受苦,他的心却比她还疼些。
如今回了京城,他堂堂一个晋王,难道还不能给她一个安稳之地吗?!
如今的长亭在旁人眼里或是寻常得紧,没有绝世的剑法,什么都不懂,胆小还怕事,是个只知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子,怎堪与风流天下闻的晋王相配?
可赵权心里却知道,只有长亭,即便在他贫病交加之时,她亦是不离不弃,她毫不通世事,却愿为他用稚弱的双肩担起一个家。
赵权可能此生都不能忘记,破烂昏黄的灶台上,那碗寒酸的野菜根还有那碗惨白肿胀的水泡饭,寒风四漏的茅屋里,只有长亭夜夜为他捂脚,冰冷刺骨的井水,只有长亭为了挣点汤药钱,每每等他入睡了借着月光洗至半夜。
今生,还有谁能这般对他?!
不会再有长亭这样的人了,她出现在赵权的生命里,本似相互交错的流星,刹那间就为对方的璀璨迷了眼,可终究只能错过。
而如今,他却抓住了她,即便以这样一种方式,旁的人或许不懂他,失去记忆的长亭还有何光芒,可他明白,她是他如今心中唯一的死穴,不能碰,一碰便钝钝的疼。
赵权暗叹口气,走下石阶,长亭似乎在发愣,直至赵权已走到她面前,她才霍然惊觉,抬头看了看赵权,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片刻却被低落代替,只低声叫了句“相公。”
赵权嘴角一扬,解下身上的披风,环肩给她裹了个严实,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回罢!”
长亭感受着披风里赵权的体温,仿佛心也暖了,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权身后。
皇宫高大巍峨,夕照下却愈显肃穆沉重,长亭心中涌起不适的感觉,只不安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赵权停下脚步,探手握着长亭的手,一前一后,伴着夕阳的余晖慢慢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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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一声粗音,赵权停下脚步,张勉跟着他身后,小心抬眼看了看赵权,只见他似是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回身问道:“今日还在学?”
张勉神色未变,回道:“回禀殿下,今晨殿下出府没多久,江姑娘就邀了薛姑娘过来学琴,算算时辰,也有大半日了。”
耳边传来院内七零八落的琴音,赵权想起长亭三心二意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抬脚往里面走去。
长亭自前几日偶然听了薛采薇弹琴之后,便一心一意学起了古琴,薛采薇本是歌女,被李盛元掳走后又几经调教,琴箫一类,亦多有涉猎,因此教起长亭来毫不费劲。
只是长亭似乎并无这类天赋,学了几日,一首蒹葭被她弹得重逾千斤,颇有十面埋伏之感。
赵权想着那件长亭信誓旦旦要赶着做出来的新衣,如今也只压在了柜中,瞧长亭如今沉迷于学琴的光景,也不知何时能拿出来。
长亭皱着眉,全神贯注地回忆着薛采薇方才的指法,只是同样的曲调,在她手下却变了个模样,长亭虽是失了忆,可骨子里还是有些不屈不挠,竟跟这古琴较起了劲,连赵权进来也没注意到。
直到薛采薇向赵权行礼,她才察觉,怏怏地抬起头,皱着眉,颇有挫败地望着赵权,似乎求助般低低地叫了声“相公。”
赵权见她一副可怜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可爱,嘴角微翘,也未说话,径直在一旁坐了下来。
薛采薇这些日子常常受邀过来,虽能察觉到赵权对她淡淡的不喜,但赵权也从未说什么,倒似是默许了她常常过来陪长亭,长亭就住在赵权的院子,她自然也常常见到赵权。
这些日子下来,她倒是习惯了赵权对长亭的纵容,见长亭不起身行礼,赵权也未责怪于她,亦是见怪不怪,握着长亭的手,轻声指正了几句,倒是一如既往地耐心。
长亭弹了一日,手臂酸痛不止,又见赵权回来了,便有些心猿意马,方才叫了赵权一声,却见赵权充耳不闻,只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小榻上,竟是摆开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长亭见他不理她,撇了撇嘴,便又按薛采薇所说练习指法。
长亭又拨了几根弦,声音粗涩逆耳,连薛采薇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赵权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颗黑子,竟久久放不下去。
第71章
一轮硕大的满月凌空而照; 清寒如雪,皎洁似玉。
赵权难得闲暇,用过晚膳后便坐在矮榻上,摆开了棋局; 依旧自与自地对弈了起来。
长亭先是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了片刻; 终是不懂; 见如此好的月光,便有些不愿呆在屋里; 一个人踱着步出了屋; 仰头望了片刻后; 干脆坐在屋前的石阶上,托着腮望向天上的满月发呆。
赵权久不见长亭在面前,便推开棋局,往外走去寻她。
出门就见长亭小小一个坐在石阶上发呆,赵权皱了皱眉; 走近道:“石阶寒凉; 怎么还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长亭回仰着头望向他,嫣然一笑,指着头顶的圆月道:“相公; 你看;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真好看!”
赵权抬头看了看; 满月当头; 的确是好景致; 又低头看了看仰着小脸的长亭,月光下,她眸色清亮入水,仿似落了星子在里面,笑颜娇美,好似月下芙蓉。
不禁嘴角微扬,伸手向长亭,柔声道:“快起来,我带你去湖边赏月。”
长亭眼睛一亮,抓着赵权的手便蹦了起来,赵权见她欢脱的模样,心中自是柔情,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鬓发,回头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侍女便捧着各类物件先去布置去了。
初夏与其他侍女为赵权和长亭披上披风,赵权对着长亭一笑,口中低声道:“走罢!”说完便牵着长亭往湖边去了。
赵权带着长亭到了湖边的一处亭中,月光撒在静谧的湖面上,微风拂过,满湖的月光好似碎了一般,波光粼粼,似漫天的星子都坠落了下来,互相追逐而去。
皓月当空,更令人神思悠远,赵权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便有侍女捧着琴过来,长亭有些惊讶,低低地有些心虚地问赵权道:“相公是想听我弹琴么?”
赵权好笑地看了一眼她,见她双眼清纯如水,好似山林间的鹿子一般懵懂稚弱,不禁爱怜地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却并未说话,一撩衣襟坐在了琴边。
月光温柔地撒在他身上,赵权神色淡然,眼角眉梢却透着平日里少见的温柔,只见他抬眸一笑,眼睛里万千星辰,仿佛夺走了所有的月华。
古朴清扬的琴音缓缓从琴弦中流出,长亭望着赵权,仿佛世间只剩他一人,脑中却开始有些迷糊,仿佛此情此景自己在何处见过一般。
她怔在那里,脑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也是琴音相伴,湖面薄雾弥漫,一只两尾尖尖的小船从薄雾中缓缓驶来,金色的阳光刺破了薄雾,射在船头一人身上,那人仿佛浑身都闪耀着夺人心魄的光芒。
长亭眨了眨眼睛,心却放了下来,方才画面中的人,正是她相公,那幅画面闪过时,她心中涌起一丝很难言的感觉,她心中暗喜,或许她失忆前早就心系于他。
长亭轻轻地坐在了赵权身边,一双眸子深情又专注地望着赵权,赵权一曲既罢,侧头看向长亭,迎接他的却是长亭柔情似水的眸光,赵权心中一荡,忍不住探手将长亭揽了过来。
长亭像只小猫般轻叹了口气,安安稳稳地枕在赵权肩上,嘴角溢出满足而温柔的笑意,片刻后,忍不住低声道:“相公,我想一直都跟你在一起。”说完探手抱住了赵权的腰腹。
赵权听她语气娇娇的,隐隐还透出些执拗,心尖仿佛都颤了颤,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柔声道:“这一生你都要留在我身边……”
满月清寒,仿佛亘古未变,寂静无言地见证着月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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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草长莺飞,南山围场已是十分热闹,碧青的草地上散落着无数毡帐,兵士林列,骏马奔腾,春蒐方起,众人已按捺不住纵马比试。
赵权与几个皇子朝臣陪着景帝策马而奔,景帝指着天上飞得略低地雄鹰朗声道:“权儿,兄弟之中数你臂力最大,许久没有考校你的骑射,那雄鹰你可能射下来?”
赵权双腿一夹马腹,那马十分神骏,犹如离弦之箭,顷刻间便已飞奔而去,赵权从背后掣出长弓,那弓并非普通上木所制,弓体是以坚硬的權木缠以特制的钢丝,弦线以更幼的钢丝结成,普通的弓不过二三十石,而赵权这把弓却是近一百多石的超级强弓,若非赵权臂力过人,如何能拉得动?
赵权胯下的骏马神骏非凡,一旦奔跑起来,便好似四蹄都不着地一般,只见赵权双腿稳稳夹住马背,从后背抽出一支箭,引弓一射,那箭如流星一般飞驰而去,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悲鸣,那天上的黑点便直直往下掉落。
赵权握住缰绳,飞速往鹰掉落的地方奔去。
赵权轻松找到那只掉落的鹰,策骑俯身便要将那鹰抓在手中,斜里却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那鹰身上的箭,两人错身而过,那鹰身上两只箭倏然被拔,竟是谁也没捡到手。
赵权勒马而立,策骑转身,只见一人亦是策马而立,手上抓着一只羽箭,正面带薄怒朝他看来。
那人见赵权一身行服,倨马而立,骄阳下竟英武不凡,再看清他的脸,那人眉头一皱,讶道:“是你?!”
赵权身后数骑转瞬即至,只听一人高声道:“陵儿,不得无礼!”
那被唤陵儿之人朝赵权身后看去,面上一喜,唤道:“三叔!”
“还不快过来谒见陛下!”
那陵儿听了自是一惊,忙翻身下马,只见一骑立于众人之前,上面端坐一人,而立之年模样,虽是只着了身朱色行服,可一双虎目湛然有神,身姿挺拔沉稳,隐隐透着君临天下的霸气,那陵儿忙近前几步方端正行礼,口中恭敬道:“刘寿之女拜见陛下!”
景帝和声道:“平身罢!”
那陵儿站起身来,立于一侧,景帝观她行止有度,面色从容自若,不禁点了点头,笑着对身边的人道:“刘卿,朕记得你兄长刘寿似乎膝下只有一女承欢?”
被景帝呼作刘卿之人便是安国公之三子刘希,只见他稽首道:“回禀陛下,此女正是兄长独女,名唤刘陵。”
景帝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和悦,笑着对刘希道:“太后跟朕夸过几次,言道刘寿之女姝秀敏辩,品性纯淑,太后她十分中意!”
刘希心中一惊,忙道:“陵儿品性顽劣,怎担得起太后如此厚赞!”
景帝微微一笑,又对地上站着的刘陵道:“这鹰是你射中的还是晋王射中的?”
刘陵心中一惊,暗道这人竟是当今晋王,心念一转,恭敬回道:“回禀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