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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安只盼着沈惠能想通,奕王府不是沈家,没有卫老太太庇佑,她还要作妖,奕王断不会饶过她。
元安刚回到沈家,还没从车上下来,绿萝便急匆匆冲上来,对元安道:“郡主可算回来了,舜国的使臣已经入宫了,娘娘也去了,临走时让我在这等您,说您如果回来就回自己院子里,这几天都别出门了。”
元安扶着小茴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对绿萝笑了笑:“辛苦绿萝姐姐了,我知道了。”
绿萝陪着元安往许闲斋走去,一路上还愤愤不平骂舜国新皇无耻,拿尧国和虞国战事做要挟云云。
绿萝正骂在兴头上,一回头却发现元安停在身后发愣,绿萝忙回身唤道:“郡主?”
元安回过神,垂下眼眸看着手腕上价值连城的玉镯,听说这是南疆来的贡品,虽然比不上舜国脂玉贵重,但也是十分难得珍品,太后眼都没眨一下就给了她,这一只玉镯够多少百姓吃饱肚子呢?
“父亲和曹世叔什么时候出征?”元安突然问道。
绿萝忙回道:“听国公爷说边境局势紧张,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元安深深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哪场战役不是白骨累累,血流成河?若是两国真的开战,会死多少将士?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元安举目四望,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她身为大尧郡主,受父母和百姓恩养多年。
以天下养,当以身为天下。
第94章
今日沈明哲和沈明堂难得在家里; 元安让膳房做了一桌丰富的晚膳; 和沈明哲沈明堂以及秦氏在花厅里静静等着长公主和沈国公回来。
秦氏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松红色镌花椅上; 垂着眼眸的元安,莫名觉得元安今日十分不对劲;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沈明哲; 发现沈明哲脸色十分难看,她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她有预感,今晚可能要出大事了。
直到夜幕降临; 沈国公和长公主才从宫里回来; 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可以想见今日和舜国使臣的谈判肯定十分不顺。
元安听见前院来报,说家主和主母已经到了门口,元安忙让人上菜; 然后跟在沈明哲和沈明堂身后前去迎接沈国公和长公主。
沈国公和长公主看到元安时脸色才好些; 沈国公怜惜地看着元安; 想到今日在宫里; 舜国使臣咄咄逼人; 非要沈家许嫁元安才肯派人去虞国说和; 而边境又传来军报,虞**队近来时时异动; 看样子就打算开战了。
沈国公虽然有战神之名; 可是他也是最不希望两国交战的; 他曾经经历过多次战乱; 知道一旦两国交战,不管哪一方胜了,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
殊不知,兴亡皆是百姓苦。
可是女儿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才在膝下承欢短短七年时间,让他把女儿嫁到万里之外的舜国,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长公主慈母心肠更是如此,别说舜国新皇许的是后位,就是让自己女儿去当皇帝,她也不愿意,她盼了整整七年才盼回来的女儿,她还没有疼够,怎么舍得!
沈国公和长公主十分有默契地没有在元安面前提起舜国使臣,可是元安一看到父母的脸色就知道,舜国使臣想必是咬死了不肯松口。
元安亲自扶着沈国公和长公主入座,亲自为长公主和沈国公布菜盛汤,十分恭敬柔顺,长公主手里捧着女儿双手奉上的汤碗,却微微颤抖,胸口一片冰凉,一口都咽不下去。
知女莫若母,元安心里想什么长公主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一把握住元安的手,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安儿,一切都有母亲给你做主,你可不能犯傻!”
其他人见此也红了眼圈,沈家都是聪明人,而且又是元安的至亲,是最了解元安的人,长公主和沈国公还没回来时,沈明哲和沈明堂就猜到元安的用意,只是他们都不愿挑破。
元安也红了眼圈,后退一步,跪在长公主和沈国公面前,叩首泣道:“母亲既然知道了女儿的心思,就请父亲和母亲成全女儿。”
沈国公无数次在战场上生死一线时都没有哭过,此时却虎目含泪,看着元安的眼神既有心疼不舍又有欣慰。
长公主想一口回绝了元安,可是想到大尧无辜的百姓,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手撑着额头,默默垂泪。
元安倔强地跪伏在地上,一副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长公主和沈国公还没会开口,沈明堂却忍不住了,他猛地从从凳子上蹿了起来,因为动作多大,把碗里的汤匙摔了下来,安静的只有哭声的花厅里响起了瓷片摔碎的清脆声,元安不自觉抖了一下,却坚持跪地不起。
沈明堂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在花厅里来回踱步,突然指着元安怒斥:“你给我收起你那些心思,两国交战那是我们男人的事,与你一个闺阁女儿有什么关系?!从明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自己院子里,若是敢出来,我……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是沈明堂第一次对元安这么疾言厉色,元安心里却只有满满的感动,她终于抬起头,挺直腰跪在地上,眸中含泪,看着沈明堂问道:“二哥哥早年也是经历过战乱的,可否告诉妹妹,伤亡最小的一场战役死了多少将士?”
沈明堂动了下嘴,没有说话。
元安又问:“请问二哥哥,一场战乱后,百姓要休养生息多久才能重新安居乐业?”
沈明堂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元安再问:“以大尧如今的兵力,倾国之力面对虞国百万雄师,胜算几何?”
沈明堂踉跄两步,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元安这三个问题,字字诛心,他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元安又看向沈国公和长公主,她刚才的问题与其说是问沈明堂的,不如说是问沈国公和长公主的。
沈国公从乱世中和弟兄们硬生生开辟出新朝,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战乱对百姓而言,比没顶之灾还要可怕,可是这是他的宝贝女儿啊!
沈国公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十多岁,一边是大尧百姓,一边是女儿,舍了哪一边都是在活生生剜了他的心头肉啊!
长公主哭倒在沈国公怀里,指着元安哭骂道:“你这狠心的丫头,你让母亲怎么活啊!”
元安含泪笑了笑,她知道父亲和母亲已经做了决定了,她是大尧的郡主,享受着百姓供奉的荣华富贵,也该到她护佑百姓的时候了。
元安跪在地上,朝长公主和沈国公行大礼,长公主把脸埋在沈国公怀里不敢看,只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元安一礼没有行完,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沈明哲突然伸手阻止元安的拜礼,元安惊讶地看着沈明哲。
她下定决心时,想过长公主会阻拦,想过沈明堂会不准,但是唯独没有想过沈明哲会反对。
她的大哥哥,是年少就成名的少年将军,是心怀天下百姓的英雄,她和大尧百姓孰轻孰重,她以为大哥哥肯定心知肚明。
沈明哲紧紧按着元安的手不让她动弹,面无表情看着元安道:“今日就算是我沈家满门男儿赴死,只要能救大尧百姓,我相信我沈家的男儿眼都不会眨一下,可你不同。”
元安看着沈明哲,微微一笑,轻轻推开沈明哲的手,元安的力气很小,可是沈明哲却被元安眼中的坚定深深震撼了。
元安再次对沈国公和长公主拜礼,沈明哲的手还伸在元安面前,却再也没有勇气去阻止。
三叩九拜的大礼行完后,元安才对沈明哲道:“我是沈家的女儿,沈家的男儿连死都不怕,难道我还会怕嫁到舜国吗?”
沈明哲浑身一震,深深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眼圈也慢慢红了。
秦氏早就哭肿了眼,她自嫁入沈家就和小姑子关系十分亲密,她把元安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疼爱,长公主要为元安挑选夫婿时,她也帮着各种打听,但凡有一点不妥之处,她都要百般思量,就怕姑妹就嫁错了人,误了一生,可是如今,姑妹要嫁的人,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只听说那位舜国新皇长相凶悍,杀人如麻。
她也跪在地上,抱着命苦的小姑子痛哭不已,老天不长眼,这样的好姑娘却要嫁给这种人!
正月十五上元节,在家里过完最后一个新年的元安,身披凤冠霞帔,带着百里红妆,在承恩殿拜别亲人。
因为当今已经起不来身,皇后要在行宫照顾他,故而承恩殿里,只有太子太子妃,奕王奕王妃,已经沈家一家。
太后自从知道元安入宫自请和亲后就再也不肯见元安,直到今日都没有露面。
元安跪在地上一一拜别,太子在元安行完最后一个礼时,亲自下了台阶扶起元安,一脸内疚:“表妹此去万里之遥,再难相见,要好好保重自己。”太子脸上愧疚之色越重,担忧道:“若是你在舜国受了欺负……”太子说到此处也说不下去了,元安远嫁他国,受了欺负又能怎么办?
元安却对太子微微一笑,“那就请大表哥好好治理大尧,只要大尧强盛,元安在舜国就无人敢欺。”
“表妹放心,我一定会励精图治,大尧一定会有无人敢轻视的一天,大尧就是表妹的后盾!”太子一脸坚定,眼中燃起熊熊野心。
曹宝珠挺着肚子哭倒在奕王怀里,她一想到元安要嫁给说书先生口中凶残丑恶的舜国新皇,她就心痛难忍,元安那么好,为什么非要是元安?
元安含泪对曹宝珠点点头,然后走到长公主和沈国公面前,再次叩首:“女儿此去万里,再也不能承欢父亲和母亲膝下,请父亲和母亲一定保重身体。”
长公主强忍着悲痛扶起元安,像是一个送女儿出嫁的普通母亲一样,轻轻拂去元安脸上的泪水:“好孩子,你要好好的,到了舜国要时时给母亲来信。知道吗?”
元安一一点头,眼看吉时将过,元安只能忍着悲痛拜别父母,踏上了和亲之路。
第95章
元安一步三回头; 恋恋不舍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宫门; 有些失望地缩回脑袋。
小茴轻轻握着元安的手宽慰:“太后娘娘是怕自己舍不得郡主才没有来的。”
元安眼睛鼻尖通红通红的; 失落地点点头:“我知道外祖母疼我,她老人家虽然不肯见我; 可是把泰康宫所有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了; 那架势好像生怕我在舜国会没钱花一样。”元安扁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实哪能呢,我是去舜国当皇后的; 哪里要她老人家那么操心?”
“还有你和春桃!”元安重重地拍了下小茴和春桃的手背; “母亲把你们的夫婿都选好了; 你们嫁出去就是地主婆,偏偏放着临城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跟着我一起; 我不带你们; 你们还要死要活的。”
小茴和春桃相视一笑; 春桃笑嘻嘻道:“我是个蠢笨的; 只有郡主不嫌弃我; 万一嫁人后受欺负了怎么办?还是跟着郡主好。”
小茴也道:“我被娘娘送到郡主身边时就发誓; 这一辈子都要跟着郡主了,别说是舜国了; 就是郡主要上天; 我也要扒拉着郡主的腿跟上!”
春桃也凑趣道:“小茴姐姐扒着郡主的左腿; 我就扒着郡主的右腿; 咱们一起!”
元安扑哧一声破涕而笑,拉着小茴和春桃的手,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有小茴和春桃陪着,她到异国他乡也不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曹大人请留步!”
元安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喊叫,她好奇地推开车窗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小黄门骑着马朝送亲的车队狂奔而来。
太子派了曹清朗送元安出嫁,此时曹清朗正和舜国的正使骑马走在最前方。
曹清朗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一回头发现是宫里的小黄门,忙让车队停下。
小黄门离得老远就翻身下马,一路小跑到曹清朗马前,路过元安的马车时还没忘记停下行礼。
元安见那个小黄门和曹清朗说了些什么,曹清朗点点头,然后带着舜国的使臣退到一边了。
元安心里砰砰直跳,忙回头往内宫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太后的慈恩凤车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元安的眼泪喷涌而出,外祖母还是来了。
她忙扶着小茴的手跑下马车,远远就迎了上去。
马车停下后,满头银发的太后被方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颤颤巍巍疾行到已经跪在地上的元安,扬起手重重地往元安脸上扇去,元安泪眼朦胧看着太后,不躲不闪。
太后的巴掌碰到元安的脸时只剩下半成力气都不到,轻飘飘地拂过元安的脸。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太后一把将元安死死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哭道:“我疼你一场,你如今丢下我走了,你这是要了我命啊!你把我也带上一起!”
元安当然不可能带着尧国的太后嫁去舜国,只能伏在太后怀里掉眼泪。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落泪,就连远远站着的曹清朗眼中都泛着水光。
元安窝在太后怀里,十分不舍地嗅着太后衣服上熟悉的檀香,脸上的妆容早就一塌糊涂。
“外祖母,安儿不孝,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安儿在舜国会日日为外祖母祈福,求菩萨保佑外祖母平安康泰,长命百岁。”
太后轻颤着手捧着元安哭花的脸,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盛满了不舍,“我的安儿!”太后嚎哭不已,再也没有平日里雍容华贵,如今只是个要送最疼爱的外孙女远嫁的老人。
太后拼命抚摸着元安的脸,悲痛不已,惹得元安也伤心不已。
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许久,方嬷嬷和小茴好容易才劝两人停下哭嚎,太后像是被利刃活生生剜去一块心头肉一样,她抹了抹眼泪强撑笑对元安道:“若是在舜国受了委屈,只管来信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把我的心肝儿接过来!”
元安哭着点点头,哽咽不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方嬷嬷上前对元安行了一礼,含泪对元安道:“我无儿无女,也没有其他亲眷,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求郡主念在我教了您几年的份上,把我也带上吧。”
元安震惊地看向方嬷嬷,她早就托母亲安排好了两位嬷嬷的养老事宜,金嬷嬷领了赏赐已经回乡了,方嬷嬷却没有回乡,而是回了太后身边,她原以为方嬷嬷是准备在泰康宫陪伴太后,没想到她竟然要陪自己一起去舜国。
元安还没来得及拒绝,方嬷嬷又道:“我已经把所得的赏赐就捐给了济慈院,若是郡主不收留我,我只能露宿街头要饭去了。”
元安眼泪越加汹涌,知道方嬷嬷是下定决心了,便哭着点点头。
有方嬷嬷跟着元安,太后总算稍稍放心了些,在曹清朗再三催促下,祖孙二人只能哭着分别。
车队走了好远,元安回头时还能看到太后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直到出了临城,元安也没有停下哭声,小茴和春桃焦心不已,便把郑慕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箱子打开了,和春桃两人十分夸张地指着箱子里银光灿灿的花冠,赞叹道:“哦呦呦!郡主您看看,这么精致的花冠我见都没见过,听说南疆那边的姑娘出嫁,父兄都会送上纯银打造的花冠和首饰,难为郑二公子让人快马加鞭,听说跑死了十几匹马,这才赶上了,郡主您瞧瞧!”
元安看着箱子一整套精致的银花冠,银项圈,银手镯,眼中浮上点点暖意。
春桃又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子,对元安道:“舜国使臣把这个献给郡主时说,只要郡主打开就能明白舜皇的心意,郡主收了盒子和钥匙就交给我保管了,一直没有打开过,郡主可要打开看看?看看未来的姑爷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您?”
元安微微皱眉,有些厌烦地瞥了一眼春桃手里的木盒子,冷声道:“任他送什么稀世珍宝,我也不稀罕,收起来吧,若是日后舜皇提起,再打开不迟。”
元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若非为了大尧百姓,舜皇就是把全天下的宝贝送到她面前,她也不愿远离父母亲人!
春桃只好又收了起来。
…………………………
舜国的都城名为大都,位于舜国腹地,大都地势开阔,雄伟的山峦延绵数百里,正好将大都环绕其中,与临城的精致相比更加大气堂皇,也更加繁华富庶。
元安透过车窗往前看去,庞大的城池显赫巍然,巍巍伫立在不远处的城门大开,数千黑甲骑兵肃然立在两边,中间站着舜国的文武百官。
因为离得远,元安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但是为首的男人虽然谈不上雄壮,却有一股睥睨四方天下的威势。
元安放下车窗,肃然端坐在马车里,脑中全是为首的那个男人,他应该就是传说中长相凶悍,杀人如麻的舜国新皇了。
元安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那人好熟悉……
马车又行了一会,车队终于停下了,曹清朗驱马走到马车旁,隔着车窗对元安道:“舜皇亲自前来迎接郡主,请郡主下车吧。”
方嬷嬷和小茴春桃听见了,忙又整理了一遍元安的仪容,元安早起在驿站时就装扮一新,头戴凤冠,身披霞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