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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司马六少客客气气,滴水不漏。
方大夫轻叹了口气,不易觉察的摇了摇头,坐了回去。
刘太医垂着眼皮,呆了片刻,走到男孩面前,拨了拨眼皮,又看了看指甲。手指搭上去略诊了诊,回头扫了李兮一眼,接过帕子边净手边淡淡道:“已经肠穿肚烂,没救了。”
两边两块大板子准确及时的将方大夫的话写了上去,下面识字的赶紧念,不识字的赶紧听,刘太医的诊断一出,下面一片哗然,头一个就是个治不了的。这开场有点晦气。
司马六少眼里闪过丝丝得意,赶紧使眼色,小厮急忙示意李兮:“李大夫请!”
李兮呼了口气,司马六少这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一上来就抬了这么个孩子?方大夫是儿科圣手。他没辙了,看样子只能开刀,开刀的话。这孩子这么瘦弱,能受得住吗?万一一刀下去把他开死了。或是一刀下去发现开刀已经没用了,那岂不是让这孩子受了两重罪?
再说。就算开好了,伤口缝合了,开刀后的感染他能撑得过去吗?能活得下去不?毕竟是个孩子,又病弱成这样。
不开吧,又有点不甘心,万一能救活呢?
唉,真愁人,她最烦面对这样的两难选择了!
李兮蹲在孩子旁边,用手指轻轻按着孩子的腹部,犹豫不决。
“姐姐……”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糊糊涂涂的呢喃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这句姐姐听的李兮心里猛的一酸,他是叫自己,还是叫他自己的姐姐?
这么小的孩子……
“这孩子的父母家人呢?”李兮咬牙定了主意,转身问小厮,小厮看了司马六少一眼,招手让人把妇人带了上来。
“你是他母亲?”
“是。”
“我有个法子能试一试,要开肠破肚,可他身体太虚弱,也许刚把腹部剖开人就死了,就算开肠破肚取出虫子,缝合了刀口,过半天、一天,或是几天后,他高热不退,也会死。”
李兮尽量解释的让妇人能够听懂,“就是说,我要是不治,他还能活几天、甚至十几天,可若是治了,也许他立刻就死了。”顿了顿,李兮咬牙道:“我只有一成的把握,就是说,我给他开肠破肚,十有**他会死的更快,治还是不治,您做个决断吧。”
李兮的话被两旁的太医和小厮一字不漏的写上了木板,台下一片倒抽气声和嗡嗡议论。
妇人听的浑身发抖,抬头看向方大夫,方大夫轻轻叹了口气,冲妇人微微点了点头。
“我……答应……治!求您……”妇人仿佛被这几个字抽空了所有力气,话没说完,就软瘫在地上。
刘太医一张脸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死盯了眼李兮,转头看着司马六少,阴沉沉问道:“要是她当场把人治死了……”
“算你赢了。”
没等刘太医说完,李兮极其干脆的接了一句。
刘太医一张脸紫涨,羞愤的恨不能一脚把李兮踢到天边去!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话还没说完!
司马六少喜的眉梢乱动,看看!看看!李姑娘这样的队友多么得力多少默契多么让人神清气爽!这一句接的多好!妙极了!
“咳!”裁判长邵太医用力咳了一声,威严的说道:“若是当场死了人,那就是说,李大夫在判断病情上还有不清不楚之处,这一场确实要算输,为医者最要谨小慎微,最不能妄自尊大,眼高手低,以至于耽误病情,甚至误伤人命,这一条,李大夫要谨记。”
“是。”
这话说的至少部分有道理,李兮答应的很爽气。
邵太医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看向李兮的目光明显慈爱了,捻着胡须接着道:“只要没有当场气绝,不管活一个时辰,半天,还是十天八天,那都是李大夫赢了。”
李兮这边一说要开肠破肚,小蓝立刻就忙活上了。
邵太医话音刚落,青川等人已经从车上抬了包银手术床上来,铺药水浸过的白布,围帷子,在台子下架起大铜锅开始煮药水。
台下的人兴奋的嗷嗷乱叫,这开肠破肚治病,太新鲜太刺激了!百年不遇啊!看了这一回,一辈子都有炫耀的话题了!
丰河在台子架上蓬顶,要四周放满炭盆,男孩周围顿时温暖如春。
“咱们有没有老山参?”李兮吩咐白芷、白英把男孩衣服全脱了洗干净,转头问丰河。
“府里应该有……”
“我有我有我家有!”对面酒楼里一声尖叫,是闵大少爷的声音,“快去!拿根百年老山参,拿最好的!”
这一记马屁肯定拍对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开肚取虫
李兮呆了,她跟丰河说话,对面楼里的人怎么听到了?对!那张大木板!
“我的话别往上写!”李兮指着奋笔疾书的小厮叫道。
话音也就是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抗议声。
“不能不写!”“小哥快写!”“小哥好样的!”“一个字别漏!”“不写就是坏规矩!”“别听她的!”“一定得写!”
“这句你也往上写!喂!这句不能写!”
“写!写!快写!好样儿的!”底下叫的更响亮了。
擦!算了,她还是别说话好了!
对面雅间里,陆离捏着杯热黄酒,慢慢抿着,他紧张激动时,不喝茶,只喝黄酒。
上一次她让他想痛饮几杯热热的黄酒,是灵蛇谷的那些尸体,精准干脆到让人想纵声长啸,痛饮一杯;
第二回是看着她站在血肉模糊的护卫中间,银刀游动,飞针走线缝合皮肉,一处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的伤口经过她的银刀和针线,重新洁净整齐,她那份淡然从容,那份行云流水般的流畅,让他看的又想痛饮几杯。
这是第三回,不是因为痛快淋漓,而是担忧和紧张,他的心竟然有些不安,上一回让他紧张不安是什么事?什么时候?
久远的他都有点记不清了。
台上的司马六少安安生生站在角落里,上一回看李兮开胸,他到现在还时不时做噩梦,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凑上去了。
罗大少爷兴奋两眼放光,脉案药方也不记了。一头挤进青川和丰河等小厮群里,磕头碰脑添乱。
“罗大少爷。您能不能让一让?帮忙?大少爷!您让到那边,这就是帮大忙了!”青川被罗大少爷连撞了四五下。实在忍不住了,手下微微用力,将添乱的罗大少爷拨到了一边。
白芷、白英已经给男孩洗干净,又按小蓝的指点,用药水将男孩从脖子到大腿擦了四五遍。
小蓝将李兮的袖子绾上去些,细细刷干净双手,自己也刷干净双手,这才打开只精致的小银箱子,将银刀、银剪、银钳子等摆好。
裁判席上的裁判们全过来。站在丰河和青川围的红丝绳外,擂台下的大夫们急的抓耳找腮,削尖脑袋想要挤到台上去,可司马六少准备的充分无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壮硕长随手拉手沿着擂台围了好几层。
要都挤上来,这擂台立刻就得塌了。
退而求其次的大夫们和好奇心极其强烈的闲人们开始想各种各样的办法,往树上爬,可惜周围几乎没有树,爬到人家房顶上。总之,能爬人的地方都挂满了人。
“都别挤了!挤什么挤?这里不是有看板吗?一会儿李大夫做一步,这看板上就写一步,不是跟亲眼看李大夫开胸剖腹一个样……”
这一回。司马六少的风采也不管用了,话音没落,就被一阵嘘声嘘回去了。这能一样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有刘太医,一张脸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恼怒。笔直的坐在诊桌后,去看吧。他打心眼里厌恶那个贱人,不看吧,整个台子上就他没围上去,这份尴尬实在难堪!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李兮已经调匀了呼吸,虽然没有无影灯,没有手术室内嘀嘀哒哒的设备声音,可这一样是手术台,站上手术台的李兮,心无杂念。
李兮取了一把银针,从男孩腋下开始进针,动作轻快而准,周围一片惊讶的嗡嗡声。
李大夫竟然还通针灸之术,只看这手法,她不但通,而且精通!
邵太医看的两眼放光,他以擅长针灸著称,只看着捻着胡须连声夸奖:“好好好!认穴精准,进针干脆,至少有十年之功!这是要先以针灸驱虫聚集?好办法!好……”
“不许说话!”李兮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小蓝立刻抬头狠瞪了邵太医一眼,“小姐说不许说话!人命关天!”
邵太医急忙咽回了后面的话,陪着一脸笑冲小蓝连连点头,人命关天,这话说的对,他一时忘形了,不该乱说话,扰乱了李大夫的心神可不得了!
李兮一只手慢慢捻着针,另一只手从男孩腹腔最上面,轻缓的揉动,邵太医做了手势,示意大家注意李兮的手法,她这是用针灸配合按摩,将虫尽可能的往一处集中。
几个负责看板的太医极其负责,站在高处,一边看一边奋笔疾书,小厮再用大字抄到看板上,看板上一行行大字滚动的极快,银针进了什么穴,捻动了哪根针,从何处揉到何处,约用力多少……
陆离紧紧盯着看板,一口接一口抿着黄酒。
这会儿,他真该站在她身后,而不是远远站在这里,无能为力。
男孩小腹隆起渐高,李兮不敢再多驱赶,撑破了肠子就糟糕了。
拨了银针扔进旁边的药水盆,李兮重又取了几根银针,小蓝轻轻抬起男孩,李兮将银针深刺入男孩脊背。
“这是……断痛之法?”邵太医惊讶极了,忍不住脱口说了句,周围顿时一片骚动,银针断痛之法只在最偏僻古老的古书里提到过一句半句,李大夫施的真是银针断痛之法?
李兮拿了根银针,在男孩身上扎了几下,轻轻舒了口气,用银针阻断痛感神经,她几乎没用过,从前有麻醉师,根本用不着这个土法子,好在,好象很管用。
李兮取了把银刀,示意小蓝准备好,小蓝拎起银钳子,李兮在男孩腹部顺着鼓起方向划开,小蓝手里的银钳立刻上前,夹住了两边,刚要喷涌而出的鲜血被银钳紧夹,血出的极少。
周围一片惊讶之极的吸气声,原来是用这个法子止住流血,原来是这样!
李兮推着小蓝手里的银钳,分开皮肉,被纠结成团的虫子撑的几乎透明的肠子露出大家面前。
李兮小心的将肠子划开一个极小的口子,放下银刀,拿银镊子夹了只不停蜷曲的虫子出来。
青川急忙将放了半盆药水的银盆递上去,李兮将虫子扔进盆子,接着再夹出一条。(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无量功德
一会儿功夫,李兮就扔了小半盆虫子,露出了水面,站在青川身后的白英晃了两晃就软下去了。
青川的小厮一只手接住白英,另一只手接住白英手里提着的药壶,罗大少爷这会儿敏捷极了,一头冲前,劈手从小厮手里抢过药壶,陪着一脸笑,“给我给我!”
不等小厮反应过来,罗大少爷已经提着药水壶,挺胸抬头,站在刚才白英的位置了。
小厮无语的看了他几眼,转身将白英递了出去。
白英是他递出去的第三个了,白芷、白英、槐米、槐实,现在就白芷还捧着帕子站在李兮后面,其它三个,全晕了。
男孩肚子里能看到的虫都挑出来了,李兮示意丰河打开银盒子,取了针线,开始缝合肠子上那个细小的刀口。
“那线就留在肚子里?”
见李兮缝好肠子,又开始缝合肚子上的伤口,方大夫忍不住问了句。
“那根线就用羊肠子做的,以后慢慢就被吸进去了,不碍事。”李兮头也不抬的答了句。
方大夫是个好大夫,李兮很尊敬他,他的问题她答。
李兮缝合好刀口,在刀口上盖上几层药纱,示意白芷给孩子擦干净,丰河将男孩抱到早就准备好的单架上,盖上干净的棉被。
邵大夫冲上去,伸手搭在孩子手腕,诊了片刻,满脸笑容,“李大夫神乎其技!老夫佩服!佩服得很!”
“把他抬到……”李兮话说到一半卡住了,抬到哪儿呢?梁王府她是客居,可除了梁王府。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得抬到长乐街闪家园子。这也是规矩,”司马六少接上了话。“若是有需要调养的,都得送到长乐街闪家园子。李大夫和刘太医各自派人看护自己的病人,园子打杂的是在座各位家中子弟,李大夫但请放心。”
李兮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安排解决了她的大难题。
邵大夫宣布完头一局李兮胜出,司马六少紧接着就宣布上午的切蹉结束,休息吃饭,下午的切蹉未正开始。
刘太医气的胸闷头痛,这头一局,他就这么输了?
那贱人投机取巧。用淫巧不实之术生生耗了这一上午将近两个时辰,要是下午再来个动刀的,那这医术一项,他岂不是就要一败涂地了?
满台子的裁判们乱成一团,急忙忙叫自家子弟过来嘱咐。
邵大夫一把揪过大儿子,“别让小三去了,你亲自去!记着!好好看李大夫施针,看好!记牢!听到没有?还有,想办法跟李大夫请教请教银针断痛之法!要恭敬!快去!”
“……看那线怎么取下来!还有那羊肠子线……”以跌打外科见长的万大夫揪着儿子激动的胡子乱抖。
“……想法子拜师!别的不说。能学到今天这开腹之术……”
李兮听到休息两个字,一口气没吐完,见刚才还个个道骨仙风的老大夫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满台子乱窜。又喊又叫风度全无,圆瞪着眼睛看傻了。
重重咽了口口水,李兮想起还有件要紧的事。忙四下寻找方大夫。
方大夫就站在看板下,李兮忙紧走几步过去。“方大夫,您刚才说以毒攻毒驱虫的法子。我知道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方大夫眼睛顿时亮了。
司马六少一多半的注意力都在李兮身上,见她和方大夫说话,脚底下挪了挪,听了这头一句,赶紧冲小厮使了个眼色。
擂台下闹哄哄、你喊我叫,呼朋唤友找地方一边吃饭,一边好好议论一通,以平息激动心情的人群停下了,齐齐转头看向看板。
李兮浑然不觉。
“有一种药草,叫山道年蒿,方大夫听说过吗?”
“听说过,长在极寒之地的毒草,能驱虫?”
“嗯,是有点毒,入药不光能驱虫,治疟疾也非常有效,驱虫的话,用干年蒿三钱左右,研成末,放到半两白酒里,浸一夜,滤掉药渣,把药酒隔水蒸上一刻钟,去掉酒味,早晨空腹喝一杯,肚子里的虫要是不多,一次就行,多的话,隔几天再喝一次,这是孩子的用量,要是大人,剂量加倍。”
李兮说的非常仔细,方大夫重复了一遍,“……只驱虫不会中毒?”
“不会,小孩子一年喝上一回,肚子就算有虫,也不会太多,刚才那孩子肚子里的虫,是因为不干净,回头我理一份防虫的法子给方大夫。”
“好好好!这是李大夫……”
“求李大夫公之于众!”台下一声大吼打断了方大夫的话,李兮和方大夫齐齐转头,台下不知道多少张脸、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向两人。
李兮下意识的打了个机灵,擦!这就是万众瞩目?
方大夫看着李兮,李兮赶紧点头,“行行行!今天晚上就理,明天就给大家!”
台下欢声雷动。
市井之家,哪家没有孩子,哪个孩子肚子里不生虫?现在有驱虫之法,再有了防虫之法……这是天大的好事!
机灵点的人急忙往药铺奔,得赶紧去买几两山道年蒿,晚了指定抢不到了!
李兮走到擂台楼梯口,陆离正迎面上来,抬头看到她,伸手去扶。
她又没有七老八十,下个楼梯还要人扶!
李兮垂着眼皮,装作没看见陆离伸出的手,陆离又上了一级台阶,伸手抓住李兮的手,牵着她往下走。
司马六少站在楼梯口,看的咬牙切齿,真是无耻之徒!嗯,这楼梯太宽了,一会儿就让锯掉一半!锯到只容一人上下,看他还怎么无耻!
李兮的手被陆离毫不客气的抓住,握在手心里,李兮被手上传来的温暖和厚软冲的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眩晕,眼发花,脚发飘,生生被那只手握成了七老八十,没有人牵着根本下不了楼!
下了擂台,李兮吸了口气,用力想甩开陆离的手,大庭广众之下,他拉着她的手,成何体统?
他不是当国士待她么,国士能牵手么?
李兮甩了一下,没甩脱,再甩,再甩,接着甩,不停的甩……
陆离嘴角不时往上翘起,绷着一脸笑意,紧紧牵着李兮,悠闲从容的往对面长乐楼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