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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快么?慢了,不是怕你病死了么?”侯丰这口气还没消呢,司马六少神情尴尬。
“从平远城过来的?路上很辛苦?你跟我说说。”
“嗯,就是急行军么,六少爷跟着急行军过没有?”
“没有。”
“那跟你说个屁!说了你也不懂!”侯丰喷了司马六少一脸唾沫星子。司马六少默默抹了把脸。
“刚刚拿下平远城,巷战打了一天一夜,大将军受了重伤,幸亏有姑娘,忙了两三个时辰,总算……姑娘刚给大将军缝好伤口出来,连口水还没喝呢,就得了你重伤的信儿,那时候还不知道我们王爷能不能攻下相城,能不能打通过来的这条路,姑娘不管这个,非来不可,谁也劝不住!嘿!”
侯丰抿了口酒,司马六少胳膊肘抵着膝盖,双手抱着头。
“大将军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唉!”侯丰叹了口气,“姑娘运气不错,跟在王爷大军后头到相城,要不然……你说你吧,年纪也不小了,堂堂一军统帅,朝野闻名的小相公,这么大一个人物,你咋能干出这种事来?从来我看你还好,我就知道我这双眼看人不准!”
司马六少垂着头一声不吭。这会儿,他心里五内俱焚,魂魄都被激荡的飘摇不定,他盼着她来,却从来没敢想过她真的能来,他觉得她能在朝廷军和梁军对面迎上时,派人过来问候一句他的伤势,问一句要不要她来替他诊治,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圆满的结果了。
她是嫁了人的人了,她是梁地王妃,她这样孤身横穿赤燕,深入他的军中,这一趟不光是她危险重重,对梁地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危机。
她就是想来,她身边的人也不会让她来,她怎么可能来呢?
司马六少回头看了眼帐蓬,她一定是以悍然赴死的决绝,才能冲出重重梁军,冲过来救他。
司马六少转回头,额头抵在双膝间,愧痛之下,泪如雨下。
如果换了他,他是做不到的。
李兮痛痛快快洗的清清爽爽,倒头就睡,小蓝在她榻前铺上被褥,也呼呼大睡。
司马六少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帐蓬半步,傍晚,让人生了火,对着变幻无穷的火堆,直发了一夜呆。
李兮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又大半天,司马六少就裹着厚毛大斗蓬在帐蓬门口守了一天一夜又大半天。
直守的侯丰觉得他的眼神其实也没那么差,司马六少虽说偶尔混帐,可本质上来说,还算不错。
头一天,司马六少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坐在帅帐门口,诸将虽说奇怪,倒还过得去,他们大帅名士风度那是出了名的,这名士风度么,不就是时常抽风不正常么!
可到晚上,司马六少还坐在帅帐门口,一坐一夜,诸将就有点心里忐忑了,司马大帅的名士的风度,可从来不苛刻自己,不但不苛刻,还怎么享受怎么来,怎么会委屈自己在帅帐门口坐一夜?已经深秋初冬的天气,夜里不说寒冷刺骨也差不多,司马大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罪?
出什么事了?
到第二天,司马大帅的帅帐大会也不开了,就是在帅帐门口坐着不动,诸将心里的不安按捺不住了,可再不安,却没人敢上前打扰司马大帅,大帅的脾气跟他的风度一样,也是出了名的。
不能找大帅,那就找伴月,伴月被问的烦的不行,“……告诉你们了,就当没看见!大帅好得很!好的不能再好了……大帅脸上?脸上怎么啦?我怎么没看见?你去问大帅,去啊……不是告诉你了,大帅在思考人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言止于礼
李兮睡足之后,心情就好多了,起来给自己腿上磨破的地方上了药,再吃了顿烹调美味精致的大餐,脸上连笑容都有了。
司马六少坐在她对面,一脸颓唐。
“打败仗了?”李兮打量着他,头一个反应。
“这两天没打仗,”司马六少声音有点低,“探报说发现北戎骑兵,我得等探清楚情况,赤燕军也没动,他们肯定也要等查清了,真要是北戎人来了……”
现在的司马六少,对李兮用一点春秋笔法,都得觉得自己不是人。
“是北戎骑兵,但应该不是北戎人打来了。”李兮想了想,“佚先生从北边借了点兵。”
司马六少看着李兮,本来应该愕然的事,他已经觉得很正常了,这一天一夜再加大半天,无数煎熬困惑喜怒希冀绝望……现在的他和两天前的他相比,已经变化很大。就象他能对李兮说起最不能说的军情一样,李兮对他坦诚以待,他已经十分坦然。
“他们往赤燕都城方向去的……不说这个,你好些没有?”
“歇是差不多歇过来了。”一提这个,李兮又是一肚皮恶气,“你说你,就为了看看我来不来救你?我能不来么?换了是你,你能不去?这一来一回,我至少得耽误掉七八天!还不止七八天,得多死多少人?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一趟累了啊辛苦了啊什么的,是因为得多死好些人你知道吧?”
李兮越说越生气。司马六少直直的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你眼里。所有的病人都是一样的,你……”
“一样当然是一样的,不过,话是那么说,当年在京城,你帮了我那么多,咱们是朋友对不对?唉。算了,不说了,等天一黑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小心,别往前线跑,你去又没用,人家还得分心保护你。还有……唉。算了,你们没事慢慢打吧,还有,有件事拜托你,你回到京城,让人看看杨氏的陵地,最好能找几个看陵的,日常修缮。四时祭祀,银子我让人带给你。”
“杨氏?杨氏皇陵?”
“嗯。”
那是佚先生的宗族陵地。虽然佚先生不一定在意,但她很希望能替佚先生做点什么。
“传说你是英宗之子?”司马六少盯着李兮问道,李兮点头,“嗯,理氏皇陵有守陵军,四时祭祀,挺好,听说杨氏皇陵很破败,唉!”
司马六少神情极其复杂,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没敢信,没想到小太子竟然……”
“我也没想到。”李兮撑着榻沿勉强站起来,“知道了,也没觉得怎么样,侯丰呢,你帮我叫他进来,准备准备,我们该走了。”
“你还没问我最近好不好。”司马六少心里一阵悲怆,她要走,这一走,此生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我问了。”
“你没问!”
“那好吧,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不好!”
“呃!”李兮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你当了丞相,跟从前不一样,还没习惯,等习惯了就好了。”
“我妹妹还好吗?”司马六少垂着头,千言万语堵在胸腔,却一个字没法往外说,她是嫁了人的人了,他心里每一丝每一寸都是非礼不该想,他不能不想,可他绝不该说出半个字。
“唉呀!”李兮笑起来,“把这事忘了,没想到能见到你,不然我就让闵大奶奶写封信带给你了,她很好,胖了些,不过胖的不多,生了个儿子,这个你该知道了,小名就叫毛头,小毛头生下来小,你妹妹瘦小,怀孕时我不敢让她多吃,小孩子生下来小没关系,只要健康,长起来很快的,小毛头简直就是见风长,嗯,长的有点像你,这一条闵大少最开心,说儿子长大了肯定像你这么聪明,不象他笨的十窍全不通。”
一提起闵大少家的小毛头,李兮眉开眼笑话多了,司马六少呆呆的看着且笑且说,笑颜如花的李兮,恍恍惚惚如踩云端,这一刻能够永恒就好了。
“……来前你妹妹还说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仗啊乱相啊什么时候没了就好了,她可想京城了,特别想你,老是念叨,不知道你会给她娶个什么样的嫂子,成天拨拉京城里的贵女们,挑剔一圈,一个都看不上,姜嬷嬷就笑她,瞎操心……”
“我不娶。”司马六少喃喃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
“唉!你们赶紧把仗打完,我也挺想京城的,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得赶紧走,天好象快黑了。”李兮想起当年京城的件件种种,感叹不已,挥了挥手。
“你腿上有伤,别骑马了。”司马六少瞄着李兮站的十分别扭的腿,“我让人送你回去,用我的车,我那辆车跑起来不颠。”
“姑娘。”刚才听了李兮的话就出去找侯丰的小蓝掀帘进来,“王爷来了。”
“什么?”李兮失声,司马六少愕然。
“离营地不远了,问司马大帅的伤怎么样了,人在外面呢。”小蓝指了指外面。
李兮蹙眉,司马六少看着她,“陆离来,肯定不是因为我的伤,我让他进来?”
李兮点头,小蓝转身出去,片刻,带了明山进来。
明山看到好的不能再好的司马六少,脸上一丝异色也没有,先给李兮曲膝见礼,又给司马六少见了礼,一脸笑容道:“我们王妃在相城郊外换马,我们王爷才知道司马大帅受了重伤的信儿,我们王爷知道时,王妃已经出了相城地界,王爷担心的一夜没睡。”
明山看向李兮,“王爷先是觉得司马大帅军中一切如常,司马大帅受伤肯定是无稽之谈,后来一想,说有佚先生在王妃身边,断不会连这样的消息都断不了真假,王爷就又担心司马大帅真是受了重伤,大军中另有人主持军务,王爷就更加担心了。”
司马六少的脸色不好看了,他明白明山话里的更担心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真伤重不治,那他这个山头林立、各有利益的大军中的诸将,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那就说不准了,如果那样,李兮这样直冲而来,就是送羊入虎口,极其危险。
一念至此,司马六少后背一层冷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志同道合
“为防万一,王爷就动用了休贺头人的人马,直袭赤燕国都,王爷亲自带了相城诸军,已经到了赤燕大军侧翼,以防赤燕大军突袭司马大帅大军,大军不至于溃败不敌。”
明山又转向司马六少,司马六少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陆离可不是李姑娘!
“王爷很担心王妃。”明山又看着李兮说话。
“我走了,希望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李兮扶住小蓝,正要往外走,被司马六少出声拦住,“先别走,梁王既然来了,大概也不光是为了接你。你去跟你们王爷说,如果他信得过,请他进营喝杯清茶。”司马六少后一句是对明山说的。
“是!”明山爽快的答应一声,垂手退出。
“伴月,拿我的令箭,请梁王进帐说话。”
伴月急忙取了令箭,和明山一起出去。
李兮坐回榻上,眼巴巴看着帐蓬帘子,司马六少默然看着看着帘子的李兮,心里五味俱全,却又好象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帐蓬外很快就响起了伴月的禀报声,帘子掀起,陆离一脚踏进来,迎着扑向他的李兮,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头仔细看着她,“伤着哪儿没有?让我看看……”
“假腥腥!”司马六少胳膊抱在胸前,一脸冷笑讥讽道。
李兮回头斜他,陆离仿佛没听到,只管低头看着李兮。
“我说他假腥腥,难道说错了?”见李兮回头斜他。司马六少对上一眼急忙闪开,抬起下巴,紧绷着脸语气狠狠道:“他知道你来。知道你经过相城,在相城不拦住你,这会儿假腥腥问你伤了没有,虚伪!”
“听说你重伤垂危,小兮要赶过来救治你,我不拦,是因为我知道拦不住她。就象我要去救危在旦夕的兄弟,小兮也拦不住我一样,知道她要来救你。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替她打通她过来的道路,再随后替她压住阵角。”
陆离一边扶着李兮坐回榻上,一边头也不回的答着司马六少的质问。
“虚伪!”司马六少脸上象是红了红。下巴和眼皮一起往上抬。这一句虚伪明显没有刚才底气足,“她是你的妻子,夫为妻纲,你拦不住她?呵!笑话儿!”
“她是我的妻,也是我的伙伴。”陆离笑,“六公子,小兮不是凡俗女子,我从来没敢有过将她拘在内宅相夫教子的念头。我有我的志向,她有她的志向。幸运的是,我和她志同道合。”
顿了顿,陆离笑意更浓,“有夫为妻纲,还有个君为臣纲呢,小兮不跟我论起,我已经幸运之极。”
司马六少立刻就明白了陆离话中之意,脸色变了几变,瞟了李兮一眼又飞快移开,李兮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离身上,陆离的话让她两眼光彩闪烁,伸手挽住陆离的胳膊。
司马六少看的刺眼更刺心,猛转身往外走,“陆离,你出来说话!出来看看我大军军容!”
“我去去就回,你暂且歇歇,一会儿我带你回去。”陆离将一缕乱发拂到李兮耳后,柔声细语。
“好,你大度些,别跟他计较。”
“嗯,好好歇着。”陆离笑应,飞快的低头在李兮额头吻了下,站起来出了帐蓬。
帐蓬门口,司马六少那一对几乎和佚先生的袖子一样宽大的大袖子被风吹起,陆离盯着他那对袖子和连着袖子的宽袍大衫,司马六少见他出来,转身就走,陆离跟在后面,慢吞吞道:“这样的衣服过于飘逸,远离俗尘之外,多穿不好。”
司马六少冷‘哼’了一声,迎风扬起袖子又甩下,“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表明我心胸见识不如你?你想说的是我把李姑娘看的和别的凡俗女子一样了?你是在告诉我你比我强?”
“仁者见仁。”陆离的目光从他那对不停甩来甩去的大袖子上移开,“头一回见到小兮,她运针如飞给家兄解毒,我就心动想收她进府,碰巧,她年满十六,赤燕的规矩你也知道,她让我带她逃走,她说,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她不愿意为了嫁人而嫁人。”
司马六少低着头,听的专心。
“我带她去京城,过灵蛇谷时遭人劫杀,等我赶到时,她已经杀了十几人,或者几十个人。”
司马六少猛的停住步,愕然看着陆离,陆离迎着他愕然的目光,笑意融融,“我也没想到,她用一把细剑,剑剑直入心脏,这样的女子,可以相对痛饮高歌。这样的女子生在世间,不是为了嫁人生子,她当初确实没有嫁人的打算,是我幸运。”
司马六少脸色有些苍白。
“理氏一族,从太祖起,就与世间凡人不同,太祖来历神秘……”陆离迎着司马六少的目光,“史书上写的那些……你我都明白,到仁宗,临死之前,却极其怜悯鸩杀他之人,仁宗这个仁字,当的名符其实,至于英宗……”
陆离回头看了眼帅蓬,“英宗屡次说,有没有太子是小事,天下之主可以由天下人择贤良者任之,现在,我觉得这些话发自肺腑,可惜无人肯信。”
司马六少眉头皱起,却没说话,陆离和他并肩,“小兮的愿望,一是要将她的医术传之天下,二是要建一所天下最好的医馆,用女子做大夫,为天下女子找一条自立之路,这是小兮的原话。她要传医术建医馆,我就替她扫平天下。”
“虚伪!”司马六少这一声虚伪说的很轻,“你不过是想君临天下罢了。”
“有生之年,我没有君临天下的打算,小兮也没有。”陆离看了司马六少一眼,一脸的笑,“她和我对君临天下都没什么兴趣,难道你有君临天下的兴致?老司马相公肯定有让你君临天下的愿望,不过,你大约和小兮,和我一样没兴致。”
司马六少脸色好看些了,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赤燕都城已破,军心焕散,很快就会溃不成军,你有什么打算?”两人走到开阔处,陆离声音很轻,司马六少眼睛微眯,“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你!”
“嗯!梁地已经是强弩之末,朝廷尚有余力,司马家真要把这点余力都用在梁地吗?不惜让天下再次分崩离析?让司马一族撑成强弩之末,面对灭族大祸?”
陆离看着司马六少,表情认真却淡然,仿佛在和司马六少谈诗论词。司马六少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陆离,好半天,移开目光,甩着衣袖干笑几声道:“司马一族灭不灭族关我什么事?老子跟你没话可说了!你们走吧!这天下是分崩还是离析……那得看老子的心情!”(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坐成石像
回去相城,李兮不用再骑马,陆离带了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大车,油亮的桐木车子里面干净清爽,李兮趴进车厢里,舒服的连声哼哼。
陆离也上了车,李兮趴在陆离腿上,仰头看着他问道:“你真没打算拦我?不是不知道?”
“你在相城外换马的时候,我不知道,不过,知道的时候,真要追,还是能追得上的。”陆离挪了挪,让李兮在他身上趴的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