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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又称女儿节,出嫁女往往会回娘家看望长辈亲属,悬艾草、沐兰汤也是端午习俗,手巧的女子还会提前编好五色缕送给至亲,寓意美好。
皇家理当设宴庆祝,佳节良日,正是体恤大臣、向各家施恩的好时机,然而今上并不喜这样的场合,登基三年,皆是给各家一些赏赐就过了。
如今后位空悬,身为太后的佟氏自然要为陛下解忧。
端午的头一日,她像往日里装扮好,先派人询问了陛下此时在何处,随后就乘着步辇往正阳殿赶去。
而此时正阳殿内,几位重臣正在商量大事。
凌忍向来随意,偶尔上早朝也依旧穿着常服,尊崇旧礼的老臣却不敢有任何意见,任其喜好。
此刻他穿着一身浅色常服,发束玉冠,清俊无双,听着大臣的汇报。
“这个时节是右安、南冶府的雨季,今年雨水更甚,已有文书通报两地水患之难。”说话的大臣两鬓微白,脸上皆是担忧。
凌忍脸色不变,看向当头的人,“中书令大人怎么看?”
李安五十有二,却仍旧双目炯炯,闻言当即发表自己的看法,他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旁人不禁点头。
在旁人看来,凌忍性子不定,不过他在国事上却足够严谨,见中书令大人说完之后又思考了一瞬。
“工部即刻派人前去两地核查灾情,水部司拟出决策,另外,若有因水患受灾的百姓,当地府衙必须妥善安置。”
他这话一出,当场就静了静。
若是官府负责安置,朝中必然得支持,明赫近两年国库充盈,赠灾银不缺。可是该由谁来管?赠多少?这些都是问题。
虽然大家同朝为官,可是各人思虑不同,不可避免会出现各自站位、争权夺利的现象。
谁都不想这项重任被对方占去。
凌忍见众人不说话,索性自己提了一个人,由他来掌管此次赠灾之事。
他所提之人性子乖张、油盐不进,离几人心中所想之人更是相去甚远,他话音一落,好几人都不禁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典安岳。
依着典安岳以往的性子,什么都不论,只要能让陛下不舒服,他必然要抓着不足反驳陛下的。
可惜典安岳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凌忍眼神沉了沉:“不知几位爱卿都看着典尚书是何意?”
偷看的几人皆是打了个寒颤,错还没来得及认,凌忍便道:“不知典尚书有什么建议?”
现如今信奉沉默是金的典安岳不得不开口了:“夏员外郎职位虽然不显,但是他为人正直又出身工部,实乃此次掌管赠灾之事最合适的人选。”
明面夸了夏员外郎,暗地里却是在夸陛下。
出大事了!典安岳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他竟然也会奉承陛下了?
几位大臣脸色微变。
李安师从典老爷子,几乎是看着典安岳娶妻生子的,对他最是了解,大概猜到了他为何会服软,心中亦是哭笑不得。
无人有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众人又商讨了几件事就行礼离开了正阳殿。
大臣们离开之后,便有宫人来收拾桌上的笔墨,因为陛下还坐在桌前,他动作很轻。
无意间瞧了一眼,宫人发现陛下似乎心情不错,他只敢瞧了一眼,收好东西就退到了一旁。
难得被尚书大人夸奖的凌忍心情确实不错,虽然典大人指不定在心中骂他。
他用手撑着额角,垂眸看着一旁的折子。
其实典芙应选实属意外,仅仅只是因为吏部尚书之职未变罢了。
他虽是皇子,可是幼时却没少被血脉兄弟欺辱,尚书大人曾为他解难、甚至救过他的命,典尚书忘了,他却忘不了。
想到过往,凌忍眼中如墨翻滚,闪过一丝冷冽。
正此时,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太后来正阳殿了。”
“太后?”凌忍嘴角闪过一丝讥诮,轻声吩咐:“既然太后来了,就去将内殿的诏王叫醒吧。”
……
宫人通报之后,佟氏让贴身宫女在外等候,进了殿中。
见凌忍于桌前看着折子,她当即出声斥责一旁的宫人:“陛下料理国事辛苦,你们也不知道奉茶,怎么当值的!”
宫人不敢回言,跪在地上:“太后恕罪。”
佟氏看向凌忍:“陛下今晨才出了早朝,听闻好几位大臣又留了半个时辰,怎么不歇息一会儿,国事重要,龙体也重要,理当劳逸结合才是。”
凌忍语气平淡:“正阳殿的事情,太后倒是清楚得很。”
佟氏心头一跳,僵着嘴角扯开话题:“明日就是端午佳节,陛下可有设宴的打算?若是要设宴,此刻开始准备还来得及。”
“不必,像往年一样就行了。”
佟氏有些不满,面上却丝毫不显,笑着道:“那就依陛下了。”
她还准备说话,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母后!”
佟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就看着儿子凌诏朝她奔了过来。
她的心颤了颤,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脸上的表情绷住,“诏儿,你又来吵你皇兄了!”
凌诏今年才八岁,说是佟氏的心尖尖也不为过,他尚还年幼,身量却足,还差一些就同太后一般高了。
“我很听话,才不会吵着皇兄。”
“皇兄,对吧?”
凌忍应了一声。
“母后,你看吧!”
佟氏捏着他的袖子,因为有些用力,青筋都显了出来。
“诏儿,你皇兄还有很多国事要忙,你若是无聊可以去母后宫里,我们走吧,别打扰你皇兄。”
凌诏眼露不舍,不过还是听了她的话,母子两人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正阳殿。
凌忍看着他们离开,神色淡漠地低下头。
眼见着离正阳殿越来越远,佟氏终于看向了儿子,眼中带着怒气,“母后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去正阳殿!”
凌诏突然被她大声训斥,当即起了小孩子心性,“为什么你说不准去就不去,我就是要去正阳殿!皇兄在正阳殿,我就是要去!”
“你、你……”佟氏气得不行,举起手就想打他,可是最终还是舍不得下手:“诏儿,你听娘的,不要去正阳殿。”
凌诏咬了咬唇:“母后,你总说皇兄是坏人,你才坏,皇兄是好人,比你好!”说完这话他猛地挣开她直接跑了。
佟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拉得住他,气得眼都红了,身子更是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一片混乱。
她当初就不该将凌忍领到她宫中,如今她虽贵为太后却是荆棘缠身,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不过她不会认输,她倒是要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第15章
端午宫中并未设宴,宫中花团锦簇却是冷请无比。偌大的皇宫没有一丝良辰佳节的喜气,就连平常人家也不如。
秀女们在钟秀宫待了近一个月,暗地里还想借着佳节热闹热闹,结果注定要失望了。
典芙喜静,钟秀宫位置稍偏,可是她也没料到端午竟会如此清冷,她不由更想家里了,好在午膳多了一份粽子,勉强算是过节了。
粽子由翠绿的竹叶包裹,小小的一个,精致无比,味道更是不错。
不过典芙只吃了两个就停下了,粽子不易消食,吃多了不好。
同还在饭厅里用饭的秀女说了一声,典芙就离开了。
而她一走,厅内就有人小声地议论她。
其实自上次陛下传过口谕之后,其他人看典芙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大家进宫这么久连陛下都没有见过一面,而典芙却得到了陛下恩准直接进入了终审,有人觉得其中有猫腻。
甚至还有人认为典芙指不定暗地里引诱了陛下,不过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
夏婉婉也进入了终审,她脾气不怎么好,听到旁人的议论,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
“啪”的一声。
“大家成日都在钟秀宫,她还是最不爱出门的一个,你们都装没看见?”
虽然她也不喜欢典芙看着好相处,其实不太爱搭理人的样子,但是更不喜欢背后嚼人舌根。
被她训了一声,之前议论的人当即闪过一丝尴尬,“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
好在因为这茬,几人也不再议论。
典芙自然不知道饭厅发生的事情,离了饭厅之后,她在游廊走了一会儿消消食,随后就回了屋子休息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这一年四季当真是歇不完的觉啊……
秀女们皆以为端午就这么过了,然而申时刚过,李嬷嬷便急匆匆地来到了钟秀宫,带了一个消息。
太后在她宫里设宴,邀了众位秀女前去。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典芙才醒了没一会儿,正倚在窗边看书。
太后?
进了宫这么多天,见到的都是些宫人,典芙都差些忘了这皇宫之中还住着好些身份尊贵的人了。
陛下还未封后,除了他,太后就是宫中身份最高贵的人。
得到了消息的秀女们皆拿出了浑身解数打扮,能留到终审,有很大机会留在宫中。
关于陛下的传言虽然不好,可是若是得到了恩宠就是一个家族的兴荣,只要有一丝希望,就有人愿意去冒险。
再说了,即便不能留在宫中,若是被太后看上眼,指不定会得到一份好的婚事。
大家都在打扮,典芙若还是素着一张脸去拜见太后就十分显眼了,而且这是大不敬!
她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随后就开始上妆,好在她平日在家也是会打扮的,倒也难不住她。
淡淡的抹了一层脂粉、然后画眉、染胭脂、最后涂上口脂。
她本就长得好,不过稍稍打扮就让人挪不开眼,妍丽非常。
看着铜镜里水润的红唇,典芙有些不自在,口脂是还未进宫时暖玉新置的,没想到颜色这般艳丽,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过了。
她拿起一旁的手帕在唇上擦了擦,见唇色浅了一些,又用润唇的口脂在唇上点了点这才作罢。
一刻钟后,打扮好的秀女们跟着宫人往太华宫赶去。
典芙难道打扮一次,随行的秀女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心中的想法旁人就不得知了。
后宫之大,从钟秀宫到太华宫就走了许久,甚至有身子稍弱的秀女气息微喘,好在很快就到了。
太华宫早就有宫人在等候着,众人一到就被领着进去。
一审的时候大家来过偏殿,这次去的则是主殿,红墙黄瓦、飞檐走壁,玉石为基,端的是皇家的尊贵气派。
秀女们微低着头到了大殿,跪下行大礼。
佟氏坐在正中的主位上,面带笑容,“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
“谢太后!”
行过大礼之后,宫人领着各位入座。
典芙的位置稍偏,这样就不用时刻将心提着,可以稍微松口气。
“我这宫里好些日子没有这么有生气了,这么多娇滴滴的小姑娘,看着都心情好。”太后笑着说道。
她话一落,便有坐在桌前的宫装女子撒娇般地开口:“太后当真是偏心,这话是说我们姐妹没有生气了,真是伤心。”
女子身穿桃粉色的宫装,身姿娉婷,样子更是出色,看她穿着打扮和年纪,应该是陛下的妃嫔。
虽然并未特意去了解过,但是进宫这么多天,典芙对后宫的情况却有所耳闻。
明赫后宫妃子品级并不复杂,皇后以下依次是妃、贵人、才人、美人,再就是有可能晋升为妃子的秀女。
“淑妃,你这张嘴是我连也不饶过了?”太后佯装不高兴。
淑妃见此也假装认错,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没一会儿太后就被她逗笑了。
原来这位就是淑妃啊。
典芙无意间听宫人说过一句,如今获得后宫中有妃位的只得一人,淑妃想必格外受宠,看她和太后之间的交谈也能看出来。
离太后位置最近的几桌就是后宫的妃子了,却是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有些权贵的家中尚且妻妾成群,作为陛下的舜元帝的妃子却如此之少,难怪大臣和太后要着急了。
接下来太后又点了几家大臣之女进行询问,典芙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太后风韵犹存,年轻时的相貌想必也是极为出色的,她语气温和地说起了典芙的祖母,眼中带着一丝追忆。
祖母身前乃是一品诰命夫人,亦是出自名门。祖父、祖母夫妻恩爱,祖父去世之后,祖母身子就渐渐差了。
家中父母疼爱,若非没有祖母的教导,典芙想必更为懒散,此刻听太后提起祖母,她的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泛酸。
好在太后并未说太久,很快就换到了一个人,典芙松了口气,低下头。
于是她不知道太后又打量了她两眼。
这个时辰不早不晚,宴上并没有主食,而是准备了许多点心吃食,样样小巧精致。
太后:“今日乃是良辰佳节,本该邀陛下一同庆祝,但陛下国事繁忙,只得委屈大家和我一起过端午了。”
除了吃食,太后还特地命人奏乐,乐声绕梁。
待快到日落之时,宴会终于散了。秀女人数虽多,太后却纷纷给了赏赐,众人连忙跪下谢恩,行礼之后离开。
回到钟秀宫之后也没闲下来。
原来太后还特地命人准备了热汤,让秀女们应景过节。
典芙回到房间,进入浴室,室里的浴桶果然冒着热气,她用手试了试温度,有些热却正好适合。
她到外间收拾了衣裳重新回到浴室,一会儿后,纤细有致的身子没入水中。
典芙将手搭在浴桶边上,惬意地呼了一口气。
真舒服。
白皙的肌肤因为热气变成好看的粉色,面如桃花,给人平添几分娇艳。
典芙并未泡太久,只泡了一刻钟便起身换上了寝衣躺到了床上。
估计是泡了热汤的原因,睡意来得很快,她睡到床上没一会眼睛就睁不开了。
端午已过,接下来就是终审了,结果到底如何,很快就知道了。
典芙睡到半夜的时候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然而她困得很,迷迷糊糊地抓了几下就又陷入了梦乡。
……
俗话说“吃了端午粽,才把棉衣送”,端午已过,夏日也来了。
天亮得早,不过典芙昨夜歇得也早,天色刚明,她就坐了起来,才伸了个懒腰,视线落在手上,她的心一惊。
只见她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块红疹,隔着不远的地方也有一块。
典芙连忙看了看别处,发现好些地方都有,不仅如此,她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痒。
她寻来铜镜一看,左脸脸颊和额间同样也生着红疹!
这是怎、怎么了?!
典芙有些慌,张嘴就想叫人,然而还未出声,她就闭上了嘴。
她找出镜子看了一会儿,发现除了有些痒,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她生得白,所以脸上、身上的红疹看着很严重。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出过天花的,因为差点没留住,她娘因为后怕念叨过几次。
确定不是什么重症之后,惊吓就变成惊喜了。
典芙本来已经认命,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指不定马上就能出宫了……
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典芙嘴角一抿,想逼出眼泪,结果好一会儿了竟然没有挤出来。
……
典芙只得掐了自己一把,她痛得不行,然而眼眶也仅仅只是润了润,没办法,她只得想些伤心的事情。
一开始想的是过世的祖父母,随后她突然想到自己的那些宝贝瓶子……
若她当了后妃,她的那些宝贝怎么办啊?
眼泪顿时忍不住了,典芙抽噎了一下,趁着伤心哭着去拍门。
门外正好有人经过,就听里面的人哭着说:“快、快去告诉嬷嬷,我、我好像生天花了……”
什么?
天花!
下一刻,钟秀宫乱成一团。
第16章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阳殿。
听了宫人的话,凌忍的脸上难得出现怔愣,他沉默了一瞬,随后哑声问道:“你说什么?”
宫人身子一颤,“陛、陛下,钟秀宫传出消息有秀女生了天花,好、好像是典尚书家的千金……”
朝中有几个典尚书?
凌忍的心口一滞,冷声道:“那还不快去请太医!”
……
钟秀宫内,所有的秀女出了屋子,此刻都离寝屋远远的。
“天花?怎么会突然生天花,会不会弄错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弄错了……”
“典家姐姐怕得那么厉害,肯定是的,你们没听见她哭吗?”
这天花可是会传人的,要真的是天花,那可怎么办啊!
李嬷嬷亦是急得团团转,她站在屋子正对着的石阶下,朝着屋里喊:“典姑娘,你现在怎么样,当真起了天花?”
屋内的典芙正凑在门前看着外面,听到李嬷嬷的声音,当即哭着说道:“嬷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花,我现在身上好些红色的疹子,要是天花的话我会不会死啊?”
“嬷嬷,我想出宫,我怕、怕我爹娘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常人对得天花之人避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