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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知客也同时看出这些人职位并不高,这样的官员在京城很多,很多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吏员。
但京官到底是京官,他们数量庞大,且在京城盘踞多年关系复杂不容小觑。
他们慢条斯理的说笑着,言语简单却机锋暗藏,几盏酒茶之后就商议几件事。
“那如今大家都意见一致了。”
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站起来说道,举手投足间言语娴熟,显然是一个久浸官场的人。
“成国公要犒赏,以至于掏空国库,逼迫商户出钱,官员出俸禄,此举实在是飞扬跋扈。”
在座的诸人纷纷点头。
“是啊,他好大喜功,贪战伤民。”
“如今各路军将都学他,一味的邀功邀赏,如无赖虎狼之徒。”
“如果这次让他得逞,来日必将更得陇望蜀。”
“今日掠商户之利百官之俸禄百文几两,来日就能抢百两千两,到时候不知多少商户要家破人亡。”
一时间话语不断。
站起来的男人很是满意大家的反应,抬手示意大家停下,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之色。
“那些受到欺迫的商户们已经决定联合请诉,我们身为官员不便行事,所以我们要说服学子们替商人请命,联名进言,并集体罢课,以正视听。”他说道。
商户们请诉到也罢,这学生罢课可是大事,学生为士人,是将来的官员学士,代表着国之正统,如果他们出面做出反应,绝对能掀起大风浪。
室内顿时都热闹更甚。
“大家觉得如何?”男人再次问道,也只是一问,心中已经笃定没人会反对,毕竟这件事已经运作一段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声音清亮。
“我觉得不好。”
这声音让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谁啊这是?怎么让捣乱的进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发声处,但见一个俊秀清雅的年轻人坐在蒲团上,身姿挺拔,神情和煦,让人一见便心生愉悦。
单从面向和神态上实在难以将他和故意捣乱的人联系在一起。
是不是说错了?
“诸位,我觉得这样不好。”宁云钊再次说道。
室内一阵骚动嘈杂,带他来的人更是慌张。
还好为首的男人见惯了风浪,虽然恼怒但很快冷静下来。
“宁小大人,为民请命有什么不好?”他反问道。
“为民请命自然是好的。”宁云钊说道,“只是这件事是皇帝的命令,大家这样是要违背皇命吗?”
状元之才的宁常是读书读傻了吗?他们当然不是要违背皇命,所以才将矛头对准成国公。
“陛下是被成国公逼迫欺瞒,才做出此等命令。”为首的男人耐心的说道,“所以我等才要成国公听万民心声,能回头是岸。”
宁云钊摇头。
“但是这个时机不对。”他亦是耐心的说道,神情平静,语气平和,让人觉得十分的诚恳,“要给成国公夸功奉迎是陛下的命令,到时候出现这样的事,让前来迎接的皇子怎么办?让在皇城门等候的皇帝怎么办?万民空巷都等着看,要看的不止是成国公,还有皇帝陛下的风光啊,出了这样的事,是打了成国公一耳光,但同时也是打了皇帝的面子啊。”
认真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们之所以打算这样做,也正是因为有皇帝在,到时候引起皇帝的震怒,好惩罚成国公。
不过,这的确是打了皇帝的脸面,到时候罚了成国公,这些闹事的人只怕也没跑……
室内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民意为大,陛下不会因为民意而震怒的……”男人忙抬手示意大声说道。
宁云钊接过了他的话。
“陛下体恤民意,我们也要体恤陛下啊。”他说道,“所以我觉得,请命当然要请,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不是陛下的错,不该让陛下如此难堪。”
他说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到场中。
相比于那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宁云钊声音清亮,姿态优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们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应当再择更合适的机会来做这件事,用句大俗的话来说,不要在陛下高兴的时候泼他的面子。”
“议和已成,国泰民安,因为战事的担心终于散去,正是难得举国欢庆,陛下也高兴的时候,望诸君斟酌。”
宁云钊说罢对着室内诸人团团一礼。
室内的议论声更大,不少人的面色浮现犹豫,还有人不自觉的点点头。
为首的男人看到这场面心里气的抓狂。
没错,宁云钊说的都对,但只有一点不对,皇帝并不怕被泼了面子,皇帝并不想要这风光,皇帝更愿意看到大家打了他的脸。
然而这件事偏偏不能说,因为皇帝这场面做的太足太完善了。
男人狠狠盯着宁云钊。
真是气死人了,宁炎那么刚直不阿喜欢跟皇帝对着干的大臣,怎么养出这样一个谄媚的侄子呢?
恨不得时时刻刻把皇帝的面子顶在头上心上。
真是没出息!
第六十三章 拦的是谁谁可拦
中年男人气得要死,但他也不能为此破口大骂。
因为宁云钊口口声声是在维护皇帝。
虽然他恼恨宁云钊这个没骨头的媚上,但目前来说,他也并没有打算做个嫉恶如仇只认真理不认君父的臣子。
他并不认为这里现在此时此刻说的话能瞒过锦衣卫,瞒不过锦衣卫,自然也就瞒不过皇帝。
男人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看着宁云钊已经站到众人中间还在畅谈。
这谁带宁云钊进来的?好好的事给他搅和了。
男人愤怒的在室内巡视。
……
“这样并不能说服多少。”
宁十一叹气说道。
“他们已经筹划很久了,皇帝的脸面他们自然也考虑过了。”
他看向宁云钊。
宁云钊和宁炎相对而坐下棋。
“我知道。”宁云钊说道,对宁十一笑了笑,“只是能说服多少算多少。”
将来到城门外闹事的人少几个也好。
少几个又有什么用,关键是这事压不下去。
“情况不妙啊。”宁十一叹口气接着说道。
“如今京城风平浪静之下暗潮汹涌。”
“征捐俸禄奖赏武将,这对于文臣学子们来说,前所未有,实难接受。”
“更重要的是,不是钱多钱少,而是这件事不可开了先例。”
“有一就难免有二,大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的,肯定要闹事阻止。”
宁炎放下手里的棋子,轻叹一口气。
“说到底,成国公这索功索的不合时宜。”他说道。
成国公归来是议和之后,而且纵然从金人之境归来,却不是大胜而是被人救出来死里逃生。
严格说来并不是大捷归来,皇帝却给予如此大的封赏,的确难以服众。
“是啊,要不然黄大人等人也不会如此痛快的就同意了这封赏。”宁云钊笑了笑说道。
“这是要捧杀。”宁十一说道,“推他到风头浪尖,然后将民众百官的仇视引到成国公身上。”
他说着向前再次挪了挪,几乎撞倒棋盘。
“百官仇视,这是将整个朝堂都得罪了,成国公这次进京可是危险了。”
说着又摇头苦笑。
“进京,只怕这京城都进不来了。”
宁炎神情沉沉。
“就没有办法了吗?”他说道,“就任凭奸邪行事,惑主愚民吗?”
“不一定。”宁云钊说道,“不一定这么糟。”
“情况多糟,十哥你心里肯定清楚,为什么还说这种话?”宁十一皱眉说道。
宁云钊笑了笑,捏起一颗棋子。
“因为他们只看到了成国公要进京,而忘了其实还有一个人要进京。”他说道。
说着手中的棋子落下,微微一笑。
“我赢了。”
宁炎和宁十一下意识的看棋盘,果然见宁云钊的黑子大局已定。
“哎?先前父亲还占上风呢?”宁十一不由咦了声说道。
宁云钊笑着看着棋盘。
“所以,别小瞧了任何一个棋子。”他说道,“一个不经意的一步,也能让你全盘皆输。”
伸手轻轻的抚着光洁如墨玉的小棋子。
“更何况,这个棋子早有筹划,步步皆有意。”
……
“就知道是这些大商户在背后捣鬼。”
柳掌柜对陈七低声说道。
“又出了不少钱,鼓动了一批人。”
陈七眉头紧皱。
“那这算下来人数得有几百人了。”他说道,“还真行,竟然鼓动了这么多人。”
柳掌柜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口。
“行什么行,就是花钱笼络的。”他说道,“大人多少钱,一个孩子多少钱,哭给多少钱,都说的清清楚楚。”
陈七呸了声。
“真不要脸。”他说道。
但往往这不要脸的才最难缠,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难掩焦虑。
“少爷知道了吗?”他问道,“君小姐到底到哪里去了?这事她还管不管?”
说到这里又停下脚,一拍手。
“如果她不一起进京的话,那我们也用不着在意,成国公被刁难跟我们也没关系。”
柳掌柜笑了。
“小七啊,现在不管她一起还是不一起,都跟成国公绑一起了,这成国公是她一手救回来的,成国公丢了面子,那也是她丢了面子。”他说道,又沉吟一刻,“你放心吧,她早有安排,少爷那边也有安排。”
“要我说,很简单,就表明身份,九龄堂君小姐,看谁还敢拦路。”陈七说道。
柳掌柜哈哈笑了。
“那岂不是吃亏了?”他说道,“君小姐没人敢拦,成国公也不能被拦,这是两回事,两个功名。”
他说着握了握手,神情肃重坚决。
“一个也不能丢。”
……
五月初九,夏日的天还没亮,陆宅里就亮起了灯火。
“公主来了。”
门外传来声音,正由接过两个婢女捧来官袍的陆云旗停顿了下,看着走进来的九黎公主。
“是今日吗?”她问道,“大人这么早?”
公主和大人不住在一起,而伺候大人穿官袍上朝的事,公主自然也不会做,甚至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来陆云旗歇息的屋子。
两个婢女低着头给陆云旗穿衣。
陆云旗伸展手任她们行事,对九黎公主只嗯了声。
九黎公主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似乎认真的看着陆云旗穿官袍。
她看的并不是自己,陆云旗心里清楚的很,他也没有说话很快传好了大红的衣袍,戴上了官帽向外而去。
九黎公主站在门口相送,看着向外而去旋即被一队锦衣卫拥簇的陆云旗,恰似夫妻情深。
她也会归来吧?
“大人,那些商户学子已经开始动了。”江千户靠近陆云旗低声说道。
陆云旗面无表情。
“成国公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依旧在京郊扎营。”江千户接着说道。
陆云旗依旧不言不语不闻不问,走到门外看着肃立的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士们。
“君小姐还是没消息。”江千户终于说道,“在晋县断了消息后,就不知行踪。”
陆云旗翻身上马。
“她今日会来的。”他说道,看向前方街道,街道上尚自黑漆漆一片,“就看他们能不能拦住她。”
……
而此时的京郊外的一处大营中,亦是灯火明亮,一队队的兵马正在集结,但见彩旗烈烈,马蹄脚步声滚滚,汇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铠甲鲜亮,长枪如林,因为动作太过于整齐划一,乍一看似乎都是方阵里的人是静止不动的,但整个方阵又以可见的速度移动着,犹如一座城堡碾压滚来。
看着这气势,京郊军营的禁军们不由面色惨白倒吸凉气。
他们早知道这些战军跟禁军不同,前几日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此时集结成军阵才知道多么气势逼人。
又一队人马齐动,原来是成国公在一众官将的拥簇下驰来,依旧那身白盔甲,手中握着长刀。
看到成国公来到阵前,方阵停下来,更是鸦雀无声,如墨将明的夜空下只有火把彩旗的呼呼响声。
成国公视线扫过方阵。
他们杀敌十年,在边疆风刀霜剑,披血浴火,所为的就是守边境,为这些后方的民众争的太平乐享。
现在有机会归来看看他们护佑的这些人,看看有他们功劳的这繁华天地,也让被护佑的民众看看这些真实存在的兵将们。
成国公举起手里的长刀
“入城。”他说道。
方阵齐动,长枪高举,声如雷鸣。
“入城!”
“入城!”
第六十四章 这满城等待的热闹
天色蒙蒙的亮的时候,整个京城已经喧闹无比,无数的人涌向南城门所在。
成国公等人将从这里进京,穿城到御街,然后在皇城前接受皇帝的召见。
这条街上的酒楼茶肆半个月前就被订完了,订不到也订不起高处位置的则天不亮就来占据街上的位置。
从城内一直到城外挤满了人,人群最多的自然城门和御街,因为这里将会有皇子亲迎,以及皇帝召见。
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也人潮涌涌,从城门最高处看去,人群几乎排到了京郊兵营那里。
为了维持秩序五城兵马司包括禁军出动了上千人,只是人群如此众多,这些兵丁衙役禁军也不是锦衣卫,震慑威力不足,喧闹拥挤此起彼伏。
“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啊。”站在临近城门酒楼最高房间内的一个锦衣华袍的男人感叹道,“成国公真是盛名,令人敬佩。”
“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其实更是好奇。”有人淡淡笑道,“敬佩什么的,倒也谈不上。”
“是啊,这里是京城,不是北地。”另有人亦是冷笑,“他成国公要是以为能像在北地那般,只怕要失望了。”
那锦衣华袍的男人笑了。
“都准备好了吗?”他回头问道。
几个男人点点头。
“万无一失。”其中一个说道,伸手指向前方,“人都安排在城外十里。”
“到时候成国公过不来,消息自会报来,大家知道了因由,又这样不会惊扰到这边的皇子皇亲们”。另一个男人含笑说道。
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这个道理身为商户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锦绣华袍的男人点点头,神情满意的收回视线看向城门外的远处。
“希望成国公喜欢这个惊喜。”他笑道。
……
当方阵走出京郊大营,等候在这边的人群立刻发出喧闹。
这些兵马跟日常所见的禁军完全不同,他们的铠甲虽然算不上华丽,身形也并不比禁军们高大,但也正是那几分陈旧几分精瘦更添了铁血之气,更不用说他们配备的刀枪剑弩盾甲,压得马儿的步伐都沉重了几分。
而面对这陡然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军阵中的兵马都纹丝不动,似乎目无所见耳无所听。
这种大风大浪中我自岿然不动的视觉冲击,更让看热闹的人激动不已。
有几个禁军骑马疾驰。
“陛下已经出了寝宫。”
“皇子们已经出了宫门。”
什么时候出营,什么时候到哪个位置,什么时候接见,那都是钦天监看好的吉时,可不是能随便说走就走的。
听到这边的来报,等候在这边的官员立刻对成国公示意。
“国公爷,可以出发了。”他们说道。
成国公对属下示意,号角战鼓顿时响起,大军齐齐而动。
呜呜的号角沉重又激昂的鼓声,铁蹄齐齐落地的震动,让两边围观的民众汗毛倒竖,一阵安静之后,便是更大的欢呼。
“是不是打仗的时候就是这种军阵啊?”
“这真是太震撼了。”
“怪不得能吓的金人不敢侵犯。”
“你傻了吧,金人也有军阵啊,战场上打仗都这样。”
伴着议论声军阵前行,喧闹声如海浪一般汹涌蔓延。
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这边等候的人群也是一阵骚动。
“来了。”
“来了。”
“不许挤!”
“退后!”
喊声训斥声被挤着的孩子的哭声混在在一起,整个大路上嘈杂无比,兵丁差役禁军好一通棍棒马鞭敲打才将人群稳下来。
在这一片有不少人神情异样,似乎沉重似乎激动似乎紧张又隐隐的兴奋。
“来了。”
“准备好。”
“都先不要动。”
“听候号令。”
低低的声音在人群中传递,不少人开始向一个方向聚集,就在这时,只听到哗啦一声。
“德盛昌打赏了。”
同时响起喊声。
德盛昌?
打赏?
打赏什么?
在场的人一愣,寻声看去,顿时愕然。
但见路两边突然冒出几个人,手里抬着簸箩,此时正将簸箩向一旁倒去,大钱如雨一般散落。
这哗啦声就是钱落地的声音。
人群一阵凝滞,旋即轰然,无数人向地上的钱涌去。
原本刚聚拢在一起的一群人顿时被冲击的混乱,而且他们其中也有