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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太妃皱起了眉。
“这些事,我昨天才问出来,李神医刚到太原府那几天,四丫头神情总是恍恍惚惚的,问她,她说没什么,我当时……想到了别处,前儿四丫头过府看望乔夫人,两人就说到了李神医,四丫头心里横着那根结,一心想解开,她一向拿乔夫人当亲生姐姐一样看待,她一心想讨好李神医,四丫头的性子,老祖宗最清楚,从来不先把人往坏处想,四丫头原本想着,李神医既然跟着王爷从太原城到京城,从京城到朔方城,再从朔方城到太原府,必定是心悦王爷,想进梁王府的。四丫头就是想着,要是她替她圆满了这心愿,说不定能解开从前因为一句话结下的结。没想到……”
苏老爷痛心疾首,杨老太妃含含糊糊的接了句,“四丫头也是心眼多,多大点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祖宗说的极是!”苏老爷先捧了一句,“咱们本都是极讲规矩的人家,原本……”苏老爷声音有些发哽。“不知道老祖宗听说了没有,这满城的稳婆,如今都被玉华院收拢了。今天一早,城里的稳婆头儿齐齐聚到玉华院去了,老祖宗,别说四丫头怕。说实话。我也怕,不敢不怕……”
“她收拢稳婆干什么?”杨老太妃这回惊讶了。苏老爷一脸凄惶的看着她,不说话,只用一脸表情告诉她,他和他们苏家有多害怕,那位李神医有多恶毒,多可怕。
“李姑娘一直跟师父习学医术,这两年才下山走动。她的脾气性格儿,咱们知道的还不多。倒是姚圣手,他那脾气人品咱们都知道的,别的不说,医德这一条上,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他如今跟着李姑娘,我听老二说过一回,姚圣手很推崇李姑娘,说她医术好,医德更好。”
“姚圣手是个梗直性子,从不跟人使心眼。”苏老爷仿佛答非所问,杨老太妃却明白他的意思,姚圣手性子直没心眼,说不定是被李姑娘给骗了。
“李姑娘出手行医这一两年,先是那张驱虫的方子,金山银海一样的方子,就那么公示给天下人,说起来,天下的父母都该感激李姑娘才是,后头又是朔方城的瘟疫,这一件就更难得了,朔方城百姓和前线几十万大军,全赖李姑娘才平平安安,那种痘之法,也跟那驱虫的方子一样,就那么明明白白公而示之,就是北戎人,李姑娘也不私。”
苏老爷脸色不怎么好看,杨老太妃说的这些事,他比杨老太妃更清楚、更明白,也是因为这些事,他才忧心忡忡。
“再怎么说,李姑娘才十来岁年纪,有这样的医术,想必从前在师门,也极得师父宠爱,若说脾气,哪能会没有脾气呢,就是姚圣手,当年那脾气也不得了,有本事的人,多半脾气大。”
杨老太妃非常明确的一件事是:这位李姑娘做不做梁王妃是一回事,绝不能惹恼以至于让这位李姑娘觉得受到排挤而离开,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老祖宗说的极是。”苏老爷已经缓过神,神色爽朗中透着恭敬,“本事大脾气大,那是应该的,象王爷这样,本事极大脾气又极好的,世间哪有?”
“他脾气也大得很!”杨老太妃笑起来。
“说起来,有这样的神医在太原府,是咱们梁地人的福气,天底下统共两个神医,全到咱们太原府来了,前儿我还和青林先生说呢,这才叫祥瑞。”
苏老爷方向转的极快,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位李姑娘医术带来的巨大好处,王爷绝对不会放弃,他没有让梁王府放弃这份巨大好处的想法,相反,只要梁王府肯和苏家结亲,他更倾向于留下这份巨大利益,他要做的,是让王爷两全齐美。
他以前的错,是错在了他以为那位李姑娘只是想进府,现在他知道了,那位李姑娘的胃口比他预想的更大,她和他的打算一样,要做梁王府堂堂正正的姻亲,而不是只能走侧门的妾侍。
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要把苏家的底线放在哪儿,是非妻不可,还是退一步?
他得想办法探一探王爷的意思,以及,老太妃的想法。
苏老爷刚进了梁五府,不过差了片刻,陆离出了梁王府,直奔玉华院。
姜嬷嬷迎到上房门口,陆离进屋,姜嬷嬷打了个手势,屏退众人,只留了李兮和陆离两人在屋里,自己拿了针线,坐在栏杆旁做针线。
李兮穿着条月白绫裙,一件薄薄的银蓝长夹衣,正曲着一条腿坐在炕桌前,时不时咬一下笔头,专注认真的写字儿。
陆离侧身坐到炕沿上,探头过来,“写什么呢?”
“算是接生手册吧。”李兮拧着眉,一脸严肃。
陆离看着宽大的炕桌上并排摆着的七八张纸,每一张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什么准备篇、顺产篇、难产篇、流产篇。
“你这是干什么?要教徒弟了?”陆离惊讶笑道。
“嗯,算是吧。”李兮一脸苦恼,“佚先生,把太原城里的稳婆都找过来了,让我教她们接生的事,听说这些稳婆还是兼职的仵作,今天来了一批了,你看到了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顾左顾右
陆离一个怔神,他没留意什么稳婆。
“佚先生让你教稳婆接生?你还没全好,你不是说要开医馆?哪有功夫教这些?佚先生也是胡闹。”
“不是胡闹。”李兮抬头看着陆离,认真解释道:“医馆一天只开三个时辰,多数时候是姚先生守着,我一天过去半个一个时辰就行了,平时没什么事,有功夫的。从前我一直想怎么才能把我的医术教给大家,现在从接生开始最好不过,女人因为生孩子生死的太多了,好多好多人根本不该死,你没看到那些稳婆,好些人都留着长指甲,离的稍微近一点,就能闻到指甲里的臭味,好多规矩,简直就是活生生害人的!还有一个月不让下床,不让洗澡,得多脏?能不得产褥热吗?”
李兮越说越远,越说越忿然。陆离用力咳了一声,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你打算怎么教?”
“我原来打算把接生和仵作两件事分开,佚先生说,世情如此,不能和世情作对,还是不分的好,不分的话,有点麻烦,现在让小蓝她们先教那些稳婆怎么消毒这些事,等这些学好了,我再教她们胎儿和母体的关联构造……要教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标本,这个比较难,而且不知道她们怕不怕……”
“先不教这些呢?”陆离知道李兮所谓的标本是什么,心里颤了颤。
“不行啊,不教这些。怎么辨胎位呢?不能认清楚是什么胎位,怎么接生呢?难道等孩子出来?要是两只脚先出来了,那就说什么也晚了。生产前十天左右,就得辨清楚胎位。”
李兮摇头,咬着笔杆,一脸苦恼,“那些稳婆没一个年青的,上了年纪,再学东西就慢了。而且会固执已见。”
“那就找些年纪青的从头教起。”陆离出主意。
“我也这么想,可到哪儿找年青小姑娘?稳婆,三姑六婆之一。下九流的贱业,不到万一得已,谁家肯让女儿当稳婆?而且,接生不是那么容易学出来的。最少也得个三五年吧。也许三五年都不够,也许学个一年两年,就回去嫁人啦,或者这个那个啦,辛辛苦苦教了两三年,结果还没出师人走光了!”
李兮这算是抱怨了,陆离忍不住笑,“这容易。你买些小丫头回来,多买些。不就行了。”
李兮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我是没想到还能买人。”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些小姑娘,她不买,别人也会买,倒不如她买回来,教她们医术,她至少不会亏待她们。
“佚先生什么意思?”
“我没跟他说过这事,等会儿我就让姜嬷嬷去买小丫头!”
陆离莫名的心情大好,“除了接生,你还准备教她们怎么做仵作?”
“嗯,不过我不擅长仵作,仵作和大夫,差的太远了,真想不通,怎么能让稳婆当仵作。”
“仵作都是家传的,不是每个县都有,而且如果是女尸,家人极少肯让仵作验尸,稳婆常年接生,见生见生,至少比一般人强,有些地方还用屠夫兼作仵作,总比一般人强一点。”
陆离的解释听的李兮无语叹息,仵作和稳婆都是贱业,做的再好挣钱死再多,也被人瞧不起,有了钱,他们几乎都会让后代改行,这个好也就传不下去了。
“你再不擅长,跟他们比,也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陆离顿了顿,“你是大夫,还是以行医为主,就是教化世人,也不能着急,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一步一步来,欲速则不达。”
“嗯。”李兮点头,“我知道,事情太多,就会象这接生手册一样,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前天,是大嫂无礼,你别跟她计较,她……”陆离落低声音,很有几分气弱心虚的感觉。
“我没跟她计较。”李兮打断了陆离的话,“我又没吃亏,佚先生说,你很快就会和赤燕开战?”
李兮不愿意多说乔夫人以及那天的事,她也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她现在不愿意想任何跟她要嫁给他有关的事,一想那些事,她就觉得自己象一只暗箱里的老鼠,什么也看不见,碰来碰去却不知道碰痛自己的都是什么,这让她烦躁不安。
陆离一愣,心里滑过几分不安,她不愿意说,一定不是不计较,可她说了不计较,他又不能再多说,顿了顿,陆离顺着李兮的话问道:“佚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说你急着要马,还有几味药,好几家药铺都说,今年王府买了很多。”
“是。”陆离微笑,佚先生这样的人物,能猜到想到他的打算,他也料想到了,“和北戎一战,除了北戎,京城损失最重,这会儿和赤燕开战最合适,再说,早些开战,就能早些探清京城的底线,摆明咱们的态度,也好早点摆脱赐婚的事。”
“你跟赤燕打起来了,京城会怎么样?听说司马六公子做了丞相了?”
“嗯,一言九鼎。”陆离眼里闪过丝丝凝重,“司马手段狠辣,见事极准,后头又有老司马相公这只老狐狸压镇,咱们不能不谨慎,陆家崛起不过二三十年,梁地更是根基浅薄,咱们不能犯错,一错就是万劫不复。”
陆离看着李兮,“小兮,有些事委屈了你,我都知道,你放心……”
“我没委屈。”李兮飞快的答道,“我知道你不容易,我没怪你,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战?”
“还没定,大概三月底四月初。”又被李兮打断,陆离只觉得堵的有些难受。
“让我想想!”李兮眼睛里闪着亮光,“光那些药还有急救包不行,那些用处不大,最好我跟你一起去!不不!不是一起,是你在前我在后,你打仗我救人,这次得好好准备,药,最好做成丸药,药粉也得多准备,还有药纱,得好多!还得再找人打几件称手的手术器械,还有护工,好多好多护工,到哪儿找呢……得列个单子!”
陆离瞪着越说越兴奋的李兮,呆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心烦意乱
“小兮,打仗……”
“我知道我知道,你打你的,我做我的,战地医院……这事得找佚先生商量商量……”
“还早呢,咱们先不说这事。”陆离赶紧打断了李兮的兴奋,“你身体怎么样?姚先生怎么说?你别累着了。”
“好多了,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彻底好了,我没事。”
“嗯,小兮,大嫂确实是听苏家说了些不好的话,当初……”
“我都知道,我没计较!”李兮显的有些急促的打断了陆离的话,“我现在不想说这个,再说一遍,我没计较,也不在乎,乔夫人生气很应该,我确实没救乔四,还有苏家,他们做什么我都能理解,我没计较,也没生气,我又没吃亏,再说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可以吗?”
陆离神情有些尴尬,她确实没吃亏,可她也不是不计较,以及不是没生气,可她不想说这件事,至少现在不想说。
“好,是我……教谕稳婆是好事,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些理出来?要不,你说我来写?”陆离硬生生转开话题。
“不用,我还没想好。”李兮有几分心不在焉,她一肚子烦乱,可自己又说清不出个一二三,好象有很多事堵在心里,可认真想的时候,偏偏脑子里又空空一片。
“要和赤燕打仗,你肯定挺忙的,你去忙吧,我这儿挺好,也有事做,要教导稳婆。还要,”李兮指指面前铺开的纸,“写这些东西。我也忙得很。”
“好。”陆离犹豫了片刻,站了起来,他确实极其忙,每年过年,都是他最忙的时候,何况今年还人兴兵,“要是有用得着太原府衙的。你只管打发人过去吩咐,柳府尹得过吩咐的。”
“嗯?用太原府衙干什么?”李兮一脸茫然怔忡,陆离立刻悟过来。把医馆开张的事贴到衙门前的八字墙上这件事,是佚先生的手笔。
“我是说,如果用得着,你和姚先生开医馆。开业那天只怕热闹的不堪。到时候得让太原府衙过去些衙役维持一二,你要买小丫头,身契什么的,也要到府衙备案,如果人多,就让府衙的书办过来一趟,你这边人手少。”陆离很快就想到了许多用得着府衙的地方,李兮看着他。绽开笑意,点了点头。
陆离出了门。又回身掀帘探头道:“事情再多,也别着急,更别累着,记着,欲速则不达,你的身体最要紧。”
李兮继续点头,陆离盯着她又看了几眼,放下帘子出去了。
姜嬷嬷轻手轻脚进来,侧身坐到炕沿上,看看李兮写下的字,再看看李兮的脸色,轻声问道:“王爷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没说前天的事?”
“说了,说是他大嫂无礼,叫我别计较,就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李兮言简意赅,话调里透着我不想说这件事你最好别再多问。
“姑娘,这可是大事。”姜嬷嬷看着李兮板着的脸,微微蹙眉。
“我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李兮闷闷的答了句。
“怎么不是大事?王爷就大爷一个兄弟,姑娘以后也就乔夫人这一个妯娌,这还没进门就闹成这样,现在不赶紧想办法解开缓和,等进了梁王府只怕就晚了,这妯娌本来就不容易处好……”
“嬷嬷,”李兮放下笔,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白皙到有些苍白的手指,“以前一想到要嫁给陆离,我高兴激动幸福,总之都是好事,我一直觉得,嫁给陆离就是嫁给陆离,就是我跟他两个人在一起,现在……是进了太原府之后,还有在镇宁府的时候,乔家,后来很多事。”
李兮的话有点乱,姜嬷嬷蹙眉凝神听她说话。
“陆离就不是陆离了,他是梁王的王,是陆氏族长,是老太妃的儿子,是乔夫人的弟弟,总之……”
李兮挥着手,姜嬷嬷看着她,慢吞吞道:“你觉悟到你不是嫁给陆离,而是嫁进梁王府,做梁王妃,做陆氏宗妇。”
“是的。”李兮吐了口气,“我觉得很烦,非常的烦,我没有和象杨老太妃那样的老祖宗相处过,佚先生说,杨老太妃的精明还在闵老夫人之上,闵老夫人的话我连一半都听不懂,闵老夫人的话,听不懂就听不懂了,可以后我要是听不懂杨老太妃的话,那该怎么办?”
姜嬷嬷被李兮问的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几乎天天跟我说怎么怎么做宗妇,说实话,听到现在,我觉得我能做到的,就没几件,我想不到那么多,也不想想那么多,还有乔夫人,我不想哄她高兴,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不高兴是她的事,嬷嬷说的那些事都容易,不难做,我能做到,可如果我做了,我心里就会堵的慌,堵的难受。”
姜嬷嬷咽了口口水。
“我觉得很烦,非常烦,非常非常烦!每天费尽心思八面玲珑的照顾到所有人,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害怕,这不是我想过的日子。”
“姑娘,你嫁给谁,都得这样过日子,如果不嫁人,姑娘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医术,怎么自保?托庇到谁门下去?到谁门下不得作低伏小,忍气吞声?姑娘,世间没有两全法,有得,必有失,和不嫁给王爷相比,嫁给王爷得到的多,失,要少得多,姑娘,成人不自在,人长大了,要忍的事情就多了,要容的事情更多,做人艰难,做女人更艰难,世情如此。”
姜嬷嬷声音幽幽,李兮咬着笔杆,愣愣的看着雕画精美的藻井,是啊,成人不自在……
傍晚,离太原城最近的春晖镇来了一溜十几辆大车,车子进了镇子里的客栈,中间一辆大车上,下来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看起来平常,风姿却极其绰约的少妇,少妇下了车,身后,奶娘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紧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