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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热量在一点点流逝,她不能浪费一点点气力。这一招,是从正阳身上学来的。
第三天的深夜最是难熬,林西觉得自己有些灵魂出窃,她甚至想到了林家村时的事情。暗夜中,她动了动嘴角。
还好,还有知觉。
与她一样难熬的,还有在帐篷里的宋夕。
风雪停了,天亮了。
宋夕冲出帐篷,红着眼道:“林西,你赢了。”
林西弱弱一笑,眸中光芒一闪,突然出手。
宋夕跟本没有料到她还有劲出手,待意识到不对时,一把锋利的小刀,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你……”
“宋夕,还是我赢了,你……一定要……言而有信。”
林西将将说完这句话,再支撑不住,扑通倒地。
“林西,林西,你怎么了……”
……
三天后。
将军爱女的帐篷里,出现了一个小兵,此人与宋大小姐同吃同睡,同进同出。
那些窥视大小姐许久的士兵,心头起恨,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们趁大小姐离开之际,此人绑至大将军帐下。
宋将军爱女心切,大怒不已,这世上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爱女的清白给毁了,若不将此人五马分尸,如何平头之恨。
谁知就在此时,爱女宋夕闯了进来,扑倒在小厮身上,冲着将军叫嚣称,他若死了,她也不活。
哎,这两人怕是已经有了首尾。众士兵惋惜的想,一向眼高于顶的宋大小姐,怎么就看中了这样的一人。身材矮小不说,说话还娘娘腔,简直就是男人中的败类。
就在众人等着将军一声令下时,将军竟然把他们赶走了,三人也不知道在里面谈了些什么。众人只听见将军的咆哮声,和大少姐的哭泣声。
最后听说大少姐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才迫使将军同意了这门亲事。
养大的娇花被猪烘了,大将军连醉三日,大骂女儿不忠不孝,是乱臣贼子。
等大将军醉醒,大少爷和那小厮已经私奔而逃,并留下书信。
大将军仰天长啸,直呼冤孽阿冤孽。
……
黑色的豪华马车里,林西舒服往嘴里扔进一瓣桔子,看着身边的女子,头痛道:“我说宋夕,将军他会不会……”
“你放心好了,这世上最让他宝贝的,只有一个我。我的人都跟你走了,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可关键是,我没让你跟我走啊……”林西心中苦笑。
“林西,你别过河拆桥,京城我是绝不会回去的。反正是你把我勾出来的,你得负责养我。”
林西的苦笑更甚,“宋大小姐,说话要凭良心,我……”
“我不管。”
宋夕打断她,“我把林北都让给你了,吃你一点,喝你一点,算得了什么?”
“让?”
林西皱眉,心里腹诽道,你就是想抢,也抢不走啊。
宋夕见她眼珠子一转,气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反正我把他让给你了,你得还我一个。”
“大小姐,我以前瞧着你挺知书达礼的,怎么现在有点胡搅蛮缠啊?”
“那是因为被你和林北气的,受了情伤,性格大变,你忍不了也得忍。别忘了,我父亲手中握着莘国的半壁江山。”
“我可以退货吗?”
“不行!”
林西哑然,索性两眼一翻,作装死状。
宋夕默默的看了她许久,柔声道:“我逃出京城,是他来送的我。”
林西猛的直起身子,两眼瞪得直直。
“穷其一生,我对他来说,不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我仍不甘心,我一定要将影子变成活生生的人,让他看到。林西,这是我的一个执念。我想留着这个执念,所以让我帮你吧。”
林西目蕴精华,痛苦的拍拍额头,然后正色道:“宋夕,其实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没看上你,真真是他的损失。”
“他损失大了去了。”
“不过,我不会让的,他是我的……”
驾车的正阳扑哧笑出了声。
夫人啊,小主子和你真不一样,她比你坚韧,比你执着,也比你坦诚。
夫人啊,咱们歧国……有救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回 天道是什么
明道五年夏,七月流火。
歧国皇室发生宫变,听说是前公主明晃晃的杀了回来,报当年的皇族惨死一案。
宫变发生的很有意思,既不是从外头明晃晃的杀进来,也不是从里头悄无声息的杀出去。
而是在一个严热的早晨,众侍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连刀都提不起来。很明显,是有人在昨晚的吃食里下了东西。
侍卫不能拿刀,就等于宫门大开。歧国新帝一看大势已去,带着诸多嫔妃自尽而亡。
第二日早朝,就在文武大臣惶惶不安之时,皇位上的女子从手里抛出个东西,竟然是歧国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
百官大惊,伏倒叩拜,三呼万岁。
至此,歧国皇室上头一个女皇帝产生。
女帝登基,所做的头一件事情,便是招募四方男儿参军,颁旨称所有参军者,一家妻儿老小,每月均由三两银子的补贴。若他日战死沙场,家人均由国家出钱养活。
三国之中,歧国最为贫穷,百姓生活极苦,此诏令一出,家家有人参军。
女帝将新召来的士兵交给一个叫正阳的女子训练。新兵起先不服,堂堂七尺男儿,岂有向女子低头的道理。
谁又知,此女子看似柔弱,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把那些新兵折磨得叫苦连天,至此后,无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女帝登基后做的第二件事,则是鼓励百姓经商,并降氏了赋税。
就在女帝如火如荼的治理着她的国家的时候。
莘国的皇室爆出惊天大丑闻。
母仪天下的李太后与逍遥侯并非兄妹关系,而曾经是夫妻关系。
随这这惊天丑闻的爆出,明间有了一股暗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流传开来。
当朝皇帝的生母是重华宫的淑妃,李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而淑妃之死,死于李太后的黑手。
消息一出,九州哗然。
以高相为首的百官,连同崔家门生在内。纷纷上书。请太后荣享天年,还政于皇帝。
李太后勃然大怒,当即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反抗。
她先是罢免了高相的职位。然后斩杀了几个当朝斥骂她的大臣,并把皇帝软禁于寝殿,与皇后一道把持了朝政。
李太后独纲朝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击高家的门生。明道帝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只醉心于书画。
高相被罢黜。百年世家门生极多。此时崔家老大带着儿子、媳妇忽然进京。三日后,京里所有两家的门生,齐聚相府,商讨大计。
就在这年夏天。莘国长江流域,发生了特大暴雨。倾盆暴雨连下三天三夜,似乎老天爷要把天都下漏掉。
雨停后。江南最富庶的地方,成了泽国。百姓的田地,农舍被淹,水退后的,已是一片狼藉。
李太后当即下令赈灾。奇怪的是,粮商手上,竟然无粮。国库空有银子,却无处可使。
百姓吃不饱饭,便要造反,就在莘国欲乱之时,一支来自歧国的商队高价出售粮食。
就在粮食抬高的同时,开门七件事的其它六件也都水涨船高,银子开始大幅贬值,盗匪频起,莘国乱相丛生。
外相乱生已起,内相则刚刚开始。
高皇后不满明道帝醉心书画,开始对其后妃下手,后宫在她的统治下,怨声哉道。
李太后被朝政弄得焦头烂额,大有力不从心之感。此时,三王齐上书,要求追封先帝的生母淑妃为太后,并将人迁入太庙,与先帝同穴。
李太后当场撕毁了奏章,下令削三王封地,命三王进京面圣。
旨意一出,三王来了个抗死不进京。
李太后借机下缴文,称三王作乱,命人镇压。
三王抱成一团,与皇室开战,莘国内乱正式开始。
……
明道五年冬,白雪纷纷。
歧国女帝为向魏国表示两国交好之意,挑选绝色美女四人,进献给魏帝。
魏帝经过几年的殚精图治,内外已一片安详。他见邻里两个内斗的紧,并不急着扩张,只在边上虎视眈眈,坐收渔滃之利。
因此他含笑纳之。
此四女经青青一手调教,于床第一事有着绝佳的本事,或温柔,或妩媚,或性感,或可爱,只将那魏帝迷得七荤八素。
春宵苦短不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魏帝并不曾料到,他的转变始于这四女的到来。
就在魏帝沉浸于女色的同时,魏国民间出现了许多生意人,他们高价收购粮食,草药,马匹。
百姓不明就里,见有利可图,纷纷把家中多余的粮食,草药,换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收购之风一直沿续了整整两年。
……
明道六年秋。
莘国的三王作乱仍未平息,而此时国库已空,连军晌的支出都已是难题。
有人趁机向太后建议,增加百姓赋税,可使国库丰盈。李太后思量再三后,纳之。
百姓原本就没钱,又要加税,官逼民反,一下子莘国狼烟四起。
就在这时,一支以清君侧,还公道的起义军横军中出。
义军首领姓齐名进,是个一等一的大胖子,此人骁勇善战,武艺高强。更要命的是,边上有个秃头师爷唤名吕布,足智多谋,阴险狡诈。
这支原本只有五百人的队伍,因为纪律严明,不伤害老百姓,又有足够的粮,衣令士兵吃饱饭,吃暖衣,短短数月,便护展至三万人。
至此,三王,义军与莘国朝庭成三足鼎立之势。
……
明道七年冬。
隐居在家的高则诚和崔荣轩齐齐发声,称太后独断朝纳,残害忠良。再一次要求太后还朝于帝。李太后气得病倒在床。
皇后趁机监国,她学着李太后的样子,堂尔皇之的坐在了朝堂之下,看着底下群臣三呼万岁,自豪感油然而生。
权利是世上最好的毒药,高皇后初堂味道,美不可挡。从此朝堂。后宫齐齐落于她手。
莘国百年皇族,竟然被一女流之辈统治,这让一向忠于皇室的大将军宋年看不下去。他当下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赶回京城。
此时三王的人马,义军人马及宋年将皇城团团围住,撞开了那扇百年古老大门。
千军万马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自马上而下。缓缓走进了几年前她所熟悉的那个宫门。
……
长门宫里,辉煌依旧。
然不知为何。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林西曾在老爹和李英杰的身上闻到过。
春阳和夏公公跪倒在大床前,似乎在掉着眼泪。听到脚步声,两人回头,一脸的诧异。
再看到后面跟着的高相及静王后。两人默默的让开了床前的位置。
林西脚步轻移,目光下落。心中微微一叹。
眼前的妇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颧骨突出,眼眶深深的凹陷,已是濒死之人。
林西想着往日她的宠爱,不知何故,轻轻唤了一声:“祖母!”
李妍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暴出锐光,她似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竟是林西。
片刻后,眼中的光芒慢慢缩下,她张一张嘴,哑声道:“你来了。”
“我来了。”
“你是来向我报仇的吗?”
林西淡淡一笑。母亲因她而死,师姐因她而长睡不醒,这么说来,她确实是来报仇的。
“你赢了,动手吧。”
成王败寇,李妍虽病得不能动弹,却也料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辛辛苦苦,殚精竭虑护着的江山,败落了。
她果然明晃晃的杀进来了。
林西摇头,轻声道:“祖母,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瞒着皇帝的身世。生恩固然重要,养恩大于天地。”
李妍一脸灰败,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重华宫事发,皇帝跪倒在她面前,只求她开棺看上生母一眼。
她思索再三,到底是同意了。
打开陵寝,她与皇帝都惊住了。皇帝当下抱着她的双膝失声痛苦。
她的泪,落得比皇帝还凶。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英杰他……居然以贵妃之仪杖,将淑妃下葬。
李妍悔意顿生。这个男子,为她思虑的如此周到,而她……竟然活活将他气死。
养恩大于天。如果,她当初不是一意孤行……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一天。
李妍布满皱纹的眼角,落下泪来。
林西眼色微暗:“祖母,我不恨你。你安心去吧,我会把你葬在先帝身边的。”
李妍眼中光芒四起,猛的咳嗽起来。
“你……你……当真?”
林西点点头:“你配得上那个位置。”
“林西!”李妍哽咽。
林西凑过了,轻声道:“来前,我去祖父坟上请过罪了。他在那里青山绿水的,过得很好。你放心吧。”
说罢,再不犹豫,转身离去。
青山绿水过得很好。李妍呆呆的看着头顶,嘴角淡淡笑了,片刻后,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刚走出长门宫,背后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便是哀号,林西脚步一顿。
这个传奇的女人,总算是走完了她的一生。
功耶?过耶?
就留待后人评说罢。
……
出了长门宫向左,步行小半盏茶的时间,便是皇后的寝宫。
林西从未来过这个宫殿,一切看上去有些陌生。这个人,她本不想见,但为了师姐,她一定要去见一见。
说起来,林西长这么大,从未恨过一个人,连打过她耳光的朱姨娘,她也可以一笑了之。
但这个人,她恨。因为她伤害了自己最在意的人。
林西大步走进去,意外到看到高鸢尾坐在梳妆樈前,打理着自己的长发。
紫薇,腊梅跪在地上。
林西依稀记得在平芜院里,她最爱看的,便是三小姐对镜梳妆。白玉般的手,穿过长长的发,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她那时候心里就在想,这样的女子,要什么样的男子才堪配啊。
高鸢尾回首,目光直视着她,有些阴冷。
林西蹙眉。
都说相由心生,在她的记忆里,三小姐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为何现在看上去,容色有些狰狞,浑身上下散着戾气,不如从前好看。
林西打量的同时,高鸢尾同时也在打量她。
自打她揭开了那张人皮后,高鸢尾就没有好好看过她。她真美,容色尤在自己之上。
她高昂着头,冷笑道:“你是来杀本宫的吧。”
林西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是想杀了你。但是你是老爹的亲生女儿,我又是老爹养大的,所以我不杀你。”
“老爹,哪来的老爹?”高鸢尾目露凶光。
林西背手,目光中闪过一丝柔色:“我的老爹,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要不要听听。”
高鸢尾长袖一拂,梳妆台上的东西跌于一地。
高鸢尾冷声道:“本宫不要听你什么故事,本宫只想知道,你来皇宫做什么。这个皇宫是本宫的,是我高鸢尾的,谁也不能夺走它。你们都应该匍匐在本宫的脚下,对本宫三呼万岁。”
林西眉心蹙得更紧,她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着凤袍的女子,笑了笑道:“如果李太后说这个话,我还心生佩服,你说这个话,我只觉得可笑。”
“放肆,竟敢与本宫这样说话。”高鸢尾凤眉高挑,眼角一派凌厉。
林西缓缓上前,转着她转了一圈:“连宫都没了,还自称本宫。三小姐,你真是好本事。”
“你……”
林西忽然觉得她有些面目可憎,不愿再废话,“咱们来算算帐吧,你欠我的,欠我师姐的,要怎么还。”
高鸢尾凛然道:“本宫不欠你的,不欠你师姐的。你们两人妄图逃跑,一切罪有应得。本宫所作所为,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林西哈哈大笑:“天是什么?道是什么?天道又是什么?”
“天道便是皇权,像你这样杀进皇宫,与本宫如此放肆说话,便是逆天,人人可诛之。”
林西很是吃惊,她居然能讲出这样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她记得三小姐最喜欢的从来都是诗词。
三小姐读诗词时,抑扬顿挫,声音十分柔美,她常说:“林西,这诗词中的美,定是要千读万读才能领会到。”
林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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